第七章
「看起来哈娅真的很迷恋胡莱呢。」觑着对面三楼阳台那一对男女,阿特士笑道,他是哈里发的弟弟。
由于娶了来自台湾的宋薇薇,爱妻甚深的哈里发安排全家都要学习中文,几年下来,他的一弟一妹和儿子对中文都已能说能听,尤其是阿特士,他说的中文甚至比哈里发还要标准。
「是吗?」谈破邪轻拢眉梢淡应。不只是哈娅,虽看不到,她却知道接触过胡莱的女人几乎都为他倾心不已。
就像别墅里那两名女仆菲娜和丽姬也一样盲目的恋慕着他。
女管家告诉她,在她被喷泉溅湿的那一天胡莱解雇了她们,只因为她们当初对她的窘境袖手旁观。
她摸不清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他常恶意的欺弄她,可是当别人也这样待她时,他却又不许?
「是呀,那个哈娅配那只小狼狗倒挺适合的。」易铭附和的道。哈里发家族在埃及算满富有的,这栋占地甚广的豪宅配置了好几名佣人,屋内的摆设也件件价值不菲。
小狼狗能遇上既年轻又漂亮有钱的金主,就该摇着尾巴赶快讨好的吠两声,以示忠诚才对。
「你别老是这么叫他。」谈破邪低声斥道。「弄得两个人一见面就吵个不休。」
「是他先找我吵的,我才不耐烦跟那只小狼狗一般见识咧。」只说他不说胡莱,不妙!难道她的心朝小狼狗偏过去比较多吗?「破邪,妳没看到他的长相,若是妳看得到的话,一定也会认为小狼狗很适合。」不行,要赶紧污蔑他才行。
「他长得什么模样?」
「他……就是一副专骗无知女人的长相,尖嘴猴腮一脸猥亵。」
「那样的长相骗得了女人吗?」还尖嘴猴腮一脸猥亵?女人看了恐怕逃都来不及了,哪还会像哈娅那样痴迷的缠着他。
阿特士怪异的睨了易铭一眼,易铭理直气壮的回视。「有一些女人就喜欢这样的男人,一张嘴巴尖得要命,皮肤白得像痨病鬼一样,有一句话形容这样的男人,叫小白脸,我叫他小狼狗还算客气了咧,」
「他皮肤很白、嘴很尖吗?」谈破邪的声音充满了疑惑。
「对,尖得简直可以刺人了,白得像擦了粉一样。」看什么看?面对阿特士频频瞟来的眼神,易铭一一瞪回去。笑话,他怎么可以让破邪知道那只小狼狗长得有多好看,身为情敌,极尽所能的抹黑对手是理所当然的事。
「大哥让他来调查诅咒的事可靠吗?」阿特士转移开话题,看向二楼窗边闪过的一抹倩影,他双眼微敛,顿时一柔,眸光充满了爱慕。
「我看他就算调查一百年也不可能查到什么,那男人一看就知道草包一个。」易铭冷嗤。
「不见得,我觉得他如果愿意认真调查,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线索。」与他一起困在墓室过,她心知胡莱并不是易铭口中说的草包,他是个能力不弱的人。
「破邪,我怕妳期待太高,到时候恐怕失望会更深。」危险、危险,她不会被那只小狼狗给迷去了吧?
「易铭,我并没有高估他,是你对他有偏见,所以不愿正视他的能力,那天你不是使尽全力也无法收服得了他吗?反而还被他给困住了。」
「我后来脱困了呀。」
「但你花了两个多小时,如果这期间他真有心想对你做什么,你能抵挡得了吗?」
「我……」语气一转,易铭立刻一脸感动,「破邪,我知道了,妳是想提醒我做人要谦虚对不对?我明白妳的用心良苦了,放心,我不会骄傲自满,辜负妳的苦心。」
「不,我不是……」
易铭突然握住她的手,单膝跪地,打断她的话,笑咪咪的道:「我一直都明白妳很关心我,可是妳生性羞怯又内敛,从不轻易的显露于言表之外,所以总是借着这种方式提点我,我真的很感动,破邪,嫁给我吧,回去台湾后我们就结婚。」先下手为强,拐她回去结婚。
「放手,你扯到哪去了?我不可能嫁给你的。」抽回手,她拧起柳眉。
「阿那个什么士,你来做见证,我易铭在此保证会让破邪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易铭,你别胡闹了,就算你真的跟我结了婚,我也不会把伏魔神珠给你。」
「我才不是为了得到伏魔神珠才要娶妳,破邪,我是真心真意爱着妳的,妳明白的是不?从小我就一直爱着妳了,直到现在一咪咪都没有改变,嫁给我,我会保护妳、疼爱妳,绝下让妳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谈破邪叹口气,「易铭,我不爱你,正如你也不曾爱过我一样,你缠着我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我俩都清楚,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为什么妳总是要否决掉我对妳的爱意呢?没错,我是想要伏魔神珠,可是我也爱着妳呀,想娶妳的心意也是真的。」他只不过是两样都想得到而已。
真心?是她不够了解他,还是易铭连自己也不了解自己?
「你这只死猴子想做什么?!还不给我滚远一点!」气冲冲赶来的胡莱不由分说的一把揪起易铭,将他拖离谈破邪数步,移步挡在她面前,不让金丝猴再接近她一步。
「你这只臭狗才该滚,给我让开!」被粗暴的拖开,易铭气呼呼的伸手指住他的鼻子。
胡莱不用他,回头抓起谈破邪的手往自己的衣服上猛擦。「等回去再用消毒水消毒过一遍,免得沾到什么细菌可就麻烦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是可忍孰不可忍,臭狗简直欺人太甚!易铭立刻趋上前抢过谈破邪。
「放开你的脏手!」胡莱立刻再抢回来,牢牢的护在怀里,他恶狠狠的睨瞪着易铭。「我告诉你死猴子,她不会嫁给你的,你别痴心妄想了,趁早滚回去吧,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你这只癞痢狗,该放开她的是你!」
被两人抢来抢去,谈破邪也恼了,她斥道:「你们两个有完没完,都给我放手,别再闹了。」
阿特士和气一笑的打着圆场,「就是呀两位,你们既然都这么爱破邪,我有个提议,不如两位举行一次正式的决斗如何,获胜的人就可以拥有她。」
「好呀,我答应。」易铭爽快的应道。
咚,胡莱却错愕的震住。
「谁、谁说我爱她的?!」笑话,他怎么可能会爱上谈破邪,他可是胡氏一族耶,只有别人疯狂的爱慕他,他哪可能爱上任何人,他才不会这么逊,没迷惑到别人,反而把自己的心给陷进去。
他立刻松开了搂住谈破邪的手,宛如她身上带着什么可怕的传染病,惊恐的瞥她一眼后,退开了一步。
「你不爱她?那你刚才跟我在抢什么?」易铭奇怪道。
「别说笑了,我怎么可能爱她?我跟你抢是因为、是因为我看你不顺眼!」再退了一步,注视着谈破邪,胡莱神色变换不定。
注意到他不对劲的脸色,易铭见缝插针的立刻道:「这么说你是不愿意跟我决斗喽?那你就闪远一点,不要再来纠缠破邪。」
「我才不会跟你做什么愚蠢的决斗,我,我还有事,我要先走了。」宛如想逃离什么可怕的东西,胡莱飞快的朝大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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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她竟然会有这么强烈的失落感,当连续几天胡莱都没再出现在她的面前时,一颗心怅然若失。
思及那天他在表姊家后院所说的话,谈破邪胸口蓦然一痛,他不爱她。
她在期待什么呀,又在难过什么,莫非她以为他爱她吗?那些捉弄只不过是因为好玩,他抢着喂她吃饭也只是因为一时乐趣而已。
他和她根本什么都没有,任何瓜葛都没有,他不爱她,她也不爱他,但是为何她此刻情绪会如此的低落……
镇日等待着那抹熟悉的气息再次出现。
不,她不爱他,一点也不……不爱……天哪,她竟说服不了自己相信这句话。
她究竟是何时对他萌生了情意?是两人同陷沙漠地底下的墓室时,还是当他每次都强霸的抢着要喂她吃饭时?
或是第一次在机场相遇,他轻浮的吻了她的那个时候?
坐在房间的阳台,没有光彩的瞳眸迎向远方,谈破邪为自己的领悟感到可悲。她竟然也成了那些恋慕上他的众多女人之一。
更可笑的是她是个目不视物的盲女,根本看不到他的长相,就这样莫名的爱上了他。
她心痛的知道这是一段不会有结果的单恋,他根本就不在乎她。
对他而言,或许自己就跟其他的女人没两样,不一样的是她是个看不到他长相的瞎子。
易铭笑嘻嘻的推门而入,这几天不见那只讨人厌的小狼狗,他心情大好,原要张口唤她,但在觑见她脸上那抹幽幽的神思,吞回了要唤出口的名字。
她脸上的落寞竟那么的深,是因何而起他不想去深思,却又很清楚的知道了答案。
那天当胡莱当众宣告他并不爱破邪后,她虽没什么特别激动的神情,仍一派的平静,但相识多年,他敏锐的感觉到她掩在乎静表象下的心绪起伏,胡莱那番话对她造成了若干的影响。
「妳在想他吗?」易铭走过去,淡淡的出声。
「想谁?」她反问。
「破邪,我会时时在妳的身边,我发誓永远都对妳好,永远爱着妳,嫁给我好不好?」在她身前蹲下,他难得一脸正经的开口。
「谢谢你易铭,可惜我没有结婚的打算。」从她懂人事开始,她便知道男女之情对目不视物的她根本就是奢谈,因此早就决定独身一辈子了。
「妳呀,一次一次的拒绝我,知不知道我的心是肉做的,被妳拒绝得伤痕累累了。」他并不意外她的回答,他捉来她的手抵在自己胸膛上,心脏的位置,语气是前所未见的诚恳。
「破邪,我不知道妳为何不肯正视我对妳的爱,没错,我是想要伏魔神珠,可是我也真心喜欢着妳,从我十五岁那年第一次看到妳时,我就告诉自己,将来我一定要娶妳为妻,我是真心这么想的。」
「易铭,」她收回手搁在自己的腿上,「我想那不是爱也不是喜欢,你只不过是欣赏我在术法方面的天赋罢了,而你想娶我,除了想得到伏魔神珠之外,还基于同情,你怜我目盲,所以才兴起想照顾我的念头。」
「不是这样的,我不会连是同情、是欣赏还是喜欢都搞不清楚,我是真的想与妳共度一辈子。」呜呜呜,为什么不管他怎么表白,她都无法理解他的一片心意呢?
谈破邪不跟他争辩,唇畔漾起淡淡轻笑。「等你遇到让你心动的对象时,你就会明白我说的话了。」语气微顿,她央求的道:「易铭,我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
「好,妳说。」他会向她证明自己的真心。
「是关于追查向表姊夫下诅咒的幕后真凶,可以请你帮忙调查吗?」这几天都不见胡莱,表姊家那边也不见他有任何行动,看来他是不打算帮忙了,她只好自己进行。
「当然没问题,我保证不出几天就揪出那个主谋者。」他不忘再趁机落井下石抹黑胡莱,「看吧,我之前就说那个家伙靠不住的吧,不过我们也没必要非靠他不可,有我在,一切的事情我都会替妳处置得妥妥当当。对了,我看妳还是不要再住在这里了,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方。」
迟疑须臾,谈破邪点头。「嗯,表姊昨天跟我提过,要我们搬过去住,方便就近调查。」这样一来她跟他就再无关系了,他也用不着为了不想看到她,而连这里都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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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么,你又有什么事?离三个月的期限不是还有一个月吗?」一天到晚打电话来吵他,是怎样,吃饱撑着太闲了是吗?那不会自己来想办法把那座人面狮身像搬回去呀。
电话彼端响起一阵悦耳的轻笑。「莱宝贝,怎么了,一副吃了炸药的口气,唔,我想想,你这语气怎么有点像陷入热恋中的男人,离开情人时那种焦躁不安的烦闷,我亲爱的小美人鱼,你该不会……」
热恋!轰,这两个字把胡莱烦乱的脑袋炸成一片浆糊。
「怎么可能有那种事!你在说什么鬼话,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没空陪你闲扯淡。」他咆哮的轰回去。
「是这样吗?」低醇的音调充斥着戏谵。「你这么恼羞成怒,该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
「谁、谁恼羞成怒了,是你太烦人了好不好?你有这个闲情逸致打电话来给我,干么不自己想办法搬走人面狮身像?」绝对不是胡蛲说的那么回事,热恋?!哈,那是啥东西?这种事情哪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何况他跟谁热恋呀?脑袋里第N次飘过一抹倩影,他闭眼无声的低咒,天杀的又来了,怎么像抹幽魂一样纠缠不休!
该不会她偷偷对他下了什么咒语吧,才害他这么奇怪,眼前三不五时就浮现她的模样。
「希望不是,如果你不想再接到我的电话,那就快点把我要的东西运回来,我可是望穿秋水盼着你呢。」
柔如春风般的嗓音流泄在胡莱耳旁,他的反应却是忿忿的挂断电话。
将手机收起,他气恼的踢着路上的石子。
不是为了胡峣的话,而是为了自己频频想冲回去看某人的念头。
那天从哈娅家里出来后,他便不曾再回度假别墅去,烦躁的另外找了个地方窝着,每次一有想回去的念头,他便刻意的按捺下来,尤其当他惊恐的发现他的心思有大半时候都想着某人时,他更加不敢回去了。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他绝不允许有人成为自己的牵绊,让自己时不时就悬上心头。
然而这样过了数日,情况不仅未有改善,他的焦躁更深,想见她的渴望更加殷切。
直到适才胡峣打来的电话提及那两个字──热恋,让他就像被一道雷给劈中了一样,全身震慑。
热恋?绝没这回事!他才不会这么没用,轻易就爱上了某人。
那他干么一天到晚的想着她,想到连晚上都睡不着觉。
该死的,绝对是她卑鄙的对他下了咒语,他才会这么奇怪。
忍耐已达极限,他六天没见她了,也不知道她吃饭时没他在一旁盯着,是不是还那么的挑食?
算了,不管什么恋不恋、爱不爱,总之他要见她,现在、立刻。
如果他真的爱上她,哼哼,她也非得爱他爱得死去活来不可,他是绝不吃这种亏的,她要比他爱她更深更烈才行。
想毕,胡莱不再犹疑,旋即往度假别墅而去。
经过热闹的街市,他眸光不经意一瞥,蓦地停下脚步倒退回来。
咦,这幅画……问明价格,他掏出大钞立即买了下来。
举步正要离开,目光又瞄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干么这么鬼鬼祟祟的?算了,还是先回去再说。谈破邪,妳最好也想我想得快发疯,爱我爱得难以自拔,否则哼哼……」不再自我挣扎之后,他俊朗的容颜露出炫目的笑容,电得路过的行人一阵目眩神驰,痴迷的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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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罗市内一栋不起眼的老宅中。
「大师,你可终于回来了,你上次给我那枚咒语板的事迹败露了,有人在调查这件事。」来人一见到坐在蒲团上的人便急切的开口。
「怎么会?那是很歹毒的咒术,哈里发没死吗?」蒲团上的人诧问。
「没死,是发生一些事故,但没有一次能害死他。大师,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只要把那个东西藏在他贴身之物上头,能在一个星期内让他死于非命吗?」
端坐蒲团上的人深陷的双目一睁,矍烁的眸光炯然如电,沉吟须臾问:「你把它藏在哪里?」
「藏在他随身戴着的护身符里。」
「护身符?一般的护身符根本不可能化解得了那咒术招来的厄运,除非有高人加持过。」
「高人?那是他妻子给他的,他一直戴在身上。」
「我记得他妻子是……谈瑜那老鬼的外孙女,难不成那护身符会是谈瑜给她的,那就难怪有那样的法力了,」苍苍的嗓音斥道:「你放错地方了,笨蛋!」
「那现在怎么办?哈里发找来了两个人调查幕后的主使者,再继续查下去,恐怕很快就会查到我头上了,大师,你得替我想想办法才行。」
「找来的人是谁?」
「一个叫谈破邪,一个叫易铭。」
「是谈家和易家的后辈!」男人的音调蓦转阴鸷。
「大师认得他们?」
「有过一些恩怨。」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地狱无门送进来,看他怎么毁了谈家和易家这两个最被看好的新一代高手。
「那大师有办法对付他们?」
「当然,你尽管放心,我会替你收拾他们的,你先告诉我详细的情况,我替你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