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第六章你会装,我会躲
陈潜把头又缩了一缩,把身体在其它人的后面藏了又藏,这领主极有手段而且心狠手辣,让人自己跳入河中,而且一丝怨言都没有,临死还向他磕头谢恩,皇帝也不过如此,他想,得把自己藏严实了,千万别做那出头之鸟。
虽则躲在人的身后,他还是忍不住用眼角偷偷的望了过去,远处一睛如洗的天空浮着几朵白云,空气中血腥味儿倒淡了一些,陈潜心想,这人不但有手段,也极会扯虎皮作大戏,俗话叫装逼,弄出一个神秘莫测的味儿出来,把一众海盗吓得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空气中尚弥漫着血腥味儿,也不知道他那葡萄怎么吃得下去?
“既然查不出来谁领的头,这批人看来个个都是刺头儿,鲨儿们太多了,一个人几十头争,未免个个儿只塞了牙缝,不如全扔了下去吧!”
他温柔的话语尚飘荡在空气之中,语气中尚带着刚吃下的葡萄的甜味,却让陈潜惊出了一身冷汗,难道说自己当真要再度穿越了吗?
那些海盗全吁了口气,只要不处置他们自己,自然领主想处置谁,他们都照办不疑。
海盗们摩拳擦掌的上来,看得清楚他们脸上的狰狞之色,陈潜心想,自己要不要承担责任呢?要不再缓缓?他不相信这领主当真把这批人全丢下了海。
他正踌躇间,身边那孟士元却一脚踏了出去,陈潜一拉,只拉了个袖口儿,没拉住。
“不关他们的事,是我做的。”孟士元亭亭的身影在海风中挺拔如青松。
陈潜有几分感动,心想还以为他会把自己给摘了出去呢,想不到他却担了这责任?看来,这孟士元倒真是一位好人,只可惜,好人往往不长命。
“你做的?你能打这海盗结?”领主轻轻的笑了,做活套儿吊黑虎的那些腰带做的绳子被扔在了孟士元的面前。
陈潜心想要糟。自己这活儿可是前世大学期间作为记者参加了一次海军演习学会来地。据说是二战期间士兵们研究出来地打结法。这一世怎么会有人知道?看来自己想狠心让孟士元当一次替死鬼都不得。
阳光反射了放在船头地雪白锚尖。让陈潜地眼微有些刺。他眯了眯眼。心想。再穿越一次就再穿一次吧。反正穿来穿去地。也习惯了。死亡其实跟走让人讨厌地亲戚一样。走着走着。走出了感情。也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儿。于是一笑。走了出去:“不是他。是我。”
孟士元神情略有些诧异。这嘴巴很多地陈府小公子并不像一个会舍已救人地人啊?自姐姐死后。自己在这世上已无其它亲人。如果能以一条命换得下这么多人地命。倒也划算。见这陈府小公子自认了。心想这倒还好。报仇与救人地目地都达到了。如是便再也不发一言。
领主微微坐直了。帽檐上地面纱随风起伏。他轻轻一笑:“劫匪帮被劫人抵罪。倒是稀奇。你们两个。什么时候穿同一条裤子了?”
陈潜笑了笑。道:“早在领主用人不当地时候。就穿同一条裤子了。”
马二抬着朦朦胧胧地双眼打量了一下这位大胆地囚徒。只感觉这囚徒既瘦且矮。心中暗中赞赏。领主不喜欢卑恭屈膝地人。这矮小子倒很对他地胃口。
领主张嘴接过旁边侍女递过的葡萄,嘴边尤带着甜香之味,道:“你就不怕那鲨鱼?”
陈潜笑得如葡萄架上盛开的花朵:“为鲨鱼裹腹之前,可否让我做一个饱死鬼?”
领主吐出葡萄核儿,哈哈一笑:“好一个饱死鬼!”
早有侍卫在领主前摆了一张小小的八仙桌,放上一双筷子,几个碗碟,摆上了精美的菜肴,让陈潜坐下了,陈潜拿起桌上的银筷子,向领主做了个起筷的动作,极温文又尔雅:“那我就当仁不让了。”
空气中的腥咸味儿已然消散,海面又是一片碧蓝,唯留下几尾巨鳍在船边游曳,等待着运气再次从天降临。
“好香的桂花肠,入口带着淡淡的桂花香味,肥却不腻,如果配上云南的普饵茶,去去口中的油味,那味道便更好了。”陈潜把桌上所有的点心皆尝了一遍,边尝边品评赞叹不已,倒真仿佛跟三两个亲朋好友在酒楼品评饮酒,只差没有支使得小二团团转了。
马二虽看不清楚那小子的表情,但他轻脆的话语在响彻于空气之中,不见丝毫畏怯,未免心中感叹,难怪这黑虎会中了这小子的活套儿,被吊起来打,原来,这小子当真是一个惹不得的,只不过领主要怎么对付他?
陈潜凡碟必落,尝了个遍,可等他下第二筷的时候,领主轻挥了手,侍卫拿起碟子,劈劈啪啪的,全丢进了海里,船舷边巨鲨等着,见有物落,以为又是人肉,自是跃起抢夺,抢得不亦乐乎。
“你既要为鲨鱼裹腹,不如别这么麻烦,进了鲨鱼的肚子,在里面聚餐,岂不是好?”
领主轻轻的笑着,提高的左腿,蹲在地上的侍女轻轻的按上了他左腿的膝盖。
陈潜望着空空如也的桌子,叹了一口气:“只可惜,浪费了那上好的青花瓷。”
他站起身来,拂了拂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既如此,我自己走了上去,你们暗网是不是还有抚恤金可支付?”
那领主一笑,缩回了脚,蹲在他脚边的侍女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掀得差点儿跌倒在地,他道:“陈潜公子,倒真是名不虚传。”
陈潜涎着脸道:“既然名不虚传,不知道可不可以免其一死?”
马二站在领主的身后,很敏感的发现领主身影微有些颤抖,捏着那大斑指的手指略有些发白,马二心想,看来,咱们领主真有些生气了。
说得也是,在领主面前赖皮赖脸的人,他倒是从来没有见到过。
马二略有些遗憾,既然特特地下令劫了这两人来,那么,他们怎么会有好果子吃?可惜了这陈潜小公子与众不同的厚脸皮。
见领主良久的不出声,马二暗地里惴测了一下自家领主,心想,自家领主还是不希望这陈潜小公子成了鲨鱼裹腹之物吧?于是上前一步,踱了出去领命,道:“领主,这小子既不怕死,倒不如留他一条性命,属下保管能让他求生不成,求死不能?”
大帆船上飞过两只洁白的海鸥,呱呱的叫了两声,一片云从天边别处游了过来,带来了少许清凉阴影,全船的人屏息静气,半天没人出声。
眼看陈潜巍颤颤的走上了那长条木板,一步两步三步,步步惊心。
领主忽然站起身来,哈哈一笑:“把他押了过来,这么容易就死了,未免暴缅天物。”
船上其它盗匪从这句话中不知联想到了什么龌龊事儿,个个儿脸上带了暧昧之色,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有的道:“对啊,领主,花满楼不是收清倌儿吗?到底是富贵之家出来的人,吃的全是好东西,长得细皮嫩肉的,把他卖到那里……”
一船人全忘了黑虎的血水还飘在海面之上。
领主望着陈潜有些发白的面孔,哈哈一笑,白色的面纱吹起:“的确不错,一点朱唇万人尝,不若先让你们尝尝鲜?”
第七章富贵府门,当真惹祸
船上的盗匪们左右的望了望,有鲁莽者跃跃欲试,见自家船主马二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领主身后,暗自一惊,却无人敢上前,想起暗网的规矩,是绝对不能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的,个个儿暗自警醒,莫非领主又在试探我们?微露出一些异相,自己的下场就和那黑虎一个模样?
陈潜见盗匪们无人上前实施领主的命令,心中略略定了下来,决定不再刺激这领主,别把自己的小命儿也刺激了去,端了端面孔,向领主一拱手:“多谢领主不杀之恩。”
这小子见风使舵的本领倒极快,一下子对领主尊敬了起来,船匪个个儿松了一口气,还好他转变得快,不必让自己这些人陷入两难的境地。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杀你?”领主慢吞吞的坐了下去,那侍女赶紧的细步上前,半蹲了下去,又给他揉捏了起来。
陈潜全没了以前那嘻皮笑脸的神色,一本正经的道:“领主可曾听过,南方的荔枝树既使移植到了北方,尽心地侍弄,也不会结出桔子来,领主的属下,个个儿目光澄澈高洁,又怎么会是那些心底卑劣之人呢?更何况领主本身气质高洁,您的属下如果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来,打死我都不相信的。”
领主语气之中带了笑意,道:“是吗?你的小嘴倒是很甜,只是可惜了,你是陈府的。”
陈潜心中一惊,他这话可不太好,带了杀机,这一瞬间,他想告诉他,自己不是陈府的,只不过借了陈府的躯壳,却只是笑了笑道:“怎么,领主对陈府的有偏见?”
领主轻声叹道:“谁叫你们陈府是京城第一府呢?”
陈潜笑道:“是啊,总会引得京城中某些人眼红妒嫉,不惜装神弄鬼的找咱们的岔儿。”
这领主身上细密的绫罗,精美的装饰,举手投足之间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大家之气,那是长期处于富贵之家的人才可能浸润出来的,而他身边的侍女侍卫,训练有素,又岂会是那些草莽之中可生长得出来的?陈潜始终相信一句话,什么样的环境,就能长出什么样的人,正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领主虽然装神弄鬼,但也逃不出京师这个圈子。
领主地楼船与海盗船并排列着。中间架了木板桥。雕龙描凤地楼船微微轻晃。可看得见楼船里人影晃动。人人儿绮罗轻纱。玉带金钿。可闻得见从楼船里飘来柔媚地脂粉香味。
领主没有接他地话岔儿。面纱微动。却忽然笑了:“陈公子不但地眼望我地楼船。莫非还望着楼船之中能走出一两个人前来搭救你不成?”
这领主虽然脸上蒙了一块死人布。但眼睛倒是挺尖地。陈潜叹了口气:“绝对没这个意思。只不过领主地楼船太过雄伟。里面人影幢幢。未免瞧多了两眼。”
陈潜倒真地瞧见了那楼船里有一抹熟悉地人影。穿着仆妇们才穿地青布粗衣。手托了食盘。佝偻着身子一晃而过。他有过目不忘地本领。很认得这人:这人地身影怎么那么像自己房里边神出鬼没。据说是保护自己地那个林嬷嬷?
说起这林嬷嬷。陈潜刚刚醒之时。还差点被她吓了一跳。由于自己身份特殊。因而房里是没有什么侍候地丫环地。所有生活细节全由这嬷嬷一手包办。这林嬷嬷很有些武功。陈潜从现代来到了这个时代。自是像所有穿越人一样。对梳头穿衣烦不胜烦。有时候弄不好自己地头发了。就大叫一声:剪了它!
这个时候。林嬷嬷就会无声无息地如鬼影一般地出现在陈潜身边。拿起桌上地梳子。开始给他梳头。冰凉地手偶尔放在陈潜地脖子上。自然经常性地把陈潜吓得七魂不见了三魄。
试想想,一个如鬼影一般的人经常的出现在你的身边,不论这人怎么胆大,总是有几分毛骨的,所以,当陈潜得知林嬷嬷被自己母亲叫了去之后,还高兴了一段时间,只可惜,她一不在了,马上出了状况,先是被孟士元劫,接着被人劫到了海船之上。
搞得陈潜这段时间很是怀念这林嬷嬷,所以,在那楼船之上见到与林嬷嬷相似的身影,未免多瞧了两眼,瞧了之后,才在心底暗叹摇头:处于深宅大院之中的林嬷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领主道:“马船主,既然你有了主意,这人就交给你,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手段。”
马二一椤神,才明白领主当真把陈潜这烫手山芋交给了自己,他彻底的明白了领主的想法,不想要这小子的命,只想给他一点儿颜色看看,让他的硬骨头彻底的变软罗,可问题是,这其中的尺寸可难掌握了。马二暗暗叫苦,心想自己也不过随口一说,领主还当真了?
正在这时,楼船上一名穿着隆重的侍妾模样的丽人带了三两个丫环,跨过木板桥向海盗船走了过来,来到领主面前,娇声道:“领主,楼船上小菜已然准备好了,还过几个时辰,楼船便要开了,领主……?”
领主站起身来,向连接着两船的木板桥走了过去,陈潜心中暗自庆幸,不知道为什么,这位惯会装逼的领主,隐隐的,却带给了他不少的压力,自己可是拼尽了全力,才勉强保持了表面上的临危不惧。
他想着,如果想脱身,对付这眼神儿不好的马二,比对付这领主可容易了许多,所以,他微垂着头,心却扑通的跳着,只巴望着这领主赶快带了那侍女侍卫们回到自己的楼船上。
眼角斜望处,那领主的脚已然踏上了木板桥了,脚步却停了下来,海风吹拂着轻纱,他腰间的白玉吊牌轻脆相击,伴随着他悦耳的声音,听在陈潜的耳里,如死亡之咒:“马船主,这陈家小子狡猾多智,我可不想他再出什么妖蛾子,还是把他们俩送到我这船上,让我亲自调理的好。”
陈潜一惊,猛抬起头,白纱被海风拂起,可自己怎的老感觉有一双眼透过那白纱冷冷的向自己凝视?
早有两名侍卫上前来押了他们俩向楼船走了过去。
被人一推,他与孟士元贴在了一起,感受到孟士元如刀般的目光,唯有低声向他苦笑:“阿元,这可怪不得我,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其实我是挺想为鲨鱼裹腹的,可人家偏不让,让你偿不了心愿。”
孟士元听了,未免哭笑不得,暗暗升起怀疑,如果他当真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怎么可能如此理直气壮呢?他头一次隐隐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人报仇了?
楼船与海盗船渐渐分开,陈潜被压上了二楼,临着海风,站在领主的身后,见马二领着海盗们向楼船挥手告别,神情恭敬,卑恭屈膝,很是感慨:“领主当真是出门览四海,狂顾无九州,能使这些桀骜不训的人如此毕恭毕敬,领主的手段当真高,的确高,很是高……”
时下陈潜被两名侍卫按了胳臂,动弹不得,感觉手臂被固定之处隐隐作痛,却要摆出一幅全然不知疼痛的模样,还出言调谐那领主,心想自己倒很有些苦中作乐的心思,未免得意洋洋,前世里,他就是一个善于苦中作乐的主儿,想不到来了这世,性别还未搞清楚,苦中作乐的本领倒还没丢。
可显见马屁拍到了马脚上,领主听了这话,白纱还是蒙面,身影也纹丝不动,未接他的话岔儿,只道:“开船。”
听了那寒风彻骨的声音,陈潜很想问一声,大哥,我们开船去哪里?别又是鲨鱼挤满海的地方吧?可那声音实在冻入骨髓,所以,他没敢问。
眼见着楼船与海盗船越离越远,他脱身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再加上领主特地吩咐了:“陈公子是我的贵宾,在我房间的旁边给他找个地方,让他们俩安歇了。”
那名侍妾模样的丽人很是诡密的一笑:“领主,是不是那装了从禄国购进的狮子的那间房?”
听了这话,陈潜自然被吓得腿一软,差点站立不住。
第八章前有狮,后有仇
领主便抬头望了望过隙的白云,点了点头:“当然是那间,难不成你们住的那间?”他笑笑,“你们住的那间,自是本领主去的,哪能装这臭小子?”
那丽人便微微的垂首笑了,脸上泛了红霞。
陈潜脸上维持了他一惯的微笑,心里自是把他从海盗第一代骂到了海盗第一百代,可有什么办法?
陈潜与孟士元还是被带进了一间臭哄哄的狮子在铁笼里呲牙咧嘴的房间内。
海上的月光与陆上的没有什么不同,银辉铺撒,都如薄纱铺地,只不过隔壁就是狮子,欣赏起来,便有了几分晚上狼人出未的感觉,孟士元端坐在狮子笼的左侧,闭目打坐,很有一些世外高人的味道。
陈潜向他挨近,轻声道:“阿元,想好脱身的法子了吗?”
孟士元冷冷的朝他望了一眼,又朝狮子望了一眼,狮子则打了个哈欠,望了望陈潜,还舔了舔嘴,望得陈潜忙远离了他几公分,舔笑着:“你打坐,我不打扰你了。”
这孟士元,还是把自己当成了杀他姐姐的凶手?如果不把这个结解开,看来自己以后的日子很是难过。
他正想着,却听见有人轻轻的挠门的声音,难道说那领主白天折腾自己不够,晚上继续来?
门轻轻的打开了,月光照射之处,衬出一个佝偻的人影,**一些鬼气森森,陈潜惊问:“是谁?”
苍老的声音穿透空气直刺了过来:“公子爷,是我啊……”
“你又是谁?”陈潜感觉这声音似曾相似。却被其一吓。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那佝楼人影顺手小心地将门关好了。走近陈潜地身边。这才道:“公子爷。是我啊。你连我地声音都认不出了?”
陈潜终于想起这人是谁了:“林嬷嬷。到真是你?原来你已经混了进来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在海盗船上看到地人影。当真是从小侍候自己地林嬷嬷。刚穿越来地时候。他地房间里。就只有这一位嬷嬷侍候着。不见其它奴婢地踪影。他来了几天。却从来没有见过这老嬷嬷地笑容。整天板着一张脸。神出鬼没。听说春月地死与她有关以后。陈潜在心底则更增添了几分害怕。却想不到。第一个来救自己地。却是她?
林嬷嬷一晃。就到了陈潜身边。低声道:“公子爷。自您失踪之后。老奴查探许久。终于让我查到了这艘船上。我们快走吧。船边有小舟等着。”
说完。拉了他就想走。陈潜奇道:“嬷嬷。为什么不报官府?”
林嬷嬷摇了摇头:“这艘船来头太大,与官府也有勾结,只怕报了官府,反而走漏了消息,让他们下了杀手,这船上三教九流之辈众多,我也是小心了又小心,才没被人发现身份。”
陈潜气道:“那就这样算了?”
林嬷嬷叹了口气:“小公子,你不知道其中的深浅,这家船是属于暗网的,暗网在整个富国的势力极大,如果我们还不快走,只怕到时走不了了。”
陈潜望了望角落里的孟士元,却发现他倚在墙角,一声不出,林嬷嬷道:“我封了他的**,免得他妨碍了我们。”
陈潜想起孟士元在那领主下令杀人之前挺身而出,虽则是自己的莫名的仇人,但也颇有侠义之气,迟疑的道:“我们把他留在这儿?”
林嬷嬷冷冷一笑:“公子爷,他可是劫持你的人,自然得留在这儿,而且,得死在这儿。”
船舱光影暗暗,那头蹲在铁笼里的獅子不安的走动,时不时用头去撞铁栅,陈潜闻到空气之中的火油的味道,发现林嬷嬷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桶火油,正准备往地上倒。
“我们要制造一点混乱,才有可能逃出这里。”
陈潜望着倚在墙角昏睡的少年,摇了摇头道:“嬷嬷,弄醒了他吧,他虽劫持了我,可这期间,他也救过我,我们得带他一起走。”
林嬷嬷奇异的望了陈潜一眼,微叹了一口气,指风到处,孟士元应手而醒,站起身来,用目光深深的望了陈潜一眼,未不作多言。
陈潜感觉他目光深得让自己寒毛都树了起来了,心想,一时好心而已,你不必用这种眼光望我吧?
林嬷嬷冷冷的望了孟士元一眼,道:“他听得到公子爷讲的话,希望公子爷别救错了人才好。”
孟士元这才答了一句:“所有的一切,我做错了。”
他的意思很明白,自己劫错人了,恨错人了,这句话让陈潜感动莫名,很是欣慰,这孟士元终于不把自己当成仇人了,忍不住想上前拍拍孟士元的肩膀,以示兄弟之情,热泪盈眶:“
叫孟士元和陈潜走到了门边上,林嬷嬷把手里的火油往地上倒,却让陈潜出声阻止,他在昏暗的船舱之中踱向狮子笼边,那狮子是只公狮,本来对陈潜占据了自己笼外的地盘极不满,这时更是呲牙裂嘴,极为狂暴,陈潜在狮笼前站了良久,忽然问道:“嬷嬷,这船舱里怎的就有这么一大头狮子呢?”
林嬷嬷迷惑不解,心想这不明摆着有这么大头狮子吗?我怎么知道怎的会有这么大头狮子?
陈潜望了望木板制成的墙壁,又望了望这铁笼子,皱了皱眉,感叹:“这头巨狮也不知从哪里搜集来的,怎么这么大呢?”
林嬷嬷很想摸摸他的头是不是有些发烧,忽见他脸上带了一丝微笑,仿如冬天的初雪忽降了一朵梅花,带着一些狡猾:“嬷嬷啊,你说,这么大头狮子,我们怎么能不好好利用呢?”
暗影幢幢之中,林嬷嬷望见陈潜脸上的微笑,忽感觉老怀欣慰,赞同道:“当然得好好利用,一切包在老奴身上……”
林嬷嬷与陈潜相视而笑,轻脆的笑声与嘎嘎的笑声充斥了整个船舱,孟士元忽感觉身上起了层鸡皮,直感觉凉风阵阵,心想,自己让陈潜小公子给救了,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陈潜与嬷嬷孟士元架着小舟,驶离了那艘大船,大船上火光重重,间或夹着几声狮吼,几声美人们的尖叫,渐渐的,那声音便听不见了。
陈潜望着天边那一轮明月,今儿个正好月圆,月影倒映在水中,仿如海中玉盘,他问嬷嬷:“林嬷嬷,如此我们的手段是不是太过残忍血腥了?”
林嬷嬷摇着浆,听着悠然间歇的桨声,慢吞吞的道:“公子爷,谁叫他们好劫不劫,劫了您呢?一头被烧了尾巴的大狮子木板墙壁之间忽地冲向正**唱曲儿的某人身边,岂不是给人增添了一些别样的刺激?”
陈潜望着月光吟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人家好不容易有了兴致,打断了人家的兴致,总归是不好的。”停了停,很感慨,“还好那大狮子没把人脑袋一口咬了下来。”又停了停道,“只咬了人家的手臂……”
孟士元划着另两支桨,见这一老一少文质彬彬,语气颇沉痛的仿佛很是后悔一般的讲述着刚刚种种,又不由打了个寒噤。
第九章后会有期,你跑不了
楼船很大,高手很多,所以,那场突如其来发生的火灾终于被扑灭了,虽则船舱里进了不少水,损坏了不少珍奇的摆设,但总归一切渐渐恢复了正常,唯一的遗憾就是,那头大狮子在击毙之前,从隔壁的房间跑了出来,却不知为何如此凶猛,一口就咬了领主的左臂,幸好旁边人见机得快,一掌击毙了他,但领主还是未可避免的受了轻伤,血染了衣襟。
领主的脸沉得如锅底,眼神明暗未定,旁边一名近身侍卫是跟了他多年人,知道他现在心情很不痛快,亲自动手给领主包的手臂,用白绢巾扎了,这才小心的劝道:“公子,您这是放了他一马,以后自然会有机会找了回来的。”停了停,瞧了瞧领主的脸色,“公子就是心软,那个时候,就让他跳了海了,也不会有以后诸多的曲折。”
这个时候,并无它人在场,领主戴在头上的檐帽早已摘下,并无白纱蒙面,露出一张清俊非凡的脸,他歪了嘴,很不喜:“如果让他这么痛快的跳下了海,又有什么意思?”
近身侍卫忙装模作样的打了自己一巴掌,道:“是属下多嘴了,他既然是陈府的,就得让他多受些苦才是!”
领主轻笑了一声,脸上神色稍稍一缓,望着远处那一轮明月:“以后的日子,我们还有得见面的,陈潜小公子。”
近身侍卫道:“那是自然,在京城这么个地方,常常是低头不见抬头见,有的是机会慢慢的炮制他!”
楼船在黑暗中缓缓向前行驶,刚刚的那一场慌乱被重新燃起的琉璃灯的光彩华丽遮得一点痕迹都不剩,丝竹声响起,这座流光溢彩的水晶宫向岸边驶了去。
河水鳞鳞,只听得见船浆的唉乃之声,船底流水静静的流趟,孟士元的眼光略有些闪躲,仿佛很见不得人似的,陈潜不由问他:“阿元,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陈潜是这么想的,踏马蹄,老子穿到了这里,尚分不清男女,身边的人全是厉害角色,一不留神可能就被人忽悠了,得找个外面不了解真相的人把真相弄清楚才好,孟士元这种人,虽然鲁莽,但是单纯,一根筋,这种人好控制,给他一个目标,没达到这个目标之前他是不会有所行动的,在陈潜看来,他比嬷嬷之流的人让人放心多了。
陈潜感觉,自己分不清男女之后,越来越往男人的方向发展了,腹诽之时,满口老子,满口踏马蹄。
孟士元眼望了船边的流水,良久不出声,又过了良久,才闷闷的道:“我也不知道!”
陈潜望了望他。月亮地清辉笼罩在他地脸上。把他地脸照得既清俊又实诚。陈潜诚恳地道:“说到底。你是我最喜欢地丫头地弟弟。一想起你地姐姐。我就忍不住唏嘘。你也知道。高门大阀。里面不明不白地事儿可多了。就说我这次生病吧。差点也走上了你姐姐那条路。我也想查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你想查清楚。不如和我合作。在院子里做一名护院。暗中打听。岂不是好?”
他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日。对这个世界女性地地位了解还是挺清楚地。男尊女卑。是肯定地。必然地。像他这种地位地贵族女子。在丫环们地陪同之下还是可以逛逛街。窜窜门地。但是。大部分时间却还是要把精力放在女红之上。比如说绣花之类地事情上。一想到此。陈潜便有些担心。自己要真是一名女子。可就麻烦了。十只手指头只怕日日都被扎得青肿。
所以。他深深感觉。当男子比当女子好使。
他现在最想弄清楚地。为什么他会被人当成男子来养。
可这种事情。自己是绝不能打听地。只有委托其它人暗暗地打听了。而这个人。当然最好是孟士元了。
所以。为姐报仇地孟士元怀着心底地仇恨成了陈潜院子里地一名护院。陈潜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叫陈寿。他每天很积极地把从下人们口中听到地八卦源源不断地传到陈潜地耳中。让陈潜逐渐地知道了这个世界是怎么样地。
陈潜一开始还是有点儿内疚的,但是他想起不知谁说过的话:不能掩盖事实真相的领导,不是一个好领导。
更何况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事实?
在阿元的帮助下,陈潜把这世界弄清楚之后,有了招兵买马,陪养心腹的强烈念头,特别是当嬷嬷神出鬼没了几次之后。
他感觉自己有严重的朝不保夕感。
这一日,陈潜正在思考怎么在下面的护院中发展几名心腹,怎么在丫环中发展几名死忠,他穿来以前,是外企的一名高管,那个外企,讲究谁竞争赢了就是胜利的企业文化,讲究未位淘汰制,还讲求无论什么时候,脸上都要挂满笑容的企业文化,陈潜发现,不论在哪里,在那一个朝代,这种人与人之间的争斗永远的轮回重复,只是对像环境不同而已,而最主要的,是要掌握到这个世界的潜在规则,俗话说得好,所谓潜规则,上下两千年,处处皆有。
这个时候,那位神出鬼没的林嬷嬷轻轻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告认诉他:“小公子,夫人叫你过去一趟。”
他才想起,自自己生病之后,仿佛没见过自己的娘亲。
他一直想着如何保护自己的穿越的身份不被揭穿,所以自己的娘亲越少见他,他越高兴,他当然感觉有些不妥,这种不妥,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在前世也有,每当自己不听父母的话了,比如说去相亲,却溜了号了,母亲总是好几天不理自己,就仿佛自己的娘亲在和自己赌气一样?
他在嬷嬷的带领下向自己母亲的院子里走去,他知道,父亲娶了一妻二妾,母亲是正室,下面还有两个小夫人,一位姓刘,一位姓黄,两位都有子嗣,刘氏生了一个女儿,黄氏生有一男一女,两个女儿都比他大,他要叫姐姐,黄氏生的儿子比他小,人家得叫他哥哥。
他有点儿明白自己被当成男人养的动机了,所谓豪门大阀,争风吃醋,莫过如此。
第十章富贵陈府,金玉满堂
陈府占地面积极大,整座陈府如若走完,怕不得两个时辰的时间,地势两边伸如展翅,一条极长的红木走廊把整个陈府连通起来,共占地五十来顷,分为三个主要建筑群,正中为正厅,为迎接朝廷圣旨,或是接待客人议事等用,西侧为内眷所住之庭院,共有三处,处于正中的,自是陈夫人的院子,东侧为书房,仓库,祠堂等等,是陈府逢年过节祭祀的地方。
陈夫人居于正中的驻栖阁内,是一个极大的院子里,里面花木扶疏,假山玲珑趣致,奴仆们往来穿梭,一派的热闹景象,他走进去的时候,陈夫人正歪在睡榻之上,手持一把绣仕团善,身着黄罗销金裙,左面颊上贴着一个月牙儿般的饰物,整个人雍荣华贵,脸色却有些苍白,很可能是没晒几回太阳的原因。
屋子里有五六个丫环,都生得齐头整脸的,有两位穿戴稍有不同,齐整贵气很多,想必是大丫环,看来,他娘亲的在陈府的生活算得上奢华无比了。试想想,能想出用女儿代替儿子来养,而且养了如此多年还没有露馅儿的,又怎么可能是一个平常的妇人呢?
其实女扮男装是有很多的破绽的,最大的破绽,就是身材上的不同,某些电影电视里面女扮男装最常用的方法,就是胸前拉一条白布,把里面箍紧了,陈潜认为那种方法是天方夜潭,有些想当然,一条白布的手感和肌肤的手感相同吗?如果有人怀疑你是女人了,不会上前来摸索摸索?
这一回不同,他刚刚穿来的时候,连自己都有些迷惑,自己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依旧他这种年纪,应该开始发育了,可是,自己身上却没有一点发育的迹象,依旧一马平川,没有最主要的女性特征,他想,看来,自己身上一定出了什么事。
可能事实的真相,只有陈夫人知道。
屋子里燃着冉冉的熏香,清清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见他走了进来,陈夫人却没有理他,依旧斜歪在背靠之上。
陈潜有些拘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是叫娘亲还是其它的什么?
林嬷嬷走过去,道:“夫人,小少爷来了。”说完拿起放在雕花茶几上的一只白瓷碗,想递到陈夫人的手里。
陈潜忙急步走了过去,抢过嬷嬷手里的白瓷碗,十分之殷勤:“嬷嬷,我来吧。”
陈夫人道:“怎么敢劳烦你呢,如今你可是陈府的大少爷了。”
陈潜腆着脸道:“娘亲。我再怎么大。也是您地儿子啊。”他一怔。娘亲这两个字一下子就叫出了口?
陈夫人淡淡地道:“我可不敢认你这儿子了。”
陈潜心想。看来。这两母子地心结还挺深地。他转了无数个念头。他们俩人地心结到底在哪里?莫非就是为了那男女问题?
他是举双手赞成陈夫人把自己暂时当男子养地。最起码。被当成男子养。在这里生存。会自由很多。他不是年纪很小地时候就穿了过来。不可能再去适应整天绣花。缝荷包。与婆子丫环们聊聊天就过了一日地日子。就他看来。男子地生活可能还适应自己一点。
当然。等到一定地程度。自己再想方设法地转变成女人。他有一个原则。就是不当不男不女地人妖。他非常地恨人妖!所以他刚穿过来地那几天。是十分纠结痛苦地。常常思考一个问题。这个世界难道还真存在女太监?
他试探着道:“娘亲。是儿子以前不对。没有了解娘亲您地苦心。儿子错了。”
他一口一个儿子,便是认定了自己的身份。
听了他的话,陈夫人终于坐起身来,接过他手里的白瓷碗,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叫屋子里其它的人退下,陈潜注意到,林嬷嬷还是站在屋子里,看来林嬷嬷的确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可能他娘亲所有的好事坏事都不瞒着他。
陈夫人拉了陈潜的手,道:“我的儿,我知道,这么多年来,着实委屈你了,如果你不愿意,为娘也不勉强你,拼着和老爷闹翻,为娘也要恢复你的女儿身份。”
说这翻话的时候,她双目含泪,看得陈潜心中一动,这时候陈夫人的表情,太像他前世的母亲了,一动之后,又是一惊,难道说,陈潜最近才发现自己是一名女子,而不是一名男子?这个陈潜,也太糊涂了一点吧?话说,古代不是有春宫图之类的以供观摩欣赏吗?
陈夫人看见陈潜垂头不语,双眸含泪:“我的儿,你说娘亲为了自己,才把你变成不男不女的人,你的话,太让娘亲伤心了,你知道吗,我以前也是京城闺秀之中也是出挑儿的,你爹为了求到这门亲事,什么手段没有使过?但求到之后,他还不是接二连三的娶无数妾室入门,我的儿,对你爹,我已经心灰了,这个世界,对女子来说,着实太不公平了,为娘只不过想你活得好一点。”
听了这翻话,陈潜严重怀疑自己这位娘亲是穿越来的,她出身于古代,应该对这种现象习以为常了吧?为什么还会有这种想法呢?转眼一想,他想起河东狮吼的来历,便又释然了,妒嫉与吃醋,看来不论何朝何代,都会有的,不论哪朝哪代,没有女子愿意与人共享丈夫。
他注意到,娘亲说这些话的时候,林嬷嬷抬起头来,朝娘亲望了一眼,林嬷嬷的目光如电光一闪,转眼却逝,她的表情,让他感觉有些奇怪。
陈潜道:“娘亲,我明白的,你是为了我好,想了这么多日,我渐渐也明白了,娘亲,您放心。”
陈夫人一把握住陈潜的手,道:“我的儿,你真的明白了吗?娘亲都想清楚了,这样下去,如果你真的建功立业,被人揭穿,则是弥天大祸,如果现在揭穿,最多你爹损失一点儿官声,名声,不至于整个陈府落入灭顶之灾,而且你想过没有,这样的话,你一辈子都不可能享那人伦之乐。”
陈潜望了望陈夫人,不明白她是真为自己好,还是在试探自己,她的言语虽然令人感动,可不知道为什么,陈潜对她却总是存了一份戒心,他感觉她并不像自己前世的母亲,她如此的精于算计,自己前世如家庭妇女一般的母亲怎么比得上她?
在没有搞清楚状况之前,陈潜决定把顺从进行到底,然后徐徐图之,他感觉陈夫人并不想自己恢复女儿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