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五章红酒配肉三鲜饺子
大年三十儿终于在万众期待中到来了,其实连乐乐早过了喜欢过年的年纪了,一个三十岁的女人,如果还像几岁的孩子一样到了过年欢天喜地,那真有点说不过去了。事实上,年三十儿,连妈妈早期就长吁短叹,说过了今天,虽然连乐乐的生日小,但也算三十一岁了,老姑娘中的老姑娘了,也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有没有当丈母娘的命。
在这样的不利形势下,连乐乐决定撤退,如今她是有自己小窝的人了,吃饱喝足,回自己的窝躲躲清静也好,连妈妈和连爸爸没有阻拦,新房子过年必须要有人在,他们因为要去连乐乐的姥姥家,不能陪她,只是嘱咐她半夜十二点前,别忘了给自己煮点速冻饺子,吃了元宝,明年发财。
连乐乐点头,吃了团年饭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时间还早,可是城市的大街小巷都和平时全然不一样了。到处都是空荡荡的,路上好半天才过一台车,走百十米路都遇不上一个行人。这是连乐乐从小到大第一个孤单一个人的大年夜,虽然之前她已经在自己的窝里屯了不少零食和真空包装、罐头包装的食物,但心里还是空。
惟一庆幸的是,她住的小区里还挺热闹的,不少小孩子在爸爸的带领下,在外面点小鞭炮,摇呲花,她估计和她老爸老妈一样有讲究的人还是大多数,就算有很多亲戚家可去,那也是初一的事情了,三十儿晚上,还是得在家看着新房。
提着路上买的两大挂鞭炮,连乐乐小跑着回到家里,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把电视打开,然后迅速听到电视的声音和隔壁家电视的声音融为一体,形成混响。
有两天没看到隔壁的帅哥邻居了,今天晚上也算同命相连,连乐乐心情大好,穿着兔子头的拖鞋和大红的珊瑚绒家居服就蹦出去,按了按邻居家的门铃。
显然,男人开门的速度和女人完全不一样,就在连乐乐酝酿,等会帅哥隔着门问她找谁时该怎么回答的时候,防盗门已经被打开了,帅哥穿了件天蓝色的圆领薄毛衫,下面穿米白色的休闲布裤,已经站在她面前了。
“新年快乐!”连乐乐急中生智,冒出这样一句拜年嗑。
“拜年不是应该明天早晨吗?”帅哥微笑,露出几颗整齐的白牙。
“正规拜年当然是明天早晨,但是我想,在正式拜年之前,我们应该先正式认识一下,我叫连乐乐,都市报记者,很高兴和你做邻居。”连乐乐在帅哥这一笑之下,恢复了理智,想到了自己的主要目的。
“韩涛,医生。”帅哥也很上道,还礼貌的伸出手来,和连乐乐轻轻一握。然后慢条斯理甚至可以说是努力控制表情的说,“我也很荣幸。”
虚伪,真是虚伪,连乐乐在心里鄙视了一下,她很高兴和帅哥做邻居,因为难得赏心悦目,而且是活的,表情多变,比墙上的贴画好看。但是帅哥遇上她有什么好荣幸的,何况说荣幸的时候,还一副想笑又要忍耐的样子,太虚伪了,虽然虚伪的帅哥也是帅哥,但是,还是虚伪。
“那我们算认识了,以后我家保险丝烧断的时候,敲你的门你别当不认识我。”连乐乐又叮嘱了一句她认为顶顶重要的话,然后摆手道别,嗖的蹦回自己的屋子,电视依旧开着,人却无聊的窝在床上打瞌睡,直到午夜,被一阵高过一阵的鞭炮声震醒。
打电话拜年,姥姥姥爷,奶奶爷爷,姑姑大爷,老姨老舅,当然那还有亲爱的爹妈,一圈年拜下来,外面的鞭炮声越发震耳欲聋,特别是二踢脚,每一个都响得震天动地,如果不是和平年代,连乐乐都觉得,自己好像生活在硝烟弥漫的战场。
看看十二点临近,连乐乐终于仗着胆子,抱着自己的鞭炮出门了,她小的时候也是个淘孩子,用手拿着二踢脚,点燃才扔出去的事情没少干过,只是如今年纪长胆子就不但没跟着长反而缩回去了。到了楼下,拆开鞭炮,拿出在小超市买的一元钱一个的塑料打火机,哆哆嗦嗦,几次还没碰到火药捻,人就往后撤退了。
“我看你需要帮忙。”身后,有人十分平静的一语道破事实真相,“不然财神爷看你的样子一会笑饱了,估计楼是没力气跟着你上了。”
“那你来。”连乐乐豪气的递出打火机。
“我有这个,”身后站着的韩大帅哥一举手里的烟卷,利落的过去点燃了叶离的鞭炮,然后两个人退到楼梯楼,听着鞭炮一路砰砰乓乓的爆到底,再然后韩涛去摆弄自己的鞭炮,点燃的时候似乎听到连乐乐欢呼一声,扭头,楼下空无一人,连乐乐放完自己的鞭炮,已经上楼了。
这天晚上,连乐乐对韩涛印象大好,觉得他很乐于助人,于是在煮速冻饺子的时候就多剪开了一袋,煮好后去敲韩涛的门。当然作为回报,韩涛收下饺子的同时,也邀请连乐乐一起喝了杯红酒,于是两个人共享了一顿法国红酒配中国肉三鲜馅的饺子“大餐”。
第二年春节,连乐乐想起当时的事情就说,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奇怪的食物组合,一度担心自己闹肚子,而韩涛深有同感,点头说自己也没想过,他珍藏的玛古红酒,最后被人当饮料一口给喝干了。
第六章你想结婚吗
过年,一件最让连乐乐头痛的事情就是拜年,跟着父母去拜访一些平时连电话都不会打的亲戚,说些不知所云的话,然后被人家追问,是不是条件太多,是不是要求太高,不然人家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都嫁人了,而且孩子满地跑都能打酱油了,怎么她还剩在家里。
最后她忍无可忍了,宣布再不去跟着拜访亲戚,她不要回答那么无聊的问题,她要是知道她是怎么剩在家里的,她还能剩在家里吗?
独自一个人休假的生活,在家里躺着没意思,连乐乐就只能去逛街,街上人很热闹,商场都在打折赠券,虽然不过是诱惑人消费的陷阱,但是连乐乐还是跳得心甘情愿。
试衣服的时候,连乐乐又小小的受了点刺激,一家女装店里,一个很高很帅的男人提着女友的包等在外面,连乐乐进试衣间的时候,就留意了下,结果试衣间里只有一个很普通的女人,脸上有粉底和粉都掩饰不去的雀斑,五官平常得不能再平常,说实话,女人穿衣服的品味也不算好,试的衣服,完全没有把她的优点现实出来。
结果外面的高个男人还真是这个女人的老公,看到老婆出来,两眼里瞬间就有了光彩,满口称赞老婆的衣服,最后痛快的付款,然后搂着老婆甜甜蜜蜜的走了。
“这年头,帅哥怎么都改配这样的丑女了?”连乐乐继续试衣服的时候,两个小服务员嘀嘀咕咕,因为说中了连乐乐的心事,她听得格外认真,其中一个服务员甚至还说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话,“不是说,这年头,好汉无好妻,赖汉娶花枝吗?”
“你直接说,这年头是美女都配野兽得了,”另一个服务员呵呵笑了起来,连乐乐囧掉,她照着镜子,想,自己幸好不是大美女,随意看起来虽然配不上帅哥,但也不用配野兽。
回家的路上又是出租车难打,早晨刚刚下过雪,暖冬,上午太阳一照,雪就有些融化,下午阴天了,路面结冰,镜子一样光溜。连乐乐走路一贯不稳当,每年冬天必然摔跤,小的时候摔也就摔了,这会摔跤,可有点丢人,所以,为了不丢人现眼,连乐乐每一步都很小心,简直恨不能四脚着地,图个安稳放心。
结果在这么高度紧张的时候,她放在包里的手机却不停的欢快振动着,振动过后又唱歌,唱的是流光飞舞,一首满老的歌。连乐乐一步一滑,很不情愿的掏出手机,上面的号码非常陌生。
“找哪位?”连乐乐开门见山,且口气算不上和蔼可亲。
“乐乐吧?”电话里是个挺好听的男声,连乐乐稍稍想了会,没想到声音的主人究竟何方神圣,居然叫她叫得如此亲密。
“对不起,您到底哪位呀?”连乐乐脚下一滑,只能站在原地,“我挺忙的,有事您说事。”
“你想过结婚吗?”结果电话里的男人说出的第二句话几乎把连乐乐吓得当场失足滑倒在地上。
“没想过,”连乐乐如实回答,然后想到了这个男人是谁,那是她大半年前的一个相亲对象,当时这个男人给她的印象特别糟糕。
嗯,介绍人说,这个男人是个搞科研的,工作稳定、收入稳定,没车有房,本来也是绩优股,可惜,见面当天,连乐乐对他的长相就非常失望,而且这人也抠门的出奇,和连乐乐在麦当劳里坐了三个钟头,连一杯饮料业没有请。幸好,连乐乐本来也不在乎饮料,她是做记者的,对新鲜的事物很好奇,男人研究的课题又很有趣,他们也算相谈甚欢。然后出了麦当劳,已经是晚上快十点了,男人居然把连乐乐丢在马路上,自己赶着最后一班公车走了。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连乐乐当时这么想。结果几天之后男人又再约她,说是看电影。当时正好有新片上映,又有介绍人的面子不好反驳,男人买了电影票,连乐乐出于礼貌,说请吃晚饭,男人于是毫不犹豫的说我们就去必胜客吧,然后点了套餐,吃了价值三倍电影票的西餐,又把连乐乐丢在马路上,自己赶公车走了。
从那天之后,连乐乐就没再见过这个男人,只记得他姓汪,名字当时就没记住,自然过后也不可能记起来,这位汪先生在他们相亲过后的一个月曾经给她打过一次电话,丢开那些课题什么的内容,汪先生在电话里很沉默,他说他没有感受到连乐乐的热情。
“你很无趣,也很没有诚意,你怎么想到要求我热情的?”连乐乐没什么好气,热情?有没有搞错,他长很帅吗?他对她很好吗?他有多得能砸死人的钱吗?他有什么资格在作出那么恶劣表现的时候,还要求别人对他热情,她又不是花痴,又不是非嫁给他不可,这世界永远恶人先告状,反了他了。所以她直言不讳的告诉汪先生,“基本上,你的表现,是我最讨厌的那一种。”
“这是有原因的,”结果汪先生苦大仇深的对连乐乐说,他原来有一个女朋友,本来谈婚论嫁了,但是父母都不同意,硬生生的给他们搅合黄了,前两次见面,他出来都是母亲逼着没办法了,心情不好,态度自然也恶劣,“我觉得和你在一起感觉挺好的,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建议你还是先整理好你自己的感情吧,”连乐乐当时撂下这么一句,就拒绝再接听汪先生的电话,她的手机是陈年旧款,没什么来电拒绝接听的功能,时过境迁,她就把这位汪先生的电话忘记了,没想到半年都过去了,他忽然又阴魂不散的出现了。
“你想过结婚吗?你好好想想怎么样,我觉得和你结婚应该过得不错。”隔着电话,汪先生说,“你觉得呢?我家房子是现成的,我们随时可以结婚。”
“停!”连乐乐说,“我觉得那太可怕了,我们不用再讨论这么不现实的问题了。”
“很现实的,”汪先生说,“我们都老大不小了,谈情说爱那种小孩子的把戏也没什么意思,反正也是以结婚为前提认识的,我们结婚不是挺正常的?”
“那你还是找别人结婚吧,我结婚,不是为了找人搭伙过日子,别再给我打电话了。”连乐乐怒了,她对婚姻和爱情可是有追求的,什么谈情说爱是小孩子的把戏,没有爱情,结什么婚,她莫不是疯了,给自己找个一辈子当保姆兼老妈子的工作,照顾一个她连多看一眼都觉得反胃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