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在五星级饭店举办的宴会里,一身西装笔挺的段天颖,风采翩翩地和与会人士应酬交谈着。

    这个宴会是上流俱乐部所举办的交谊活动,正巧,沈芯羚的老公也是会员之一,自然也在受邀名单之列。

    端着一杯鸡尾酒,沈芯羚拉着乔雨灵来到宴会的角落处,目光落在段天颖身上,声音不自觉地亢奋了起来。

    “灵灵,原来他就是闻名遐尔的股市大亨——段天颖。”

    “他很有名吗?”乔雨灵的声音透着慵懒。

    “老天!他何止有名,还有钱、有权,喜欢他的女人,早就排到太平洋中间去了!”沈芯羚明示乔雨灵是个不识货、不懂珍惜稀世珍宝的怪怪女。

    她这么一说,乔雨灵这才发现,段天颖正应接不暇地和轮番靠近他的女人交谈着,她顿时脸泛绿、眼冒火、胃翻酸!

    她不该来的!

    沈芯羚将乔雨灵吃味的模样看在眼里。“要不要同学帮你一把?我老公和他同是俱乐部的会员……”

    “不用!小说已经快完成了,而且,星期一他就要离开度假别墅。”

    “什么?星期-他就要离开了!”没把换帖拉进死会的圈圈内怎么可以!沈芯羚心焦的问着:“你们的进展如何?之后会不会保持联络?”

    “他是个玩得开也很够意思的朋友,跟他在一起很快乐,但是我不想头在他身边,寻找新的题材,才是我下一步的重点。”

    他要的是一个能带给他欢乐刺激的玩伴,她要的也只是推动写作的能量,时间到了,他们就该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

    约定要好聚好散,乔雨灵只得收藏自己脱序的感情,躲在宴会的角落里,就怕不小心泄露对他的爱意。

    “就这样?”沈芯羚觉得不对劲,就算天崩地裂,俏皮乐观的雨灵,表情也从未这般失落黯然。

    乔雨灵尚未接口,一阵拔高的讥讽声音,便刺耳地传进她的耳里——

    “我以为是谁?原来村姑也在这里!”

    回头,乔雨灵看到艳光四射的葛研红正端着酒杯,姿态高傲地站在她身边。

    “佛要金装,人要衣装,穿上高雅性感的小礼服,村姑摇身一变,还颇有上流名嫒的风范。”

    “谢谢葛小姐的恭维。”乔雨灵收起黯然,立即不甘示弱地回以颜色:“这五星级饭店里,灯光美、气氛佳,母猪看起来都像凤凰,只不过一开口讲话,马上就泄了底。”

    葛研红瞬间面红耳斥,恼羞成怒的嚷道:“你……哼!我说你的动作还真快,原来是急着把我踢走,好替天颖暖床。”

    “葛研红,你离开段天颖后,马上又不甘寂寞的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速度之快,怕是连北港香炉都要对你甘拜下风。”沈芯羚是个八卦通,影视名人谁包养了谁,她清楚得很。

    要不是她又搭上一位五十多岁的银行大亨,哪里有机会参加今晚的盛会?

    葛研红扬起下巴。“那证明我有本钱。”

    “灵灵,我们走。”沈芯羚瞪了她一眼,拉着乔雨灵就想离开。

    说时迟,那时快,话方落下,英俊潇洒的段天颖已然出现眼前。“灵,舞会要开始了,我们到前面去。”

    乔雨灵正打算移动脚步,不意却听见葛研红热情的招呼声

    “好久不见了,颖。”

    旧爱新欢同时出现眼前,乔雨灵屏气凝神,一旁的沈芯羚也不禁拭着冷汗。

    只见段天颖面不改色,搂住乔雨灵,并展现绅士的风范,礼貌地应对:“对不起!葛小姐,我和女朋友还有事,失陪了!”

    葛研红简直气疯了,她不曾看过段天颖对女人如此疼惜和在乎,好奇心让她忍不住想一探究竟。“介意和我跳一支舞吗?”

    “对不起,我今天只陪雨灵一个人。”

    雨灵!?她算哪根葱,竟能得到段天颖的专宠!

    段天颖挽起乔雨灵的手,亲密的往前厅走去,沈芯羚则笑着跟在后头,留下怒气冲冲的葛研红,气急败坏的在原地跺脚!

    回到前厅的路上,众多女人仍对段天颖投以微笑,男人则对乔雨灵投下好奇的眼光。

    段天颖大方地回以笑容;乔雨灵则默默地将头压低。

    她已经看见好几个和父亲有生意往来的熟面孔,一场舞宴下来,搞得她是皮皮锉、心惶惶,就怕被指认出她是橡胶大王的女儿。

    段天颖感受到她的不安,以为她不习惯上流人士的聚会。

    他按按她的肩,安妩她的情绪。“我们喝点酒如何?”

    “好。”是啊!她早就该喝酒了。

    他要来两杯红酒,递了一杯给她。

    “天颖大哥,原来你在这里,人家找你好久了!”

    一位相貌清丽的佳人和一位五十开外的男人,走至两人身旁。

    辜莉雅不管段天颖愿不愿意,迳自介绍父亲和他认识。“这是家父,上回跟你提过了。”

    老先生上前一番寒暄,“段先生,久仰大名了,小女对你崇拜得不得了,一直要我南下垦丁一趟,见见你。”

    听了这番话,乔雨灵极不爽快地喝了一口闷酒。

    坐在一旁的段天颖,可以感受到乔雨灵的不快,他嘴边扬起一丝笑容。

    受到美女崇拜和恭维,他笑得可得意了!

    乔雨灵暗暗在心里咒骂他,眼神朝他一瞪,眼尾余光却在门厅处,瞟到一抹熟悉的男人身影,她倏地起身——

    辜董事长抬首,以为段天颖身边的小女人,在为自己受到冷落而抗议,旋即礼貌地发问:“这位是……”

    “她是我的女朋友——乔雨灵。”

    闻言,辜莉雅脸色丕变。

    乔雨灵忘记恼怒,匆促地朝两人点头后,便神色仓皇地离开。

    “失陪一下!”

    她生气了!

    段天颖不介意和他的小女人玩躲猫猫的游戏,但当精锐的眼神触及她视线所停留之处时,他直觉不寻常。

    一旁的沈芯羚不明就里,在接到段天颖关切的眼神后,则急急迫着如临大敌的乔雨灵而去。

    “怎么了?灵灵,你等等我啊!”沈芯羚猛追不舍。

    乔雨灵穿越人群,直达化妆室。

    “你欠人家钱啊?”

    “不……”乔雨灵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看到……”

    “谁?”沈芯羚也跟着紧张起来。

    “我……老爸!”

    “啊——”这比看到鬼还严重!受到惊吓的沈芯羚,瞠大眼睛,忍不住笃声尖叫。

    乔雨灵赶紧捂住沈芯羚的嘴巴,“小声一点。”

    万万没料到,她老爸竟然也在受邀之列。

    “我告诉你,刚才我在宴会厅里,遇上几个和我老爸有生意往来的朋友,”

    “死定了!我看我跟你一起躲起来算了。”

    沈芯羚最怕接到她父亲找她问宝贝女儿行踪的电话。万一被雨灵严厉的老爸知道,她一直在掩护他女儿,准会像打苍蝇般的打死她!

    “先溜回度假别墅再说吧!”乔雨灵提议。

    “那段天颖和我老公怎么办?”

    “笨,待会儿再打手机给他们,就说我……经痛,你先带我回家啦!”

    说完,两个低声对话的女人,神情仓皇、东躲西藏的离开了饭店。殊不知她们的对话,正好落人也在化妆室里的葛研红耳里。

    扬起红滟滟的嘴唇,想起橡胶大王她高价寻女的事,一个诡计在她脑中形成——

    回到宴会厅,葛研红正巧撞见乔修明加入段天颖和辜基龙的交谈中。

    葛研红不顾辜莉雅鄙夷的眼色,迳自轻挽她父亲的臂膀,静静听着他们的对话。

    原来,乔修明此番南下,正是想透过俱乐部会员的关系,向辜氏银行融资钜额款项。

    “乔兄经营橡胶王国,稳扎稳打的形象在商界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要的额度没有问题,利率绝对让乔兄满意。”

    上流俱乐部里的会员不只应酬,能交到商界人士,再谈上一笔生意,彼此互利互惠,皆大欢喜。

    “那么,有空请辜董事长到我的办公室坐-坐。”乔修明说着。

    “那有什么问题!”辜基龙点头应诺。

    “辜董和乔董,段某还有事,先失陪了。”段天颖起身,打算去找乔雨灵。

    “我跟你一起去。”辜莉雅贴着他。

    “我也失陪了。”乔修明也打算离开。

    “是!乔董也需要用餐。”

    乔修明一离开后,葛研红则借为辜基龙端点心为由,跟在乔修明身后喊道:“乔先生。”

    “什么事?”

    “有一件重要的事,想跟你谈谈,不知道方不方便?”

    “有什么事可以找我的助理谈。”

    乔修明一见是花蝴蝶到来,不想趟浑水,拿起盘子,迳自在自助餐吧中,挑选喜爱的菜色。

    死老头!假正经,葛研红锲而不舍地跟着他。“这件事和你的女儿有关,你一定有兴趣听。”

    乔修明顿了半晌,放下盘子,脸色凝重地跟着她到角落谈话。

    段天颖眼神锐利的注意到这一幕,发现事有蹊跷。

    辜莉雅则冷嗤一声。

    “这女人见一个爱一个,我一定要告诉我老爸。”

    回到住处,乔雨灵似防贼般的关起门窗来。

    须臾,在听到按电铃的声响,两人同时从沙发椅上跳了起来。

    “你去开门。”乔雨灵叫着。

    “不!现在你在这里。你去。”沈芯羚推着她。

    乔雨灵大叫,又溜回沈芯羚身后。“喂,别忘了,你才是这个别墅的女主人。”

    拗不过好友央求的眼神,沈芯羚决定好人做到底,硬着头皮去开门。

    乔雨灵顺手抓起笔记型电脑和小花猫,躲在厨房,静观其变。

    开门后,一阵熟悉浑厚的嗓音,旋即传人她的耳内——

    “芯羚,雨灵呢?”

    不妙!老爸怎会找上门?乔雨灵心一慌!躲到后门去。

    “雨灵!?”沈芯羚装傻,“她怎会在这里!”

    “我知道她住在这里,快叫她出来。”

    “没有,乔伯伯,雨灵要是在这里,我早就通知你了。”

    “芯羚,你知道我一直担心她的安危,你还一直袒护她。”乔修明思女心切,神情略为激动。“我已经大半年没见到她了,现在只想知道她人是不是在这里。”

    “乔伯伯的意思是……你不会强迫她回去接手你的橡胶事业?”

    乔修明不回话,微红的眼眶道出对女儿的挂念。

    沈芯羚终究敌不过慈父对女儿牵肠挂肚的关心,开口道“乔伯伯,雨灵她不会跟你回去的。”

    “这么说,她真的住在这里喽?”乔修明拭了拭泪,冲进厨房找人。

    笨芯羚!说没两句,就被她老爸给套出话来了!

    乔雨灵赶紧打开后门,采到隔壁的围墙,动作俐落地翻墙进入。

    幸好她平常练就了一身翻墙的技能,并且做好敦亲睦邻的准备,米格鲁一嗅闻到熟悉的味道,倒也不吵不吠。

    小花猫也跟着一跃而下,和米格鲁玩得起劲。

    “你不是经痛,怎还有体力爬墙?”幽暗的后门?传来段天颖调侃的声音。

    “呃……我已经好了。”

    “这么急着见我?”

    “呃……我今天不方便回家。”

    “怎么了?”

    平常若是听到她想夜宿他家,他绝对敞开双臂,欢迎她和他挤一张床,可今晚,她极不寻常!

    “你在躲谁?”

    “没有。”

    “告诉我!”段天颖深邃的眸子,满布关切。

    “别问我。”

    她已经企过誓,在还没交稿前,她绝对不回家。没想到,老爸竟找到她的人!

    “好吧!我不问你。”段天颖抑下心中的疑问和不快,带她上楼。“你要不要冲个澡?”

    “好。”她好累,心好乱!现在最想要的是借他的床睡大觉。

    放下笔记型电脑,冲了澡,乔雨灵仍不安地频频探向隔壁观察动静。

    该不该打一通电话给老爸?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他,不就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了吗?

    正举棋不定之际,段天颖突然走进卧房,她的视线又仓皇调

    回。

    “没有我,你睡不着?”

    她的不安,段天颖看在眼里,因此刻意用轻松的语调舒缓她的压力。

    一回头,她发现躺在床上的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平口裤,俊逸慑人的笑容,带着落拓不羁的潇洒。

    “上来吧!”他拍拍床,示意她睡觉,“睡过一觉,保证厄运灾难都会离开你。”

    若在以前,她一定会断然拒绝他的邀请。但今晚的他,魅力非但不减,还多了一种祛除她紧张不安的力量。

    最感激的是,即使她不说明借宿的原委,他也能透析她的压力和不安,无条件提供温暖的大床和结实的胸膛。

    他的怀抱是如此的温暖,窝在他胸膛的乔雨灵,所有的惊惧和不安似乎在瞬间消失,渐渐的,她合上了眼睛。

    老天——炼狱又开始了!

    她的呼吸喷在他的颈项上,柔软的浑圆,无意摩擦着他赤裸的胸肌。

    他将视线往下移,她的乳沟若隐若现,盈盈一握的纤腰和白皙匀称的大腿,近在咫尺,令他不禁揣想和她合而为一的销魂画面。

    他需要降温!他需要洗冷水澡!

    段天颖试图推她一把,她的身体却挨得更紧,洁净嫩白的大腿,甚至肆无忌惮的横跨在他的腰上。

    快喷鼻血了!

    这般诱人的景致,就像炽烈的火焰,焚烧着他极力克制的理智。

    俯首,他攫取她鲜嫩的唇,扣在她俏臀的大手,沿着腰际往浑圆的胸部逐步移动。

    她发出梦呓般的娇吟,全身不安地在他的怀里摩蹭。

    潜伏已久的欲念在她无意的撩拨下,浑身热血沸腾。

    对他而言,男女关系纯粹是为了发泄情欲的供需行为,但她不同,不但让他投注关心和在乎,并且能勾起他似初尝情欲的亢奋。

    覆在她柔软富弹性的胸脯的大手,一阵阵的传递着舒畅的快意,她浑身酥软,身体随着他的揉抚而摆动。

    “唔……”

    梦中的一切好真实,乔雨灵不由得弓起身子,向结实的胸膛靠拢而去。

    她的衣物已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卸下,他雄伟魁梧的体格压住她,如被火焰点燃般,情欲沸腾。

    湿滑的舌尖,在她的丰润处恣纵流连,接着沿着肋骨而下……

    她兴奋难耐,迷惑的睁开双眼,只见他如一头剽悍的狮子,炯亮的双眼满布饥渴,攻势强悍而猛烈。

    不是作梦!是真的!

    “天颖……”

    她想拒绝,但虚软的娇吟声反带着催情的效应。

    妖娇美艳的女人,都比不上她的纯真动人。她是唯一能勾起他爱怜的女人,也是唯一让他难以自持想将她占为已有的女人。

    “我要你……现在。”他起身,浓重的呼吸及暧昧的耳语,熨烫著她的脸。

    她低喘,柔白的娇躯,躁动难耐,娇媚的脸蛋,明白的昭示她已失去理智。

    “你会爱我?”

    “绝对爱你。”

    她满足的绽出笑靥,伸手勾上他颈项——

    躺在他的臂弯,如同躺在最温暖安全的避风港里,她安心地睡看了。

    夜半,他听见她在睡梦中的道歉声——

    “爸!对不起,对不起……”

    段天颖轻抚着她的头发,轻吻她的脸颊,试图消弭她心中的不安。

    在股市中身经百战的段天颖,从未像现在这样,一听见她忧心的呼喊,竟牵肠挂肚,担虑布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