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楚歌慢慢地睁开眼睛,她打了一下呵欠,伸一伸懒腰,她原本可以多睡一小时,再起来做早饭,可是她不想错过日出的瑰丽景色。
稍作整理后,她把头发往脑后一束,然后走出帐篷。
清早的天气仍然沁凉,她爬到距离帐篷不远的一个山脊上坐下,大地一片宁静。
这时,一道金色光芒洒遍王陵谷,接着火红的太阳冉冉升起,颜色变换迅速,楚歌目不暇给地瞪着东方的天际,直到耀眼的阳光使她睁不开眼睛为止。
她用手遮在眉毛上方,梭巡了阳光下的王陵谷。估计一下,这里一共埋葬了四十名以上的法老王。
其中有过去统治埃及极盛时期的法老王,比如托特美斯一世,他是最早在这个谷中筑墓的法老王。托特美斯二世,擅长作战的法老王。
更伟大的是托特美斯三世,他将埃及王国的领土,由苏丹扩展到幼发拉底河流域。
还有,穷奢极侈的亚门赫特普三世,以及文生带她去参观过的第十九个王朝,不断地南征北讨的瑟提一世。
好莱坞电影常演那些进入金字塔的盗墓者或考古学家最后都不得善终……
他们在这里挖坟墓,扰乱法老王们的安眠,那些看守法老王圣灵的精灵们会不会饶过他们呢?
忽然一只手搭在她肩上,使她差点惊叫出声,可是在接触的刹那,她便知道是谁了。
她知道没有其他男人能够加速她的心跳,除了廉星樵,还有谁能够给她触电似的感觉呢?
“这么早起来?”廉星樵在她身旁坐下。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埃”楚歌转过头来看他,“我看到美丽的日出。”
跟着,她就微笑了,颊上隐约现出酒涡。
呵,真是吸引人!廉星樵心里叹息着。她的笑容就像阳光一样可掬,真是美极了。想想看,面对她那么迷人的朱唇,他又怎么能不想一亲芳泽?她的一发一丝,寸肌寸肤,仿佛在对他召唤着,渴求他的触摸……
天,他怎么会像个初动情衷的少年郎!一定是昨晚没睡好,又太早起床,神志还没清醒,才会可笑地认为她吸引人。他沮丧且懊恼地想着。
她眉心一蹙,“你不舒服是不是?你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似乎不怎么对劲。”
“没有,我没有不舒服。”
他眼神温柔地看着她,“下次早起多加一件外衣,沙漠的早上气温很低,很容易感冒。”
他关心她的身体,楚歌越来越觉得被文生说中了——廉星樵已经喜欢上她了,只是他自己还没察觉到。
这时,文生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不好了……不好了”
“不好什么,你深呼吸一下再说。”
文生深呼吸后,“博士死了!我已经叫阿布去报警。”
他们跑进凡斯博士的帐篷,苏安娜和米勒已经在里面。
凡斯博士睑面朝下,脑后一片暗红色血渍,很明显的是被重击而死,而凶器被弃置在博士头旁,那是一尊黑色亮眼的狮子头雕像,狮头上面顶着圆盘。
“沙克美!”
廉星樵脸色凝重,“杀死博士的雕像叫做沙克美,古埃及的复仇女神,也是破坏和毁灭的化身。”
沙克美的狮头是图腾,圆盘代表太阳,前额上若隐若现的眼镜蛇,象征着王宫贵族。
“昨天晚上轮到谁守夜?”
廉星樵看向米勒和文生。
“我。”米勒先生说,“但昨天晚上我并没看到有谁进去博土的帐篷。”
“你都没看到或听到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声音?”
米勒摇头,瞄了一眼楚歌后吞吞吐吐的说:“我只看到苏安娜去你的帐篷。”
闻言,楚歌的心宛如刀割。他们两个昨天晚上……
这时,门帘被掀开,阿布和一名穿着埃及传统服装,肤色黝黑的中年男人走进来。
“他是王陵谷的巡官,哈吉巡官。”阿布说。
这位哈吉巡官的眼睛不仅大,而且暴突,看起来好像甲状腺机能亢进,进射出一种难以形容的邪毒、暴虐的神采来。他头上裹着质地轻柔缀以蓝丝带的黑丝巾,一件红白条棉制的土耳其衫,从肩头披垂及脚踝。
哈吉静静站在博士尸身前,看不出有任何不忍或遗憾。不久,他的视线落在沙克美雕像上,露出奇异的虔诚,然后慢慢转向他们。
“这是沙克美的复仇!”
哈吉语气阴沉的宣称,“她在警告你们不要打扰杜唐卡门法老王的墓穴。”
“你的意思是,杀死博士的凶手是沙克美女神!?这是我听过最不可思议的推理。”楚歌难以置信。这位哈吉巡官,大概一件案子也没破过。
哈吉巡官狠狠瞪她。“女人,你亵渎沙克美,小心沙克美的复仇。”
“我想是有人不想我们挖掘工人小屋,而杀了博士,意在杀鸡仿猴,警告我们如果敢挖,还会有下一个受害者。”
“那我们还要挖吗?”
文生忧心忡忡地看向廉星樵。
“我劝你们不要挖了,免得遭到不测。”
哈吉巡官插进来说。
“不,我要挖。”他坚决地说,“文生,如果你怕的话,可以退出。”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不会退出的。”文生说。
“我也不会退出。”米勒大声说。
“既然你们决定要挖,我就得留下来,监督你们。”苏安娜说。
廉星樵的目光落在楚歌脸上,“我叫阿布送你回开罗……”
“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和你们一起挖出杜唐卡门的古墓。”
“你们全是马格努(疯子)。”说完哈吉巡官吩咐两个手下抬走博士,然后离开。
“以后晚上就由阿布找来的工人守夜,每晚三名。”廉星樵指挥若定,“楚歌,你快去做早餐,大家吃完早餐后,开始挖工人小屋。”
楚歌随即走出凡斯博士的帐篷,走向堆放补给品的营帐里。
原来他叫她冒充他女朋友,只是气气苏安娜而已,他根本还爱着她,所以才会那么快原谅她,而且两人还上床了……想到这里,楚歌的心有如千斤重。
他本来对她已经有些动心,但苏安娜一来,她期盼的罗曼史恐怕要无疾而终,唉,以后她还是多想想来这里的原因……
“楚歌。”
廉星樵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干嘛?”
她转过身,口气不好的问。
“昨天晚上苏安娜跑来我帐篷……我们并没有发生关系。”
她眨了眨眼,充满期待的看着他,“你为什么要跟我解释?”
为什么?她问倒他了,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呃,你现在是我女朋友,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清楚,我和苏安娜之间已经过去了。”
“我又不是你真正的女朋友。”
她小心翼翼的说。
他抓了抓头发,“假的也一样要解释。”
笨蛋,笨蛋,笨蛋!楚歌在心里骂。这个大笨蛋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啊?
他从口袋拿出一枚蓝色琉璃的古埃及护身符,放到她手里。“这个给你。”
她看着手上的死昆虫。
“这是什么?”
“蜣螂,一种护身符,它可以保护你。”
“我知道了,这是圣甲虫!”圣甲虫为古埃及象征复活和永生的金龟子,当地人在金龟子形状的琉璃、陶或半珍贵宝石上刻上护符和文字做为护身符。
“对。”他微笑同意。“有时候,在沙漠里可发现这种蜣螂的粪便,圆圆的一团,里面有它们的卵。对埃及人而言,当幼虫卵化出来时,就代表新生命的诞生,在他们的想像中,认为是有一只大甲虫,每天早上把太阳滚到天空上去的,也使世界带来了新生命。
楚歌仔细地看着圣甲虫。
“这上面有图纹。”
“那是黑法老王的封樱”
“它一定很贵重啰。”
“世界上只有四枚,分别在埃及博物馆,大英博物馆,我及另一个收藏家手上。”
“你自己为什么不留着呢?”
“因为你比我需要它,我不在你身旁时,它可以保护你,如果你怕弄丢了,可以用绳子穿起来挂在脖子上。”
“我会的。”
她高兴地答应,紧紧地握住它。
廉星樵的确是喜欢她的,不然他不会送她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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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找来的埃及挖掘工陆陆续续到达营地。
“三七、三八……”
楚歌在数人头。
四十个!以后要煮四十几人份的早中晚餐,她一想到全身都无力了。
文生走到她面前,对垂挂在她胸前的护身符充满兴趣。
“你这在哪买的?看起来好像真的古物。”这种护身符,在开罗很多地方部有在卖,是给观光客当纪念品的,不过她的看起来不像新的。
“这的确是真的古物。”
她宝贝地摸摸圣甲虫。
文生张大眼睛,“难不成是廉星樵的?”他记得廉星樵手上有一枚黑法老王的圣甲虫。
“嗯,他送给我的。”
她微笑的说。
“不得了,这个定情物可比钻石更有价值。”
“不是定情物啦,因为博士的死,他担心我的安危,所以送这个护身符给我保平安。”
“怎么不是定情物,担心和嫉妒都是爱情的元素,他担心你等于他爱你。”
“他那个笨蛋,还没对我说我爱你三个字呢。”她一脸的埋怨。
“我看快了。你最好把它放进衣服里,免得引起别人的觊觎。”
楚歌立刻放进衬衫里。
“工人来好多喔,一想到要煮那么多人的三餐,还有餐后要洗的碗盘,我头都大了。”
“不用头大,廉星樵要苏安娜帮你。”文生顿了顿,“你要小心苏安娜,她是那种会使尽一切手段来得到她所想要的东西的女人。”
“谢谢你告诉我,我会小心她的。”文生人真好,楚歌衷心感谢。
这时,帐篷外,廉星樵在喊:
“文生,我们要走了。”
文生起身离去。
在还没挖到杜唐卡门古墓前,廉星樵要她留在营地,暂时不要去工人小屋那里。
文生前脚才走出去,苏安娜后脚就进来,一屁股坐在文生刚离座的位置
“我要和你聊聊。”
“聊什么?”
她看着苏安娜。这女人真的很美,风情万种。
“你真笨,还能聊什么,当然是廉。”苏安娜的语气十分傲慢无礼。
“我男朋友啊,你要和我聊他什么?”这女人来意不善,不过她也不是好欺负的。
“你知不知道我和他以前是……”
“是男女朋友,我知道,你的事他全都告诉我了。”她打断苏安娜。
“你肯定他全都告诉你了?”
苏安娜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我随便举个例子,像我和他之间的闺房乐趣,他告诉你了吗?”
“那我也没兴趣知道。”
楚歌的声音中有明显的酸味。
“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苏安娜又对她笑了一下。“免得晚上抱着棉被痛哭。”
“我晚上都是抱着廉星樵睡。”
她占到上风。
苏安娜弯起一道眉毛,“昨天晚上怎么没看到你抱着他睡?”
“因为我那个来了。”
她回答苏安娜。
“以前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算那个来,也不忌讳。”苏安娜撩起垂在脸庞的长发,瞅着楚歌。
“你不知道他有多喜欢我的身体,白天挖沙已经累得半死,晚上还一定要做那档子事,不知道他对你的需要是不是也那么强?他呀,一夜没五次不会放过我的,而且花样又多,我真有点吃不消。”
楚歌妒嫉之火熊熊燃起,但外表却故作冷静的样子。
“噢,他对我也是,他每天要我告诉他一个性幻想,然后帮我实践。其中他最喜欢的那个,就是我在换衣服时,假装不知道有人偷窥,他便从后面抱住我,然后把我压在床上巫山云雨。”
“你真可悲,已经要用性幻想来助兴。我就不用,我的身体就是他最好的春药。”
“那是以前,现在你的身体对他根本已经没吸引力了,不然他昨晚怎么没和你发生关系?”
廉星樵特别跑来告诉她他们并没发生关系,老实说她只相信八分,还有二分怀疑。
美女送上门,怎么可能坐怀不乱?是他自己说的,没有一个男人是柳下惠,都是惠下柳。所以她刻意这么说,再看苏安娜的反应就知道廉星樵有没有骗她。
苏安娜脸上一阵红,一阵青。“昨晚我们是没做爱,但是你也不用太高兴。瞧瞧你那对发育不良的胸部,他早晚会厌倦,重回我的床上。”
耶,廉星樵没骗她。
“他现在口味变了,不喜欢乳牛似的大胸部,反而喜欢我这种小胸部。和你聊天很愉快,但是我还有事要做,不能陪你聊下去。”
楚歌站起来。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
“你有话就快说,有屁就快放。”
她不耐烦的说。
“天哪,我今天才知道你这么没教养,真不晓得廉喜欢你哪点?”
这女人老是廉廉廉的,听了就吐血。“我也不知道,你去问他。”她的耐性已经用完了,“唉,你到底要告诉我什么?”
“我是他第一个女人,你知道吗?”苏安娜一副我赢你的表情。
楚歌胃里翻搅,真想一把撕下苏安娜那得意的表情。“现在知道了,不过那又怎样?”
“男人总是忘不了他的第一个女人。”苏安娜继续挑衅的说。
“是吗?我倒觉得他老早就把你给忘了。”
“你嫉妒我是他第一个女人,所以才这么说。”
“我嫉妒你?这话真好笑,老实说我还宁愿是他最后一个女人,而不是第一个。”
“你未必会是他最后一个。”苏安娜阴冷的说。
“我保证是。”她斩钉截铁的说。
“你不是,我才是!”苏安娜的声音上扬。
“绝不可能是你,他根本就恨你!”
“他恨我是好事,那代表他还爱着我,爱恨向来只有一线之隔。”没有爱,哪来的恨?
“我同情你,你不愿意接受廉星樵不爱你的事实,还活在过去。”
“你才是要被同情的人咧,不晓得自己即将失去廉。”苏安娜不甘示弱的说。
“我不会失去他的。”她掏出圣甲虫护身符,“你看看这是什么?”
“你怎么有这东西?”
“你以为是偷来的?当然是廉星樵给我的,现在你知道他有多爱我了吧?”
“哼,希望它真能保护你。”苏安娜悻悻地离开。
楚歌对着苏安娜的背影做鬼脸。想跟她斗,回去闭关修炼个十年再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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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女人!楚歌又踢起脚下的沙,都已经踢出一个小洼洞了。什么手好痛,根本就是不想洗碗,还好有阿布帮忙,不然她可能到现在都还在刷洗那些油腻腻的盘子。
她本来想去廉星樵那告状,但又想他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还是不要拿这种芝麻小事去烦他。至于苏安娜,她自有办法整回来。
楚歌站在交谊帐篷的门口,看着阿布把灯点上。这个大交谊帐篷现在晚上给工人睡觉。
“我感到很惊讶,为什么昆虫没被灯光引进帐篷来呢?”她问道。
阿布站在椅上,把灯挂在帐篷的顶柱。“不,小姐,这里没有昆虫,小姐们都不喜欢小虫,阿布把它们赶走了,不让半只昆虫飞进来。”
“你是怎么办到的?”
“不是阿布,是阿布的妈妈,她把雏菊做成驱虫水,她还会用玫瑰做美容香水。”
“你妈妈好厉害。”
“阿布的妈妈是个好女人,小姐也是,苏安娜就不是。”阿布微笑的说。
他们又聊了一会,然后阿布离去晚祷。
楚歌看看四周,不知其他人都在做什么。文生似乎已经睡觉了,因为他的帐篷一片漆黑。苏安娜在帐篷后方和某人说话,说话对象是谁,她这里看不清楚,而廉星樵的帐蓬里灯火通明。
她考虑着要不要去找他,后来想想还是算了。楚歌回到自己的帐篷。
她掏出记事本,然后躺在睡袋上,拿着廉星樵的照片细细抚摸。
“大笨蛋!”她甜蜜地骂了一声。
忽然,她听到身后发出悉悉窣窣的声音,转头一看,不禁悚然大惊。
上百只的粉红色蝎子!楚歌跳了起来,祈祷它们快快走开,可是它们却迅速地爬向她脚边。
“蔼—”楚歌尖叫,那极端惊怖的声音划破夜晚的静谧。然后她抓着记事本冲出帐篷,和篷外的人撞个满怀。
“怎么了?”廉星樵着急的问。
“廉星樵!”她伏在他的胸前,痛哭流涕。
他搂着她,让她尽情地哭,直到她平息了下来。“好了,不要哭了,如果你再继续哭,我们都无法得知你发生了什么事?”
文生、米勒和阿布,还有好多工人都闻声前来了。
她双手紧抓着他的衬衫。“我帐篷里有好几百只蝎子!”
“蝎子!我去看看。”他才走一步,不放心地回头问她,“你现在没事了吧?”
“我没事了。”她拉拉他的衣角。“小心。”
廉星樵走进帐篷。“我什么也没看到!”
“在睡袋那里!”她在他背后说。
他走过去把睡袋扯了一下,几只蝎子跟着掉落下来。
“我的天!”他立刻退出帐篷。
“发生什么事?”苏安娜现在才来。
“楚歌的帐篷里有一窝的蝎子。”廉星樵告诉苏安娜。
“一窝的蝎子!”苏安娜惊呼。“谁会做这种事?”
“除了你,我想不出还有谁会做出这种事?”他盯视着苏安娜。
他那冰冷的眼神,使苏安娜打了一个寒颤。“你凭什么说是我?你有证据吗?”
“我没有证据。”
“没有,那就不要无的放矢。”苏安娜心虚地转身走开。
“阿布,你去把帐篷烧了。”他转看楚歌。“你的衣服全在里面?”
“嗯,蝎子爬行的速度好快,我来不及拿背包,不过还好,我把最重要的东西带出来了。”楚歌抬起手上的记事本。幸好她那时正在看照片,不然它就要跟着被烧毁了。
她所谓最重要的东西,不是记事本,而是夹在记事本里她男朋友的照片。廉星樵感觉心情有点异样,但拒绝为它定名。“我叫苏安娜借你几件衣服。”
“只能穿她的了。”楚歌像想起什么。“帐篷烧了,我以后睡哪?”
“我那里。”
她咬了咬唇。“这不太好吧……”
“难道你想和苏安娜睡?”
“不要,我可不想第二天早上起来找不到头。”她也认为蝎子是苏安娜的杰作。
“既然不要,那就睡我那,我们又不是没睡在一起过。”
楚歌还想说什么,但是廉星樵抬手制止她说下去。
“好了,没事了,大家都去睡觉了。”
大家各自回到帐篷。楚歌也随着廉星樵走进他的帐篷。
“你为什么要在文生他们面前,说我们睡在一起过?”她质问他。
他扬扬眉毛。“我又没说错。”
“我知道你说的是事实,可是那时苏安娜又不在,你没必要说出来。”
“既然是事实,那你计较什么?”
她突然觉得生气。“我当然要计较,因为你这么一说,人家会以为我很yin荡,才认识你三天,就被你睡了。”
“女人,不要没事找事,我现在不想跟你争吵,只想上床,好好睡一觉。”他躺到床上。“你不睡?”
她是很想睡觉,但问题是她要睡哪?楚歌想了一下,然后拉下床上的毛毯。他叫她睡觉,她总不能欢欢喜喜地跳上床,一副她很想上他床的样子。
“床很大,你可以上来睡。”
“我睡地下就可以了,这几天都睡在沙地上,现在反而不习惯睡床。”她别扭的说。
“你不用说那么一大堆,我知道你是怕我对你怎么样,你放心,除非是女方主动想要,不然我不会跟她上床。”
什么!还要她主动——楚歌心想,等一百年她也不可能主动。
“你还不上来,还要我三催四请的?”
楚歌这才乖乖上床,用毛毯把自己紧紧裹住,她好像有几百年没有好好睡觉似的,躺下来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廉星樵就没这么好睡了,整夜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到了午夜,他放弃想睡的念头,张开眼凝睇楚歌。
她的睡脸有着小女孩的天真无邪,牵动着他想要保护她的心情。
他蹙起眉头,他干嘛想保护她?她又不柔弱,相反的,她盛气凌人,教人无法忍受,同时,她泼辣得像只野猫,需要保护的是被她对上的人,不是她。
他的视线落在她湿润而微微张开的嘴唇,他几乎想去吻她了,却又知不可为之,这样做太危险了,无论楚歌是睡是醒,都会惹起麻烦。
突然,楚歌窝入他怀里,像抱大布偶似的抱住他,发出满足的轻叹。
“该死!”他忍不住低咒自己。
他真不想对她有这么激昂的感受,然而,那股男性冲动怎么也压不下。
“他妈的!”不能再这么想下去……
在他变成野兽前,廉星樵毅然地下床,走出帐篷。
今晚没有起风,悬挂在靛蓝色天空上的月亮像一把弯刀,将山谷洒成银灰色。
他不懂自己对楚歌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他一直认为了解自己,是个能掌握自己的男人,但自从楚歌采了以后,他似乎对自己不再那么有把握了。
廉星樵拨拨凌乱的发丝,他对她的感觉既复杂又矛盾,连自己都无法理清。
少年法老王杜唐卡门的墓指日可待,他实在不该浪费心思去想女人。
眼前,无论是他的思绪,或是他的床,都没有多余的空间去容纳一个女人,他最好记住这点!
静立一会儿后,廉星樵走向文生的帐篷。
§§§
第二天早上,楚歌被吵嘈的人声吵醒。她坐起身来,打了一下呵欠,伸一伸懒腰。
咦,廉星樵不在床上。他怎么这么早起床?她一看表,原来是自己太晚起来了。真是的,起来也不叫她。
楚歌下床,走出帐篷。工人们都起来了,而且已经在吃早餐。
“你真好命,日上三竿才起床。”苏安娜嘴歪眼斜的说。“昨天晚上累坏了——”
累坏了?这女人以为她昨天晚上和廉星樵……既然伊这么以为,她就当作有这回事。
“是啊,一夜六次,当然累。”上次这女人说五次,她故意多说一次。
可恶,为什么蝎子没咬死她?“少骗了,要是六次,你到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
“我天生体质好,多做几次也不会腿软。”
“你体质那么好,不去做妓女太可惜了。”苏安娜恶毒的攻讦。
“我的体质虽好,但廉星樵的体力更好。”她浅笑,“光他一个,我就快应付不来啰。”想要在嘴上讨她便宜——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我提醒你,男人是不可能只安于一个女人的。”苏安娜酸溜溜的说。
“还好,这里除了我,只有你是女人,如果是你,我就放心了,他绝不会找你偷情。”
“难讲,说不定他哪天晚上就爬到我身上。”
她讪笑,“痴人说梦话,你爬到他身上,他都坐怀不乱了,哪还有可能爬到你身上?”
苏安娜狠狠地瞪她。
哟,瞪她,她就会怕吗?她的字典里可查不到怕字。
“不好意思,今天太晚起来了,让你一个人做早餐。”
“明天换你做早餐。”
“我没办法答应你,你也知道,男人嘛,早上很少不欲望勃发,如果他明天早上想要……他要起来又欲罢不能,没有一小时,我是下不了床,SO,明天早餐还是拜托你了。”
“你别想我明天,还有明天的明天给你做早餐!”苏安娜气急败坏的说。
“反正你晚上早早就上床睡觉了,早上绝对起得来,不像我晚上还有得忙呐,早上是爬不起来的,啊,就这么决定了,我要告诉廉以后早餐都由你来做。”她快乐的说。
“廉是我叫的,不准你叫!”苏安娜气咻咻的说。
她陡地挑高眉毛,“你有申请专利吗?我偏要,廉、廉、廉。”
“我不准你叫!”苏安娜张牙舞爪的。
“嘴巴长在我脸上,你管不着。”她索性唱起来,“廉、廉、廉,我的小廉廉……”
这时,文生走过来,对楚歌说,“你看起来容光焕发。”
“那是因为我昨天晚上得到充分的‘滋润’。”她斜睇了苏安娜一眼。
苏安娜脸色难看地转身走开。那女人也得意不了多久……
文生看着苏安娜的背影。“她惹错人了。”
“希望她也发现到了,以后少来惹我。”她问文生,“你有没看到廉星樵?”
“有啊,我昨天晚上就看到他了,他好晚跑来我帐篷睡觉,睡没多久就起来,也没吃早餐,就和阿布还有几名工人去工人小屋了。”
“噢。”他昨天晚上是睡在文生那儿——为什么?
“你们昨天晚上有发生什么事吗?”
“什么事也没发生。”
“我还以为你们又吵架了。”文生看着她,“会不会是你的睡相太差,所以他才到我那睡?”
“不是,我看是他对你有意思喔!”她开玩笑的说。
“好可怕,那我得小心我的后花园了。”文生一脸小生怕怕。
她噗哧一笑,“你还当真咧,吃过早餐了吗?”
“吃了,苏安娜做的没你好吃,在抓住男人的胃上,你显然赢她。”
“我才不在意她咧。你现在要去工人小屋吗?”
“是呀。”
她挽着文生的手臂。“我也一起去,我还没去过工人小屋。”
当她和文生到工人小屋时,看见挖掘的工人都聚集在拉美斯六世墓地附近。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他们围成一个圆形,大家都朝下看。廉星樵和两名工人向他们转过头来。
到底怎么了?廉星樵张大了嘴巴看着她和文生,却一句话也不说。
文生急急跑过去,“究竟怎么回事?”
廉星樵这才向他们大喊:“快呀!快来!好像有奇迹要出现了。虽然还不晓得是什么,可是我有预感,那一定是好事……”
工人们立刻让出一条路来,用手指着那块小屋用来当作地基的岩石。
她看见一个四方形的洞穴。眼前出现三个岩石凿成的阶梯。
“这就是墓穴的入口,这回绝对错不了。”廉星樵高兴得嗓子有点发哑。
楚歌紧张的几乎停止呼吸,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工人们在坑穴里继续挖。阶梯宽还不到两公尺,一阶又一阶……愈往下挖,发现的阶梯愈多。
文生在旁边喃喃祷告,“神啊!请您赐给我们好运……”
大伙继续挖着,七阶、八阶、九阶……埋在阶梯上的沙土都被清出到地面。
米勒和苏安娜也来了。楚歌的目光扫过所有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无比的兴奋。
太阳渐渐下山了,“廉先生,我挖到了!”阿布的声音由三公尺深的洞穴中传来。
“挖到什么?”廉星樵大声的问。
“墙壁!”阿布回答。
廉星樵飞快地跑下阶梯,文生和米勒随后也跑下去。
“拿火来!”有人拿来了煤油灯。
“还有铁撬!”铁撬也拿来了。
他们三个男人细心地把涂在上面的沙土都敲掉了,下面露出灰泥。那并不是墙壁,而是门。在第十四个阶梯挖出来以后,他们看到了门的上半部。
廉星樵已经有点兴奋过度了,他用手除去表面的沙土,“把火拿近一点!”
灰泥的左上方有一个奇怪的记号。啊,那是印鉴的遗迹,印章下有九个把手放在背后的俘虏像符号,他们分三层站着。
“这是王室葬礼所有的印鉴。”米勒慎重的说。
“这确实是一个墓地。但如果说是法老王的墓,似乎又小了一点……”文生微皱起眉。
此时夜幕已经低垂,廉星樵吩咐工头选了几个可以信赖的工人,在这里看守。然后大家踏着月光走回营地。
廉星樵心里在想,那扇门的背后究竟是什么呢?是法老王、王妃、贵族?还是杜唐卡门的木乃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