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欧式风格的独幢洋房外观典雅气派,屋内则宽广舒适,这是水蓝对邵霖天台北住处最直接的印象。

    “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站立客厅中,她大方打量室内格局。简单不失格调、阳刚中透着温和,几乎无可挑剔。她原以为他住在公寓,而且屋内势必凌乱得像猪窝。

    “这房子是爷爷送我的。”邵霖天怀念低语。爷爷生前与伯父他们住台北,偶尔会到他们家住几天,和他的感情一向要好,可惜老人家在他大二那年终因年迈辞世。

    真羡慕,她就没个有钱爷爷送她房子。澄澈双眸结束对屋于的打量望向他。“你是受邵爷爷影响,所以才决定当医师?”

    他爷爷为邵氏医院创办人,本身亦是位成功的医师。

    他摇头。“受爷爷影响而行医的是我小叔,我只是……误打误撞走入这一行。”

    未注意他说话问古怪的停顿了下,水蓝撇撇嘴,语有不平,“对,误打误撞,因为你行、你高竿,随随便便就考上医学院,随随便便就跳级念完它。”他知不知道因他的“错误示范”,不爱念书的自己硬是被奶奶逼去补习,才勉强挤进问三流大学。

    “你胡说八道什么。”邵霖天想也未想的揪捏她俏挺鼻尖。求学与行医之路一路走来,他凭的可是实力,这丫头做啥说得像是他考上医学院是罪无可赦似的。

    她咱的一声拍开他的手。“干么动手动脚,我欠你捏喔。”

    “有点。”他老实不客气的答。

    “你完蛋了。”两只袖子往上一卷,她目露凶光就要施行将他揍得鼻青睑肿的计画,怎料尚未出拳,他大手一抓便拉住她,另一手提起她的行李即往屋里走。“你——”

    “我带你到客房看看,被子、枕头橱柜里都有,如果有缺什么,明天再添购。”他滑溜的截走她的话。这只小雌虎动不动就想对他挥拳相向,亏她前天才当他和奶奶的面说她不算不良。

    “你说我睡客房?”微诧,水蓝忘记要挣脱他的手。

    她突然一问,带她进客房的邵-天也怔了下,别过头回望她。“是客房,怎么了吗?”

    她耸肩。“我以为你会要我睡客厅沙发或地板,没想到你还算有点良心,分我一间客房睡。”

    事实上,她以为他会以自己是他情妇为由,打着要她与他同房的主意,皮包里早拟好不提供暖床服务,两人各睡各的契约,准备来台北再让他签名,未料他出乎预料的并无与她同房的打算。现在这张契约反倒不能贸然拿出来,否则难保不会遭他曲解她的意思,取笑她想爬上他的床,故意拿合约提醒他两人必须同床共枕。

    “你想太多了,我没那么恶劣,更没那么小气。”该说她想像力丰富或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水蓝用力抢过自己的行李。“想贬损我恶劣小气就直说,不必来拐弯抹角这套。”

    他有吗?他现在可以确定她对他有偏见,然此时他没时间与她讨论这个问题。邵霖天打开窗户,让室内流入沁人的清新。“把这当你的家,要什么就自己动手,我要到医院去,累了你先休息,不用等我。”

    废话,她累了当然先休息,做啥等他,又何必跟他客气不敢动他家里的东西,不过——“你要到医院去?”已经晚间八点,今天还是他的休假日不是?

    “进门前我接的那通电话是小叔打来的,他说有宗脑科病例要我去研究一下。我换件衣服就出门。”他习惯穿素色衬衫去工作,身上这件橘色衬衫是他母亲买的,太亮了。而为了节省时间,他说欲换件衣服之际已着手解衣扣。

    正因为如此,水蓝无意问瞥见他微敞的胸前,眼睫微眯的喊,“等一下。”

    “有事?”他停下步伐凝望她。

    只见她像发现什么似的跑到他跟前,两手抓住他衣襟,下一秒,未解开的几颗扣子四散在她粗鲁的手劲下。

    他想下错愕都难。“水蓝,你这是做什么?”若非太了解她的性子,他会当她是爱慕自己的花痴,叭他衣服想对他用强的。

    “你是医师?”双眼直盯着他裸露的胸膛,水蓝抛给他听起来像存心找碴的问句。

    “对。”他好脾性等着弄清她的意图。

    纤长食指大胆的戳向他胸膛。“既不松也不垮,这哪里像一个日理万机的副院长兼脑科总医师该有的身材?”

    打死她也不可能吹捧他,可眼前这结实完美的体魄,从胸部肌理至平烟一匀称的腹肌,在在充斥阳刚的力与美,说他是武道馆教练只怕也没人会怀疑。

    邵霖天浅笑。他懂了,这丫头瞟见他的肌肉不若她认为的松垮,索性扒开他的衣服验证个仔细。“我有上健身房的习惯,身体不像白斩鸡也没大肚腩。”

    “换句话说你很耐打,不怕被我K,所以才老说出欠扁的话惹我?”黑白分明的眼眯出一丝危险讯息,小手又连戳他硬邦邦的赤裸胸膛两下,矜持两字压根未出现她脑里。

    “别说得我像专门让人打着玩的沙包,我也不认为自己有刻意惹你的行径。”要不要告诉她,她可以再站个三七步没关系,这样更有大姊头的架式?

    他有!他此刻微微挑动的眉梢就仿-在藐视她揍不疼他。

    “揍的不行,用摔的总行吧!”趁他怔怔的消化她突抛语句的刹那,修长玉腿朝他长腿扫去,反身拉住他的手臂便要来个过肩摔。

    “水蓝,你——”

    顿悟出她的企图,然而他右腿已经被她拐了下,整个人重心不稳的朝她压去。

    “啊!惨了……”不知是她出手的角度不对或力道拿捏失分寸,水蓝没成功将他摔过肩,反而煞不住脚直往地上趴去,眼见就要跟地板来个面对面KiSS,她下意识闭眼叫惨,准备受死。

    然而睑上未传来任何疼痛感,倒是唇上贴触到一道奇异的柔软。

    张开眼,她眨眼再眨眼,然后——

    “邵-天!你偷吻我!”撑起身子,她瞪着身下的色鬼控诉。刚才她唇上感觉到的柔软正是他的、他的嘴唇!

    “讲点道理。”邵霖天敛眼收束环在她腰上的力道,“是你的嘴巴不小心碰到我的,再说这根本就不算吻。”

    这回换他想扁人,刚刚要不是他反应快及时拉住她,翻身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也幸亏地上铺有地毯,他俩才末受伤,他都还未责备她险些摔扁自已,她倒胡乱诬陷他偷吻她。

    “狡辩,嘴对嘴不叫吻叫什么?”那是她的初吻耶!也不管自己正暧昧的压在他身上,水蓝粉拳直朝他肩头落下,“你这只深藏不露的大色狼。”

    把她的初吻还来啦!

    深邃黑眸一凛。“看来你需要再教育。”

    “鬼话连篇,需要接受感化教育的是——唔……”

    结实有力的手臂朝她颈项一个勾揽,她未竟的嗔骂全中断在他猝然封覆的唇办里,灵舌窜入她嘴里放肆的挑吮她的丁香,攫夺她的生涩清甜。

    完全无法反抗,从未经历过的虚软酥颤让她只能由他搂着,迷乱的任他魅人的气息席卷她、缠绕她……

    直到邵霖天呵着烫人热气的低浑嗓音在她耳畔响起。“这才是吻,懂吗?”

    没有余力回答,水蓝全身乏力的瘫在他身上,蚝首就枕在他厚实的胸膛上,娇喘迭连,头仍有些昏,耳际犹回荡着他的声音——这才是吻……

    轻拥着教他吻得只顾喘息,半句话皆骂不出口的馨软身子,邵霖天唇角弯扬。之前对她未考虑危险妄想将他过肩摔,以及说他是深藏不露大色狼的怏然不满,奇异的全数消散。他原本无意冒犯她,只是看着她不逊的小嘴开开阖阖的吐着顶撞言语,就这么吻了下去。

    说实话,她倔强呛辣的小嘴出奇的柔软甜美,那完全不懂回应的青涩娇甜,险些令他吻得欲罢不能。

    毫无道理的,突然很想就这样静静的搂着她,但,他还得赶去医院。

    将她抱坐床上,邵霖天带着不自觉的宠意轻拍她头顶。“只要别把我的房子烧了,随你要干什么都可以,我忙完就回来。”

    抬头轻喘,水蓝终于在他走出客房前找回自己的声音,“去你的,我会把你的房于拆了!”

    回头,他不愠不火的颔首。“很好,你这个月的包养费再扣五千。”

    噢,这只王八乌龟蛋,她要砍了他!

    “塞车吗?接电话时你不是说已经回到住处,马上过来,怎么现在才到?”看着总算进到办公室的侄子,邵俊翔朝他丢出疑惑的问句。他的住处离医院约莫二十分车程,可他却足足晚到近四十分,这好像是一向守时的他头一次的迟到纪录。

    “没办法,被突发状况绊住了。”邵霖天潇洒走向邵俊翔的办公桌。

    “遇上车祸事故?”

    他含笑摇首。“是只倔傲难驯的小雌虎。”

    “嗄……”遇上老虎?

    他情非得已多个情妇的事并没打算隐瞒大他十岁,相处犹如兄弟般融洽的小叔,但此时公事为重,就先暂时搁下。“这事我再找时间告诉你,先讨论你要我过来研究的病例要紧。”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罗夫顿先生还在等你和他一起研究这宗病例呢。”

    “教授……”他讶喊,罗夫顿正是他在美国当实习医师时的指导老师。

    邵俊翔快速与在美国的罗夫顿做视讯联络,边道:“猜测你若知道是罗夫顿教授找你,向来尊师重道的你会快车赶来,所以我才没提。”

    这时视讯画面出现一位慈祥的灰发老者,晓得他听见自己说的话,邵俊翔转向他再道:“罗夫顿先生不介意我未明说是你找阿霖吧?”

    “你做得很好,我也不希望霖天开快车,万一出事,我这条老命可赔不起。”标准的国语夹带幽默轻掷过来。

    落坐椅中的邵-天会心一笑,将话导入正题。“教授手上的是何病例?”

    视讯画面里立刻出现清晰的脑部CT影像,罗夫顿随即与得意门生讨论起他手上的案例。

    邵俊翔虽主攻胸腔科,也于一旁观摩这场难得一见的师生研讨。

    当邵霖天总结出此案例患者不仅大脑前额长肿瘤,大脑显叶亦有肿瘤,罗夫顿绽露认同与欣慰的笑容结束视讯对谈时,已是一个小时后的事。

    “我以为罗夫顿先生会要你过去负责这次的手术。”邵俊翔睇向起身走至饮水机前倒水的侄子,没忘当初罗夫顿极力怂恿他待在美国继承他的医院。

    邵霖天一口饮尽半杯水才开口,“教授的医院不乏人才,他只是慎重其事,多谒问个脑科医师评断病人最有可能发生肿瘤病变的位置,好争取最正确的判断时间,同时将危险降至最低的手术。”人类的脑子构造繁复,有时各部位发生病变所反应出来的症状颇为雷同,手术风险高,事前多一分仔细研判,成功率便愈高。

    邵俊翔当然清楚不仅如此,侄子的缜密分析与全盘考量病例最可能疏忽之处的冷静,恐怕才是罗夫顿器重他,舍近求远找他研讨案子的主因。

    据他所知,罗夫顿还有意将女儿许配给他,可惜他始终没答应。

    “一道去吃个消夜,你来之前我在B栋九楼碰见你学妹曾璋铃,随口提到你会过来医院,她很客气的邀我们等她值班结束一起去吃消夜。”他别有用意的提及邵霖天那恰巧于邵氏医院担任整形科医师的大学学妹。

    他看得出曾璋铃对自己的侄子有好感,干脆替两人制造机会,看他们能否擦出火花,毕竟他也到适婚年龄,总不能只忙工作而对身旁一堆爱慕者视若无睹,他可不想二哥怪他非要他宝贝儿子接下副院长一职,害他忙得没时间交女朋友。

    “小叔找其他同事去,我要回家。”邵-天连考虑都没有就拒绝。

    “你要回家?”而非他应该会听见的——我要回办公室加班?

    “我怕太晚回去,房子会被拆了。”帅气的再抛句“我先走喽”,他头也未回的离开。他答应水蓝忙完就回去,今晚又被他扣除五千元包养费的她应该已经乖乖上床睡觉,没把他的房子毁了吧?

    院长室里,邵俊翔仍处在困惑中。没头没脑的说什么怕房子被拆,难道……

    “阿霖在家里养了只倔傲难驯的老虎当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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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房子完好如初,映现清朗夜色与明亮路灯下的外观看不出哪里有缺角,亦未见浓烟直冒,显然没被拆也没被烧,然而屋里却灯火通明。那丫头还没睡?

    驾车趋近住处的邵霖天正这么思忖,一阵夹杂几声狗吠的嘈杂叫骂声匆窜入他耳里——“你这个大胆的小偷,想偷摘我家的橄榄,还嚣张的用橄榄砸我们家多福!”是邻居古太太的声音。

    “谁要偷摘橄榄,我只是借你家的树爬……”

    这声音……他忙不迭由车窗望去,赫然惊见那个此刻该待在屋里的小女人正在古太太家院子里的橄榄树上!现在是哪门子状况?

    停车,下车,他直接由竹篱笆外跃进古家庭院,力持镇定的扬声打岔两人的争执,“古太太,发生什么事?”

    “邵医师,你来得正好,你帮我评评理,这个大胆女贼让我人赃俱获,还有脸辩称她不是小偷。”见到能主持公道的救星出现,古太太未想到自己没开门邵霖天却出现在她家院子内的问题,急着要他评理。老公出差,家里就剩她跟一只狗,多个邻居助阵,相信马上能将树上的泼辣偷儿扭送警局。

    “我本来就不是小偷,是她家的狼犬吵死人的一直叫,我才采橄榄丢它。”虽未料到会让邵霖天瞧见这有点难堪的一幕,水蓝仍坦荡迎视他不敢恭维的视线。

    “睁眼说瞎话,不是小偷你半夜偷爬我们家的树做什么?”古太太可没打算这样放过她。

    水蓝咬了咬下唇。“就说了借你家的树爬呀!”说着,她快狠准的拔颗橄榄扔向那只狗仗人势,跟着女王人又朝她吠叫的大笨狗脑门。

    “水蓝!”邵霖天的低喊先古太太的叱骂一步落下。她若丢伤古太太的爱犬,他相信古氏夫妇肯定会告她。

    古太太诧异的看他。“邵医师认识这个小偷?”

    “我不是小偷!”水蓝在树上抗议,很想用橄榄砸昏这个非要将她当贼的中年妇人。

    犹如洞悉她的意图,他连忙找话搪塞古太太。“她是我远房亲戚,上来台北找工作,以后就住我家,我想她是手帕飞到古太太家的橄榄树上,情急之下没先跟你打招呼就爬上树找手帕,以致引起你的误会。对吧,水蓝?”

    你若不想事情没完没了,就配合的说是。由他邃亮星眸读出这道讯息,水蓝虽心有不甘,仍迁就的应和,“对啦,就是这样,可惜我看错了,手帕不在树上。”

    “既然是找手帕,怎么不早说?”古太太的语气颇有埋怨的味道。邵医师可是治愈她先生长期头痛的大恩人,让他看见自己把他远房亲戚当贼抓,真不好意思。

    话说回来,邵医师这个亲戚还真会爬树,平常她老公要采橄榄都得踩在梯子上才采得到哩。

    “我说你就信吗?”水蓝直率的堵回去。她又不认得她,再多的理由只怕说破了嘴,她依然被人家当贼看。

    “呃……”她一针见血的反驳令古太太顿感辞穷。这下她该如何说场面话?

    邵屎天适时给她台阶下。“抱歉这么晚遗吵到古太太,你进屋休息吧,我马上带水蓝回去。”

    能够体面的退场,古太太乐得向他道声晚安,带着多福进屋去。

    “下来吧。”走近橄榄树,邵霖天抬头望向仍站在树上的丫头,很好奇她爬到人家树上做啥,无奈此际实非追根究底的好时机。

    陶中有股闷气,水蓝不大想理他。被冤枉成小偷的是她,他干么跟古太太说得恍如全是她的错。

    “快点,那棵橄榄树不是你的。”眉心紧蹙的催促,就怕她多待在树上片刻会失足摔伤自己。

    可恶,他也当她是小偷,强霸别人的树?“接好喽!”

    “什么……老天!”

    疑问猝转为骇然惊呼,邵霖天绷紧全部神经,张臂接抱住由树上扑下来的她,连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子。

    “该死的你居然不要命的由树上扑下来!”紧搂着她,他吼得心悸犹存。她不是用跳的,而是像肯定自己会接住她,放任整个身于面朝他倒下来。她是存心吓他还是在玩命。

    “怕什么,反正你会接住我。”由他怀里仰起的小脸透着无畏的倔强,外加一丝埋怨。直到今天才知道他会吼人,他吼那么大声要死了,害她不小心吓一跳。

    “如果没接住呢?”胆大包天的她就不怕摔得魂归离恨天?

    密长睫毛连眨两下,她一时愣住的维持偎在他怀里的姿势,被他一问才发现自己压根未想到他可能漏接的问题,难道她潜意识里相信他绝对会接住她?

    不可能,邵-天是她的死对头,她哪可能这么信赖他,仅是一时大意而已。如此认定后,她便说得出话了,“我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气你说那棵橄榄树不是我的,有认同我是小偷的嫌疑,所以我就跳啦。”

    言下之意她正是存心吓他兼玩命……该死的她真的是——

    “回家再跟你算帐。”

    怕自己会在古太太的院子失手掐断她的小蛮腰,邵霖天不由分说的揽着水蓝由古家大门离开。

    “有没有搞错?要算也是我跟你算。”光他夺走她初吻这条即为唯一死罪。

    怎奈他无视她的挣扎,硬押她进座车,将车开进他住处停车库,再一路钳制她走进屋里。

    “你干什么?放开我!”她挣不开力量大得可以的他,举脚想踢他,下场却是被他像夹抱橄榄球那样挟持进他房里。

    终于,他放她落地。

    “你到底——呃……”水蓝抬头就要开骂的话,全因他冷凛慑人的俊颜中断。歹命的和他当邻居二十几年,怎的自己直到今天才见到他这种吓人表情。他逐步欺近,她下意识后退,吞口口水续问中断的话,“你到底想做什么?”

    “非礼你。”

    她背脊发麻的怔愕住。他果真是深藏不露的大色狼?她的力量敌不过他呀。

    “怎么,知道怕了?”邵霖天没错过她眼里飞掠过的惊慌。

    可惜顽强如她,即使被说中心里的惊惧,也要逞口舌之快。“该怕的是你,如果你敢碰我……啊!”卧房内在她的尖叫声渐歇后便陷入一片寂静。

    当察觉到不对劲,意识到自己正压在他熟悉的宽阔胸膛上,她微撑起身,就见扬言要非礼她的男人再次成了她的靠垫,与她跌卧他的床上。

    “可恶,你是故意说要非礼我、吓我的!”否则在她后退绊到床脚时,他实在毋需好心的拉她,虽然在半刻前她以为他是想侵犯自己而惊骇得尖叫出声。

    “不这样如何让你体验被吓的滋味。”结果他还是被差点跌倒的她小小的吓了一跳。

    “我又没吓你。”他居然恶质的恐吓要非礼她。

    “你没有……”揽着她一古脑坐起身,邵-天忍不住又冷下声音,“之前是谁不要命的由橄榄树上扑下来?你知不知道祸福难料,一张椅子的高度极可能就让人致命,更遑论你站的位置足足有一层楼高,要是你有个万一,教我怎么跟奶奶交代?”

    被数落得很不甘心,奈何水蓝懊恼的没办法理直气壮反驳。好嘛,她是跳得有点冲动,可他就非得往坏处想,不能当她星顺星,凡事皆能逢凶化吉吗?

    “莫名其妙的你跑去爬古太太家的橄榄树干么?”他觉得自己有必要问清楚。

    清滢大眼用力瞪他。“什么莫名其妙,我是因为……”

    “恩?”黑眸微敛出狐疑,这个向来有话就说的丫头怎会突然咬唇收住话。由他大腿上翻坐至床上,她随手拉过他的被子抱在胸前嘟哝,“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要我吻你才肯说是吗?”

    “你!”被他陡然抛落的威胁惹得心头一跳,忆及他今晚出门前的吻,水蓝颊上隐隐发热,被她清楚瞧见他漆黑瞳眸中的不妥协,明了他会说到做到,届时只怕自己又无力反抗。为何她匆的觉得他是个相当难缠的家伙?

    “水蓝——”呼唤里有再不说就要狠狠吻她的警告意味。

    “我睡不着嘛!”她老大不情愿的开口,懒懒倒向他的枕中,把会被笑的顾忌全抛到脑后,迭声再道:“我想睡,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无法入眠,由窗外瞥见外头有棵橄榄树,很自然想到以前在家若睡不着或心情不好,总会爬到玉兰树上坐坐,心里便会觉得平静,于是跑去爬那棵橄榄树试着沉淀心情,哪晓得会被人当小偷……”

    说着说着,她打了个哈欠,怀里的棉被有属于他的气息,尽管不想承认,但那舒爽温和的气味好好闻,奇异的令她感觉安心、放松……

    她的理由在外人听来或许觉得可笑,但邵霖天却能理解。水蓝确实从小就爱爬老家那棵玉兰树。也许对陌生环境不习惯,加上又没她闻惯了的玉兰花香陪伴,她想入睡却无法成眠也是很正常的事。

    但,大抵也只有行事不按牌理出牌的她会想出以橄榄树代替玉兰树,好沉淀心情这招。

    “你呀,哪有人像你这样冒冒失失爬了人家的树才说要借的,古太太没叫警察直接逮你进警局,算你幸运。”

    话落,未得到预期中的顶撞话语,邵-天纳闷的弯身探看,不禁微讶,唇角带笑。半分钟前才语带委屈的说她睡不着,下半刻竞就坠入梦乡,这丫头的所作所为就非得这样极端?

    “败给你了。”没辙的低喃,他轻柔拉开水蓝搂抱着的丝被,为她盖上。就让她在他的房里睡吧,免得抱她回客房惊醒她,她又大半夜难以成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