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走出日式居酒屋,少去在耳畔喧哗嬉闹的嘈杂声,乔霈心觉得耳根清静了些,头晕却有加重的迹象。
都怪她的好友孟嫒,明知她没酒量,硬要她陪她这个寿星喝酒,几杯清酒下来她已感到头昏,只好借口有事先离开,让孟嫒和她老公及其它朋友继续庆祝生日,要不再被好友灌酒下去,她准会醉倒在居酒屋里。
可惜先行落跑,醉意一样侵袭着她,霓虹闪烁的夜景在她眼里看来更添蒙眬色彩,她用力摇头,踩着虚浮不稳的脚步往马路边走去。今天她没开车,为了不扫大家的兴,亦婉拒好友老公的载送,现在只能搭出租车回家。
视线里映入黄色车影,乔霈心庆幸自己幸运,毋需拦车便有等待生意的出租车等在那儿。她浑然未觉的走着歪斜路线,于模糊的视线中打开车门。
「妳干什么?」一道沉浑的声嗓抛向她。
她恍若未闻的坐进车里,关上车门后彷佛完成一件颇困难的事般吁口气,头轻抵车窗说:「司机先生,我要到建国北路……」她语气还算清楚的报出住址,额头贴着沁凉的玻璃,让她因酒醉产生的晕眩好过了点。
驾驶座上的「司机先生」——阎翼飞,双眸锐利的瞇起。他刚结束与朋友的聚会,准备开车回家,岂料才坐进车内,身旁的车门就被打开,莫名其妙出现个无视他的喝喊硬闯入他座车的女子就算了,居然还将他当成司机!
这个始终低着头的女人向天借胆了吗?
「下车!妳上错车了。」他不客气的赶人。
听见上错车的字眼,乔霈心抬起头朝磁性好听的声音来源处望去,隐隐约约瞟见一团混沌不明的影子,似莞尔又似抗辩的道:「出租车这么好认,我怎么可能会上错。」
与她面对面,阎翼飞深如子夜的黑眸闪过惊讶眸光,即使车内灯光昏黄,他依然能看清她的五官相当清丽,眉眼鼻口无一不细致,姣好的小脸配上发尾微卷的秀丽短发,迷人的韵致又增添几分。
唯独她弯翘密长睫毛下的一双大眼,此时浮现迷蒙光影,焦距也未和他的双眼对上,再加上她错把他黑色的轿车当出租车,在在令他肯定一件事——
「妳喝醉了?」
「谁说我喝醉再来几杯清酒我也没问题……厚,你好啰唆,我要回家……睡觉。」轻嚷到最后她靠至椅背,眼皮困倦的阖上,酒精在她体内持续发挥,使她说起醉话之余,睡意也跟着涌上。
他如飞剑眉挑着难以恭维。这女人自己上错车,也敢嫌他啰唆!是女人都该知道喝醉不能单独搭出租车,她非但搭了,更在陌生男人车上睡觉,她是醉疯了还是向来如此大胆?
睨睐她半会,阎翼飞在他尚未反悔前开车上路。反正恰好不巧的顺路,他就勉强送她到她说的地方,免得放这胡涂女人独自搭出租车,为已经够糟的社会增加另一起社会案件。
约莫十五分钟后,他将车停在建国北路三段某路口前,转头喊人,「喂,起来了,下车了。」
被喊的人毫无动静,兀自醉睡得香甜。
阎翼飞半边眉挑得老高。都什么时候了,她居然给他睡得不省人事!
深吸口气,他捺着性子弯身拍碰她的脸,「喂!起来,妳要到的路口到了。」
「嗯……别吵,我要睡觉……」她像赶蚊子一样胡乱拨开他拍碰的手,小脑袋在椅背上微微蠕动一下,连眼睫都没眨,继续睡她的。
「妳还睡!要是换作别的男人,妳早就不晓得失身几次了,马上给我起来听到没」叫不醒她,阎翼飞索性扳过她双肩摇晃。
这女人到底有没有身为女人的自觉她不知道她此刻毫无防备的样子,正好给人犯罪的机会吗?见鬼的是他赶着回家,为何得在这里跟个醉翻的女人讲道理,又为何不直接拖她下车,反而担心她会被欺负,执意要叫醒她?他几时变得这么软心肠?呿!
他发誓,他在心里数到三,如果她还不醒,他就捏醒她。一、二……
「为什么……眼前的东西都在晃,地、地震吗?」浑然不知自己引发什么状况的女人终于张开眼,眼前模糊晃动的影像令她直觉的喃问出口。
阎翼飞的嘴角隐然抽搐,扳着她双肩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咬着牙道:「对,七级地震。」震央就是她。
「哦,那你要赶快逃。」
「该起来的是妳!妳要是敢再给我睡着,我马上把妳载去卖掉。妳家到了,赶快下车。」见她醉意未醒的说完傻话又要闭起眼,他没好气的在她耳边低吼警告,末了更忍不住微施力道捏她滑嫩的脸颊,好让她清醒。遇上地震她不用逃啊,还想睡……该死,他是说,他已经没耐性再与她周旋,非得把她弄醒不可。
像是被他吼掉些醉意,也像是教脸上小小的刺痛感激出丁点清明意识,乔霈心总算由入耳的下车字句,想起她搭出租车要回家。
她愣望着眼前蒙眬难辨的脸庞,低应声,「我知道了。」随即低头在皮包里翻找起来。
以为她要拿电话找人来接她,阎翼飞未干扰她,尽管她后知后觉得可以,直到现在才记起要叫人来接她回去,但有自觉总比没有好。
「啊!找到了,给你。」在皮包里摸索许久,乔霈心含笑轻呼。
正看着窗外,手指无意识敲点方向盘的阎翼飞闻言,纳闷的转头看向她,「什么东西给我?」她不是应该在讲电话才对?
她绽出抹嵌含醉意的嫣然笑靥,抓过他搁在方向盘上的手,将她手上的东西放入他掌心里,「当然是车费,不用找了,拜拜。」
阎翼飞傻眼的瞅着手心里的「车费」,唯恐看错的用力眨两下眼,手里的东西仍然是一枚保、险、套!
她竟然拿保险套当车费!她……
砰!一声关门声截断他的思绪,抬起头才发现车里的女人已开门下车。
他想下车还她「车资」,手刚触及门把,便由车窗瞧见一名女子跑向她。
「天啊,大姊,妳真的喝醉了!」长发女子惊喊的扶住步伐踉跄的她。
「我没醉……讨厌,地板怎么还在摇,已经地震很久了耶。」醉酒的人儿依然说着醉话,继续当她的震央。
「我们赶快回家就没地震了。」长发女子像怕她待在路上耍赖,急忙对她轻哄。
阎翼飞并未下车,淡定的看着那道走得歪斜的纤细身影被扶进巷子里,他亲耳听见那名女子喊她大姊,她不会有危险。意识到他又鸡婆的操起不必要的心的下一秒,他望向手心,顿时升起一股怏然不悦之气。
她是什么意思?竟拿保险套当车资,倘若认为他是四处寻欢的狂蜂浪蝶,要送起码也请她送一打OK?
「早知道一开始就该坚持赶她下车。」不甚高兴的低哝着,他拈起包装精美的粉红色套子就要往窗外丢。
阎翼飞视线不经意一瞥,看见保险套上头以娟秀字迹写着「乔霈心」三个字。
「乔霈心?难道是她的名字?」
重新抬眼望向窗外,巷子里早已不见那名酒醉的女人。假使他的猜测没错,她就叫乔霈心,但有谁会在保险套签名,更拿它送人?
仔细想想,今晚这名短发女子出现得很吊诡,她谁的车不误闯,偏就上他的车,莫非……她与前几天阎家旗下的PUB莫名被砸有关,今天的出现别有目的?
看来他有必要叫靳朗做个调查。将保险套放入口袋里,他迅速利落的将车驶入墨黑的夜色中。
家里有个老佛爷在等他呢,他现在得赶紧回家。
「奶奶,我回来了!」阎家别墅门外,蓦然传来响亮的喊声。
「你的很快果然不是普通的快,我看的韩剧都已经播完你才回到家。」放下正在赏看的瓷盘目录,阎方鹤蓉眺向潇洒跨进屋里的孙子揶揄。
稍早她打电话叫他回家,他说很快就回来,结果足足让她等了将近一个小时。
「冤枉哪,我接到您的电话马上就赶回来了,谁晓得在路上遇到突发状况,才耽搁了些时间。」阎翼飞坐近她身旁申冤。
「遇到塞车?」
脑里清晰浮映那张带着醉意的细致小脸,他仅迟疑一秒便点头,今晚的奇遇状况未明,他不想说出他的猜测引来奶奶的担忧。
「虽然理由老套,但我勉强可以接受。」老人家边说边替他倒着管家好婶之前煮好的茴香紫葵花茶。
阎翼飞苦笑。这个宝贝奶奶有时说话还真犀利。「是是,下次我会想个创意到爆的理由。敢问老佛爷Call小的回来有什么重要事?」
阎方鹤蓉被他调皮的回答逗出唇畔两条笑痕,「就只有你敢没大没小的戏称我老佛爷,不过我找你回来的确有重要事要问,你今年要结婚吗?」
「咳、咳咳!」他被入口的花茶呛得呛咳连连,「奶奶,您在说什么」等呛咳停止,他马上抗议。
即使再过两年,他大概也不会想到自个的终身大事去,什么今年他要结婚吗!
「奶奶把话说得这么白,你还听不懂?你已经老大不小,该成家了。」矍铄老眼薄责的睇他。她不过跟他提结婚的事,他的反弹也未免太大了吧,还被呛到哩。
「我才三十,离结婚还早得很。」
「我可是已经七十五,这把老骨头还能活多久也不晓得,你不早点结婚,想让我这辈子没机会抱曾孙?」
「安啦,奶奶会长命百岁,再说您若急着抱曾孙,可以叫子昂赶快讨老婆,生个娃儿给您抱。」
子昂是他弟弟,兄弟有难同当,先推给弟弟再说。
老人家可没被他的转移目标给唬去,「亏你好意思说,身为阎氏集团董事长,老是把公司丢给子昂管,他还在公司加班,你却跑到撞球馆混到刚刚才回来。」
被念的人急忙喊冤,「奶奶别说得好像我把子昂压榨得很惨似的,常在公司坐镇的是他这位副董事长没错,但有重要决策案需要我出面,我从来不会推托,而且今晚的聚会我是去巡视我们家其它生意,奶奶知道的不是?」
阎方鹤蓉难得没立刻反驳。阎氏集团在商场上具有雄霸一方的傲人版图,但极少人知道,它其实是由以前叱咤一时的阎帮漂白后的企业,而这幕后最大的推手,便是她眼前这位长孙。
其中唯独留下PUB、酒店与撞球馆这带有帮派色彩的几样生意,代表阎帮的传承,以纪念他爷爷,毕竟阎帮是由他爷爷一手创立,在不为非作歹的宗旨下,奇异的在黑白两道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她和儿子、媳妇均未反对他的决定,明白他会有分寸的经营这些生意,但是……
「我和你爸妈当初同意你发展夜店等其它生意,可没说你能把婚事晾一边,你别想拿事业忙碌当拒婚的借口蒙混过去,更何况你这个哥哥不先讨老婆,我如何说动子昂进礼堂。」
阎翼飞暗感头疼。这个宝贝奶奶就非得这么精明难缠?「可是爸妈从来没跟我提起成家的事。」抬出爸妈当挡箭牌,这样奶奶应该会去烦他们,他能喘口气,到时也能向妈耍赖。
可惜他被反将一军,「就是因为你爸妈对你太放任,我才要插手催婚!如果你对我这个老太婆不满,也住到荷兰去啊,再不然把我送到养老院也行。」
他大惊失色,「奶奶,我没有忤逆您的意思,您别说气话折煞我。」
他父亲将集团整个交给他管理后,便常带着母亲到世界各地旅游,近两年更定居荷兰乡间,习惯台湾环境的奶奶并未一块过去住,他跟弟弟很自然担下照顾她的责任,而她现在叫他把她送到养老院,岂不要他当不孝子孙!
「是吗?我不过叫你结个婚,你不就讲一堆理由拂逆我。」捧着茴香紫葵花茶啜饮,阎方鹤蓉埋怨得很像一回事。
「我的好奶奶呀,结婚也要有对象,您总不能要我跟空气结吧。」他好声好气的解释,没办法,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他们家老佛爷生气,不敢对她绷着脸。
「真的没结婚对象?」老佛爷挑高半边灰眉审问。
「真的没有。」他很清楚直到目前为止,在他身边来去的女人仅止于逢场作戏的份,与女朋友和妻子人选压根扯不上边。奶奶可以放他一马了吧?
谁知她说:「那好,我们来谈个条件,倘若你能在两个月内顺利为你爷爷收回一块土地,我就不干涉你的婚事。反之,你得让我替你挑选合适对象,而且定下心以结婚为前提和对方好好交往。」
「什么土地?」爷爷已过世多年,他没听爸提过阎家有任何土地在别人手中。
「十八年前,你爷爷出车祸被一位好心人相救,对方婉拒他赠地当谢礼,于是你爷爷立下字据,言明等他过世,阎家子孙若有意收回土地,对方再归还,才让对方当时答应收下土地。」
「如今对方反悔,占地不还?」
「也不晓得是不是对方有意回避,我去过几次都没见到对方或其家人,实际情形得等你去了解才清楚。」她走至檀木橱柜前,由抽屉取出一张泛黄纸张,「这是你爷爷当初立的字据,虽然事隔多年要讨回土地有失厚道,但毕竟是阎家的地,收回来阎家才算完整,你若愿意接下这个任务,这张凭证对你应该有帮助。」
「最近集团正有意兴建健身休闲中心,这块地出现得正是时候。」接过字据,他未摊开来看,只谨慎的要求保证,「奶奶可要说到做到,只要我收回土地就不能再干涉我的婚事,对我逼婚。」
「没问题。但是你别忘了,要在两个月内完成任务才算数,既然是条件交换,规定总要严苛些是吧?」
「当然,就这么一言为定。」没察觉老人家笑意盈盈的老眼里始终藏含一簇可疑的精亮眸光,阎翼飞乐得和她达成协议,一心想着,有爷爷立的字据在,他要讨回属于阎家的东西,有何困难。
圆缘育幼院里,乔霈心在办公座位上猛灌浓茶,希望尽快减轻宿醉的头疼。
昨天她不该喝酒的,今早起来那彷佛有成打小人儿在她脑中打鼓的难捱疼痛,差点让她尖叫出声,她妹妹还在一旁叨念她太乱来,喝了酒也不叫她去接,竟然冒险搭出租车,说当她接到孟嫒通知她先行离开的电话时担心死了,就怕她出什么意外,幸好在巷口等到她平安回来。
拜托,对一个酒醉的人能想到有出租车这玩意,还能清楚报出住址已经够厉害了吧,哪还能要求想到安全问题。
不过她只记得昨晚她坐上出租车,之后如何到家的她完全没印象,就算来到育幼院她依旧没时间细想,她有很多事要处理。反正她平安回到家,纵使想不起来那位未趁人之危的君子司机先生长怎样,也没关系。
揉揉太阳穴,她开始审核桌上的认养人数据,蓦地门外传来敲门声。
她低应了声,「请进。」注意力仍在面前的资料上。
「妳是院长?」
突兀的沉浑嗓音响起,乔霈心抬起头,看见一张陌生的男性脸孔。
「是妳!」
她还未开口询问,男子已讶喊出声。
「呃,不好意思,我们认识吗?」她疑惑的站起身问。
眼前的男子眉清目朗,五官深刻有型,浑身透着霸然的狂狷气息,是个十分阳刚有味道、令人难以忽视存在感的男人,然而她没有印象曾见过他。
阎翼飞凝视着她,缓步走向她,「妳昨晚干了什么好事妳全都忘了?」
当他得知爷爷送人的土地被拿来做育幼院使用,他直觉认为这里的乔院长即是在字据上签名的乔均辅,是以当院长助理恰巧要外出,请他自行进院长室时,他瞧见里面的人是个女性而有些意外,未料当她抬头,赫然是昨晚的那名女子。
她穿着白长衬衫搭绿色窄管牛仔裤,腰间的米白色腰带衬出她纤细的腰身,亦显出她秾纤合度的身材,少去昨夜的醉意,她身上增添了都会女性的干练气息,清丽迷人。
然而他都还未对她展开调查,竟这么快就再度遇见她,这是巧合吗?
「你在说什么?我又不认识你。」乔霈心蹙眉。这个男人有点失礼,那双比黑夜还深邃的眼睛直盯视得让人别扭起来,好像她真对他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一样。
「也就是说,昨天妳是单纯喝醉了,单纯的将我的车当出租车,硬赖着要我送妳回家?」浓眉半挑,他眨也不眨的注视她细微的反应。
她错愕的张大水灵瞳眸,「你是说我昨天上错车,硬要你送我回家」
她脸上的讶然不像作戏,莫非她当真只是酒醉上错车?他决定保留怀疑,先弄清另一件事,「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妳跟乔均辅是什么关系?」
小脸上顿时再现一层惊讶,「你认识我爸!」
她的回答并未带给他过多的惊诧,反而使他越发肯定心中的怀疑。「看来奶奶没猜错,你们乔家的确想占地不还。」
「你到底在说什么?你又是谁?为何会认识我爸?」乔霈心连声追问,总觉得这名突然出现的男人来意不善。
无奈她的追问教阎翼飞自动解读成装蒜,他默不作声的将影印的凭证拿给她。
乔霈心带着狐疑接过纸摊开,几行劲道十足的字迹映入她眼中——
为感谢乔均辅先生的救命之恩,本人阎定山愿意送其一块土地使用,在我过世后,若阎家子孙有意收回土地,乔家再行归还。特立此据为证。
立据甲方:阎定山
受赠乙方:乔均辅
「这是怎么回事?」她认得父亲特殊的签名方式,可却不明白字据上所提及的救命恩人与土地是怎么一回事。
都到这时候了她还想装傻,那他就解释给她听。「阎定山是我爷爷,十八年前他出车祸是妳爸送他到医院的,他赠地做为回报,也就是育幼院这块地,如果有疑问,妳可以问乔均辅院长。」
乔霈心忍不住皱眉,「这间育幼院的院长是我,我爸已经去世好几年了,你要我怎么问。」
阎翼飞有些讶异她父亲已不在人世,但随即瞇起眼,「意思是昨天的计划全是妳一个人主导的?」
「什么计划?你能不能别老是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这男人以为现在在玩猜谜游戏吗?
他斜撇唇角,潇洒的倚靠办公桌缘,双手抱胸轻嗤,「女人,装蒜过头就太假了,妳既然敢想出诱惑我这招,打算由我这边下手,好获得阎家取消收回这块地的机会,事情被揭发又何必否认。」
她当场呆住,愣愣的问出令她脑袋瞬间当机的问题,「我诱惑你?」
不知为何,他竟觉得她此时的表情傻得好可爱,让他差点就要相信她真的是无辜的。甩去脑中出岔的想法,他继续与她过招,「妳是没展开诱惑的实际行动,不过妳的暗示很明显,妳要我,希望我上勾,拜倒在妳的石榴裙下。」
「胡说八道,谁要你了!」这回她没再呆愣,而是教他胡言乱语的暧昧语句气红双颊的驳斥。
「妳叫乔霈心对吧。」阎翼飞沉稳以对。
「对啦,怎样?」这个无礼男从哪里打听到她的名字?
「很好。」他由皮夹里抽出她昨晚给的车资,「这是妳昨晚下车前亲手拿给我的保险套,上头还有妳的签名,这就是妳要我的证据,妳想赖也赖不掉。」
「听你在盖,我身上哪可能有保、保险套这种东西,还签名……吓,不是吧!真的有我的名字!」原本怒火冲天的反驳倏地转为难以置信的惊呼,只因他突地将保险套凑近她眼前,她清楚看见上头写着乔霈心三个字,诡异得像极她的字迹。
「这下妳没话说了吧。」
「当然有,这保险套不是我的,也不是我给——」理直气壮的话未说完,她脑里蓦地闪现昨天醉酒的某段记忆,载她回家的司机先生说她家到了,她在皮包里翻找车费给他……「天啊,这该不会是我付给你的车资吧」
「嗯哼,总算肯承认妳对我居心不良了。」
「谁对你居心不良啊!那个保险套不是我的,我更不晓得它为何会在我的皮包里。」她被揶揄得红了脸,跳脚澄清到最后,冲上前就要抢他手上的保险套,怎奈他眼捷手快的扬高手,她没抢到之余,还一头栽进他怀里。
「乔小姐,妳现在正在做自打嘴巴的行为喔。」阎翼飞好笑的提醒她,迅速将保险套放进牛仔裤口袋,大手很自然的轻搁在她纤腰上。这枚保险套可以成为牵制她的把柄,他并不打算还她,至少在他收回土地前得由他保管。
「乱讲!我是要销毁诋毁我名誉的赃物。」可恶,她被气得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头疼又犯了,更莫名其妙的是,她的皮包里怎会有那枚签着她名字的保险套?
「妳还在宿醉?」低望她揉按额际,阎翼飞猜测的问。
「要你管!」她没好气的回呛,猛地发现自己正靠在他胸前,他的手还环着她的腰,不禁慌忙推开他,气鼓鼓的说:「谁教你乱碰我!」
「不知道是谁先扑到我怀里的哦?」他莞尔笑道,心想这只小雌虎大概恼羞成怒气昏头了,竟忘了她可以借机行使她的诱惑计划,而非鼓着俏脸娇斥他乱碰。
「你!」
噢,好气,也不想想她会扑到他身上全拜他所赐,他还好意思嘲笑她!
随着手上气扭的动作重新注意到手中的字据,她这才想起另一个重要问题。「你今天来……是想收回育幼院这块地?」
「土地本来就是我们阎家所有,最近阎氏集团打算兴建健身休闲中心,正需要利用这块地,请妳在一个月内将育幼院迁移到别处。」
乔霈心震愕万分。他竟要她在一个月内迁移育幼院!粉拳紧握,她坚定的回掷捍卫的字句,「办不到!谁都别想动我的育幼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