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这到底在搞什么鬼!这家伙那里来的?”

白家大客厅内,白悠岳首先打破沉默的问着。所有人都面色凝重!而受到最大惊吓的宋湘郡埋在白夫人怀中痛哭失声;她已将双眼哭肿,无法平静的颤抖不已

躺在地板上的,是被注射了麻醉剂的桑野裕介;那一脸的狂乱狰狞仍未褪去,蜷缩在地上不省人事。

水晶凝重道:“他们兄妹今天提早走了。我以为不必注意,反正他们比赛完直接回日本。他是个精神病人,有严重的偏执狂,倾向暴力。上回我调查他时,就发现了,也一直在注意,不让他接近湘郡,他想得到湘郡。我太大意了!想不到他又跑回来躲在哥哥的房间,幸好四哥当时刚巧回来!不然湘郡就完了!”

已有半个多用未归的白家老四白悠岳,因为到台中荣总开会,顺便回家休假二天。一上楼就发现大哥房间传出声响,还以为是小偷;因为他知道大哥上台北去了。猛地踢开门,就见到一个陌生男人掐着一个几乎奄奄一息,并且衣衫半褪的大美人。一时之间搞不清楚状况,至少看得出来他再不救人这美人不仅会失身,也会没命。

那男人居然武功挺强的!白悠岳并不是打不赢,只是他比较喜欢走捷径取胜,于是取出了麻醉针将那几近疯狂的男人在三十秒内摆平。而大美人吓破了胆,顺过呼吸之后无法接受任何男人靠近她三公尺内,他只好赶快叫母亲过来了!才知道这大美人居然是自己未来的大嫂!

真是大功一件!也幸好及时救到人!白悠岳心中直呼阿弥陀佛!要是他答应了女医师的约会,或迟个五分钟回来,大美人即使没死也失身了,那情况实在无法想像!救人救得晚他也会吃不完兜着走!

然后带师弟们跑步回来的白悠宇、白悠云与水晶也被吓得一愣一愣的!真是可怕!如果湘郡被桑野裕介强暴了,又是在自己家,不必等白悠然回来杀人,他们这些人都该去集体自杀!幸好!幸好!

谁又会科得到桑野裕介会折回来并且算准了时间呢!就在黄昏时刻白家最没人时找湘郡下手!

“要报警吗?”白悠云踢了地上的人一脚。

“不,不行!”白夫人反对。“这样做等于是直接打桑野家一巴掌,让他们在国际间丢人。我们直接找桑野家谈,将人送回去,并要求他们的道歉与保证!他们必须把他送入精神病院。”

“他们才不可能会保证什么!这件事如果是桑野家一直极力隐瞒的,他们怎么肯将孩子送进去!”水晶反驳着。

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是现在白志翔不在家呀!与桑野家这一点交情值不值得保留,很难说呀!白夫人不希望自己下了错误的决定致使丈夫在武术界的努力遭到打压。倒不知该如何拿主意才好了!

“妈!爸爸不在,当家的就是大哥!我们让大哥决定好了!湘郡几乎丧命!我们不能白白放过他!”水晶深信大哥会决定将这人渣扭送法办!

白夫人心疼的看着怀中的女孩,叹了口气。

“湘郡!伯母不会让你受委屈。”好吧!看看悠然的决定吧。

湘郡无法回答。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她还无法开口说话!她的精神脆弱得不堪一击,恐惧与伤害仍侵占全身上下的意识!她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哭得双眼肿痛模糊仍止不住泪水!她仍是觉得全身都痛,僵硬得无法松懈。

她要悠然——她只要——

一声尖锐的煞车声在大门口传来,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众人正面面相觑时,白悠然焦急的脸已出现在大门口,脸色白得像大理石。

“湘郡!”他没有看任何人,冲到湘郡面前。

“悠然!”她投入他怀中,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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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湘郡惊恐又无助的低叫了声;随着意识的清醒,她发现自己冰冷的双手被一双粗厚又温暖的大掌包住。

“我在这里。”他坐在床沿,温柔的回应,轻吻了她一下。

她紧紧看着他,深怕他会在眨眼间消失,咬住下唇抑制自己的哭意,眼泪却不争气的滑了下来。

“我好害怕!”她搂住他的脖子,颤抖的说着。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他深深的叹息,搂住她娇弱的身子。自己心中的恐惧仍未平息。

“不,不是你……是他有病,他疯了。”在他怀中,她的恐惧奇迹似的一点一点消失。

“他已经被带去警察局了!你不必再害怕!从今以后我会时时刻刻保护你!不会再离开!”

“你……怎么会赶回来的?”

白悠然看着她吃肉骨稀饭,一边说着在台北与桑野荻子谈的那些话。

当他冲出旅舍,十万火急的想飞身回台中却又至少得坐二个小时的车时,他想到了孟冠人。幸运的是,孟冠人正好在家,马上运用了关系调来一架直升机送他到××机场,只花了半小时;然后再租车回来,那辆车给他撞凹了一个洞,没出车祸实在是奇迹!

他无法想像,如果悠岳没有回来,他缩短了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仍是来不及救人,那么他会看到一具被凌辱的尸体——生平第一次他有杀人的冲动!湘郡不该遇到这种事!

他紧紧闭上眼,感谢上天!感谢及时出现的悠岳让湘郡安然无恙,否则……哦!他不敢想像未来没有她的日子要怎么度过。

见她吃完一碗粥。轻道:

“你再睡一觉!明天别去上课,我已经替你请了假。”

“别走!”她紧抓住他的手。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他又坐回床沿。

“乖。我会看着你睡,今晚我睡隔壁,你很安全,不会再有危险。”

“不要!”她流下泪:“他——他就是在这个房间想……想对我……”这是悠然的房间,但存着桑野裕介留下的梦魇。

他当然知道!当他抱着昏迷的湘郡回房间时。就看到她被撕碎的洋装落在地上!她身上穿的是他的衬衫与水晶的短裤。努力压抑熊熊的怒火,他深吸口气。

“我带你去睡别间。”

“不必换房间,我只要你留下来。”

“湘郡!”他摇头,她今天受到的惊吓已经够多了!他不能再留下……他没有那么好的自制力!他一定会伤害她!而他最不想做的就是伤害她!

她知道留下他会发生什么事,但她想要他的抱搂触抚来洗去桑野裕介留在她身上的伤害。她拉他在身前,轻轻解下衬衫扣子——

“我身上有他留下的瘀痕……”

脖子上有着被掐过的指印瘀青,上身更有他粗暴拉扯她衣服时留下的红痕……“我不要这些航脏的印记留在身上!悠然……我只想成为你的人。”

“你……会后悔……”他呻吟。在她急切的吻中失去了魂魄,只想任由情感带领,好好抱搂她轻怜蜜爱……

“悠然……我爱你……”

她拉下他,二人跌坐在柔软的床上,也跌进了属于情人专有的浪漫情境中,共享缠绵激情……

夜已深、情正浓……

绣芙蓉2003年11月30日更新制作

清晨八点。

“野渡武道场”的前庭与中庭集满了练功的学员与徒弟们,正精神抖擞的展开一天的训练。

然而。在白家的某个角落,仍是处在宁静适意的情境中,丝毫不受楼下热闹的干扰,自成一个宁馨的小世界。

窗帘阻隔了声浪,也阻隔了骄阳。房内只有一盏昏黄的灯照出些许光亮。醒来的人儿扬着笑意与羞却,俏脸埋在心上人颈窝中。

白悠然醒来好久了!他一向是在六点起来练功,但他却不想移动,怔怔的凝视怀中佳人到此刻。

她也醒了,却不敢与他眼光相望,埋起了小脸。他轻拂开她的秀发,原本想看她颈子上的瘀青是否已消褪,却看到自己制造了更多的瘀痕——有别于指印的另一种。

“还好吗?”他吻着她小巧的耳垂。

她全身都疼,但这种疼痛与昨夜险些被凌辱的痛是不同的!这种疼……怎么说,是心甘情愿领受,含着无限娇羞与喜悦,将清白的身子交给心爱的男人,让他将自己由少女变为少妇……经过一夜的缠绵,他消除了她的恐惧与屈辱;不过,一觉醒来,身体的剧疼便不客气的蔓延全身了。

“湘郡?”他又问。

“有些疼。”她皱眉。“以后就不会了吧。”

他坐起身,让她趴在床上,双手轻柔的按摩她背上僵硬的肌肤。湘郡舒服的叹息……这个体贴的男人……她真的挑到一个好老公了不是吗?

急切的拍门声打破了室内轻柔宁静的情意。

“谁?”白悠然问着。

“大哥、湘郡,快出来!湘郡的大哥来咱们家要人了!”是白水晶的声音,她以十万火急的声音叫完就走人了。

宋克棠?湘郡低呼了声!大哥怎么不声不响的赶来这里?刚好挑今天,她才做完“坏事”的时候?完蛋大吉啦!她手忙脚乱的四处找衣服穿,这辈子还没这么狼狈过!

白悠然拿出长衬衫给他穿上,看得出她已乱了方寸。他搂住她。“不急,慢慢来。你大哥既然来台湾了,我正好向他提亲。”

“这很好!但是……大哥一定会以为我来台湾后私生活很放纵,因为我昨夜没有回宿舍。”这样一来。大哥一定会对悠然的评价大打折把,她可不希望这个老公被家人否决掉。

“你忘了你昨天是遇到什么事才留下来的吗?你想太多了!”他轻笑,点了她俏鼻。她只要一慌就很容易担心一些小事,把自己弄得紧张兮兮。当然,宋克棠突然来访,他们又是这副样子。难免有些尴尬。时间是有些不对,但他不以为事情百多严重。

“我们快穿衣服吧!”她焦急的叫着。开始在房间内团团转,找衣服服侍他穿上,因为他一副很悠闲、根本不急的模样。她可是急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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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克棠是一个很俊逸温文的男人;不仅充满学者的气质,看起来更像是个好好先生,一辈子不会发脾气似的。即使他绷着脸也看不出火气。

他们兄妹都长得出色,即使当年她没有接受他的追求,水晶仍不否认,他是个白马王子型的人物。长得比石强好看很多,但是不相属呀!

替他倒了杯曼特宁,水晶扬着眉。

“近来好吗?”

“接下了A大的聘书,回来当副教授。”他看着她;从一进白家到现在,他一直在看她。这个自己曾经疯狂追求过的女人,依然闪动慧黠的眸光,依然清新若初绽的水莲,岁月的痕迹不曾在她脸上停留,但她已变得更圆熟了!换做三、四年前,她口才犀利,从不给人留余地,咄咄逼人且得理不饶人!轻狂恣意的光华是那般炫人!他从不曾自满的认为自己身价百倍,即使被捧为校园白马王子他也不在意,甚至感到好笑!但是他认为,只要真心去追求一个人,必然会得到相同的回馈;不是他条件多么好,而是他自认从不玩弄感情,以真心待之,对方必然会以相同的心意对待。

想不到唯一一次的动心,得到的回应却冷淡相待。在大四的那一年里,他天天写情书,天天守候在A大门口。只希望能看她一眼。她的每一场辩论他都在场,深深为之倾倒。可是,她只说他不是她要的!

一年之后,他终于明白她真的知道自己要什么,是他太一厢情愿了!虽已入籍英国,但他曾发誓要一辈子待在祖国,贡献一切。却为了这一桩情伤,远走他乡。

到现在,并不能说他仍深爱着她,但是对于自己唯一动心过的女性,仍存着怀念的心情。毕竟在他二十八年的生命中能令他记忆深刻的女性少得可怜。

“我妹妹……没做什么事吧?”

他一直感觉到湘郡突然打算回来台湾的动机很不寻常,后来经由枫姨那边知道湘郡居然在台中某小镇找到了代课的工作,心中大致明了了些。小家伙为他出气来了!妹妹的冲动促使她毅然来台湾。即使决意找水晶报复,但天性纯良的她根本不可能做出什么伤人的事。怕的是一个弄巧成拙,伤痕累累的反倒是她自己。

昨天晚上下飞机到枫姨家时,就听到枫姨说湘郡找到对象了!谈了一个月的恋爱就打算托付终生。

不管她的对象是多么出类拔萃,才认识一个月,完全是被恋爱冲昏头的迹象显示。任谁听了都会为之捏一把冷汗!怕的是她历练不够看不清对象的好坏。至少得交往个一年半载才对吧!在度过热恋期后还需要有更深的了解才行。

所以,在天色稍见曙光的时刻,宋克棠又急急赶往机场搭国内飞机到达台中;找到了湘郡的宿舍,房东太太却说湘郡去了白家,一夜没有回来;而白家昨天傍晚出事了。有很多警车停在门口,押走了一个现行犯。详细情形并不清楚。宋克棠几乎是心力尽疲的奔来白家,怕湘郡做出什么不智的事。虽然很笃定妹妹有一颗善良的心,却仍存着一丝不安。

没想到会在白家大门口见到一群精神抖擞的年轻人正有劲的喊着口诀练功。出事的白家看来平和又清新,阳光闪动着世界大同的讯息。他有些呆了!再看到完好的白水晶,他终于吁出一口气。可是白水晶却像见鬼似的哑口无言,尤其听到他来找妹妹后!他确定自己看到白水晶脸上的心虚。并且带他到客厅后落荒而逃。不会是白家人联手将他妹妹给宰了吧?老天!他为这个想法失笑。但是在他印象中的白水晶一向是机智又理直气壮的!她那种百年难见的心虚浮现,教他还能怎么想?

水晶干笑一声。

“呃……只是受到一些小惊吓。她唯一做的事就是偷走我大哥的心。”

“什么?”宋克棠讶异的低呼:“湘郡的对象是你大哥?那个亚洲武术界的高手?”

“你知道?”水晶不晓得大哥那么有名,毕竟是快十年前的事了!得到冠军后,大哥即升格为评审,不再参赛。

当年为了追求水晶,他对她的背景可查得一清二楚;不过宋克棠无法想像妹妹会爱上那种肌肉纠结的大块头。一直以来,妹妹欣赏的类型是斯文书生型,而在他想像中,武功高强的人通常会有如阿诺-史瓦辛格那一类的剽悍长相——湘郡最不欣赏的人种。但爱情这种事本来就很难说。

“你哥——真心的吗?”他只想知道湘郡的爱情伴侣牢不牢靠。

水晶很肯定的点头。

“我大哥是很好的人。他与你有一点完全相同——不轻易动心,一旦动心就是全心全意相待。”

她这么说,宋克棠心中至少安定了一半。他相信水晶的兄长不会坏到那里去。

“呃……至于昨晚……”水晶心想,还是趁大哥他们未过来之前大略说一下昨天的状况,也好给宋克棠一个心理准备。因此大概的说了昨夜的经过,也解释了湘郡未归的原由。

宋克棠众多的优点之一就是很会替别人着想。在明白妹妹没事后,他立即提出疑问:

“将他送法办?那不就得罪了桑野家?将来再次相见会不会太难堪?你们二家同是亚洲武术学会内举足轻重的理事之一。”怕的是从此两家反目成仇,将来在武术比赛大会上以仇家相对,那就很糟了!

水晶狡黠的笑道:

“错在他们,如果再不知死活的打压我们家,将来被除名就得不偿失了。他们不敢翻脸,顶多只能动用关系将儿子保回日本。可是我不会轻易放过他,那人等于是一颗定时炸弹;在湘郡之前,他曾杀死过一个备受长辈赞许的表哥,他不允许桑野家有人比他出色。而且还杀死过一个女佣,因为那女佣怀了他的小孩,他不要那种低下的血统。”这种人如果不把他终生拘禁,就该彻底让他成废人。昨夜她联络到目前人在日本的洛洛,要她帮忙,洛洛一口就答应了。至少得废了那危险份子的武功。

不过使这种手段大哥一定会反对,因此只能暗中进行。

宋克棠心中也隐隐觉得水晶心中有所计画,而且似乎挺危险。正要问时,就见她那美丽的妹妹穿着男用的大衬衫与短裤出现在门口,冲过来就给他一个大拥抱。

“哥哥!”

“你还好吧?丫头。”他怜爱的轻拍怀中的妹妹,眼光却放在门口那个高大沉稳的男子身上。他料错了!这个曾是亚洲武术界第一高手的白家老大并没有那种夸张的肌肉,也没有那种形于外的霸气。相反的,他第一眼给人的感觉是刚毅沉稳,而眼中的温柔缓和了他刚硬的线条。比起以往追求妹妹的那些俊美白马王子,这人的容貌的确没有那么出色。但是宋克棠已能了解妹妹会倾心于他的原因了。

这是一个很沉稳、很内敛的男人,拥有一流的身手,却丝毫看不到傲气与炫耀。方正的五官显示出他的毅力和责任心,而柔和的眼眸却看得出刚硬表相下的体贴温柔——以及对湘郡毫不隐藏的爱意。

满意的评估过后,宋克棠伸出手笑道:

“我是宋克棠。”

“白悠然。”白悠然与他握住。心里已能明白湘郡崇拜她哥哥的原因了。

宋湘郡忙介入二人之间,结结巴巴低叫:

“哥——他是——我的——男朋友——就是我要嫁的人——”

“乖!我知道,你在旁边坐一下。”宋克棠皱了下眉,看到妹妹脸上的晕红与颈子上的吻痕,决定好好与白悠然谈一谈。

“可——可是——”

“来,湘郡,咱们先去吃早饭,你一定饿扁了吧!”水晶不由分说的拖着心急的湘郡往厨房的方向走去。她看得明白,湘郡多留一秒,只会使宋克棠产生更大的怒气!再怎么好脾气的男人也见不得自己乖巧未出阁的妹妹是这一副遭人“染指”的慵懒模样。快些带她离开现场才是正事。

湘郡苦着脸,看着堆如小山的白米饭,肚子很饿,却担心得吃不下。

“水晶,我还是到哥哥那边去好了!我必须解释清楚悠然没有欺负我……”

“他会知道的。”水晶忍住笑。

“知道什么?”她光是看到哥哥失去笑容心就慌。

“知道是你‘欺负’我大哥总行了吧?”终于忍不住大笑出来。

湘郡真是不明白,她都快哭出来了,水晶怎么还有心情说笑?瞄到桌上有一块抹布,她拉过来,可怜兮兮的沿着饭桌边缘努力的擦。

水晶双手横胸,努力止住笑,很正经道:

“我想我会很喜欢你这个好习惯,大嫂。”顿了顿,又道:“不过你不认为先吃饱才会更有力气吗?累坏了你,我大哥会心疼的。”

“水晶,我该怎么办?”

“不必怎么办,坐着等当新娘就行了。你不知道一大早我妈就去台中采办一些婚礼用品了吗?她不仅打电报去大陆通知我爸赶回来,也联络了装潢公司下午要来将后院的大房间改装成新房。等她回来时会来找你要英国家里的电话,好去向你父母提亲。一方而是她想早日抱孙子,一方面也想藉此冲冲喜,替你去霉运。”

湘郡手中的抹布掉到地上。

“这么快?”

“当然要快!你不是一心巴望早日成为白太太吗?”水晶好笑的看她。

“是呀……可是我——原本预算十二月与悠然回英国认识我爸妈再举行的……”那样计画已经很快了不是吗?“而且……悠然也打算在十二月呀!”

水晶摇头,笑得坏坏的!

“我不以为经过昨夜后,我大哥还会等那么久。”

“为什么?”即使有了肌肤之亲也不差那几个月。

“第一,在没有婚姻状况下,我哥哥会有罪恶感;可是他又会忍不住想要你。第二,搞不好你肚子中已有小娃娃,为了怕日后让人说你们奉子女之命成婚,而产生谣言中伤你,还不如趁现在一劳永逸。第三,我大哥再也不放心让你一个人住在宿舍,他想日日夜夜守着你,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伤害。”

湘郡没有想到这么多,吁了口气。一心只怕哥哥会生气,乱了方寸,而没有去细想与悠然之间的事!的确!悠然一定会应允尽快完成婚礼!也就是说,她马上就要当新娘了!

这个认知使她全身泛着热气,红透了双颊,站起来团团转!她就要当新娘了呢!到现在她仍有不真实的感觉,即使她一心想当白太大也是一样。

到中午时,哥哥决定立即联络英国的父母回来商定日期,然后白家的弟妹们开始改口叫她大嫂。湘郡终于有一点真实的感觉,她真的要当白太大了!

痴痴的看着白悠然,在他温柔的眸中,她找到了一生的幸福!她知道,她会在白太太的角色中胜任愉快,为他洗衣,为他生小宝宝,并且爱他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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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然接获通知宝贝女儿即将披嫁衣的宋家夫妇,在英国搜刮了准备了好几年的嫁妆赶了回来。

白悠然、宋湘郡、宋克棠与白水晶此时正在桃园中正国际机场的候客室等着接人。

婚礼预定在十月二十日。避过双十节的热潮,事实上也只剩下一星期。白家的大家长白志翔早在接到电报第二天就与白家老三赶回家中见他的准媳妇。

消息一传出,武术界的人士与贺礼开始由四面八方拥来,每天人潮来来去去;国外朋友的贺电占住了白家所有电话线,一时平静的乘凉镇热络得不像话。

而湘郡这才知道白家在亚洲武术界占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更是台湾武术界的宗师级人物。这些人潮吓呆了她,她以为她嫁的是一个武功不错的果农而已!而那些道贺的人潮令她咋舌不已。所以她今天坚持与哥哥来接机,不想再留在白家让人群吞没。

即使受不了这一切,她仍得去应对!幸好悠然保证这情况在婚礼结束后就会消失,回复平常。白家的祖训——“韬光养晦”,真是太明智了!如果武道场天天热闹得像菜市场,别说武艺的精进有困难,光是应对那些来客就会心力交瘁了!

预定是下午三点到达的客机,广播说会误点三十分钟。湘郡坐在椅子上,疲惫的靠在悠然肩上。这些天她累坏了,又要赶课,又要在请婚假前与代课老师办移交,下课后还得到白家给那些长辈看!毕竟人家大老远跑来,就是想看看她这个白家长媳妇呀!幸好每个人都对她很满意。

“我去买饮料。”宋克棠看到妹妹与水晶又热又累的模样;她们需要休息与补充水份。说完往贩卖区走去,他永远能体贴的为旁人设想。

“他值得一个好女人。”白悠然一边搂着湘郡,一边搂着妹妹,轻叹了声。

水晶笑了笑。

“是呀!他值得。也一定会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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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克棠看到了二个人,在远处的那人全身散发出的冷凝肃杀让人不敢多看一眼,但却是致命的吸引力!他的眼光不由自主被吸引。而另一人,在他不远处,是个相貌普通到人家不会看第二眼的平常人,穿着普通的衣服,戴着墨镜,这个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男子却也吸引住他的注意!原本他在买好饮料时,眼角余光稍微看到了那人的身影;怎料才转个身,那中等身材的男子却以极俐落的身手闪到另一处石柱后,也更接近那个神秘的黑衣女子。

他在跟踪她!而且有杀气!当那男子泛起杀意时,原本平常普通的面貌霎时狰狞得骇人。他要杀她!而她却一无所觉!

宋克棠几乎可以断定那男子大衣中凸出的物体是一把枪!

想也没想的,他迅速奔过去,将手中饮料丢向那男子的方向,同时扑向那黑衣女子!

千钧一发之际,一颗子弹在喧哗的人潮中堪堪擦过他衣袖,射穿了西装外套,打碎了一盆盆栽!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他无缘无故的抱住一个女人,并且踢坏了一盆树!

但那女人知道!锐利的眸光看到一枪没中目标的杀手正没入人群中!推开救他的男子,打算追过去。

宋克棠没有放开她。

“看在我救你的份上,请你最少珍视自己的生命!”

“放开!”黑衣女子有一双千年冰寒的双眸,冷艳得让人从心底泛起冷意。

宋克棠这才看到这女子美丽得不可思议!披肩的乌黑秀发,墨黑的紧身衣着,与黑色风衣;一身的黑色中,只看得到白得没一丝血色的冷艳容貌!像冰雕出来的人儿似,感觉不到一丝温度。在她风衣的衣襟处。绣着一簇青色火焰,火焰中有一条黑龙。

“哥!你去那儿了?”

身后传来宋湘郡的低呼,宋克棠才转头看向妹妹,再回首要找黑衣女子时,却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像一阵幻影似的,居然在眨眼间平空消失!放眼看向四周人群,再也找不着黑色的服饰与那有着肃杀冷凝气质的身影。

“哥!爸妈已经在那边等我们了,你怎么在这边发呆?”湘郡拉着宋克棠走向接机处大门。

那女郎是谁?是什么身分?一定不会是普通人吧?

宋克棠心中怅然若失;也为了心中的牵念感到好笑!好特别的人,只怕再也遇不到第二个了!

她像阵风……不!倒不如说像个影子……!对!影子!若是风,尚有迹可寻,而影子却是无迹可寻又似幻似真,无法捉摸又神秘……

那种美丽——让他感到心疼。还会再见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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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第一眼见到白悠然,宋氏夫妇即对这个稳重的乘龙快婿满意得不得了!老实说,他们的确不大信任女儿的眼光,但这回女儿真的蒙对了一个好丈夫。虽然稍嫌早婚。但是这种让人担心的丫头早点嫁人也好,否则他们夫妇不知得为这个做事顾前不顾后的宝贝女儿提心吊胆多久!

湘郡终于发现自己一直担心的情况并未出现。在她做“坏事”的那一天,以为哥哥会骂得她狗血淋头。匆匆决定了婚事,以为父母赶回来会先给她一顿好骂。想不到担心得半死的结果却不是那么一回事。所有的责怪全因为她蒙到了一个好老公而得到特赦!

她真是幸运,可不是?

她的婚礼采中西合璧,在圣坛前订下今生的盟约,又赶场到饭店让新郎迎娶回家。因为她是天主教徒,可是嫁在小镇也得遵循传统,

照理说她应该会很累才是。因为忙了好几大,到今天中西合璧的婚礼,她该是躺在床上不省人事才对。可是从头到尾她精神非常的好,好得不得了!

因为来客中,有曾经觊觎她丈夫的二个女人——周玉蝉与施美伶。也不知道她们死心了没有,打扮得妖娆美丽,像苍蝇似的绕在她丈夫身边。还有一些别家道馆的女弟子以求教为名,景仰为屏,拿崇拜的眼光盯她丈夫,居然还问可不可以来这边学艺……她只能坐在这边死瞪着那些无聊女人!今天是她的结婚大喜之日,可是她却一肚子火。

“喂!嫂子,你的脸可以榨出十斤醋了。”水晶坐在新任大嫂身边,嘲弄的笑着。

他们小镇的喜筵都办流水席。从中午吃到晚上;如果客人不散的话,吃到天亮也不足为奇。新郎一直被请出去敬酒,而新娘只得干坐在厅堂内当偶像供着。并不是她不受欢迎,一方面白悠然舍不得带娇妻出去给人开玩笑逼酒;另一方面,客人也舍不得逗这么一个大美人。所以每次白悠然好不容易酒过一巡回来,还没坐下就被请了出去。幸好他那些弟弟们跟着在一旁挡酒,不然他早被摆平了。

湘郡看向水晶。

“你来得正好,替我去把那些女人撵离我丈夫身边。”

“湘郡!”不远处的宋母低呼了出来。“别乱讲话!你是新娘子,要有形象!不然人家还当我们家没教养。”

湘郡仍是气呼呼,介意得半死。

水晶笑了笑。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先带你回房间休息,我保证半小时之后我大哥就是你专有的了。”她有些话要私下对大嫂说。

进了雅致喜气的新房,水晶一边替大嫂换衣服,一边道:“对不起,刚才有一票台北的朋友过来道贺,就是丁皓他们那批人。不过因为有急事得赶回台北,所以没带进来见你。”

“就是你曾提过的那些传奇人物是不是?”湘郡好奇的问着,早想看看那些人的庐山真面目,这一回倒是错过了。

“下回他们还会专程下来见你。他们带来的消息你一定会开心。我告诉你,桑野裕介毁了。”

“他?”湘郡吓了一跳。桑野裕介的父亲动用了关系将儿子保回日本后,她已不再去想那件事。只要他别再出现就行了。他怎么会毁了呢?怎么个毁法?

水晶神秘道:

“不可以告诉大哥,因为他向来讨厌用不光明的手段去报复。可是,我们不能这样就算了,他那种危险份子迟早还会再伤害人,不如废了他!现在的他不仅失去了高强的武功,也——不能人道了!”

“你做的?”湘郡瞪大眼,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

“不是我,是死神与他的妻子联手所做的第一件案子。然后美少女洛洛是帮凶。在确定他的病症有高度危险性又会遗传后代后,他们才决定这么做。”

湘郡点点头,压下怜悯的情绪。他们只是做最好的处理罢了,她不能滥用同情。

“谢谢你,也谢谢他们。”

“不必这么说,只是千万别告诉大哥。好了!我去想法子把大哥抓上来。祝你们蜜月愉快呀!今天晚上我就要上台北了,可能会过年前才回来。”

水晶话说完时,人已跑到门外。留下穿着妩媚睡衣的湘郡等着老公进来欣赏。

湘郡抱着双膝柔媚的笑了,心中想着更多的勾引老公计画。迷得他死死的!那么,其他女人纵有万般狐媚也别想动她老公一根手指了!

“在想什么?”

一进门,白悠然就被美丽的妻子那一身穿着迷得忘了开口,只能愣愣的看着床上的她。

“在想你。过来,老公。”她伸手,将丈夫拉坐在床沿,轻抚着他被酒染红的脸孔,轻吻了一下又一下。

“等会还要出去敬酒吗?”她问着,满意丈夫痴然的眼光在自己身上流连。

“不必了,悠宇他们会挡着。看情况会吃到天亮。”他躺在床上拉妻子入怀,叹了口气。“幸好水晶带你上来了,不然我不知道还能忍受多久那些对你流口水的男人。”

原来!湘郡埋在他怀中笑着。

“你有在注意呀?老公。”

“有这么一个如花美眷的男人都该注意。”

“那么我们来个交易如何?”她坐起身很正经的问着。

“什么?”他扬眉。

“你不许收女弟子,不许对别的女人笑,不许让她们接近你三公尺内。”她话中的醋味浓得呛人。

“那你的交换条件呢?”他坏坏的笑问。开始解开她睡衣的排扣。

她红了双颊,俏丽的脸蛋贴着他的面颊,细声细气又极尽引诱之能事的低语:

“我要生很多像你的孩子。如果你答应的话,咱们不妨现在开始努力。”

于是,交易顺利达成,满室的旖旎风光,有情人儿为了早日兑现交易成果,正在“讨论细节”中,闲人回避!拉紧的窗帘,阻隔了所有光线与喧哗,有情世界,甜蜜的恋曲正在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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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克棠搭了水晶的便车上台北,因为明天是他应聘上课的第一天,有很多资料得去整理。

至于水晶为何会突然决定匆促上台北,就有些奇怪了。他们家还会热闹好几天,正缺人手,她这时赶去台北的确有些奇怪。

“朋友有难。”她只是笑了笑,说了这么一句。

事实上这个“难”还挺大的,大到洛洛匆匆由日本回来。孟冠人也丢下一切事情,连半隐居的耿介桓也丢下花莲那边的事,要找妹妹的事也暂搁下了。

十几天前,耿雄天开始遭受一些来历不明的人的狙击与警告,连他手边最得意的女弟子也被盯牢了。如果神出鬼没、行踪成谜的“影子”也会被盯上,那代表事情相当严重。

这么好玩的事叫她不去掺一脚未免说不过去!所以她在孟冠人他们北上后,不到一小时也跟着开车上路了!

宋克棠没有多问,原本专心于明天教学的心思,却莫名的被一双冷凝的眼眸侵占了心神。

还会再见到她吗?那个形踪飘忽、像影子的女郎。

红色的轿车消逝在夜色中,住繁华的大台北驶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