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可恶!什么管家公?真是气死她了!
下班时间,杨婕玫一路快步疾行,想到某个人竟然趁她不在时,在王姐面前胡乱说话,制造误会,害她回到位子上时,对座的王姐就老是冲着她暧昧直笑,一问之下才发现那个姓管的胡乱造谣,说什么他是她的管家公,她简直是火大致极。
拜托!他难道不知道“管家公”这三个字会给人制造错误的印象,真以为他们是那种可以互叫对方是“管家公、管家婆”的亲密关系吗?
最悲惨的是,不管她后来怎么费尽唇舌解释,王姐就只是一脸暧昧的笑,怎么也不相信。
甚至设计部其他几个同事吃饱饭回来,听王姐说起“管家公事件”的由来后,也都是一副“别害羞了,你就承认吧”的表情,让她真是欲哭无泪,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呜难道她的清白就要如那青春小鸟般,一去不回头了吗?不要啊!
愈想愈是悲愤,杨婕玫心想,最好那个姓管的已经“包袱款款”溜回南部老家去,否则等一下回去看到他的话哼哼!
嘴角露出阴狠残笑,她在脑海中已经上演了无数酷刑准备施展,谁知道就在她才走出办公大楼,某个胡乱造谣的“受刑人”就冒出来自投罗网了——
“亲爱的,你终于下班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扬着热力四射的嗓音,管仲军咧着阳光般的笑容,猛然窜到她的面前,也不知道是等了多久。
好啊!这就叫作“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硬闯入”!
瞪着眼前笑得乱无辜一把的男人,杨婕玫二话不说,一拐子勒上他得脖子,眯着眼阴森残笑,“这位亲爱的‘管家公’,你在国外太久没被人扁,皮很痒是吧?”
哼哼,皮痒没关系,她有“特效药”可以治的。
心知肚明她是在气些什么,管仲军强压下到了嘴边的笑气,就算被报复地紧勒住脖子也不以为意,甚至还顺势地将头靠在她的肩上,赧红着脸,羞答答道:“亲爱的,大庭广众下,你这么猴急,人家会害羞的。”
话落,还不忘作态地跺了一下脚,说有多娇媚就有多娇媚。
啪!
杨婕玫几乎可以听道自己的理智线绷断的声音,所幸管仲军了解她甚深,抢在她爆发之前飞快的举起双手——
“我投降!”手指点点还勒着自己脖子上的纤臂,他可怜兮兮地委屈要求。
“就算死刑犯也有‘吃饱上路’的权利吧?我肚子很饿了,有什么不爽,等一下再说,先去吃饭嘛!”
“咕噜!”
像是为了配合他的话般,杨婕玫的肚子非常适时的发出一声细微却不容错听的音效,让她原本火力十足,已达破表的战斗力再瞬间消减为零,也让管仲军再也憋不住地捧腹疯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天啊!这个女人真的很会做效果,他服了!
悲愤地瞪着眼前笑到流下珍贵男儿泪的男人,某和女人却只想掩面哭泣
呜她的身体为何如此诚实,听到“饿”字就自动反应,让她未发飙,气势就先矮了一截,这这这这教她情何以堪啊?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那就顺从天意,先吃饭去吧!
***
十分钟后,办公大楼附近的一家意大利餐厅走进了一男一女两个客人,只见那男的脸上净是掩不住的笑意,而那女的神色古怪的让人形容不出,好似有丝尴尬、有丝羞怒,又有丝嗔怒,总之很复杂就是了。
让服务生带位坐定,并很快的点完餐后,管仲军笑望着眼前红通通的脸庞,终于忍不住调侃——
“干嘛脸红?我们是什么交情,让我听见你肚子饿的声音,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谁不好意思了?我是气红脸的好不好!”怒瞪一眼,回想起中午之事,杨婕玫原本溃堤的战斗力再次重新凝聚,瞬间往上飙升。“说!为何在我同事面前胡乱造谣,故意制造错误印象,毁我清白?”
“我什么时候造谣毁你清白了?”咧嘴一笑,非常有礼地询问。
“你跟王姐说你是我的管家公!”指证历历,恨声质问:“难道你不知道‘管家公’这三个字用在一对男、女身上,会让人产生怎样的联想吗?”
“我是管家的男人,简称管家公有什么不对?”对手一摊,他眼神含笑,可表情却装出一脸的无奈。“我又不是神,别人要怎么联想,我有什么办法?”
他他他他明明就是强词夺理兼耍无赖!
杨婕玫悲愤了,当下气得又叫,“那‘我的’又该怎么解释?”
好!他喜欢自称管家公就尽管这样叫去,可为何要在管家公前面加上意指她的主词?
“那个啊”拖着长长的音调,管仲军气定神闲的解释,“我是你认识的管家男人,简称你的管家公,这有什么问题吗?”
“妈的啦!”终于气愤难抑,忍不住辊出粗话,杨婕玫开骂了。“简称可以简成这样吗?你是国外待太久,中文退化到脑残的程度了吗?”
“如果我说是呢?”有趣的反问。
“我马上把你绑去幼稚园重新读起。”怨恨加恐吓。
“那你绑吧!”扬起好看的笑容,他不忘娇羞的提醒。“人家怕痛,请温柔一点喔”
“”至此,杨婕玫已经完全无话可回。
正所谓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很显然的,他已经朝无敌的康庄大道快乐飞奔而去,她认输了!
见她一脸被打败样,管仲军不禁哈哈大笑。
正当此时,服务升送上两人的餐点,看着面前令人食指大动的美食,饥肠辘辘的杨婕玫决定把他的“脑残中文”当作是回到台湾太无聊,闲闲没事找人耍着玩,只是她倒霉了一点,成了被耍的那一个。
一旦这么想后,她便放开怀,将一切抛往脑后,开开心心的边大快朵颐边与他闲聊,前嫌瞬间尽释真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损友。
因为昨日乍见他出现在自己屋内太过震惊,而他也因坐了长途飞机而感到疲惫,在死皮赖脸的窝进另一间空房后,便拥着棉被呼呼大睡而去,加上今天一大早她就得忙着出门上班,是以两人并没有时间多聊。
直到现在,在没有外人、杂务干扰地坐下来用餐后,他们才终于能静下心,在欢言笑语的斗嘴闲聊中,关切着彼此近来的生活。
只见两人虽然久未见面,从小打到大所奠下的深厚情谊却未曾稍减,依然默契十足地你一言、我一句的“互相漏气求进步”,甚至再次聊到他的“脑残中文”时,杨婕玫依旧唾弃地骂个不停。
任由她骂个够,管仲军这才笑笑第反问:“你有男朋友了?”
“没有!”瞪他一眼,杨婕玫被踩到痛脚了。
吼!这是故意往她的伤心处戳刀吗?
这几年她交了呃,也不能说是交,正确来说是和几个男人暧昧过,他在国外都一清二楚不是吗?
毕竟每次他们两人只要通电话,或是寄E-MAIL,他总是喜欢问她的感情生活,问着问着就会乱出主意当狗头军师,然后也不知是她不够喜欢那些男人,还是自己有什么人格缺陷,总之,最后她的态度总会莫名其妙地先冷下来,觉得那些男人也不怎么样,当然曾有过的暧昧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么是有喜欢的男人了?”继续追问。
“也没有!”干嘛一直问她这个?
“没有?”扬起眉,管仲军意有所指道:“之前也不知是谁总是在电话、E-MAIL中‘周总监、周总监’说个不停呢?”
闻言,杨婕玫的颊上隐隐有丝红潮,可口气却很理直气壮。“我对周总监目前仅只是欣赏,还没到喜欢的程度。”
哼!仅只是欣赏就红了脸,那若是喜欢,不就欲火焚身了?
心下酸溜溜地暗忖着,他的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哼笑道:“既然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喜欢的男人,就算我的‘脑残中文’害你被误会,也没差啦!”
“差很多好不好!”恨恨的抗议,杨婕玫悲愤地捶胸顿足。“若大家误会我有男朋友,第一,我的身价会在瞬间暴跌;第二,以后还有哪个好男人会来追我?搞清楚,我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也想谈恋爱啊!”
被她夸张的模样给逗得很乐,管仲军决定让她知道自己有着满满的赔罪诚意。
“好啦!既然是我害你的身价暴跌,那我赔你好了。”
“赔?你怎么赔?”怀疑斜睨,脸上写满“不相信”三个大字。
“你不是想谈恋爱?我陪你谈啊!”他笑得灿烂至极,似真似假得语气让人分不清真正的心意。
“哈!”有人感觉不到诚意,直接当他是在“练梢话”,当场毫不客气的会以唾弃的嘘声,并且决定转换话题。“对了!你回南部老家时,顺便帮我带些东西回去。”
“谁说我要回南部了?”扬眉反问。
“咦?你不回去?”杨婕玫一愣,本以为他只是来她这儿暂住一晚,没想到却是根本不回去,当下心中直觉有异,下意识追问:“难道管伯父、管伯母不知道你回台湾了?”
轻轻摇头给了回答,他略微心虚地转移了视线。
不对劲!
以往几年,这家伙只要一回台湾,肯定是直奔南部,利用短短的假期好好陪伴管伯父、管伯母,算是弥补长期在国外所没能尽到的孝道。
若是刚好她也有假,也会回南部住个几天,和他聚一下;若是没时间回去,则他会在回美国之前,提前两天上台北找她相聚,然后再直接搭机离开。
可这一次,他回台湾却是直奔她的住处,甚至没让管伯父、管伯母知道他回来了,这用膝盖想都知道绝对有问题!
心下暗忖,杨婕玫愈想愈觉得不对劲,当下小心翼翼的探问:“怎么没通知一声就突然回来了?你在美国的工作呢?”
拜托!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千万不要啊
呃这该怎么回答?
不自觉地微皱起眉,管仲军陷入苦思中,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逃”回台湾的理由。
然而,他苦思的表情与突如其来的沉默却让对座的女人心中重重的一沉
完了!竟然真的让她给猜中了。
简直不敢置信,却又不得不相信,杨婕玫在心中抱头惨叫,可怕他难过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硬装若无其事地拍拍他的肩膀,很兄弟的安慰,“放心!我不会告诉伯父、伯母的。”
“啊?”什么不告诉他爸、妈?她把话题跳到哪颗星球去了?
见他一脸愕然,怕他以为自己是在同情他,杨婕玫不由得急声解释,“这绝对不是你不好!这次的金融海啸,全世界都被波及了,况且美国还是始作俑者,经济有多糟大家都知道嘛。现在几乎到处都在裁员,就算你被裁了,也不用觉得丢脸,真的不是你不好”裁员?她以为他是被裁员了?
总算弄懂她在说什么,管仲军不敢置信地瞠大了眼,险些笑了出来,
然而还来不及解释,却又听她急急的开口——
“放心!你就先在我那儿住下来,工作可以慢慢找,若是怕伯父、伯母担心,我也会保密到底,等你找到新工作。一切安定好了,再告诉他们你打
算回台发展也不迟。”拍着胸脯保证,她表现得非常有义气。
在她那儿住下?
像是听到什么关键字,管仲军的两眼霎时一亮……呵呵,正愁找不到借
口在她那儿窝下,原本打算就算是被她拿着扫把驱赶,也要效法小丑精神,
装死耍赖也不走,设想到如今,她倒是自动提供了一个绝佳理由。
想到这儿,他的心中狂喜,暗笑不已,可大头却突然垂了下来,原本的欢快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如丧家犬般的失意与落寞——
“你……都知道了?”唇辫微颤。低垂的脸怎么也不敢抬起.
惨了!惨了!他好想笑……不行!再怎么样也得鳖住这一回,得憋住啊——
听到颤抖的嗓音,又见他这副模样,杨婕玫更加确定自己果然猜得没错,当下豪气千云道:“我知道又怎样?搞清楚!我们可是从小打到大,你几岁发春梦,我都一清二楚的哥儿们关系,你难道还怕在我面丢脸吗?
“被裁员就被裁员,大不了这次回台湾发愤图强,找个更好的工作,让之前把你裁掉的公司后悔。”
她说得义愤填膺、浩气凛然。让管仲军听得眼中泪光闪闪——只是不知道是被感动的,还是憋笑憋出来的就是了.
“婕玫,你真的……让我太……太感动了……”肩膀直抖,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似乎有点喘不过气来.
“感动就好!”很兄弟地拍拍他,杨婕玫也觉得自己真是他妈的义气极了。
“所以我真的能在你那儿住下?”眼眶湿润地抬头瞅着她。管仲军想再次确定。
“当然!”重重的点头,她拍着胸脯给予保证。反正那间房间空也是空着。让他住绝对没问题.
得到保证,管仲军含着可疑的泪光笑了。呵……这可是她亲口答应的,以后就算想反悔也没门。
“对嘛!被裁员又不是世界末日,能笑出来多好.”开怀地连连点头,杨婕玫对于自己终于把落寞失意的他给逗笑感到非常满意.
闻言。管仲军嘴角微微勾了勾。不敢笑得大欢快,就怕被她给怀疑,当下很快地转移话题。
而杨婕玫也不以为意。只当他是不原多聊“伤心事”。顺势跟着扯了开去。
于是。就在一有心、一无意之下,除了工作方面避谈之外。两人展开了天南地北的闲聊,彼此斗嘴互亏。一顿饭吃得毫无冷场。
直到酒足饭饱。准备离开之际。管仲军很自然地伸手就拿帐单准备付帐。谁知却被另外一只手从中拦截抢了过去。
让他不由得诧异地朝纤手的主人望去——
“我来付!”抓着账单,杨婕玫以不容拒绝的表情叫道。
见状,管仲军愣了愣,随即想到什么似的,嘴角轻轻泛起了一抹笑……呵……她肯定是以为他处于失业状态,手头一定不会太宽裕,所以才会抢着付账,不要让他破费花钱吧!
思及此,他不禁摇头,好笑的问道:“你是在抢什么?我有钱,我没你想得那么惨啦!”
心思被看破,杨婕玫微微红了脸,可却故意佯怒瞪人,嘴硬的骂道:“神经病!谁管你有没有钱?我很穷的,为了替我的荷包打算,今天这摊便宜的,我当然要抢下来当做是替你接风洗尘,至于你要请客的话,先去订好‘茹丝葵’再来跟我说。”撂下话后,迳自拿着账单去柜台,总之不让他付账就是了。
啧!担心他经济拮据就承认嘛!有什么好害羞的?呵……不过他就喜欢她这种既别扭又口是心非的关切与体贴哪!
想到这儿,管仲军心下一阵乐陶陶,咧着大大的笑容,不疾不徐地跟了上去。
“来喔!来喔!高丽菜一颗三十就好,一颗三十……”
“少来,今天的鱼很新鲜,过来看看,算你便宜一点啦……”
“来来来!今天这个放山鸡保证油脂少、肉质鲜美有弹性,绝对好吃……”
喧哗的传统菜市场内,各家小贩招呼客人的吆喝声不断,在绝大多数是婆婆妈妈的人群中,一名身形修长,满面阳光粲笑的男人却混杂其中。
事实上,他混在这个传统菜市场已经有一个星期之久,而且还混得如鱼得水,不仅和众家摊贩套上了交情,还和一些熟面孔的婆婆妈妈们打成了一片,极受到她们的欢迎,可说是师奶级的杀手了。
今天也不例外的,他一进菜市场就被几位熟识且眼尖的婆婆妈妈给看见,并且热络的一拥而上,围了过来——
“阿军,今天想买些什么菜啊?”婆婆A笑得热情异常,虽然老伴已经死了十多年,儿子、女儿也都成家立业,孙子十只手指头也数不完,自己也没寻找第二春的打算,但是喜欢亲近阳光帅哥的人之本性还是存在的。
“放山鸡不错啦!还有白菜和金针菇也都很便宜……”妈妈B边翻着菜篮边报告,也不知是在推销,还是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我是觉得今天的明虾还活跳跳的,既生猛又新鲜,只要蒸熟就很好吃了……”婆婆C大力推荐,对生猛海鲜情有独钟。
众人的中心——管仲军边走边听边点头附和,在传统菜市场里走到哪儿,身后就跟着一群阵仗庞大的婆婆妈妈们,其架式简直就像是皇帝领着众嫔妃出游——只不过他的“嫔妃”各个年纪都足以当他的妈或是阿嬷罢了!
“咦?那是什么鱼?”蓦地,他驻足在一摊鱼贩前,目光被某种不知名的鱼给吸引住。
“这个叫海鳄啦!”一见客人上门,商贩马上笑咪咪的热络招呼,“少年,要不要买一些回去?这种鱼胶质多,营养价值又高,男生吃了ㄅ一ㄤˋㄅ一ㄤˋ,女生吃了皮肤好,保证赞的啦!”
ㄅ一ㄤˋㄅ一ㄤˋ?这老板到底是卖鱼,还是在卖威尔刚啊?
管仲军被老板逗趣又暧昧的形容给逗笑了,当下搓着下巴,很有兴趣地又问:“这怎么料理?”
一说到怎么料理,身为专业家庭主妇的婆婆妈妈们立刻跳出来抢着教学——“我孙子很喜欢吃我做的味噌海鳄,做法也很简单,只要把味噌、酱油、糖、酒调成酱,抹在鱼片上腌个一天,等要吃时再洗去表面的酱料,然后放进烤箱烤就可以了……”婆婆A飞快的贡献私藏绝技。
“哦喔……原来如此……”掏出笔记埋头猛抄。
“海鳄芙蓉蒸也不错……”婆婆B跟着也献出食谱。
“海鳄鱼片粥也很好吃……”妈妈C更是不甘示弱。
“豆瓣烩海鳄最下饭了……”妈妈D觉得自己的私房菜最好。
霎时间,就见众位婆婆妈妈们比拼似的纷纷献技,而管仲军则点头如捣蒜地奋笔疾书,不一会儿,十几道海鳄食谱已经全让他给抄了。
只见他才抄完,也没说到底要不要买,反倒先冲着众人露出灿烂笑容,随即拿出手机打了通电话出去——
“……婕玫,是我……什么事?其实也没什么事……嘿,火气被这么大,我只是打来问你想不想吃海鳄……”好听嗓音停顿,他微侧着头,笑咪咪的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火大开骂,最后连声“再见”都来不及说便被挂了电话,不过……嘿嘿,他不在意。
骚扰完人,管仲军心情很好的收起手机,转头一瞧,就见围在身边的众位婆婆妈妈们对他露出混杂着羡慕、嫉妒与暧昧的笑容——“女朋友喔?”好奇。
“还会买菜、做菜给女朋友吃,这就是人家电视上说的那个……那个什么……新好男人是不是……”羡慕。
“看看这个,再想想我家那个回家只会跷脚看电视的‘澎肚短命’,我真是……真是……唉……”人比人气死人啦……哀莫大于心死,只能叹气认命。
“怎么你就不早生个二、三十年呢?”瞪着他,众位婆婆妈妈异口同声道出如此结论。
闻言,管仲军只能哈哈大笑,眨着眼逗趣道:“此生无缘,我们来生再相逢吧!来来来,谁要预定我下一生的第一号女友……”
只听他这话一出,众位婆婆妈妈们立刻非常捧场的热烈报名,眨眼间号码牌已经从一位数发到两位数去了,一时间大家都非常的欢乐,只有一旁等了老半天的鱼贩很心酸地微弱询问——
“少年,你到底要不要卖鱼?”
“叮当当叮当当……叮当当叮当当……”长宇广告设计部,正当杨婕玫为了手上的“筑水居”建案广告而忙得焦头烂额之际,被她随手丢在桌上的手机忽地响起了与她心情完全迥异的欢乐铃声……
“喂?”飞快抄起手机接听,眼神还专注地定在电脑荧幕上的广告设计图上,并在那熟悉男性嗓音窜入耳里时,她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什么事……没事?没事干嘛打电话来?”已经忙到连喝水、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了,如今又被一通“闲闲没事”的电话给干扰,因广告设计图被求好心切的总监连退了好几次而心情不好的杨婕玫,此刻火气瞬间飙涨,毫不客气的马上迁怒开骂。
“海梨?你想吃水果就买,干嘛为了这个特地打电话来问?嫌电话费太便宜吗?我很忙,不要再打来烦我了!”
话落,也不等对方的回应就直接切断通话,一双眼盯着电脑荧幕的同时,嘴上还不住的碎碎念,“神经病!连买个海梨也要打电话问我,要不要干脆吃饭、上厕所也来跟我报告啊?被连退五次稿,心情已经烂到极点了,还来给我乱……”
“咳咳!”蓦地,就在她忿忿的嘀咕之际,一道略显尴尬的咳声在背后轻轻扬起,让她嘴里的碎碎念不由得在瞬间凝结,头皮一阵阵发麻……
“呃……”僵硬地转过头,杨婕玫瞪着不知何时来到身后的上司,脸上呈现出一种不知该笑,还是该哭的诡异表情。
“周、周总监,有事吗?”惨了!她刚刚的“退稿抱怨”不会全被他给听了去吧?
呜……不要啊!
确实将她方才的抱怨、嘀咕全都听了去,周明正也知道自己这回是吹毛求疵了一点,但是在大环境不景气之下,公司在业绩惨淡中,好不容易接到这个案子,当然要做到尽善尽美,否则届时客户不满意而抽走案子,公司经营就更是雪上加霜了。
想到这儿,他不禁苦笑了一下,随即振作起精神道:“有几个小地方想麻烦你再修改一下……”他边解说,手指边在荧幕上比来画去,细心交代着欲再修改之处。
而杨婕玫则是边点头边记下,直到好一会儿过后,他终于交代完毕,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才以着略带抱歉口吻道:“婕玫,我知道这些天我是挑剔了一些,辛苦你了。”
“周总监,你千万不要这么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啦……”倏地涨红了脸,杨婕玫急急忙忙地慌乱解释,心中则已经泪流成河。
呜……他果然全听到了,老天要亡她啊!
闻言,周明正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朝她点头示意后,随即脚跟一转,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杨婕玫全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般趴在办公桌上,嘴里不断发出后悔莫及的呻吟哀鸣——“呜……完了!我完了……”苍天啊!你为何要这样玩我?
一旁,将方才所有一切全都看在眼里的设计部众人见状,皆不约而同投予同情的眼光——“节哀吧!若你是裁员名单上的第一顺位,我不会意外的。”向来嘴毒的小李再次发挥其功能。
“呜……”再次悲鸣,杨婕玫被一击毙命,趴在桌上更是爬不起来了。
完了!在这种“裁员滚滚”的年头,她的抱怨竟然被上司给听见,这下是摆明叫人家来裁她,不然是什么?
呜……被姓管的给带塞了,可恶!
“婕玫,你不要听小李乱说,没那么严重啦……”林敏敏连忙安慰。
“就是说!”王姊也出声声援了,并且不忘瞪小李一眼,嗔骂道:“小李,你别没事胡说吓唬人。”
“没错!没错!别理小李乱说……”林敏敏连忙点头附和。
“其实……”蓦地,向来温和稳重的老赵神色迟疑道:“近几个月公司营运很不好,听说上头好像真的有打算裁掉一些人力……”
“靠!真被我的乌鸦嘴说中了?不会吧?”
“老赵,你是听谁说的?”
“这消息是真是假?有听说要裁多少人吗?”
就见小道消息一出,设计部众人纷纷像绷紧的弦般震了一下,就连趴在桌上的杨婕玫也弹了起来,四人八道目光不约而同齐朝老赵射去,因为事关未来生计问题,是以大家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为难地看了众同事一眼,老赵压低嗓门小声道:“其实我是从业务部那边听来的,消息应该不假。至于要裁多少人,怎么个裁法,这我就不清楚了。”
见他说得言之凿凿,加上业务部那边向来消息灵通,想来这裁员传闻确实不假,大伙儿霎时心情荡到谷底,一时皆说不出话来。
“哎呀!大家干嘛愁眉苦脸的?”眼看气氛沉重,看不过去的杨婕玫跳出来搞笑了,并且毫不介意地拿自己开刀。“如果我们设计部真有人要被裁,依小李说的,我肯定是第一顺位,你们抢不过我的,放心啦!”
她这话一出,大伙儿异口同声“切”了一声,纷纷赏以白眼的同时,也确实被逗笑了出来,而人只要能笑出来,感觉就会好多了。
是以,设计部的众人虽然不见得能开怀到哪儿去,但也能重新收拾心情,回到工作岗位上。
至于日后到底会怎样,那也不是他们能掌握的,所以只能以一句台语俗谚来安慰自己——时到时担当,没米煮番薯汤。
大家一起挫咧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