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富即安才是最大的财富”

【烟雾】①物体燃烧时产生的气体。有时候也指一些与燃烧无关的有色气体。②人为制造效果，使其看上去像①的样子。“躲在烟雾里逃出险境，这种方法都已经被人用滥了。”

“可是进门的时候已经被拍了那么多照片，现在搞这些还有什么用。”

“那都无所谓，可是你那衣服是什么玩意儿？”

“只是装着追？”

面部特写拍完后，门就生硬地开了。“终于到了一决胜负的时候啦。”老板继续兴奋地往里走。久远他们跟在后面。面前的房间仍让人意外，摆有大桌子和沙发，看上去就像豪华会议室。

“其实在楼梯上面通往外面的地方早有同伙等着了。你们想想，走到楼梯上面，不正好是楼与楼之间的小道吗？那就是为了便于夹击而准备的。先把人赶到外面，在那里用枪砰的一声。总之就是要伪装成跟赌场无关的样子。”

“什么才能，不就是运气吗？”

于是话筒又说：“抬头看门上面的摄像头。”结果两人被命令拿掉帽子、直视摄像头，到底还是被拍下了面部特写照片。

“可怕的事还多着呢。”老板开心地说，“有些人在赌场里出老千被抓，就会想往外跑吧？这时候，里面的人只是装出要追的样子给他看而已。”

“那个还真是意料之外啊。”

“我心里才不憋屈呢。”久远说着又朝成濑那边看了一眼，“他没事就好。”

响野满脸不快，朝久远伸了伸舌头。

他将那个装置放回口袋，从外围绕过桌子。

“带着人质女孩往外逃的时候啊。那个兔子装扮一定可以起到伪装作用。”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先去找找那个VIP房间吧。”

“不过，我想象中的赌场应该更金碧辉煌，更人声鼎沸。这里好像有点暗，感觉很沉重。大家好像不是来玩，是来拼命的。”

说完，响野又再次握住赌博机的拉杆拉了下去。他从左边开始按按钮，出现了三个小狗的标志。他“哦”地叫了一声，不一会儿，下面就滚出了大约二十枚硬币。“成功啦。”

“偷来就好。说得那么轻松，我可很难办啊。”久远有节奏地轻声嘀咕着，爬上了楼梯。右转后，他向着刚才已经确认过位置的VIP房间走去。烟雾越来越多，他凝神看着，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他惊讶地朝后退去。

久远和响野发现已经开始了的时候，并不是因为看到了烟，而是因为周围的人群开始骚动。

久远苦笑的同时，响野身上的手机响了。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抓起手机放到耳边，是成濑。

响野和久远同时咂嘴。响野看了看出口附近，心想消防员怎么还不来。

“难道不是免费喝的吗？”看上去很像在分发免费饮品。

“意外地轻松获胜啊。”

“真肯下功夫啊。”久远打心底震惊。门被设计成从里面出来时只要把手放在门边就会自动打开。“可是，如果有人把这个机关的秘密说出去，告诉别人外面的会议室是伪装，不就露馅了吗？”

久远还没好吗？响野开始凝神朝场内飘着的白烟望去。

对方瞬间抖了一下，可是好像并没有注意到消失在烟雾中的久远。久远逐渐远离门卫，确认着手中捏着的钥匙。

走过兑换筹码的柜台，回到轮盘赌的客人后方时，响野说道：“好了，差不多该动手了。”他看了看手表，“已经到预定时间了。火灾报警器的位置知道了吗？”

“啊，我们不小心就顺着楼梯上来了。”久远发出不安的声音。

久远意识到，这家伙就是门卫。他的视线条件反射般落到对方腰间。对方应该是带着什么危险武器，腰间稍有些鼓。久远看了响野一眼。响野也会意，垂下双眼。

“还真不嫌麻烦。”

“我要开枪了！”花田正在靠近。

响野和久远面面相觑。

“不管赌场跟警方有多密切的关联，如果在里面出现死人，总不可能脱得了干系。过分张扬的事无论如何也要在赌场外面做。”

久远和响野决定顺着楼梯上去。两人装作是第一次来分不清方向的样子。他们觉得与其战战兢兢地试探着前进，不如自然一些更不会引人怀疑。

“是啊。”久远脑子里回想着那张根据和田仓的情报制作的地图，缓缓地在大厅内走动。他看了看手表，才刚过晚上六点。久远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些成年人也不工作，却在这里为游戏忙得不可开交。

“我告诉你，你听了可别吓着。那个人质不在。吓着没有？”

如果警察内部也有同伙，跟鬼怒川以及这个赌场作对可不是什么上策。

VIP房间就在和田仓所说的地方，看上去比和田仓描述的还要冰冷。

“你到底在哪儿？也不来帮忙，你干什么呢？我跟久远可正拼命……”

“什么意思？”

“到底怎么回事？”响野看着久远。久远耸了耸肩。

“骗人的吧？”

前面是轮盘赌的桌子，包括在一旁观战的，桌边挤满了客人。两人混迹在客人当中，朝区域边缘走去。面前出现了类似高级酒店前台的柜台，似乎是兑换赌博用筹码的地方。旁边有一段楼梯通向上方。

“在赌场里出手伤人什么的，事后不是很麻烦嘛。所以，这种时候就只是一直吓唬他，让他往外面跑。”

按照原计划，在这一片混乱中，久远应该已经带着人质回来了。这时，响野发现楼梯处隐约有人影闪动。他心想终于回来了，刚放下心，却发现走来的只有久远一人。

出口的门开了，前方就是用作伪装的会议室。

两人随意斗嘴的时候，久远感觉再不快点走上大路就麻烦了。可能是因为焦躁，这条小路显得特别长。

“那边。”久远在旁边伸手指道。是楼梯上方回廊的扶手边。由于烟雾的关系看得不太清楚，但可以确定有个年轻人站在那里。再仔细一看，他的手上还拿着枪。

“快逃！”成濑的声音虽然短促，却像针一般锐利，“暴露了！”

隔着一段距离的那两个男人此时也发出了略带疑惑的怒吼：“你们是干什么的？”

“好可怕！”久远将双手覆在脸颊上，做出一副瑟瑟发抖的女高中生的样子。他真的觉得很可怕。

久远点点头。

“警察那边也有鬼怒川的客户，那人反倒把自己暴露了。从那以后就再没有人见到过他。”

其次，成濑的电话断了。

“我们早就被查得底朝天了。名字吓人的鬼怒川知道这件事。总之，你们赶紧逃出去！”

“是花。”久远依旧向上看着，小声说道。

良子也还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我刚才也说过，理由我真的不太清楚，只是被那样命令了而已。”她答道。

“响野哥，怎么办？”

气派的办公楼背面有一段通往地下的楼梯，尽头是一扇看上去十分牢固的门。

“唉，也是。所以我才戴上帽子伪装嘛。”

“难道要跟他说‘哎，哎，我们被拍照了，怎么办才好呢’？他又不是我们的监护人。而且，他今天难道不是也准备到这里来吗？”响野靠近面前排列着的赌博机，投进硬币，拉动拉杆。机器中间的卷轴转了起来，不一会儿响野便啪啪地按下了按钮。从左边开始，画面一个个定格：香蕉、香蕉、7。看上去并不像会吐币的样子。

“真豪华啊。”久远应道，“人啊，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花钱。”

“什么饮料？”久远停下脚步。

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失火了”，随即四周的喊叫声就交杂在一起，根本听不清。负责轮盘赌的庄家瞪大眼睛环视周围，他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办，正寻找场内的工作人员。

“跑吗？”响野捅了捅久远的腋下，“成濑刚才说让我们跑。”

雪子想起了曾经听说过的国外黑手党的事。那个老大就是因为在飞机上对邻座的刑警放松了警惕，才被抓了起来。

“你身上有手机吗？”久远问。

【夹击】从敌人的两侧包夹攻击。

终于到了墙边。虽然人很多，可是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轮盘上。为了不引人注意，久远故意装作蹲下来系鞋带，把发烟装置贴在墙上。装置的设计很简单，就像那种带有胶带的超薄空气清新剂，可以随处贴。他用手指折断了外壳边上一处塑料凸起。折断五分钟后，它就会发热并喷出烟雾。

久远正准备上楼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响野的声音。“各位，请冷静。如果太慌张，原本能跑掉的人都跑不掉了。请大家再冷静一些！”他在楼梯下面大喊。

“最近你们有联系吗？”

“逃出去？”

声音在回荡，忽然又有客人发出短促的叫声。响野慌忙寻找声音的源头。

“你是在笑我傻？”

【海外逃亡】劫匪题材的小说中，大团圆结局的一种方式。

“上了大路后就坐出租车走。”响野说。

响野看了看手表。消防员们差不多快该按计划来了。

“要去找他说话吗？”

“是成濑啊。”

爬上所有楼梯，大楼背面的小路几乎已经一片漆黑。因为被两栋大楼夹在中间，所以即使朝上看，也只有一条细长的天空。周围也没有路灯。回想起刚才赌场里的灯火辉煌，甚至让人觉得虽然是打算往地上跑，可其实是潜入了地下也不一定。

“动物不也不知道花钱吗？”

“嗯。”男人投来试探的目光。“以前在商业街那边，现在已经没有了。”

“久远，搞不好有麻烦。”响野不停地朝左右看，一副戒备的架势。

此后，他才发现前方的人影。奔驰在大路上的车灯从右往左照过，让黑暗中正朝这边走过来的两个人影浮现出来。

“我有敌人、同伙和家人，就是没有朋友。成田搞不好还真能成为我的朋友。”

“好——可怕！”

“成濑哥这么一说，不管什么事听上去都跟真的似的。”久远满是困惑地说。

“我们今天第一次来。”响野也吞吞吐吐地解释。

男人面对忽然出现在玄关的久远，有些不知所措。这处住宅保持着古朴的日式风情，庭院虽然狭窄，屋顶上的青色瓦片却很美。

赌博机、扑克桌和轮盘赌都各自占了相当的空间，客人们像在参加自助晚宴一般不停地往来穿梭，整个会场给人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怎么办？走路吗？”

“哦，还真来了啊。”响野用一种上司般的口气说。

久远正想着要被柔道部轧死了，却被穿着柔道服的男人抱了起来。他“哎”了一声，已被两个男人从两边腋下架起。他恍惚间觉得身体好像浮了起来，就这样被抬走了。

“是我的同伴。”老板说。

“进入赌场了。第一阶段成功过关啦。”久远对站在旁边的响野说。

“如今的日本想要找公用电话可是难上加难。”响野想起了自己之前的痛苦经历，“我也吃过好一番苦头，肯定没那么容易找到。这种事啊，估计是跟人间力有关系的。”

“他们威胁我，说即使我跑掉了，也能立刻把我抓回来。那些人好像跟我爸爸很熟。”

“那实际上呢？真的有火灾吗？”

“当警察怀疑地下的情况进来调查时，就可以骗他们。这是掩饰用的房间。”老板略带自豪地说，朝正面挂着画的墙壁走去，碰了碰画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操作的，原本没有任何异常的墙壁忽然向两边打开，一阵轰鸣伴随着突如其来的骚动扑面而来。赌场随即展现在门的另一侧。

【夹】从两旁钳住。

“消防员去哪儿了？”确实是啊，久远也觉得。按照计划，雪子找的一群演员本应该扮成消防员冲进赌场。他们则趁乱逃出赌场，完成任务，这是事先预想好的进程。

“因为我最讨厌假情报了，被骗比其他任何事都更让我生气。但这次不是这样，真是太好了。就算是刚认识不久，做掉成田估计我也会心痛。而且现在通过成田的安排，还让我坐上了你的车。”

“真想见他啊。跟正志在一起真的感觉很轻松。”

“鬼怒川？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给我解释！”

就在二十分钟前，久远二人跟着C剧院的老板一起来到赌场。

“好了，大家就这样趴着，尽量避开烟雾往墙边靠。没关系。只要冷静下来，就什么问题都没有。现在并没看到什么火势，刚才喷过水后应该都灭得差不多了。大家的西服可能都湿了吧，可是只淋了水就会死的人并不多。相反，请大家小心烟雾。火灾时因为吸入烟雾死去的人应该不少。”响野说得很快，却也很清晰，“我已经给消防队打电话了，他们很快就会来，在那之前请大家一定不要乱动。那样是最危险的。想要从赌场中逃走，最重要的三件事分别是不要忘记拿走赢来的钱、尽量搞乱输掉的数目和不要慌乱。”

“并不是说想用钱来解决问题，只是希望这些能解你的燃眉之急。”

“因为赌场都给人很华丽的印象啊，所以我觉得还是打扮得出众点比较好。”久远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上身是缀满红黄蓝三色花点的开襟衬衫，下身是棉质修身喇叭裤，头上还戴着牛仔帽。“而且，响野哥，如果被人记住了长相就麻烦了，你还是小心点好。”

“我不能收。”男人加强了语气。

“再怎么说也是个关押人质的地方，真没品位。”

“跟你们没关系。”门卫看上去并不想理他们。

久远下意识地暗叫不好。但也许是因为他们不可能朝着这样一群人开枪，又或许是因为被这群大晚上穿着柔道服跑步的人吓着了，他们并没有举起手中的枪，并迅速朝道路左右两边避开。

赌场里面熙熙攘攘。老板留下一句“那接下来你们就好好玩吧，祝你们成功”，便消失在会场里的人群中，似乎久远他们无论怎样都已经无所谓了。

“还真是不应该跟响野哥一起来。”

恐怕不会有狙击手在瞄准那么夸张，但以防万一，久远还是将良子挡在身后。

“这，到底，有多少钱？”男人愣愣地开口问道。

“花，就是那个抢走人质的人？”

“那为什么又……”

“跑？从赌场？你到底在想什么？消防员还要来呢。该不会是雪子找的那帮演戏的人临阵脱逃了吧？”

“有种不祥的预感。”久远下意识地说道。

“挺好的嘛，响野哥。”

鬼怒川所说的“手头上的事”毫无疑问就是筒井药房老板的女儿。他听成濑说“有人要袭击赌场”的时候，开始还误以为是筒井要来抢人质，所以才想出将良子从VIP房间放出来，把她混在工作人员当中藏起来的办法。

“哥哥吗？”对这个男人来说，小西胜一似乎是一个疏远与亲近的综合体。他露出了这样一种难以琢磨的表情。

门卫正靠在回廊的栏杆上查看下方赌场的情况。

虽说这是条路，其实也就是楼与楼之间的缝隙。如果五个成人并排，那就得挤成一团了。久远正想着，发现前方数十米外就连着一条大路。

“这是怎么回事？”他转向右边，看着身穿柔道服的男人。

“结果呢？”

“大厅里，有个客人告诉我的。我给他拿饮料的时候，他悄悄跟我说：‘这里肯定有一个你见过的人，你去找他，跟他一起逃出赌场。’”

“可是我想喝嘛。”响野像孩子般耍赖。久远觉得麻烦，便不理他继续朝前走去。走到中央的二十一点区域朝左转，前面就是轮盘赌，他们要找的楼梯应该就在那后面。

“谁会来呢？”良子的脸色惨白。

“打电话？难道是给前妻？”

实际上，事情也正如他料想的那样发生。

“啊，对了，之前我还跟响野哥聊来着，成濑哥你为什么离婚？”

“啊，那边就有！”良子很有精神地喊了一声，便朝人行道边的电话亭走去。久远笑了起来。

“另外，成田解释得很明白。他说有个团伙盯上了赌场，他们会假装火灾，使用制造烟雾的机器引起骚乱，然后趁机抢钱。如果那时候成田找我要什么好处，那我就会怀疑他，可是他也没有那样做，只是告诉我要小心。这总值得一信吧，是不是？”

疑惑的同时，柔道部的一群人仍在靠近。就好像雪崩挤进了这条小路似的，让人感到难以承受的压力。

喷出烟的一瞬间连久远和响野都没发觉。最开始烟雾很微弱，就像上升的水蒸气，然后渐渐地越来越强。

“每当走下这个台阶的时候，心跳都会加快，会变得斗志昂扬。还是那句话说得好：生命在于胜负。”老板走在前头一边给久远他们带路，一边发出兴奋的声音。

“这就是命啊。这世上的失败者大部分都是因为没能抓住突如其来的机会。”

“勉强把钱留下了，但对方可能也有些怀疑吧。”久远向成濑解释了自己跟小西胜次的对话过程。

“人质怎么了？”

“你们别动！”他的声音很大，右手拿枪，左手拿话筒。赌场大厅四周装了喇叭，声音通过喇叭传了出来。

“我偷偷在鬼怒川的包里塞了点毒品。”

入口的门边有为输入密码准备的按钮，老板先刷卡，然后输入密码。过了一会儿，响起了通过麦克风发出的声音：“后面的客人是谁？”是例行公事般的提问。

久远慌忙转身盯着后方。起先他觉得是从背后来的敌人为了威慑而发出的吼声，可立刻又觉得不管怎么听都不像。

“就算有人来，也只可能是外星人。”

“演戏？”

虽然还没定下来要去哪里，不过三人决定先朝车站方向走。

来赌场的日子本应该是前一天。可是成濑却打来电话，推迟了一天。他说为了赢得进赌场所需的信任还需要一点时间。哪怕计划实施的日子只推迟一天，筒井良子的危险也会增加。久远表示反对，可成濑并没当回事。“没想到成濑哥你这么冷酷。”久远这样说的时候，成濑回答：“你不知道吗？”久远则回道：“可能知道吧。”

“这种事情成田还是很靠得住的。”雪子说着，用力踩下油门。

“让开让开！”另外一个穿柔道服的男人喊道。

第一次来到这片土地，不知为何，久远感到一阵愉悦。刚才走过的路上，拴在农家屋边的杂种狗也让他觉得很新鲜。

“会被成濑哥认为你没了他就什么都干不成，那样也行吗？”

“只在一个星期前通过一次电话。”

抬着久远等人的男人们一鼓作气从那里跑了过去，看上去就像运动的社团队列，一丝不乱。

“去。”

“这么多人，又有烟雾，他怎么可能开枪。”

“那个……”

久远回头看了一下出口。“要跑勉强应该可以。”他点头，“可良子怎么办？”

“解释的话下次再慢慢说吧。我还有事拜托你。”

“我的赌场基本都是先把那种人赶到外面再处理掉。现在那两个人恐怕已经在大楼后面的小路上奄奄一息了。”鬼怒川开玩笑似的说，接着又张大嘴巴笑了起来。这性格也说不清到底是豪放还是神经质，或许是二者兼有。“不瞒你说，我赌场里可是什么样的客人都有，有警察也有政治家。处理掉那些碍事的家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我想还是休养一段时间比较好。现在手头上的事交给手下去办也没什么问题。”

“对，对，就是你们。搞出这种失火的把戏，你们到底什么目的？那个戴帽子的，你是之前那家伙吧？那个被我从车上踢下来的家伙。从门口进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们是想来偷钱吧，真可惜啊。”

“正劝着呢，我就被打死了。”

客人们还在骚动。响野不管那么多，依旧说道：“大家都到这边来吧。到面朝出口的左侧来，排成一队。烟雾很浓，但烧得好像并不厉害。大家用手帕捂住嘴趴到地上。”

“那样的话你也只能现在说说了。看好了。”响野说着，又拉动了赌博机。

“快！快！”响野不停地催促，“浪漫不在这里。”他自嘲似的说。

“是啊。哥哥虽然不是什么坏人，可是好像在东京做着什么不正经的工作。”

“拍照片的事实在出乎意料。那个和田仓没提起过吗？”响野问，“就算我们能平安救出人质，事后难道不会因为那些照片遭到追捕吗？”

“啊，你是……”久远大喊。

“别问我。”

“那倒是有可能。”久远不得不承认。名字之类细节上的东西虽然做了假，可如果照片在他们手上，确实麻烦。“不过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还是说先跟成濑哥商量一下？”

趴在地上的客人们似乎觉得事态很可疑，逐渐站起身。烟雾的效果变弱了，整个大厅就像是个魔术表演意外穿帮的舞台，开始变得苍白而无趣。

久远停下脚步。响野似乎也察觉到了，站在原地。

“别东张西望！说你们呢，你们！”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我们被那帮柔道部的家伙救了是千真万确。”刚才如果继续像那样在那条小路走下去，迟早会被那些凶恶的男人用枪拦住，恐怕早就完蛋了。

“‘如果知道了魔术的秘密，那看演出还有什么意思？’这话不是你说的嘛。”成濑右手挠着头，简短地说道。

“一会儿让我别吓着，一会儿又问我吓着没，你烦不烦啊。但没关系，人质还在，就在大厅。我刚才看见了。”

“这些客人在赌场的事如果败露了，肯定很麻烦，所以火灾肯定可以引起恐慌。”开会的时候成濑这样说过。

“成田也因为认识了鬼怒川先生您而高兴呢。”雪子一边注意不能说漏嘴，一边转动方向盘。她切到右边的车道，超过了前面的车。

站在对面的男人明明才三十几岁，头上却很有多白发，皮肤也很干燥，毫无生气。久远歪着头打量屋里的情况，可能是因为没有其他人住吧，里面充满了冷清和寂寞。从门牌上来看，他应该叫小西胜次。大哥叫小西胜一，真是十分好懂的取名方式。

“我？你看也知道我没有吧。净胡扯。”

“你还担心那个？”响野叹气道。只是单纯地因为意外而叹息，并没有不快。“明明都被当作人质了，你还不反省，真是个老好人啊。”

“响野哥，你这种时候还真啰唆。”久远笑着说。

“我劝他的。他说想暂时藏到国外，悠闲地休养一段时间，我就帮他安排了。”

这时，左边的另一个穿柔道服的男人也快活地说：“这种无聊的事情我最喜欢啦。”

两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结果，毫无意外地没中。久远站在连响都没响就停下的赌博机旁，只说了句：“看到啦。”

“挺有威严的啊，那扇门。真不愧是VIP房间。”

“什么跟什么啊。你们这是柔道部还是什么？”

“也就是说，你那时候其实也可以自己跑出去？”

“既然是VIP就应该再大气些嘛，这么土。”

“可是，你为什么没在VIP房间，跑到大厅里了？”这时久远问良子。

“忽然打扰，真是不好意思。”为了消除对方的不安，久远尽量轻快地打招呼，“我是从横滨那边来的。”

“赌场里死了人，其他客人也会觉得讨厌吧，所以要先撵到外面再动手。”

他听到响野在那头啧了一声。

“啊，这倒是有可能。”久远抱起手臂，“不好办啊。”

“怎么回事？”良子的乳沟此时格外显眼。她终于抬头看着久远。

“这样被抬着走，还挺有意思的呢。”良子天真地说。

“喂，你们是干什么的？”这时旁边忽然有人说话，久远吓得身子一抖。他慌忙转过头，发现一个从未见过的体格强壮的男人正站在那里。那是个比久远还高一头、大概有两个久远宽的男人，嘴巴四周留着胡须，一头茶色头发半长不短。

“这件事对于鬼怒川来说可能也在意料之外。事与愿违，小西几乎没什么财产。这样就拿不到钱，他们也慌了。只是这时候，鬼怒川他们注意到了小西胜一的存在。他做着不正当的行业，如果真要说，跟鬼怒川他们也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之前不是也说，小西他们是在酒馆喝酒时想到绑架计划的吗？可能就是鬼怒川的手下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跟他套近乎，唆使他去绑架。对鬼怒川来说，最后能间接拿到那笔赎金也好，筒井花钱拜托他救人也可以，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

“挂断电话后，你就让久远使劲挥手。估计那女的会发现你们，并往你们那边去。然后你们就往出口跑。客人那么多，他们也不敢随便开枪。”

“不，不是这个。”良子瞪大眼睛摇着头，“是小西他们。”

“就让他那么跑掉吗？”

“嗯，这赌场就这样吧。跟那些去拉斯维加斯旅游的观光客比起来，他们的人生和目的都不一样。可能还有些招待客户公司高层来玩的老板，反正不管怎样，这里都不是什么正常的地方。”响野不满地说。

“没在。”

“响野哥，快走吧。”到达地面后，良子在久远身边喘着气。太阳镜因为碍事早摘掉了。仔细一看，她连鞋都没穿，正弯腰赤脚，粘在腰后的白色尾巴看上去很可爱。

“男朋友知道你被绑架的事吗？”响野在意地问道。

“肯定比我们现在这样有意思。”

“响野哥，怎么办？”

雪子带着托朋友找来的剧团演员们伪装成消防员冲进赌场，让人质趁势从赌场逃走。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就算现在回家了，也可能再次被绑架，你是在担心这个吗？”

“没在？”

“我不大懂事。”她很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满脸通红，“我男朋友也经常这么说我。”

“喂，那个饮料要怎么拿？”跟在后面的响野轻拍久远的肩膀说。

客人们都快速朝出口跑去。警铃响了。赌场的消防装置可能是只要一处有反应，其他地方也会跟着启动的设计，喷头猛地开始喷水。天花板到处出水，让下面的客人们更加混乱。

“响野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久远说。他摸了摸头，看上去有些惊慌。“啊，帽子不知道去哪儿了。”

“南美？”响野愣了一会儿，但很快又说，“是黑矶的老板说的那个吗？那个对毒品的管制异常严厉的国家。”

“你最好充满感情地向他讲述，让他慌慌张张地认为这个恩必须报。”

【啰唆】①唠叨。话语过于冗长招人厌烦。“啰唆的说教”，“过浓（原文为くどい，在日语中有“啰唆”和“过于浓烈”两种意思。）的味道”，“啰唆的伏笔”。②将一个无聊的笑话说得更加无聊的必备条件之一。

“这个人就是良子。”久远似乎也十分茫然，声音听上去一点都不真实。

“是吗。”雪子想，那应该是久远吧。

爬上楼梯后是一个回廊，正好绕赌场一圈，可以尽览赌场全貌。回廊上铺着华丽的地毯，一边的墙壁上有好几扇门。

会场内已经充满了烟雾，久远所在的楼梯处的视野也变得模糊不清。人跌倒的声音、相撞后的惨叫声和谩骂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啊！”久远也立刻想了起来，脸当即变得惨白。他感觉到一种黑暗之中不知何处的枪口正瞄准自己的恐怖。“对了，地下的人没有追上来。”

“那件事你也知道吗？”男人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那个被害人也不怎么打电话来了。之前还一直吵着要精神损失费和治疗费。”

“成田也是十分意外。”

“什么？什么？”响野也瞪圆了眼睛。

“不如你这样劝他们试试？”首先可以肯定，他们是鬼怒川的部下。

“哎，为什么呢？”久远的口气就好像面对面和朋友聊天，“算了，别管了。总之，这笔钱请你自由支配。”

“我们可是来救你的。”久远皱起鼻子，“你不是被关起来了吗？”

久远四下看了看，才发现门上面有一块像黑色细长展板一样的东西。圆圆的摄像头正在里面移动。应该是通过摄像头拍摄来客的影像，然后在室内某处进行监视。

“起初我还怀疑呢。”鬼怒川的口气就像在怀念旧时好友，“我们是两天前遇到的。很巧，坐新干线的时候，成田就坐在我旁边。”

成濑在鬼怒川面前自称成田。这是个简单的假名，但可能比太过做作来得好。雪子也顺着他的话：“是啊。他让我尽快送鬼怒川先生您去机场。”

“所以我问你啊，为什么？”

“明明是地下却还有两层，真不得了。”响野凑过来说。

“现在跟你说也无妨，如果今晚赌场没被袭击，我可不准备就那么轻易让带来假情报的成田回去。”鬼怒川似乎很开心，大声地笑了起来。

久远毫不犹豫地朝他背后走去。他注意着不发出脚步声快速前进，在距离越来越近的同时眯起眼睛，开始判断钥匙在对方身上的哪个位置。他很擅长根据口袋膨胀的程度、重心偏转的方向等线索判断出物品的所在。他快速用手驱散眼前的烟雾，目不转睛。从旁边走过时，他伸出手朝对方裤腰带摸去。

两人到了开往火车站的巴士站牌旁。确认了一下时间，到巴士来大约还有三十分钟。

“是吗。但亏你能找到我这里。”

“嗯，你是……”

“这种时候响野哥还能开玩笑，佩服。”

“还说这话，那你不是更麻烦？你跟花可见过面。”

“这样啊。”久远听到这个主意也点了点头，“可是，你现在要怎样弄到那个衣服呢？”他问道，“让她们脱给你吗？”

“当然了。刚认识没多久的人忽然就拿来一条跟我有关的消息，这时机也太巧了吧。我会怀疑也是理所当然的。”

“那个老板不是说过吗？赌场里的人如果想收拾谁，首先会把他赶到赌场外面，然后再下手。”

“带上筒井的女儿，从地下往地上跑。”

会场里有穿黑色兔子服的女招待。说是兔子服，也就是头上戴着玩具耳朵，身上只有连体泳衣一样的黑衣服和网袜，跟兔子相差甚远，还戴着时髦的太阳镜，应该是赌场方面的工作人员。会场里零零星星地散布着这样的女招待，每个人手上都拿着托盘，上面放着高脚杯啊玻璃杯什么的。因为戴着太阳镜看不清表情，每个人都散发出一股神秘的气息。

“这是个问题。”响野一脸愁容。

大事不妙啊！想到这里的时候，响野已经走上了地面。

“要不要去看看连续遭遇不幸的小西药店？”

“我身边的人全都对我虎视眈眈啊。一点都不能放松，不管是朋友还是手下都不能相信。虽然大家都说我是被害妄想、神经质，我却认为小心再小心总没有坏处。因为跟成田是偶然在新干线上碰到的，我才很开心。是不是好人，只要说两句话我就知道了。”

就在这时，久远背后有人弯着腰靠了过来。响野一惊，正准备出声，才发现那是刚才一直在提供饮料服务的兔女郎。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哦。”良子像是正在思考什么。

“不是，不是。”良子挥手否定，然后又问，“你们是要跑吗？”

这个人细长脸，目光像蛇一样，眉毛很粗，头发已经秃了一大半。个子虽然不高，却透着一股不知源自何处的精悍气势，看上去就像主张强硬的政治家。

朋友估计是当不成了。雪子心中略一作痛。一定要让这个鬼怒川成功逃往海外，她打起精神。

“这是工作人员的房间吗？”

响野一步步蹬着楼梯，C剧院的老板说过的话忽然从他脑子里闪过。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可帮了我大忙啦。”坐在车后座一直盯着窗外的男人转身朝雪子说。他丝毫没有警戒心，一副打心眼里放松的样子，静静地盯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街道。“你就是那个成田的司机吗？”

“可是，如果以为是免费的，去了之后却被人家说‘瞎说什么呢’，那不是很丢脸。”

他站到VIP房间门前，立刻将钥匙插进锁孔转动。咔嚓的声音响起。他推开门，大声说道：“我来救你啦。你喜欢猫还是喜欢狗？”他原本准备一字不差地说完这句话，可刚说到一半便停住了。房间带有厕所和洗脸池，就像酒店的客房，里面并没有人。“哎？”

久远微笑道：“请收下吧。说实话，你哥哥还照顾过我呢。胜一哥。”

“大厅？”响野不明白成濑在说什么，下意识地朝着烟雾逐渐消散的四周望去。他摸了摸头发，还滴着水。由烟雾带来的混乱似乎不会再持续多久了。

“喂，你等等啊！”响野追了上来，“刚才我灵光一闪，那些女人的衣服难道不能用吗？”

没有理由反对。响野看着良子，说了声“跑”，脚便蹬向地面。

“这样啊。”

“是啊。喂，回去吧。妨碍到人家工作了。”响野演戏似的夸张地说，拉着久远的手腕走下楼梯。

“只能先跑，然后再考虑。”响野快速地说，“如果让他们走得太近，可就再也跑不掉了。”

“啊，你看，成濑哥在那边。”久远在远处，几乎呈对角线的墙边发现了成濑的身影。他正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说话。有可能是在这个赌场刚认识的客人。

“鬼怒川马上就要到那里了。”成濑又看了一次手表。这到底在说什么？旁边的久远兴致勃勃地听着两人的对话。

“先跑吧。”久远看着响野，点了点头。

“走！”久远拉着良子追上响野，朝通往地面的楼梯跑去。

久远和响野交换了一下眼神，点了点头。按照事先商量好的，久远朝刚才的楼梯跑去。

真是个奇怪的大叔，久远不得不这样评价他。他对初次见面的久远和响野的真实身份毫不在意，还很开心地说：“你们也喜欢啊。不过也是，只要听说有赌场，就会心痒痒啊。婆婆妈妈的家伙最没用了。”

“那你别喝不就行了。”

不一会儿，良子又带着不安的表情问道：“那么这次的事是不是就算解决了呢？”

“好像真的有过这样的人。”老板回答说，“因为不想还欠赌场的钱，就打算跟警察告密。”

久远环视左右，在右边墙壁的一扇门上看见了“VIP”字样。

“那还真是巧啊。”雪子也已经从成濑那里听到了事情的大概。通过让久远掉包车票，成濑坐到了鬼怒川旁边。原本只期待如果聊得投机，或许能搞到关于赌场的情报，可是随着对话的进行，鬼怒川竟对成濑表现出相当的好感，因此成濑就想到了另一个作战计划。

“要不喊成濑的名字吧，大声哦。”响野虽然是开玩笑，可就算真喊也不一定听得见。虽然大部分的客人都没怎么说话，可赌场整体非常吵闹。整个会场充满了轮盘赌和赌博机的声音，还有客人们时不时发出的欢呼和叹息。

“有人让我们这样做。叫我们在这儿演一场戏。”这个一脸胡子的男人看上去一把年纪了，声音却很年轻。

“会被打中的。”良子的声音从响野背后传来。

“成濑哥应该也来了，但人比想象得要多，完全不知道他在哪儿。”既然久远他们由剧院老板带着进了赌场，那成濑一定也通过在新干线上结识的男人被介绍进来了。

已经没时间思考了。烟雾已经变得很淡，花一帮人也已经走下楼梯。“别乱动！”他说。

“什么？”响野看着那个女人，“她是鬼怒川的手下？”

蹲在地上的客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全都愣在那里。三人注意避开其他客人，向外跑去。

再看前面，那两个人手里拿着枪，愣愣地站在那里。

四处都找不到人质的踪影。

是我们吗？响野像在确认似的用食指指向自己的鼻子。

“就是这样。拜托了。”

“什么？”

他慌忙朝旁边看去，响野和良子也同样被穿柔道服的男人的波浪吞没。

“确实，小西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呢。”

“凡事总有例外。”

“无关人员禁止入内。”男人冷冰冰地说。

“是吗？”

“这种事别问我这个被离婚的人。”

“不，不用了。我暂时打算一个人休养一下。总之，成田办事这么迅速，我真是感激不尽。”

“别管那么多了，赶紧跑！”

“他开枪了！”良子的声音很慌张。

“你看，这个轮盘赌桌子对面的墙壁上有个小东西，跟那个剧院老板告诉我的一样。感知到热量后，它就会喷水。”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圆盘形状的装置。

“是啊。赌场出事的时候，还是躲到其他地方比较安全吧。”雪子按照成濑事先的指示说道，“立刻离开那里是明智的，我也这么觉得。但那些制造假火灾的人最后怎么样了？”雪子脑子里浮现出久远和响野的脸。事先并不知情的两个人肯定以为计划被赌场那边知道了，恐怕正急得乱窜呢。

“你被他们打中的时候，我带着她跑，怎么样？”

身着柔道服的男人们的架势甚至让响野担心，他们是不是会这样抬着三人直接走进樱木町站的自动检票口。可是到了离赌场一段距离的地方后，他们只说了声“那，就到这里”，就刷地全走掉了。简直就像舞台表演一样，堪称华丽整齐的退场。

“啊，枪！”良子哽咽着发出声音，几乎要哭出来。她颤抖着伸出手。确实，前方的人影手中拿着的不管怎么看都是枪。

“最近那个人好像不找他要交通事故的损失费了。”

响野以为是敌方派人来抓自己了，下意识地做出拳击时的动作，双拳紧握，转动腰部。可就在他出手前的瞬间，女人摘下了太阳镜。

“开枪是什么意思？”响野焦躁地大声斥责，与此同时发生了两件事。

【振】①挥舞。摆动。挥动的状况。②外形。姿态。③习惯。规矩。④架势。动作。举动。⑤装样子。

这时，成濑挠着太阳穴，稍微思索了一会儿。他看上去也不像想再次将话题糊弄过去似的，却说了句“差不多了”，然后看了看手表，掏出手机。

“你认识的那家酒吧老板不是会说南美那个国家的语言吗？”

“但您竟然真的相信了。”雪子不经意间说出了真心话。就算成濑成功地假装了偶然相遇，可对疑神疑鬼的鬼怒川说“赌场被盯上了”这种话，鬼怒川竟然还真的相信了他，这的确让人难以置信。

“成濑哥肯定全都知道。”

“不是啊，我们都是演员。哎，你真的不知道？我听说上面还有摄像机正在拍呢。”这个看上去完全不像演员的男人说。

“啊？为什么鬼怒川要去那个国家？”

“可怕的人们。”久远只能这样回答她。

“哥哥说，他会想办法凑一些钱来，让我等着。他总是这样，任性地做事，给家里添麻烦。做事就一根筋，从来不考虑后果。”

“什么麻烦？”

“按现在的情况没问题。”雪子驾车前往的目的地是国际机场。

“都已经得救了，却一点不开心啊。”久远有些生气。

“那就右边吧。”久远想都没想，凭直觉作出了判断。他拉起良子的手，朝右边跑去。响野跟在后面。

“好像是他在处理别的事时见过的年轻男人。那人还想戴着牛仔帽尽量遮住脸，其实在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暴露了。那时起我们就开始监视他们，果然不出所料。”鬼怒川就像在炫耀自己抓住的猎物，“成田全都说中了。”

眼前的信号灯变成了绿色。雪子又用力踩下油门。国道上的车并不少，可只要来回变道行驶，还算比较顺畅。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一阵气势不凡的吼声。由一群人发出的不知是“吼”还是“哦”的声音从三人后面传来。

无法把握情况的男人露出一种像是飘飘然在天上的表情。

“您一个人去没问题吗？成田好像另外还安排了好几个人。”

“那个国家不是对毒品管得很严吗？我想让鬼怒川在那边多留一段时间，至少留到他忘记筒井药房的绑架事件为止。你也不想立刻就见到他吧？老板如果不见了，估计这边赌场的家伙们也就没工夫管我们了。”

“那就好。”

令人意外的是，出口并没有赌场的人。入场的时候都要神经质地拍脸部特写，出来时就能这么随意吗？响野很惊讶。不过这也算是一种幸运吧，他边想边朝楼梯上跑去。

“秀恩爱哪。”久远指着她说。

这是一群穿着柔道服的男人，恐怕有十个人左右。他们排着队，几乎塞满了整条小路，喊着口号越走越近。

“我才不愿意呢。”都这种情况了，响野还是很嘴硬，“总之，只有先跑了。”

“要让敌人相信自己，如果不让他看看赌场被袭的样子可不行。我把你们当成了诱饵，让鬼怒川相信了。所以计划也随之改变了一点。”

“为了表示歉意。”久远将行李包放在对方脚边，迅速打开。

“在这种地方枪杀三个人，也太招摇了吧。”响野皱着眉，前后来回确认情况。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有人叫我们穿着柔道服跑步，看到三个人后把他们带走。哎，你们不知道吗？我觉得这工作没什么价值，但还挺有意思的。好像完事后奥谷先生还要请我们吃烤肉呢。”

“就在刚才。出现了烟雾，大厅里一片混乱。跟成田说的一样。而且，我的一个手下还说见过其中一个闹事的人。”

【海外】隔着海的国外。

“而且，”成濑又继续说道，“我还以为大部分情况你都已经心里有数了。”

“也不是什么忽然啊，难道问问题之前还得预告一下吗？哎，到底为什么离婚？”

“是吗？因为你装不明白的样子装得很像嘛。”

一开始响野没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可马上就想起来了。之前他窃听花打电话时，花说过一番威胁的话。

“才不是。”成濑苦笑后回答道，“是响野。”

“别问我。”

成濑装作忽然得到消息的样子。“你的赌场好像被人盯上了，你还是小心一点好。”他故意装成在给鬼怒川忠告，“好像有两个人想袭击赌场，然后抢钱逃跑。”

“你小子，昨天那个到底算怎么回事？”电话一通，响野便大声嚷嚷，“跟预定计划根本不一样！那个柔道部又是怎么回事？”

“我很感谢成田。就在我正想去海外的时候，他给我介绍了一个好地方。”

“体格很好，是个好人。”

“你就说是来推销恐怖报纸的，他们可能就知道了。”

“这样啊。”成濑陷入思考，“我在来这里的新干线上偶然想到，也许一开始小西胜次的那起交通事故就是鬼怒川的手下干的。”

成濑不经意地转过头，看见久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巴士站牌的另一头，正蹲在地上抚摸一只野猫。

“失去联系这么长时间，他现在一定很担心。”她答道，好像恨不得立刻就想听到男朋友的声音，“我可以去打个电话吗？”

“这么快就能取得您的信任，成田也觉得很荣幸。”其实雪子想说的是：亏你还真相信了。两天前的晚上，雪子见过C剧院老板之后，成濑告诉了她这个计划。那时她还怀疑能不能进行得那么顺利呢。

“我应该怎么办才好呢？”良子茫然地说。与其说她是在提问，不如说她只是单纯地将心里的疑惑说出口。

【新潟】①位于日本中部地区东北方，濒临日本海的一个县。历史上曾管辖越后、佐渡两国。面积一万两千五百八十三平方公里。人口两百三十八万三千，下辖二十个市。②新潟县中部的城市。县政府所在地。“新潟的潟字我不会写，就不给你寄贺年卡了，行吗？”

“虽然不是全部，但好不容易抢来的钱竟然给了毫无关系的人，我们也真是好事啊。”

“总之，这个钱就是你哥哥准备凑到手的钱。请拿去还掉欠款或是其他东西，也可以用来当作事故的补偿金。”

至今为止还没有听到小西胜一因良子的绑架事件而被逮捕的消息。可能他还在跟那个大田一起四处逃窜吧。

“正志啊，时不时会打电话来。”

“是，就是那里。”

“你家药店是在其他地方吧？”久远又问道。

“那又怎么了？”

“能问你一件事吗？”响野说，“为什么你事先不告诉我们那个作战计划？”

“你每次都这样糊弄。”

“对吧。估计他在那边入境检查的时候会被拦下来，但我还是想小心再小心。所以，我想让你帮忙让那个老板给那边的机场打个电话，就说有个男人准备携带毒品入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