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纸莎草
古埃及的神草。处女座男人之死。古老的灵力咒语,神秘的转世附体承载着一个女子前世今生的轮回之路。
六年前的夏天,叶苇一走进老房子就感觉空气中迷漫着一种味道。她全身倏地发冷。那是伤口的味道。
她想都没想就冲进了母亲的房间,只见母亲躺在床上,她叫着母亲,然后翻开母亲的被子时,她看到了血。母亲的手上、大腿、身上都在淌着血。紫红色的睡袍变成了深黑色。她的母亲就这样死在床上。
但是,怪异的是,她的身上找不到任何伤口,胃里也找不到任何毒药,那些血像是突然从她的血管里迸裂了出来,冲破了肌肤,然后像细细的小溪一样地流淌着。这种怪异的死亡令警察光明有点束手无措。
而在她的胸口上发现了一种奇怪的植物,似芦苇,但绝不是芦苇,顶部带细缨。酷爱看考古资料的警察光明看到这植物时,脸色变得极其惊诧与凝重。
他把这种植物用镊子小心地夹起放在薄膜袋里,然后反复地端凝,他问叶苇,你见过周围有这种植物吗?叶苇摇了摇头,周围倒是有很多芦苇,但是这种比芦苇又怪得多,我没见过。光明想,怪不得她叫叶苇。
光明重新盯着那植物,表情凝重,喃喃地说:“它叫纸莎草,是一种长秆草本植物,世界上最神秘的植物之一,是古埃及的神草,象征着生命本身和一切生命的发源地——沼泽。那时候,人们认为纸莎草的秆支撑了天空。它还是下埃及的象征。主要生长在尼罗河三角洲的沼泽中。生长茂密,高达两米以上,茎可做笔,茎髓可造纸,根部可作燃料,故深得古埃及人的喜爱甚至崇拜,而古埃及人所崇拜的三种植物,便是纸莎草、荷花、枣椰树。这种植物在苏丹、乌干达的小部分地区也能生长,但产量有限。”
光明看着叶苇,停顿了一下,那张因为多年的警察生涯而变得如雕塑般冷峻的脸,此时看起来更加生冷,“后来,尼罗河两岸多次被清理,纸莎草随之绝迹”。
如果说光明对这种植物还不能确定是不是纸莎草,那么接下来,他倒是吸了一口冷气。
他发现了一幅画,这幅画挂的位置有点奇怪,不挂在正常的直立视野之内,而是挂在床榻的同一个位置,贴近床的墙上。所以一开始,光明并没有注意到这幅画。
但他认得,这是一幅来自埃及的纸莎草纸画,他与妻子去开罗度蜜月的时候,曾去当地博物院里看过此类的画。他的妻子凤栖是历史教师,也是古文明的爱好者,特别对古埃及与玛雅文化有着浓厚的兴趣。
这画看起来有点灰暗,年代相当久远,但是还能辨清上面的图案。淡灰的底色,或许是白色的,因为陈旧的缘故,上面有一艘船,准确地说,是船的形状,微弧形,船头船尾各有一个人的头像,像是女子,却有着黑色的胡须,所以看起来有点怪异。中间是埃及王后的大脸像,大脸像的两边,各站着一个女子。而右边,还有个爬行的黑色动物,有点像蜘蛛,又有点像蝗虫。但是很快,光明确定了这种昆虫的名字,叫蜣螂,又名圣甲虫,在古埃及,是代表幸福的昆虫。
光明想起了与圣甲虫有关的传说资料。古埃及神话论的有一种观念认为,最初在水中产生的事物都是甲虫形或者蛇形,甲虫神科荷普拉是埃及现存的神灵中最古老的神灵之一,跟圣水神努同样的神圣,因为甲虫是在水中产生的,所以它的位置仅次于圣水神努。这是一种比拉神要早得多的观念,甲虫神没有开天辟地的具体事迹,但它显然有作为创始神的资格,具有创造力量。甲虫神同时又和太阳联系着,太阳每天由甲虫神推着经过天空。所以,甲虫在古埃及人的眼里是相当神圣的。
光明看着这幅画陷入了沉思,他问道,“这幅一直都挂在这里吗?”
叶苇点了点头,“母亲不让我碰它。”
光明环视着这个房间,里面的装饰风格都停留在上一个世纪,那张床甚至是那种八十年代之前才能看到的木雕床,两檐有着精致的凤雕,典型的江浙人家嫁妆床。
光明盯着床旁边的椅子边一个圆蒲团,上面有着很深的印迹。问道:“你母亲平时有些什么习惯?”
叶苇想了一下,“她每天睡前都会祈祷的。”
“你记起她祈祷些什么吗?”
叶苇摇了摇头,“我听不懂。反正不是基督教的那种,跟教堂里的那些不一样。但也不是佛教的那种佛经。”
光明再环视了一下四周,“你不睡在这里吧。”
“是的,很小的时候,我就跟母亲分开来睡。”
而对于母亲的某些习惯,叶苇却没有说,母亲并不轻易让她进这个房间,而且她们之间有一种秘密的约定,只有门上的蓝莲花挂件处于闭合状态的时候,她才可以进去。盛开时,她不能进去。
叶苇因为有一次好奇而违反规则,结果受到了严厉的惩罚——在房子外面跪了整整四个小时,那是她终生难忘的四个小时。
凄厉的冷风,黑夜中到处浮动着类似于狼的眼睛,还有怪兽的尖叫,那时,她觉得这周围真的会有恶魔,就如母亲恐吓她所说的一样,否则又怎么会有那些光亮与那些怪异的声音呢。那是她第一次知道了恐怖的滋味。特别是不远处那幽深的小森林,她知道,很久以前,那是片墓地,老死的人不会埋在那里,只有暴毙与任何不明原因死去的人,才会草草地埋在那里。
有时候,她偶尔拉开窗帘,看到几个神色匆匆的人,抬着一个做工粗糙的棺木或一个鼓胀的尼皮袋,往树林里走去。也曾见过某个看上去失魂落魄的女子往那个方向走去,却再也没有出来过。她好奇,但又害怕着,她总感觉里面还会有一些更为令人恐怖的东西,令她一想起就会心神不宁。
那个令她终生难忘的夜晚,她跪在外面,看到母亲的窗布上,有着两个人的影子。她知道,母亲的房间里总会出现某个男人。但是,到过她家的男人,似乎从来没有相同的面孔。从那时起,她就感觉很奇怪,母亲跟那些男人在干什么。直至她月经初潮来的时候,在书里在电视里,知道一些男女之事时,她偷偷地画她在这里见过的所有男人的面孔,包括以前出现过的。因为,她有着过目不忘的记性。
当光明提出,去她的房间看看时,叶苇僵冷地说,“没什么好看的。”光明看着她羸弱的样子,像一棵随时会倒下的冬天里的细苇,没有再坚持自己的请求。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里有着怜爱,“不要再住在这里了,这地方太偏僻了,你还有个舅舅对吧,你可以去他那里住。”然后他给了她一张名片,“有事可以随时找我。”
叶苇看着光明,她突然想起一个词,爸爸。然后她又摇摇头,他比爸爸年轻多了,顶多比自己大十来岁。
光明与另几个警察走出房间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门上的莲花挂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