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回到医院,我发现莉萨已经被转到一般护理病房,便松了口气。我在她病房——这回是单人间——的门廊里停下脚步,轻轻吹了声口哨。

“嘿!”我对她说,“还化了点妆,你打理得可真快。”

“瞧你说的……不过我做了个决定。”她今天下午的声音听起来有力多了。“我要了这问完全属于我的地方。”

我走过去倾下身,吻了吻她的嘴。她也吻了我,完全不像伤病员的吻。她头发梳得很整齐,眼圈也淡淡地描过了。我能嗅到她发际的野花香味,一边舔着沾在我嘴唇上她唇膏的味道。

“再也不用绷带了。”我说。

“头上的伤蒙着很薄的伤口贴,你得拨开我的头发才能看得见。”她拍拍胸口。“伤口也藏起来了。要看,你得解开我的——”

“行啦行啦,”我对她说,“有了它才没让我不顾你还躺在病床上就朝你身上扑过来,没让事情变得更厉害啦。”我朝自己裤子前部瞥了一眼。“我是说更让人为难。”

“别说了,”她说道,“我感觉好多了,可一笑胸口还是痛。”

可她一提起汤普森案,疼痛就没有了。

“普勒,我们不能放手,现在不能放……肯定不能放。”

“我完全同意。”

她睁圆了眼睛。“等等。我可是准备和你辩论一场的。”

我碰了碰她的手。“莉萨,你出了事。还有那个想杀你的混蛋。”

“一出院我们就开始。”

我暗暗咬紧牙关。我最近以来的所作所为似乎都是在欺骗她。

“当然啦,”我说,“你一出去我们就开始。”

回到车上,我拿起自己的手机。布罗德斯基手嶝里有了这样一件谋杀案,此时一定在办公室里。他刹真在那里。我告诉他我需要什么,还告诉他他现在枷正式成为我的成员了。他不满地哼了一声,然后答则应一有发现就向我报告。也许是我想像中的,不过他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生气了。几乎有点真诚。

战马队的比赛星期日下午四点开始。我感到很庆幸,在穹顶屋半圆形起居室里坐等警长查到我必须得到的电话号码以锁定罗伯特·贝内特时,我总算有点事情可做。

可第一节之后,我就不那么庆幸了:圣迭戈队两次失球,一次被对方拦截,使海鹰队领先了十二分。等海鹰队把领先扩大到十五分时,就更没有什么幸运好说了。

我当然不指望战马队能大大赢上一场扭转局面,可他们总得打起精神至少别输六分以上吧,不然的话我那一千块和去年输掉的钱一起全扔进下水道了。

比赛在一点一点进行,我的希望也在一点一点地破灭。

还剩一分半钟,圣迭戈队一记定位球,把比分差距缩小到八分。然后他们又一个三分出局把西雅图人挡住了,当我意识到将发生什么情况,胃都开始痛了。

还剩三十秒,战马队处于很容易得定位球的位置,可这又有什么用呢?我需要的就是一个定位球,但圣迭戈队别无选择,只能奋力来一次底线触地得两分。只能远距离射门,触地几乎不可能,还想多得几分就根本没希望了。

在全场一片喧闹声中,两次底线传球失败,我彻底破产了。我呆呆地盯着屏幕。狗屎。我伸手去拿遥控器,电话铃声把我打断了。

“什么都没发现,”布罗德斯基警长告诉我。“反正还没有消息,不过我让全县各处的眼线注意发现情况。”

我向他道了谢,挂上电话。我又看了看赛后评论,然后关了电视。心里暗想,真是越来越荒唐。先是战马队,这又来了警长。

怎么能每一次都他妈的输呢?

第二天凌晨四点差一刻时,布罗德斯基又打来电话。

我半睡半醒,过了几秒钟才听明白他的意思。

“我要对你说的是这么回事,”他说道,“我的一个眼线刚打来电话。他在95号州际公路上挨家查汽车旅馆。最后到了一个叫‘卡车休息所’的地方,那里能加油,有吃有住,二十四小时营业。他问了那里的夜班经理。经理在登记卡里找罗伯特·贝内特的名字,没找到。据眼线描绘,那人的鼻子断了鼻梁,但还是没结果。经理出去找来了在夜里加油的孩子。我的人问了他一些常规问题。‘他妈的,没错,’那孩子告诉他。‘他妈的,没错,我记得那断了鼻梁的家伙。他用的是自助服务,然后要我给他洗车窗。我对他说那违反规定,他对我说要是我不照他说的干,他就用加油管揍我的屁股。’”

“‘那两只混账眼睛,’这孩子对我的人说,‘空空的盯着我看……我忍不住要看他的鼻子。’”

我眼睛一亮。

“这孩子有他的名字吗?”

“那家伙付的现金。”

“那车呢?有车的登记吗?”

“灰色的大砸包车,他只能肯定这么多,别的不行了。”

“妈的。”

“蒙克,我还没说完呢。”

“警长求你了,这么早的时候就别玩把戏了。你干吗不直截了当告诉我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录像带。加油泵那里装着数码摄像机。为的是拍下不付钱的家伙。”

“你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了那个到我办公室来的自称是特工罗伯特·贝内特的家伙。我看见了那辆灰色面包车……还有车牌号。”

突然间我全醒了,一股熟悉的冲动在全身涌过。

“查出来是谁?”我问。

他读着从机动车管理局传来的打印件。我拼命跟上他的速度把内容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