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之旅 第五章 死了一个人

第二天,天蒙蒙亮,看瀑布的人就出发了,他们要赶在太阳出来之前到达目的地,谁知这一天天空始终是灰色的,阴沉沉的,云不断地翻涌,风异乎寻常地猛烈起来。

瀑布在半山腰上,水量不大,也不怎么高,还不如城市里的人造瀑布有味。他们一看到便觉得这趟来有点失策了,走了两个多小时的山路,腰酸腿软的,浑身大汗淋漓,聚集的希望一下消失,他们都坐在地上懒得动弹,程勇想起老渔翁的忠告,说:“那个老渔翁不是说了,瀑布只有两三米高,洞好像是随便找个人挖的,我们就该信他的话。”

“主要是阿威说得太过分了,什么不到这儿遗憾终身,什么银龙望海,全是瞎吹。”姚兰辩解说。

“是呀,我看那个海滩造化得如此神奇,以为瀑布也有一看,谁知阿威这个人,轻海滩而重瀑布,眼光浅薄。”

“他可能从小就生长在海边,没见过真正的大山,这算什么山,一堆土而已。”

四个人议论纷纷,说归说,午饭还是要准备的,跟上次一样,姚兰生火,三位男士捡柴禾。他们带的是海边人家的特产,一种叫鱼面的食品,据小吴说是将鱼肉碾碎,渗和面粉做的。吃过午饭后,四个人在一起说笑了一会儿,此刻正是中午时分,现在就回去太早了些——虽然天空没有太阳,林中还是氤氲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热气,而且,就这样回去肯定得受旅馆里那帮人的奚落,谁叫他们执意要去呢?到了这儿吃顿午饭就回去了,仿佛两三个小时的长途跋涉只是为了在瀑布边吃顿饭?太没面子了,自作自受,何况,老渔翁还忠告过他们。

曹洪亮提议一起去游泳,反正在这儿也没事,姚兰白了他一眼,说她没带泳衣,要不他们三个男的去得了,她在岸边玩。程勇见姚兰不去,他也说不去,曹洪亮只好和关西两个人去了。

现在,姚兰侧卧在铺在树林里的塑料布上,一动不动,看不清到底是不是睡着了,树林里的流水的声音和鸟儿的叫声反而让人觉得有一种静谧的气氛。程勇本想和姚兰说说话,也无法开口。

程勇这会儿又觉得干坐在这儿没意思,呆在这儿,不如去找曹关两人游泳,想到这儿,他拔腿往山下走去。

小红像往常一样下午睡到一点钟就起床了,她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说,睡眠使人发胖,这是她五年来最担心的事情,虽然独自一人呆在柜台上免不了也会打打瞌睡,但毕竟不同于躺在床上的那种。

小红悄悄去楼上转了一圈,那些省城来的大学生房门紧闭,还在睡觉,一天相处下来,小红仿佛成了他们的好朋友,听他们大声地说笑,说校园里的生活,都市里流行的服饰,小红的脸上就有一种向往的神色,巴不得他们天天说这些玩意。

小红回到楼下大厅,阿威和小吴都在睡觉,他们中午陪王国强喝了几杯,不到三点钟是不会起来的。她拉开抽屉,取出一本席绢的小说看,刚翻了几页,和往常一样,一股浓烈的睡意从脑袋里涌出来,双肘一软,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小红觉得自己像正在乘坐一艘小船一般,身体渐渐地摇晃起来,抬头一看,原来是左玉正在推她。左玉抱歉地一笑,说:“对不起,把你弄醒了,王国强让你送一瓶热水上去,他说要喝咖啡。”左玉说完向门外走去。

“你去哪儿?”

“到海滩上捡贝壳去。”左玉说。

热水瓶就排在墙角,小红提了一瓶走上二楼,在楼梯的转弯处,她清晰地听到“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重物坠地,同时脚下感到楼板一震,又有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她快走几步,来到王国强的门口,只见房门关着,她照例敲了敲门,房间里没有反应,正准备推门进去,房里好像发出一阵“吱吱”的声音,小红在门口叫了一句:“喂!大学生,水送来了。”还是没反应,这回她只好推门进去,但眼前发生的一切使她惊呆了,热水瓶掉在了地上,随即她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是真的,一声凄厉的尖叫在整幢楼里回荡——“啊!啊!……”

林青蓦地从床上坐起,茫然四顾间,小红的那将她从睡梦中惊醒的尖叫还在继续,透过窗帘未拉合的一角,她看见程勇从林间跑过来,浑身汗水,一件汗衫湿漉漉地粘在了身上,他奔跑的速度非常快,瞬间已至楼下,这时只见程勇呆了呆,立在那儿,想必他也听见了小红那声催人魂魄的尖叫。林青这时才意识到有事发生,连忙开门出去,王国强的房间在走廊的另一边,林青跑过去,小红看见她就像看见久未重逢的亲人,一下子扑进她的怀里,脸上还挂着两条惊悚的泪水,小红用一种连哭带喊的方式说:

“他,他,他死了。”

林青顿时感到一阵眩晕,觉得一切都变得不可思议,就像此时,天空中兀的响起一声惊雷,她不由自主地抱紧了小红。

一切都很明了。王国强是被那块石雕砸死的。他仰卧在床单上,床单被铺在柜子边的地毯上,那块巨大的飞龙石雕就在他头的旁边,王国强从学校带的玻璃杯也被砸碎了,碎屑洒满一地,连带杯底的咖啡粉末也洒了一地。

王国强的脑袋陷进去一个坑,血和脑浆流了一滩,双手还保持着上举的姿势。

房里的一切都没什么异样,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烟灰缸,缸里还有几颗烟蒂,椅子放在电视机柜的前面,铝合金窗微开着,窗帘合着,微风吹过,掀起窗帘的一角,也会给房间里带来一丝凉意。床柜边还有一只旅行包,小吴过去把包打开,里面是王国强带来的换洗的衣服,还有一些小物什,清凉油、创口贴、小刀、几本书等等,在另外一个小口袋里小吴还发现了一盒保险套。

“唉!”小吴重重地叹了口气,“看来这块石雕是摆错了地方,王国强大概是想拿下来看看,却想不到这块石雕是如此之重,这是本地产的上等青石,专用来做石雕的,他一个没拿稳,石雕砸下来,刚好砸在他头上……阿威,你赶快进城一趟,报告派出所,让他们过来。”

“可是,今天这么大的风,我怕没人肯进城吧。”阿威迟疑地说。

“没问过怎么知道?出了怎么大的事,总得报告派出所吧。”小吴的语气里有一股坚决的味道。程勇说:“不能打电话吗?关西、曹洪亮他们都有手机。”

小吴说:“这破地方哪有信号?电视我都是在房顶按了个卫星接收机接的,对了,你怎么回来了?他们三个人呢?”

“是呀,你到底怎么了,浑身都湿透了,他们……他们没事吧。”安文丽颤声问。经过这番打击,她说话的腔调都变了。

“今天的事真是有点玄了,关西和曹洪亮吃过午饭后说下山去游泳,我刚开始不想去,后来觉得一个人跟姚兰呆着没意思,我也下到海边去找他们,准备一块儿游,谁知我转了半天怎么也找不到他俩的身影,我慌了,该不会出什么事吧,你们知道,今天的风很大,而他俩又是特别爱逞能的人。我走上一块礁石,准备到石头的那边去找找看,转过去后才发觉,这地方就是昨天我们到过的海滩边看到的山的左翼,礁石上又湿又滑,我不敢跨大步,以防掉到海里去,可是就算是我这样小心翼翼地走,还是不管用,礁石上长满了苔藓,正当我放弃寻找他们俩,打算回去的时候,一个浪打过来,浪花溅在我身上,我的衣服都湿透了,我心里一慌,也不知怎么搞的,就掉到海里去了。那个地方有两米高,幸好下面和海滩上一样,是细小的鹅卵石,我知道这时候无论如何不能靠进岸边,否则被海浪裹着甩到礁石上我就是有十条命也保不住,我拼了命向外游去,也是我运气好,大概这时海水是向海滩的方向涌吧,进了岬口之后里面的浪自然就小多了,而且两三百米的距离我还是有把握的。上了岸,我就跑这儿来叫人,刚走到宾馆门口,就听见小红的尖叫,等到我来到楼上,你们都在这儿了。”

“好险,你的水性真不错,在海里游个两三百米不容易了,手臂怎么样?没事吧?”小吴说。

程勇的手臂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小血丝,不仅如此,他摊开手掌,手上也磨破了。程勇摇头苦笑,表示没事。“在石块上碰的。”他说,“命都快没了,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下午三点钟,一伙人干坐在房间里,窗外的风似乎愈发的猛烈了,不时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天也暗下来,云层不停地翻涌着,向某一个方向迅疾地移动,看样子,夏日里的一场风暴就要降临。

五个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愿开口说话,过了一会儿,走廊里响起一阵脚步声,小吴走到门外,只见阿威、左玉、关西、曹洪亮、姚兰一个个依次从楼梯口走上来。

小吴见大家安好无恙,心里舒了一口气,只是五个人都阴沉着脸,想必从阿威口中知道了王国强的消息了。

小吴问阿威:“没找到船?”

阿威摇摇头,说:“我到山岙里的那户渔民问,那人说看这天怕是台风要来了,哪敢出海,他叫我别费劲了,这个岛上的船都很小,这样的天气就是出再多的钱也没用,谁敢玩命呀?我想想也是,就回来了。途中我碰到左玉,她说去海滩上捡贝壳,谁知现在刚好是涨潮,连海滩也给没过了。我告诉她王国强出事了。她还以为我我开她玩笑,说她出来的时候王国强还好好的,怎么会出事呢?我把事情原原本本讲给她听,她才相信。我俩急匆匆地往回赶,又遇到姚兰他们,他们也是一脸着急,问我有没有看见程勇,我说程勇掉海里了,但是他没事,你们的王国强却死了,他们以为我在开玩笑,都不相信,我只得又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一遍,边走边说,直说到他们相信为止。”

姚兰说:“其实在路上还是半信半疑,按理说王国强这个人不会这么不小心,那块石雕也巧得很,刚落在他头上,而且一下子就把他砸死了?我去他房间看看。”说完姚兰走到王国强的门口,其余几个人也跟了过去。门早已关上了,姚兰扭转门锁,然后轻轻推开,扑鼻而来的是一股血腥味,王国强仍仰躺在那儿,一张褪尽了血色的面容苍白,他的神情肃穆,让人想起他在学校时作报告时的样子,身下的血差不多已经凝固,白色的床单有一半被染红了,牢牢地和地毯粘在一起。除此之外,这个房间里的陈设与别的房间没有半点不同的地方。外面的一阵风吹来,连带一道闪电,瞬间雷声大作,雨密密麻麻地从天上倒下来,在这个昨天还炎阳似火的夏日里,众人都感到一丝莫明的凉意。姚兰去窗口看了看,这个旅馆的底层盖得特别高,二楼距地面足有五六米,外面又贴着瓷砖,一般人是无法上下的。姚兰又在房里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会儿,一点儿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吃晚饭的时候,小红把自己听到,见到的事详细说了一遍,说到那声响声时,姚兰特意问了一句:“你真的听到‘轰’的一声石雕坠地的声音?”

小红说:“确确实实听到了,走廊上的地板都震了一震,还会搞错?我赶紧去敲门,房里还有一阵响动,后来我再喊,就没声音了。”

姚兰点点头,原先盘桓在心中那若有若无的阴霾终于逐渐消散,毫无疑问,王国强就像大家猜测的那样,是搬石雕时被砸死的。

这时小吴问安文丽和林青:“你们呢?你们都没听到石雕坠地的声音?”

“睡得死死的什么都没听见,是小红的尖叫声把我惊醒的。”安文丽说。

林青说:“我也是,我当时慌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刚被小红惊醒时,坐在床上我看见程勇正从林子里向这边跑来,我还以为你们出事了呢,走到那边,小红就一把抱住我,接着安文丽也出来了,过了一会儿,小吴和阿威程勇都上来了。”

小吴点点头,转向左玉,问:“你看见王国强的时候,他有什么异样的地方吗?”

左玉低着头思索了一下,说:“没有什么。我一觉睡醒后,想去海滩玩会儿,经过王国强的房间时,他正开门出来,见我往楼下去,就说让我叫小红打一瓶开水上来,他要喝咖啡,当时我我看他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好像是刚睡醒,我还叫他一起出去,他说不了,没意思。我说他是懒鬼,他也没什么反应。”

左玉说完,席间顿时安静下来,外面的雨仍在铺天盖地地倾泻,豆大的雨点被肆无忌惮的海风席卷在窗户上,发出“哔哔啪啪”的响声,小吴看着户外那能倾吞一切的夜空,神色无不忧虑地说:“这场台风来得不巧,如果明天还不停歇,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尸体。”

当天晚上,他们全都搬到三楼住了——离那个充满血腥味的房间越远越好。姚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安文丽非要跟她住在一起,说她害怕。现在,安文丽已经在另一张床上酣睡如泥了,姚兰不由一阵苦笑,王国强的死好像对安文丽的睡眠丝毫没有影响,他可是她的男朋友呀!不过,或许正是由于这个极度的刺激使安文丽能够安然入睡,极度刺激之后就是极度的放松,姚兰心想,自己就不能。

静下心来,姚兰才能够整理自己的思绪:从一开始曹洪亮的腿受伤,到确定这次旅游,到浪漫的沙滩之夜,再到飞龙岛,往事像纪录片一般在姚兰的脑海里一幕幕闪过,如果当初不答应让安文丽和王国强一起来呢,如果不是到这个该死的飞龙岛来呢?或者,这个暑假各人都作鸟兽散,回老家去?还会发生这样的事吗?姚兰轻叹一声,没有这么多的如果了,下学期回学校时,学校方面不知要怎么处理他们几个呢。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听见门外有一声轻微的响动,姚兰的心不由剧烈地跳起来,这么晚了,会是谁在外面?姚兰心里闪过一丝疑惑,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的情景,难道是阿威?

姚兰轻轻下床,走到门边,慢慢地打开门,只见走廊上一个人正用耳朵贴在一扇门上,身躯微侧,一只手扶着墙壁,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样子很是滑稽,这个人正是小吴。

小吴也看见姚兰,不由一愣,尴尬地笑了笑,他招招手,示意姚兰跟他走,两人蹑手蹑脚地来到小吴位于底楼的房间。

“你到底在干什么?”姚兰没好气地问。

“嘿嘿,随便听听,老实说,我对王国强的死,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不错,我正要问你,这件事我也翻来覆去想了好几边,唯一的可能就是小红撒了谎。”

“小红撒谎?为什么?”

“跟阿威有关呀!昨天晚上夜很深了,我看见阿威偷偷从王国强的房间里溜出来,也不知他们说了什么?今天王国强就死了,而令人奇怪的是,阿威自始至终都没提昨晚的事,显然他是有所隐瞒,这就不对劲了。还有,说到这份上,我顺便再告诉你,我们上岛时,阿威莫名其妙地收了我们十五元一个人的门票,我不知道门票是不是真有?关西碍着你的面子,我们也不好说。”

“什么,竟有这种事。”小吴吃惊地说,“他妈的,这地方哪有什么门票,阿威把钱全揣自己腰包去了。”顿了一顿,又说,“听我老婆说,阿威以前也是社会上的小混混,小偷小摸是有可能的,他的父母就是管他不住才让他到岛上做事,不过,说到王国强的事,我不相信,小红和他虽然也是亲戚,两人一向不大合得来,小红不会帮他撒谎,还有,没理由呀!阿威为什么要杀他?难道他向王国强敲诈,王不给他钱,他就杀了他,这不是天方夜谭吧。”

姚兰耸耸肩,双手一摊,做了个“我哪儿知道”的姿势,说:“是不是他,问问不就行了。”

小吴看看表,已经是十一点多了,他说:“你放心,这事我会弄清楚,我倒是想问问你,王国强平日里和谁有过怨隙?”

“有过怨隙?”姚兰喃喃自语,摇摇头说:“不可能呀,如果和谁有怨隙,也不会一块儿出来玩了,我们这儿唯一有可能搞不愉快的就是安文丽和曹洪亮。”想到曹洪亮,思绪又延展到一个月前的事件,“假设是王国强打了洪亮,洪亮报复的话,那也不对劲呀,下午我们自始至终都在一起的,再说,以我对洪亮的了解,他决不会干这种事的。”

小吴被姚兰的一番话说得晕头转向,“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国强曾经打过曹洪亮?”他问姚兰。

于是姚兰把这次出来旅游前前后后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从曹洪亮抛弃了安文丽开始,到演出的那个晚上曹洪亮差点给人打断了腿,恰恰因为演出,安文丽和王国强好上了,以及他们对王国强和程勇的怀疑,又阴错阳差地组织了这次旅游,结果是他们其中有一个人死了。

小吴听完,半晌说不出话来。他取出一支烟,叭嗒叭嗒抽了半根,苦笑说:“你们这不是没事找事吗?王国强的死如果是一次偶然事故,那自然最好不过,如果是一次巧妙的谋杀,那就复杂了,按理说王国强和这事没多大关系,他只是个局外人,凶手杀他的动机是什么?他是怎么死的?小红撒谎了吗?我看这事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我们这儿的每个人都有嫌疑。”

“所有人?包括我在内吗?”姚兰脸带不屑地问。

“当然,程勇说,吃过午饭后,关西和曹洪亮去游泳了,他后来到海边去找却没碰见他们,一直到阿威在路上碰到你们,程勇一个人游泳都能回来,关西和曹洪亮比他早走,自然也能赶回来,那时候我们都在睡觉,他们回来后干完事又赶回去,从时间上来说是来得及的,也许他们前脚刚走,程勇后脚就到了,除了小红这个环节,你、左玉和林青的话都可以打折扣……”

看着小吴侃侃而谈,姚兰一脸冰霜,她说:“是呀,事情可能就是这样的,今天晚上你慢慢想去吧,我可不奉陪了。”说完转身就往楼上去了。

姚兰走后,小吴又抽了一支烟,他看看表,已经是十二点了,他走到隔壁,打开了阿威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