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灵鹫嘴里落出的，是尚未腐烂的尸肉——而且分属两个人。撬开冰面，随后赶来的潜水员潜入水底，捞出了两具尸体，一男一女。

女尸，便是米朵的姐姐，米娜。

男尸，则是城里银行的信贷员。

米娜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初步怀疑她是自杀的。

信贷员的颈动脉则被利刃割断，浑身都是伤痕，绝对属于他杀。

在冻泉泉底，潜水员还打捞起了大量用过的暖宝宝。

对米娜进行了尸检，她没有任何重大疾病，后来警方经过突击审讯，查明欧阳先生曾勾结无良医生，骗得米娜以为自己得了绝症。而欧阳先生想要的，正是米娜的保险金，那笔钱可以令他在两年后渡过还贷的危险期。

米娜自杀时，便是在两年前的泉神祭祀仪式前，提前在冰面上布置了十多张暖宝宝。暖宝宝的热量令冰面上出现了一个黑窟窿，下面便是冰冷的冻泉水。她走在最前面，一登上岩石，便快步冲向冻泉中央，把暖宝宝纸片扔进黑窟窿里，然后跃下了冰泉。黑夜中，人们发现她不见了，在潜意识里大家都认为冻泉依旧冰封，所以先从附近悬崖开始找起。一炷香的工夫，大概二十分钟吧，冻泉就重新冰封了，所以没人知道米娜的尸体就藏在冻泉的冰面之下。

而两年后，欧阳先生杀了来催款的信贷员后，也用同样的办法，把信贷员的尸体藏在了冰面之下。

这还不算可怕的，当欧阳先生意识到泉神祭祀仪式会令冰面融化，有可能招来嗜食腐尸的灵鹫，于是去年便取消了泉神祭祀仪式。今年实在没办法再拒绝了，只好同意，但在泉边准备了不少宰杀的猪肉。

但这也不是决定性的，灵鹫似乎对那些死猪肉毫无兴趣，它们更喜欢吃人类的尸体。

这时，米朵的所作所为，起到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作用。

米朵，曾经查过姐姐米娜失踪前的网购记录，发现姐姐通过网络买来了许多暖宝宝。在这山上，其实根本用不到这些东西的，米朵动了动脑筋之后，就猜到了姐姐是如何失踪的了。但她也知道保险金的事，虽然后来她向警方提供了姐姐的就医诊断记录，但她也知道，那份记录用的是化名，不能作为铁证。

米朵也担心姐姐的尸体被发现后，可以确认她死于自杀，而保险公司是可以对自杀拒绝赔付的，所以她不愿让别人发现姐姐的尸体，更不能让姐姐的尸体在泉神祭祀仪式中浮出融化的冰面，惹来嗜食腐尸的灵鹫。

杀死凌姐，绝对是个意外，但之前她就从庄秦口中得知了用肉块来吸引灵鹫的办法，但灵鹫对猪肉块根本没兴趣。米朵不禁灵机一动，何不用凌姐的尸体来代替猪肉块呢？灵鹫对于刚死亡的尸体，一定不会拒绝吧。

为了不被提前发现，她先用暖宝宝在冰面上融化出一个大坑，但又没有融穿冰面，埋了凌姐的尸体。接着，她又用暖宝宝在冰面上融化出一个浅坑，埋下手指——手指埋这么浅，其实她就是希望警方能发现凌姐的手指，接着顺藤摸瓜发现尸体。就算发现了凌姐的尸体又能怎么样？她还未满十八岁，又是见义勇为意外杀死凌姐的，即使要判刑，也罪不至死，判不了多久。而这具尸体的出现，正好可以解释，为什么篝火燃起后，空中会出现那么多嗜食死尸的秃鹫。

凌姐的尸体被发现后，燃烧篝火的祭祀仪式自然也会中止，不会再进行下去，姐姐米娜的尸体也就可以继续藏在冰面之下了。

她要用这具尸体，隐藏冻泉冰面下的另一具尸体。

但她却不知道，冻泉下其实有两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