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地狱邮件 第三节

第二天,星期六。

唐牛醒来之后,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发现苏小慢并不在床上,而是坐在电脑前,头埋在双臂间,电脑没有关,处于待机状态。他推测这小子上网到深夜,所以在台前睡着了。他翻身搜出手机,发现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十五分。

该死的,工作需要开始了!他嘟囔一句,一骨碌翻身起床。

唐牛拍醒苏小慢,苏小慢睁开带着血丝的双眼,然后揉了揉,打了个哈欠,说:“想不到睡着了。”

“一会儿到一曼男朋友杨鸿的大学去,准备一下吧。”唐牛隔了一夜,已经精力充沛。

两人洗漱过后,苏小慢边往外走,边打电话给香初。电话响了三声之后,那头传来香初依然柔情的声音:“帅哥,还记得本小姐啊。”

“古小姐,昨晚不好意思了,现在在什么地方,一起吃早餐怎么样?”

“你和唐牛去忙吧,我自己会打发周末无聊透顶的时间,说不定还要回公司。”

“晚上再给你电话吧。”苏小慢挂了机后,沿着学校校道快跑了几步,追上了唐牛。

他估计今天也可能要到公司去忙,尽管目前还没有接到电话。至于模特经纪公司会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内幕,是否与一曼的失踪有关,还需要继续调查下去。

昨晚的回忆还在脑中回旋,他觉得要找合适的机会和唐牛说起这件埋藏在心中的秘密。他昨天看到一曼房间的照片之后,觉得两者之间可能有着某种说不清的联系。到底问题出现在哪里,他现在也说不清楚。

两人在学校门外的早餐档胡乱吃过一些,便搭乘18路公车前往生物学院。

生物学院位于东湖附近,距离东湖三站。生物学院下一站是梅园。梅园每年都会开满鲜艳的梅花,吸引大学青年男女前往谈恋爱。那里也曾经留下苏小慢和古香初的身影,还有爱情的印记。

两人在生物学院站下车,大步向里面走去。

杨鸿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你说杨鸿这小子会不会与一曼的失踪有关?”唐牛说。

“不好说,不过最起码他最有嫌疑。”苏小慢一边往里走,一边扫了下学校内的环境,宁静、清新,比起他们所在的大学空气还要好。

由于是礼拜六,许多学子都出去观光、游玩,尽管天气不够明朗,有些阴森森。看样子,古城很快就要下雪了。

不远处草地外的篮球场上,传来男生的欢呼声,看来是又进了一球。

“无法展示我的球技,真是可惜。”唐牛做了个投篮的动作。

“大学联赛马上就要开始,看来没有时间参加了。”苏小慢惋惜地叹了口气。

“就你那水平,切!”唐牛挑衅地伸出中指。

苏小慢刚想踹他一脚,两对男女生从对面走来,他选择一对年龄大一些的上前打招呼:“嗨,你们好!”

“你好!”戴着近视眼镜的男生和女生疑惑地看着他,觉得并不认识他。

“想向你们打听生物学三二班的杨鸿,认识吗?”

“三二班杨鸿?”男生和女生互相瞥了眼,苏小慢从他们的眼神判断他们是临近毕业的学生。

苏小慢就照片上看到的简单地描述了下:高高瘦瘦的,脸上有粉刺……

“哦,我想起来了,是他,他们班的宿舍就在前面,”男生顺着校道往绿树间指去,说,“现在打篮球的学生好像都是三二班的。”

“谢谢!”

“不用!”男生说完拉着女生的手不紧不慢地往外走。

男女生谈恋爱已经成为学校一道亮丽的风景。

“真是一对贱男女!”唐牛冲着他们的背影咕哝了句。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苏小慢边说边大步往男生所说的方向走。

“去!”唐牛紧走几步追了上去。

两人沿着走廊走到三二班宿舍,走廊的栏杆上挂满了校服,其中一个身材矮小的男生正懒散地坐在走廊修剪脚指甲,看到陌生人闯进,疑惑而警惕地盯着他们。

“你们是哪个班的?”对方一口西安口音。

“我们是古城大学的,是杨鸿的朋友,听说他住在这里,所以来找他。”唐牛说。这种方法永远很实用。

“杨鸿这家伙啊,他这个学期都在外面租房子,”对方慢吞吞地说,“哎呀,你们不提他,我也想不起来,有两天没有看见他出现在学校了。”

“啊?”唐牛和苏小慢惊讶地对望了一眼——难道杨鸿也失踪了?

“知道怎么才可以找到他吗?”唐牛注视着对方说。眼前这位男生样子也实在不堪入目,除了矮小,头发也稀少得可怜,眼睛好像小弹珠般。他觉得这样的男生想拥有女朋友,的确是非常难的一件事情。

“他的手机打不通吗?”他疑惑地抬头看着唐牛。

唐牛点了点头。

“那么只有到他的住处去找他了,地方是在眉山站附近吧,你们找他有急事吗?”

“没事,只是他电话打不通,所以来找他玩玩,你也知道现在正值青春时光嘛。”唐牛故意做了个色情的鬼脸,“杨鸿不是和一曼同居吗?”

“哎,真是没有出息。”

“拜托带我们去一趟,怎么样?找到他我们一起吃个午饭。”唐牛觉得需要奖励,对方才会有所动摇。

“这个……也好,反正我也打算出去一趟,待在这里实在是无聊透顶呢。”对方冲唐牛耸耸肩膀,露出苦笑。

等待对方穿好鞋和外套,三人便往外面走。篮球场上的男生依然在打拼。

“真是好样的!”唐牛见篮球在半空中划了个完美的弧线进入球网,咂咂嘴巴。

半路上,他们知道这位同学叫金锋,和杨鸿同班。

唐牛悄悄问金锋,杨鸿那小子会不会吸毒。金锋很震惊地看着唐牛,好像对于他们的身份开始了怀疑,然后摇了摇头。

他们在眉山站下车后,穿过对面马路,金锋指着不远处一片旧区说:“前面就是了。”

一路上,上次跟踪他们的人再次出现,隐藏在人群中。敏锐的苏小慢和唐牛也感觉到有人跟踪,但却假装没有发现。

到底是什么人跟踪他们呢?

从喧闹的马路进入旧区,两旁是一个菜市场,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其间穿梭,一派繁荣景象。

三人在人群中穿过,两旁小吃的香气吸引着他们的胃口。

苏小慢忽然拉住唐牛,向他使了个眼色,唐牛会意地叫住金锋。唐牛故意看着身旁飘着香气的番薯馋着嘴、搓着手说:“实在太香了,真是怀念童年时代。”

唐牛父亲虽说是警察,但是他的童年时光大多是在乡下外婆家度过,烧番薯也是他们这些大学生的一个甜蜜的梦。金锋也深有同感,张嘴看着老板娘。

老板娘是位五十多岁的女人,脸色潮红,可能是长期吃番薯的缘故。

“一人一根。”唐牛说着手伸进裤袋掏钱。

苏小慢假装不经意转身,目光锐利地扫了背后一眼,一个可疑的人在后面闪烁了一下。对方低着头,无法看清楚样子。他突然暗感不好,看来对方是个非常厉害的反跟踪高手。

他们假装不知道被人跟踪似的,跟着金锋穿过市场,向一片旧区走去。金锋带他们拐了几条小巷,在一栋房子前停下来。

“他住在三楼。”金锋说。

这栋旧楼房,贴着瓷砖的外墙斑斑驳驳,楼道间安装的防盗网也锈迹斑斑。唐牛时不时扭头看着背后,发现对方并没有跟来,难道是他们判断错误?

苏小慢让金锋在楼下等待,两人走进了半掩的铁门,一溜烟跑上了三楼。苏小慢敲了三次门,里面却没有回应,看样子对方不在家。唐牛透过楼道间的空隙,观察楼下的动静,并没有发现跟踪者。

“该你出马了!”苏小慢低声说。

唐牛嘴角动了下,露出那种这事除了我谁还能够办到的表情,掏出了特制开锁片。

转眼工夫,两人掩门而进。唐牛啪地打亮灯光。

他们扫了下房间,是两房一厅,厅里摆放着简单的家具,家具样式老款,而且破旧,好像快要融化。上面散落着报纸和黄色《错爱》杂志。旁边还有桌子和电视机、电话机。斑驳的墙壁上贴着蔡依林和伊能静的海报。

两人依然是老习惯,分开行动。他们必须在十分钟内离开,一来担心房间主人回来,二来楼下的人也会等得不耐烦。

唐牛去搜房间,而苏小慢走到电话机旁边,发现电话机屏幕上竟然有来电显示,不过或许没有缴来电显示费用,因此看不到。他便重拨,最近的号码是07××——本市的电话号码。他耐心等待着。

嘟——响了三声之后,那头传来一个男声:“是谁?”

苏小慢愣了下,很快就冷静下来:“我是杨鸿。”

“杨鸿?哪个杨鸿啊?”

“生物学院的。”

“是你啊,这回有什么需要?”那头的语气像放松了警惕。

“需要?”苏小慢想到了一曼厕所的白色粉末,“是的,像上次一样。”

“你直接到我们的场所来吧。”那头压抑着不耐烦的语气。

“场所,这个……”苏小慢搞不清楚杨鸿到底知不知道对方的场所。

“你好像来过了吧?”那头也搞不太清楚。

“没有啊。”

“请记住,就在二号地铁磨山站往前面走,看见一间快乐旅馆,然后往左一直走到一家叫长运的足沐中心,三楼。”

“是的。”苏小慢快速记下。

那头啪的一声挂掉。

唐牛搜房间发现里面竟然有女人的衣服,他推测这些衣服到底是一曼的还是其他女人的,很明显,前者的可能性不大。

他从房间出来之后,苏小慢向他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快步离开。唐牛把房间里看到的情况告诉了苏小慢。

金锋在楼下等得不耐烦,正走到一楼,与他们迎面撞见。

“怎么样?”金锋疑惑地看着他们。

唐牛眉毛挑了一下,无奈地耸耸左边肩膀。

“这小子到哪里去了呢?”金锋喃喃了句。

苏小慢看了下时间,十一点刚过,离午饭时间还有段时间。不过看情况,调查还是需要放在午后了。他觉得应该单独到墓园去一趟,尽管对案情没有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