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十二月 第四节
第二天,谷川敬介登上了13点40分从田老港出发的定期观光旅游船——“陆中丸”号。
由于过了旅游旺季,他正为乘客是不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而感到冷清、寂寞的时候,这时候,正好上来一些来田老参加鲑鱼节之后,匆匆踏上返程归途的客人。谷川敬介夹杂在他们当中,总算放下了心来。
船刚出港口,导游小姐就在船上讲开了。随着她的声音,具有代表性的沉降海岸的风景胜地的陆中海岸,便依次逐步展现在大众乘客的眼前。
海岸连续不断,小小的岩礁石上,跌落着几十只海鸟。据说一到夏天,这种海鸟成千上万,只要你拿块面包,随便一伸手,它们就会来啄人。
但是,谷川敬介却没有心思听她讲解;他确认了船上没有需要戒备的人之后,虽然悄悄地放下心了,但是,仍然不敢丧失一丝一毫的警惕。
就在他行将找到自已人生归宿的时侯,有一件他必须要做的大事,正好摆在他的面前,这确实使他不能平静。
弓子是一个没有自我的人,好像是忘却了自我而活着。有的只是对别人的体贴和同情:在工作单位是对同事的体贴,结婚之后则是对丈夫;甚至是对那些累得两腿发直,敲自己家门的、根本不认识的推销员,她也会一样的照顾周到。
因此,现在正是我报答的机会。能做这种事的,只有老子谷川敬介了!……谷川敬介在心里暗暗琢磨。
下午2点25分,客船驶到了净土滨,游客们都朝海滨方向走去。谷川敬介却立即乘上公共汽车,他在终点站宫古站前下了车,步行走到图书馆。
幸好不是休馆日,一直开到晚上9点。图书都是开架式。他在角落里找到了放报纸的书架。那上面的报纸,虽然都是订好的;但是,所有的报纸都是只有近一周的,再旧些的、不在这儿之内。
他稍稍犹豫了一下,但是,马上鼓起勇气,来到办公室,敲了敲玻璃窗。一位中年女性,打开小窗户。谷川敬介于是朝她征询:“我想看看过期的报举,有没有比那些报更旧的?”
“你想看什么时侯的?”对方很有礼貌地回答。
“十一月初左右的。”
那个办事员寻思了片刻,对他说道:“我们这里只有《岩手日报》,别的恐怕没有。”
“行啦,就看《岩手日报》吧!”谷川敬介连忙点头答应,实际上,他想看的正是《岩手日报》。
“好,请等一下!……”说着,那女人站起来走了。一会儿之后,但见对方抱来一大捆报纸。谷川敬介谢过之后,便借了出来。拿到阅览室,放在桌子上面。
谷川敬介赶紧睁大了眼睛,一页一页地翻,花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看完了这些报纸。可惜他要找的与田老镇的大人物有关的事件,这些报纸上根本就没有。
发生在田老镇的事情,报纸上只报道了一桩,就是在十一月三日,田老一中二年级学生西川启子(13岁),从岩石上滑落,被大海淹死的报道。就是老人说的那件意外事件。
启子是经营青菜、水果店的西川善三的次女。在事件发生的前一天,她从学校回来以后,说是去朋友家里玩,自此就再也没回来。邻居们整整找了一夜,也没有结果。第二天早晨,一个渔民发现了她的死尸,漂浮在悬崖下边。
由于大浪冲击,衣服基本上没有了,身上也是血肉模糊,宫古医院解剖的结果认为,肺和胃里迸了大量的海水,是溺水而死。
因为当天时有强风,在岩石上行走的启子,为此被刮入水中,所以,警察认为这是一启事故。
至于启子为什么会一个人,跑到那么寒冷而危险的地方去玩呢?这一点谁都说不清楚,谁都觉得不可思议。大体上就是这样报道的。
谷川敬介记得被杀死的加代子生前曾经说过:“有权势的人就那么回事儿,儿子明明干了坏事,竟然拿出些钱来,便可堵往知情人的嘴。”
“但是,我可不是几个钱就能打发的,我是现场的目击者。”
她说的与这件事有关吗?总感觉关系不大。
假如这次溺水的事故,实际是件杀人案的话,作案的人必定是“有权势的人的儿子”的话,罪犯便只是一个人。那样的话,就与“用钱便可以堵住知情人批嘴”的表现不符了。也就是说,一走会有更多的人,牵连进这件案子。
可是,无论怎么想,他还是没有结果。谷川敬介干脆死了心,将报纸还了回去。
之后,他又查了一下近一周的傲紙。虽然明知道不会有什么线索,为了慎重起见,还是査了一遍。
结果如他所预料,什么也没有査出来。田老只是发生了那起女招待被杀事袢。这件事被连续报道了好几天。不过都是曾经读到过、听到过的过去消息,所以,他只是简单地过过了一下目。
但是,当他读今天的报时,突然发现了一条让他窒息的消息,一霎时间,他的眼睛都要掉到里面了。
被当做杀人女嫌疑犯扣留在宫古警察署的多田弓子(30岁),昨天下午突然失去了知觉,经过宫古医院的紧急抢救,虽然苏醒过来。佢是,全身虚弱,而且,并发了急性肺炎,医生说这四、五天里相当危险。
搜査本部说:“尽管她本人还没有招供,但是,也只好暂时停止调査了。然而,即使事态发生最不好的变化,我们也准备按照嫌疑犯死亡的情况处理,并对弓子进行起诉。”
谷川敬介顿时被这一条消息给震住了,等到震惊过后,便是无限的愤怒。这愤怒是发自內心的。
“作为嫌疑犯死亡的情况处理”畜生,这叫什么话?怎么能用这种满不在乎的口气,来谈弓子不久便会绝与人世呢?嫌疑犯也是人哪。在法院没有宣判有罪之前,她并不是罪犯,仍有生的权力。我不知道拘留所里,有没有暖气,发不发给几条毛毯?但是,反正弓子是病倒了。在她接受判决之前,尽最大努力为她洽病,是警察应当采取的态度。
尽管在前面加了一个“假如”的设定,但是,话总不能那么说呀。搜査本部之所以用这种表现方法、是因为他们认定弓子就是犯人。
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自己要趁弓子神智还清楚的时候,坚决洗清她身上的谋杀嫌疑,来证明她是无罪的!不管其中的困难会有多么多……不管其间的危险多么大……
“混蛋!……”谷川敬介坚定地迈出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