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二章 警网陷阱
“左轮泰一向是鬼计多端的,我们不要上当,反正分出一个人上去看看!”金刚再说。
“金大哥,那上面是什么东西?”忽地有人叫唤起来。
“噢,不好,救生艇……”
左轮泰是趁在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在那具尸体的身上时,独立拉起救生艇吊杆的绳索,悬空移到船舷外去。
这时,他很快的放手,那条救生艇便自空而坠,砰然一声巨响,正碰在金刚所乘的一艘小艇旁的水面上,浪花四溅。小艇摇晃不已,有歹徒慌张坠海,小艇的两端轻重不平均,竟翻了个转身,船底朝天了。
“王八蛋,左轮泰还在船顶上面!”另一条小艇上有人叫嚷。
砰、砰、砰……他们又开火了,打向船顶之上。
忽地,远处海面上亮着了红灯的一艘摩托快船,鸣响了警笛,掣亮了探照灯,呜、呜、呜的朝着这方向如鬼哭神号地急驰过来了。
原来,它是一艘警艇呢,是被他们的枪声和船上焚烧着的火光引来了。
顿时,歹徒们惊魂落魄,尤其是跌落在海中,各自泅水逃生。
“金大哥,不好,那是警艇,怎么他们会追来了?”
“大家不要慌不要乱,爬上船去……”
“爬上船去屁用,欧阳总经理把摩托船乘走了,我们划着小艇能逃出警船的追捕么?”
“我们又不犯法,警船追我们干吗呢?杀人的是左轮泰,他还在船上!……”
“金大哥,你在那里……”
歹徒们乱成一团,叫嚷不已,正等于说,蛇无头不行,金刚落了水,他们就连个出主意的也没有了。
“王八蛋,欧阳总经理和洪丽华闯下了祸,就把场面留下来给我们收拾了,简直岂有此理!”
这时候,金刚沿着“丽华号”的船缘,泅水浮向“绿洲”的小岛屿去。
“大家跟着我来,只有上岸去再作道理了……”他叫嚷着。
“这是死岛屿,游上岸去有什么用?”
船舱底下,烈火熊燃,左轮泰乘在歹徒们群龙无首的情况下,他得设法将困在餐舱中的关人美救出来。
左轮泰向船头架设了铁梯的地方跃下去。他似曾看到在船首的驾驶室内有着灭火弹及挂有斧头的玻璃橱柜。是和信号枪置在一起的。
船首间,正就是歹徒们用汽油灌进餐舱去的地方,甲板上洒下了汽油处,就已经在燃烧了,驾驶室内浓烟密布。
为了救关人美,左轮泰不得不冒险,他已经看到装在舵盘旁壁柱上的灭火弹,挂着斧头及信号枪的玻璃橱柜是在驾驶座的背后。
左轮泰奋不顾身,他窜进驾驶室内一兜手,即抢起了灭火弹,那是玻璃瓶形的化学药剂,猛砸在地即会散开变成了灭火的泡沫。
那功效并不大,只是可以稍压火势的泡沫。
左轮泰最重要的是要取得那柄斧头,玻璃橱柜是锁着的,他用枪柄将玻璃敲碎,取出那柄用挂钩扣住的钢斧,那支用以发射信号求援的信号枪是为防遭遇海难时预备着的。
左轮泰顺手将它别在腰间,连同四发带彩色的信号弹也一并收藏进衣袋里。
歹徒们的小艇已聚拢在一起,没命地向着“绿洲”的小岛屿划去“负隅顽抗”!
左轮泰已不再有顾虑。还是救关人美要紧,他没命地向餐舱奔走过去。
“关人美,你怎么样了?”他一面高喊着。
“左轮泰,我正在救火呢……”关人美在餐舱内回答。
听见关人美的声音,左轮泰就放心得多了;他来至门首,那道铜色的栅闸仍关得牢固的,用斧头也休想将它劈开。
铜栅闸内有火舌不断地向外冒着,使人双目难睁。
左轮泰又高嚷说:“关人美不用着急,我来救你!”
“我站在沙发椅上,地板已经烧起来了,你的动作要快,否则来不及啦!”关人美回答。
左轮泰急切地沿着餐舱的板壁找寻,他要寻出较脆弱的地方利用钢斧将它劈开。
“左轮泰,你可寻着了铁闸的开关么?”关人美高声问。
“没有!”左轮泰回答。
“那么你怎样救我呢?”
“我要设法劈开一个出路!”
“老天,那要劈到什么时候!”她顿时的又好像感到失望了。
左轮泰开始用斧头劈了,顺着那圆形玻璃窗的边缘猛力劈砍,木头碎裂了。只要窗框松开,把窗框撬下来。就可以供一个人钻出来了。
那艘警船越来越是接近了,响了一阵枪声,那是示威性的。
左轮泰无暇去理会那些,他以全身的力量用在那柄斧头之上。
实在是“丽华号”建造的质料太好了,那些木料真不容易砍碎。
火势好像更大了,是由船舱底下烧上来的,有些甲板也渐裂开了。
“左轮泰,沙发椅上已经着火啦……”关人美呛咳着说。
餐舱内除了火光之外,浓烟密布。假如说换了是另外的一个人的话,谁能够支持下去?早已经昏倒啦,也只有关人美,她还能继续挺下去,好像还满清醒的呢;这种情形,使左轮泰也感到纳闷。
“左轮泰,你被逮捕了!”
忽地,左轮泰听到一个古怪的声音,像破锣似的。
左轮泰回过头,他早想到了,那是“包化脓”,那个糊涂探长到了,是谁把他弄来的?谁泄漏了消息?为什么会追踪到此?
警船和“丽华号”拢近了,船上挤满了全是便衣和武装警察。
警船上有良好的救火设备,警员们无需任何人关照,早已准备好了。
他们抬着灭火器,十余人同时过了船,灭火栓掣开,立时,七八条化学泡沫如游龙似地乱飞,对准了火势要害处喷射。
“泰哥,你劈这窗户干吗?”有一位便衣人员窜过了船,趋至左轮泰的身畔,非常关切地问。
左轮泰一看,那是卢少槎呢,实在说左轮泰已经是筋疲力尽了,他根本无法将窗框劈开。
“有一个人被困在里面了!”左轮泰喘息着说:“只要帮忙将它劈开,就可以把人救出来了!”
“为什么不由门口进内呢?”卢少槎问。
“有铁栅闸进不去……”
“奇怪,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东西?这好像是牢房而不是游船了!”
“欧阳珊随便走到那儿,都会有电动的机关!”
卢少槎趋至舱门口间,他抬手抚摸那已灼热了铜栅枝,边说:“假如是电动玩艺,若电线被烧毁了的话,它就失去效能了!”他低下身子,以肩膊一抬,那道铁栅闸就被抬起来了。
左轮泰傻了眼。“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没想通这项道理,费了多少的气力,也没能给关人美开出一条门道,竟然卢少槎轻轻的一抬那道铁栅闸门,就抬高起来了,别说是一个人出进,有更多的人也不会费力气了。
电动的玩艺儿,在电力消失时就失去效能了,为什么当时没想到这一着呢?左轮泰拭着汗,在埋怨自己。
“关人美,你还不出来么?”他高声呼喊。
这时候,只见卢少槎抬着那扇铁栅闸门的底下,滚出一个浑身沾满了白色泡沫的人,就像是棉花人一样呢。
这是关人美么?
原来,她利用灭火器的发泡物洒满了遍身,这样,她就不再怕被火灼伤了,纵然满房内火光熊熊,也没把关人美烧坏。
她站在沙发椅上,伸首至窗户口间透吸空气,所以也没被浓烟呛昏。
左轮泰看见关人美的那副狼狈的模样,真是哭笑不得,但是他只要关人美安全无恙,也就放心了。
警员们救火的工作仍在进行。那位鲍化龙探长也爬上了“丽华号”。
他先拍了拍左轮泰的腰间,把左轮泰腰间别着一支空枪取了过来,持在手中举起。
他说:“左轮泰,你被逮捕了,私藏枪械!这罪名足够你消受的!”
左轮泰笑了笑,说:“鲍探长,你又‘乌龙’了!要知道这是警方所有的枪械,我无非是借用罢了!”
鲍化龙说:“谁借给你的?”
“人证在此!”左轮泰指着卢少槎泰然地说。
“可是真的?”鲍探长问。
卢少槎耸了耸肩膊没有作答。
鲍化龙将那支左轮枪的弹轮扣开,只见弹槽内所有的弹药全打光了,只剩下几枚空壳。
“哼,这游船上血迹斑斑,尸横遍地。你犯了杀人之罪……”
左轮泰又说:“鲍探长你又搞错了,歹徒们是自己火并,自相残杀,我被困在船上险遭池鱼之殃,有关人美可以证明!”
鲍化龙这才看出了满身白色药物泡沫的那个人是左轮泰的义女关人美!
“嗯,你倒是脚步快的,竟比我先走了一步,登上了这条船,很显然的你们早有计划在此械斗的!”鲍化龙只想给他俩加上一个罪名。
“械斗的人全都逃到‘绿洲’上去了,鲍探长假如要想销案的话,不必在此浪费时间,理应赶快包围这些荒岛搜索拿人才是!”左轮泰说。
“不管怎样,你难逃罪名!”
“我很奇怪你们为什么会追踪到此的!”
鲍化龙格格笑了起来,自豪地说:“你就算再狡黠,我也可以将你找到的!”
左轮泰指着卢少槎说:“必然是你出卖朋友!”
卢少槎耸了耸肩膊,指着鲍化龙说:“非常抱歉,这是我的顶头上司!”
“其实我们在火车上相遇,凭你的那两下子运用扒手的指法,我就看出你的身分大有问题!酒吧、街头打架,使用柔道擒拿术很显然的就是刑警出身;调查任何案件可以取得到整套的资料,你当然是和鲍化龙有关系的!我需要利用的就是这一点呢!”左轮泰忽地改变了语气说。
“所以泰哥曾数次把我甩掉,但是我们吃这一行饭的,只要沾上了之后,就不容易甩掉了!”卢少槎说。
“我请你雇一艘游船,又雇一队乐队,事情泄漏给你,就是好让警方跟踪的;但想不到你们赶到过晚,几乎把我这条老命也赔掉了!”左轮泰语带讽刺地说。
“你的这位小姐溜上了音乐船,把我们提醒了,所以大部分刑警都上了音乐船,想不到‘丽华号’有倍力的马达。音乐船一下子就被扔甩了,等到警艇来接应时,为时晚矣,‘丽华号’失去了踪向,我们在海面打转不知道有多久的时间了呢!”鲍化龙说:“现在请告诉我全案的经过,我需要拿人了!”
“凶手全在‘绿洲’岛屿上!”
“他们与箱尸案何干?”
“案中案也!”
鲍化龙探长改变了语气,说:“现在,我们来谈交换条件,假如你想我不逮捕你的话,把全案的真相告诉我!”
“卢少槎在此,我办此案的全盘资料全在他的肚子里,你向他查问,真情就可以了解,何必要我多费唇舌呢?”左轮泰说。
“卢少槎是个糊涂虫,他连你为什么会和‘丽风轮船公司’的两个女人打得火热?赴宴会搞出一场械斗,完全搞不清楚!”
“至少,卢少槎把你带到此地了!”
“那是我的主意!”
“那批现成的人犯在‘绿洲’的岛屿上,你为什么还不迅速展开围捕呢?能拿着人,全案真相自可了解!”左轮泰催促着说。
“用什么罪名逮捕?”
“械斗、谋杀、妨碍公共安全、箱尸案,能破案还不是听由你的安排吗?”
鲍化龙格格笑了起来,说:“‘绿洲’是海中的死地,他们没有机动的船艇,想逃走的话比登天还难,我一点也不用着急,等到天亮之后,我会像瓮中捉鳖似的,把他们向笼子里扔!不会多费事的,主要的问题,还是在你的身上,你无非是想把我支配开,好溜之大吉罢了,我不会干这种傻事的。”
这时候,左轮泰雇用的那艘音乐船也追踪而至了,它被“丽华号”甩脱之后,同样的是在海面上打转,发现“绿洲”方面的火光和枪声才赶过来的,它的行动缓慢,真如老牛破车似的。
这条船是卢少槎替左轮泰雇用的,所以,船上超载的都是警探。这些人,鲍化龙探长全用得着。正好围剿躲藏在“绿洲”岛屿上的一批歹徒。
左轮泰知道,他和关人美是恁怎样也脱不了身的了。连这艘音乐船也不会听他的指挥的了。
他便向鲍化龙探长说:“鲍探长,你可知道这条‘丽华号’游船是属于什么人的么?”
“当然是‘丽风轮船公司’,我已经有了全盘的资料!”鲍化龙很自得地说。
“‘丽风轮船公司’的主人是谁你也该知道了?”
“‘黄金戏院’的老板娘欧阳珊是总经理,她的女秘书洪丽华也很有权柄!这两个女人和你的关系都匪浅!”
“‘丽风轮船公司’的内幕你也清楚了?”
“是钻石饰物走私大集团,但是你在那栋大厦内发现了和箱尸案相同的衣箱……”
“这就对了,我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些的秘密,所以被欧阳珊关在这艘船上实行火焚;幸好我运用最高的智慧,化险为夷,把他们悉数击败了!”左轮泰说。
“应该说是我及时赶到救你一命不死呢!”鲍化龙说。
“但是两个元凶却被你放掉了!”
“什么元凶?”鲍化龙一愕。
“洪丽华和欧阳珊全逃掉了,你没看见歹徒们之中并没有机动的船艇,那么他们的交通工具总不能说是靠几条小舢板吧?那么他们乘来的摩托艇到那儿去了?”
“那儿去了?被欧阳珊和洪丽华乘走了么?”
“一点也不错,她们逃掉了!”
“你为什么不早说呢?”鲍化龙怀疑左轮泰又在使用诡计。板着脸孔说:“你休想溜掉,我不会放你单独行动的!”
“你老向我纠缠,所以我说,你把元凶放掉了!”
“你有什么计划?”鲍化龙问。
“我想,洪丽华和欧阳珊两人可能已回返‘丽风轮船公司’去,她俩正在着手毁灭所有的证据,我们赶回去,也许正可以来得及人赃并获!”左轮泰说。
鲍化龙迟疑着,他得考虑左轮泰是别具用心的同时,“绿洲”岛屿上还蕴藏着一场战火,他要等到天亮之后对警方始才完全有利。这是唾手可获之功,鲍化龙怎肯舍之他去?他能不留在现场上指挥一切,加以表现么?
左轮泰再说:“假如我们赶回去晚了,所有一切的证据,全被欧阳珊和洪丽华所毁,我们就悔之晚矣!”
鲍化龙仍犹豫不决。
“要不然,你留在此围捕歹徒,我赶回槟榔城去,把‘丽风轮船公司’的问题完全交由我处理!”
“你存心不良,想溜之大吉!”鲍化龙对左轮泰一直是不加以信任的。
“要不然,我留在此指挥围捕,你回槟榔城去对付欧阳珊和洪丽华!”
“你休想离开我的视线!”
“这样我们两人会顾此失彼,同时一败涂地!”
音乐船已和警艇接拢上了。鲍化龙的几个有力助手吕灿、程大谋、陈彪等人全都在那条船上。
乐队的领班是程大谋乔扮的,余外在船上大部分的水手全都是警探的化装。
“我带着卢少槎同行,你还不放心么?”左轮泰又说。
“嗯,你太狡黠了,卢少槎不是你的对手!”
鲍化龙终于下了决心。他召集吕灿、陈彪、程大谋等人,关照他们围捕“绿洲”岛屿上的歹徒。说:“一个也别给放走了,否则后果的责任由你们全负,假如有顽抗者,格杀可也!”
吕灿问:“槟榔城各海岸码头全都封锁了,他们能逃离此地也登不了岸;我们是否应劝降一番!”
鲍化龙申斥说:“反正你向来做事都是按照规格死板而行的,别给我出差错就行了!”
以后,鲍化龙探长就带着卢少槎,等于看守着左轮泰和关人美两人,乘上警艇,以最快的速度回航。朝着槟榔城回去。
这一航程,也需要有个多钟点的时间,关人美满身都是化学泡沫,由卢少槎找了一套警员的制服给她更换上。
鲍化龙让警员斟了咖啡,和左轮泰在船头上并坐饮着。
“你的那两只箱子,弄到那儿去了?”鲍化龙又问。
左轮泰呵呵笑了起来,说:“那是属于法律途径方面的!我交给了范仲保一只!”
“凭一只箱子,也不能推翻全案!”
“但是有了新的发展,对丁先智而言,是有利的了!”
鲍化龙脸红耳赤,又说:“那么另一只衣箱呢!”
“卢少槎应该知道的!”左轮泰说。
“卢少槎说你有计划送到雪梨公寓一名叫做小丁香的吧女郎的家中去,但后来你又没有这样做……”
“我已经送去了!”
“这是一种栽赃的手法,是违法的!”
“我不过是恢复谭四君的身分罢了!”左轮泰说。
“你岂不把那个吧女郎害煞了么?”鲍化龙还表现出假惺惺的好心肠。
“出来混混的女人,有机会让她出名,在报纸上露露脸,将会大红大紫求之不得呢!”左轮泰笑着说:“只请鲍探长在办案时别猛修理就行了!”
“呸!你恶作剧的性格老改不了!”
连站在他俩身畔的卢少槎也笑个不已,直至到鲍化龙向他瞪目。
夜已深沉,槟榔城沿海岸上是一片宁静,停泊岸畔的水上人家大部分都在香梦之中,灯光稀稀落落,在海面上反映。和海岸上的路灯相映成为对照,点缀在这黑黯笼罩着的数十万人口的大都市。
警船悄悄的拢了岸,没骚扰任何的一个人,鲍探长有计划以最迅速的行动,捕获元凶,重新侦破扑朔迷离的箱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