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夜闯阁楼

阿才下午放学后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和其他升旗手一起留在学校操场练习升国旗。

和平小学的国旗队是重庆市著名的少年专业队,这个小队经常参加重庆市的重要庆典活动。

阿才发现一个怪事,这两天难得见到田老师,学校又来了一位新教师,姓陆,岁数比田老师小,他俩似乎早就认识,因为,陆老师一到学校,常跟田老师在一起有说有笑,有时,他俩干脆躲到操场一角,在地上比比划划,好像在商量什么大事,每逢其他同学接近的时候,二位老师就一起用一种警觉的目光看周围,似乎他们之间有什么秘密。

这个陆老师就是路明,他暂时不授课,临时负责少先队工作。

传统上,和平小学的国旗队一般都由体育老师负责训练,田老师自然不能例外,但有时却让陆老师顶替。在阿才的印象中,这两位青壮年男子汉,与其说是教师,不如说是军人,因为,他们无论谈吐举止都有一种军人般的干练。

升旗训练一结束,阿才就一溜烟儿地往家跑,经过平时棉花糖摆摊位置时,他突然发现视线内似乎有什么变化,一留意,原来那卖棉花糖的老头儿不见了,换成了一个摆地摊的游医,光着上身,在表演武术,一些大人小孩儿,稀稀拉拉地围成一圈在观看。

阿才觉得那人的声音有点像卖棉花糖老头儿,他觉得游医装模作样的架式有点好玩,就不禁驻步闲观。

游医一会儿表演徒手粉碎鹅卵石,一会儿又演示单掌劈断整块砖,最厉害的一招是他居然用手一托,脱下自己的颚关节,使自己的下巴搭拉下来,然后,又玩儿似的再把下巴给复位回去,挺吓人的。末了,他像变戏法似的从手中变出一包药,声称是用专治跌打损伤的祖传秘方配制的,本来不外卖,只因自己跟菩萨许过愿要积德行善,“像我这样的穷医生,拿什么东西来行善,拿秘方?但祖宗的东西不外传,拿妙药?老爹交代不能拿它来赚钱,那么我只能收一些原料成本费,外加粗茶淡饭辛劳费。”游医眼尖,一把瞅住人缝儿中的阿才:“小孩儿,小孩儿你过来,帮我散发几包药。没钱的往后退,有钱的留下来,不,不对,没病的往后退,有病的留下来。咳,我说什么呀,谁有病?我有病!各位各位,我不是骂人,我是说,有需要的留下来,拿了药,看得起贫医的,给点材料费、茶水费,信不过本人的,嘿,那你还拿药干什么?”

阿才呆着不肯动,那游医冲他一笑:“小哥哥,不肯帮我不要紧,看得出,你家大人有事情,是跌的,还是摔的,你要老实告诉我!”

阿才听了,愣了一下,不言语。

“我看准是摔倒的。”

“你怎么知道?”阿才忽然脱口而出。

“你家住附近?”游医又问。

“谁告诉你的?”

“小哥哥哟,你家要是不住这附近,你怎敢这时辰还在外面看热闹。”

阿才看看左右四周,再仰望薄暮天空,这才发现天色已晚,得赶快回家。他正扭身欲走,游医喊住他:“小兄弟,咱们有缘分。”

什么叫缘分?阿才很疑惑。

游医见阿才一脸不解,便说:“见面就是缘,人海茫茫,多少人擦肩而过,你我相见,不是缘分是什么?来,你先跟我说实话,你家大人摔得厉害吗?”

阿才只好告以实情。

“来,我愿意为你妈妈免费治疗,保证她一夜不疼,两天好转,三天之内落地行走。”他边说边从腰间掏出一个装有黑色粉末的小瓶子:“这可是神仙妙药。”

阿才听罢,十分感动,也不假思索地将游医往家带。

其实游医是老雕装扮的。


阿才的路遇,已被暗中观察的龙飞尽收眼底。

龙飞经过观察,辨认出那游医就是卖棉花糖老头儿,但他不动声色,不想打草惊蛇。

龙飞让汉青携图继续藏匿在阁楼中,自有一番妙计。

龙飞的妙计有三层用意:

一、用监控汉青的方式给觊觎军火图的梅花党徒施加压力,让他们轻易不敢出手,然后拖延到一个有利时机再让汉青配合,将图纸故意漏给梅花党徒。

二、引蛇出洞,让尽可能多的梅花党骨干分子纷纷暴露。

三、各军火库网点多,分布较为分散,估计梅花党徒得到军火图后,考虑到时间急迫,会紧急动员尽可能多的人手去掘取军火炸药,那么,我方就可能借机重创乃至全歼重庆地区梅花党的力量,这叫顺滕摸瓜,一网打尽。


刚跨进家门,阿才就喊:“妈妈——”还迎头与凌阿姨打了个照面。

凌阿姨见来个陌生人,顿时投来戒备的目光。

阿才连忙解释:“他是医生,我让他来给我妈妈治脚伤的。”

老雕朝凌雨琦又点头又作揖,脸上还挤出一些笑意:“听这娃儿说,他妈妈扭伤了脚,我呀,赶巧,今天在这儿路过,估计这是菩萨的安排,让我顺道做做好事。”说话的时候,他迅速打量了凌雨琦一番。

阿才觉得这游医嘴巴特花哨,但他也不再想太多,拨开挡路的凌阿姨,钻进了妈妈的卧室。

妈妈皱皱眉头,悄声对阿才说:“娃儿,你怎么把陌生人带家里来了?”

“他是医生,可厉害啦。”阿才绘声绘色地将老雕玩自己颚关节的情景说了一遍,“妈妈,他还有神仙妙药。”

梅芳一听,扑哧一声笑道:“那不叫‘神仙妙药’,应该叫神丹妙药。”

“嘿,你怎么知道他有神丹妙药。”

梅芳一听,更乐了:“我是说你念错字了,是‘神丹妙药’,不是‘神仙妙药’。”

“没错,人家医生也是这么说的。”阿才不服气,一把拉过老雕的手,将他拽到梅芳床边,凌雨琦紧随其后,她朝梅芳暗使个眼色,正好被阿才瞧见,阿才不知道妈妈和凌阿姨之间到底有什么默契。

梅芳见医生都到了跟前,也不好拒绝人家,便伸出脚让老雕检查,也许动作太急,梅芳哎唷一声喊痛叫疼。

老雕煞有介事地观察一番说:“没多大事,用我的药,一根烟工夫,保证你不再疼痛。”他拍拍自己的胸脯,像是胸有成竹,见梅芳脸上有犹豫状,老雕又说一句:“我这是做善事,不收你的钱。”

梅芳一听,倒觉得不好意思了,只好说:“那就谢谢你了。”于是伸脚让老雕重新上药、包扎,梅芳忙着应付老雕,根本就没注意到凌雨琦方才一直朝她挤眼色。

凌雨琦学过医,她不相信江湖游医的旁门左道、秘药偏方什么的,更重要的是,她发现来者有些不对劲。

阿才可积极了,他觉得今天帮妈妈解决了一个大问题,俨然以小主人自居,又是倒开水,又是搬椅子,盛情款待他心中的好医生。

“忙够了没有?”梅芳悄悄对阿才耳语,催促他到厨房帮助凌阿姨去洗菜准备晚饭或者写自己的作业去。

老雕借故说想抽烟,就到客厅里落座,还不时站起来东走走,西瞧瞧。

阿才看着医生点燃手中的烟,再回顾一下身后的钟,他想知道,一根烟工夫到底有多长,他装模作样地从书包中掏出书本,往桌上一摊,摆出写作业的架势。

阿才一边低头写,一边不时看着坐在附近的老雕,发现那医生时不时地打量他家的四周环境,那眼神有一股贼气,阿才觉得这眼神好像很熟悉,他突然想,这个医生到底是什么人?是坏人吗?不会吧!

老雕抽烟时,不时起身沿四壁转圈,他的眼睛早把屋内环境观察个够,并且还发现了一些破绽。

“娃儿,你来一下。”梅芳突然叫阿才进屋。

阿才连忙丢下铅笔,推开作业本,一溜烟儿闪进妈妈的房间。

梅芳已经坐在床头,惊喜地告诉阿才:“哎,真是神仙妙药啊,我的脚不疼了。”梅芳大喜过望,激动之中也说错了词。

“是啊,我说是神仙妙药就是神仙妙药。”

“对,是神仙妙药,神仙妙药。”梅芳不住地点头,“快,去谢谢那个医生,跟他说,请他留下来吃饭。”

阿才连蹦带跳地转到老雕跟前,发现他正背朝自己,面对偏房发呆,他绕到老雕身边,看他手中的烟蒂,都快燃到手指头了。

阿才碰一下老雕:“一根烟工夫了。”

老雕顿时回过神来:“噢,一根烟工夫,是一根烟工夫,你妈妈怎么样?”

阿才告以实情,并替梅芳向老雕发出邀请,请他留下来吃顿便饭。

正在这时,两个高大的身影晃进来,老雕有些紧张,慌忙丢掉手中的烟屁股。

来者是龙飞和路明。

阿才连忙跟龙飞介绍起老雕:“这是医生,他给我妈治脚伤来的,他可神啦。”

老雕的目光刚好碰上路明的眼神,他心里一慌,连忙避开对方的视线。

龙飞暗中碰了一下路明,两人就进去看梅芳。

阿才跟老雕说:“他们是我们学校新来的老师。”

“都是新来的?”老雕不由地问了一句。

“嗯,都是新来的。”阿才歪着头,迎着老雕的目光,他发现这个医生的眼睛里飘过慌乱的游丝。

老雕连忙收拾好东西并借故告辞,也不跟梅芳打一声招呼,撒脚便溜。

阿才一直追到门外,对着已经暗淡下来的街道喊着:“别走,在我们家吃饭吧。”他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街道上空。今晚好奇怪,四周怎么这么安静,还早呢!阿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回到房里,刚好碰见二位老师和凌阿姨在说话,他们见到阿才失落的模样问他:“医生呢?”“走了。”阿才没精打采地回答一句后,便屁股一挪,坐下,并趴在了桌子上。

“哈哈哈。”陆老师忽然大笑,田老师和凌阿姨也一起大笑,更奇怪的是,卧室内的妈妈也跟着大笑起来。

阿才瞪大眼睛,感到真是奇怪又奇怪,他们这些大人到底在笑什么?究竟有什么好笑的?疑惑之中,他忽然扯开嗓门叫了一声:“啊——”,同时扮起一个鬼脸。

“嗨——怎么回事?”未见人影,声音已到。这是喻老师的声音,她老远就听到屋内的喧闹声。

田老师和陆老师像是不好意思似的收起了刚才近似顽皮的神情,凌阿姨也抿着嘴钻进了厨房。

阿才听妈妈又说一遍:“凌阿姨要在家里住下,照顾妈妈几天。”

喻老师拉过田老师悄声对他耳语着。

田老师一听,脸色变了,他朝陆老师丢个眼神,两个人疾步往外走,消失在黑暗之中。嗨,怎么回事?来来去去的,阿才心里直纳闷。


为了掩护身份,方便工作,龙飞早就搬到和平小学教师宿舍内住下。宿舍在教师办公楼的顶层,走道上有一公用电话,紧挨龙飞住的单间宿舍门口,当初这样安排房间是为了便于他接听电话。

喻老师的房间在走廊尽头,以往,她要是打完电话,若发现龙飞在宿舍内,就会进屋稍坐说说话。

这天傍晚,她本来要跟龙飞他们一起去探望阿才的妈妈,因为自己身上来例假,需要做个人卫生,就让龙飞他们先走一步。

喻老师忙完,想起要给一个同学挂电话,她正在拨号盘的时候,忽听龙飞屋里有动静,以为龙飞还没走。

电话没人接,喻老师就去敲龙飞的门,举手刚叩一下,那门却抹油似的开了,只见窗户上闪过一条人影,迅速不见了,喻老师定睛一看,发现田老师宿舍内已经一片狼藉,她的第一个反应是,有窃贼!喻老师马上大声喊叫:“快来人,有小偷!”走廊边上的几扇门豁然洞开,正在宿舍的其他老师纷纷跑出来查看,学校保卫人员也及时赶到楼上。

门卫老郑吩咐要保护现场,他问喻老师是否知道田老师的去向,在得到肯定答复后,老郑要喻老师去把田老师找回来。

龙飞没想到会有人闯入他的宿舍。他闻讯后马上赶回宿舍。其实,屋里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东西,手枪,他随身携带,机密材料,他也不放此处,龙飞只是觉得,在这种时候光顾他房间的人,如果不是一般窃贼,那么肯定是特殊对手。查看完自己的房间,并未发现丢失什么东西,从来者破窗入室并由高处逃逸这个高超技巧的特点来看,此人非等闲之辈。那么,眼下有谁会对自己这么感觉趣呢?他装扮成体育教师是由重庆市委书记亲自安排的,外人无法知道他的背景;地方公安系统中,也只有四川省厅领导知道这个情况。如果对手是冲着自己有备而来的,那人是怎么知道他的秘密的呢?龙飞觉得十分蹊跷。

有同事建议报案,被龙飞阻止了,他宁愿低调处理此事,若是闹得沸沸扬扬,实在浪费自己的精力,龙飞突然意识到这好像更像一种阴谋,他联想到化装成江湖医生的老雕急切地出现在阿才家中,心中恍然大悟,那家伙等得着急了,眼下已是迫不及待,是不是想玩个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

在龙飞和路明离开阿才家往学校去的半路上,龙飞暗中指示路明,马上折回去,守在阿才家中。

龙飞关好窗户,也不收拾房间,正准备离开宿舍的时候,门口的电话响了,他一听,是省厅领导的电话,说有紧急情况,部队医院那边,廖眼镜遇不明杀手刺杀!

龙飞闻讯不禁挠挠头,大为伤神,他想,这些对手为什么这么频频出手呢?

龙飞冷静分析一番,揣摩出对方可能确实按捺不住了,准备加速行动。

龙飞抬手看着自己日历手表上的日期,离国庆不到一周,想来,对手沉不住气了。

龙飞清理好思绪,疾步往秘密据点走去,在那儿,有一辆小车正等着他,要接他去部队医院查看情况。


俞特派员抵渝后,秘密面晤黄飞虎,在了解情况之后,他对黄飞虎的工作进度极为不满。俞敏声外表儒雅,言语温和,但是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棉里藏针,暗含着一种冷酷的意味:为什么迄今未弄到军火图?为什么掌握不住谢公子?为什么不注意同仁之间的配合?最后这句话,带着明显的偏袒色彩,让黄飞虎听起来特别不舒服。

虽说黄飞虎有美国中央情报局的背景,但来者毕竟是老蒋的特派员,至少在表面上,他黄某人必须给俞特派员足够的尊重。

俞特派员责问黄飞虎的第三件事指的是刚刚发生的刺杀廖眼镜的事件。

黄飞虎解释说,廖眼镜掌握不少党内机密,除掉他是为了梅花党的利益,他承认自己擅自决定有违组织原则,但是他是前线指挥官,多少还是有应急处置的权力。

俞特派员又丢下一句:“那么你还是应该先跟白先生协商一下,毕竟,廖眼镜是他的爱将。”俞敏声这话说得实在,让黄飞虎无力再申辩。

黄飞虎不由地琢磨起这话的含义,他觉得白敬斋好像并不是那种真心体贴下属的人,那白某若为了自身利益,从来是不讲情义,连亲生女儿的性命也在所不惜。俞特派员如此替他说话,是否是那白某有意让特派员向自己施压,叫他不要将手伸得太长、太狠?

黄飞虎想,白某难得如此偏袒自己的手下,按最高层的规矩,凡落入敌手的重要干部,往往会以非常措施成就其一生名节,白敬斋如此怜香惜玉,究竟另有什么企图?黄飞虎想了半天,得出这个结论:不正常啊!

多年以来,黄飞虎与白敬斋一直在暗中较劲,彼此之间可谓知根知底,连对方心中有几个心眼,也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黄飞虎估计,白敬斋不会如此善罢甘休地让自己占上风,他一定会有更多的背后小动作。特派员带有偏袒色彩的责备,暗中激发了黄飞虎的不服之心,幸亏他也有得力干将,这也就等于有了三头六臂,他下决心一定要拿出点颜色给特派员瞧一瞧,看一看他黄某人究竟是何等本色。不是说大话,眼下,在梅花党内,论各方面能力,没有谁能够超过他的,顶多与他相接近而已,黄飞虎的这个想法是针对白敬斋的,他无时不刻不拿白敬斋作为参照物,当然,他觉得自己比白敬斋强得多!


龙飞赶到部队医院,直赴特护病房。

廖眼镜虽然横遭毒镖袭击,却侥幸脱过一劫,那毒镖虽然命中头部,却插在了廖眼镜厚厚的裹头纱布外层间。

龙飞松了一口气。

伍院长也松了一口气,庆幸之余,他暗中生忧,还会不会有第二次?要是廖眼镜出了事,他可是左右不是人,两边都担待不起的呀!梅花党那边白敬斋会迁怒怪罪于他,而作为医院负责人,他也难逃其责。

龙飞与伍院长商谈,建议将廖眼镜转移到另一家医院。

“不行,病人的病情尚不稳定,最好不要随便移动,以免影响愈后效果。”伍院长的语气显露出一种坚决。

龙飞心想,自己不是医学专家,在这方面没有更大的发言权,只能尊重医生的意见,不能固执己见,否则,若引起廖眼镜生命危险,责任难当。从廖眼镜企图自杀到有人试图谋杀廖眼镜,这一切都说明,他那张嘴里,可能含有极大的秘密,无论如何必须保证他的生命安全,留住这个活口,这一点,龙飞和伍院长不谋而合。

龙飞决定留下路明坐镇指挥保护这个活口,直至让他开口说话。

伍登科见龙飞被自己说服,心中甚为得意,这样一来,廖眼镜就继续处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伍登科对廖眼镜的病情最为了解,其实,廖眼镜的危险期已经过去,伍登科还知道,现在让廖眼镜开口说话只是时间问题,这个秘密只有他知道,因为廖眼镜的治疗现在由他主管,龙飞和伍登科在病房内低声交谈的时候,一位勤杂工模样的老头儿在门口探了一下头,谁也想不到,这个勤杂工是白敬斋装扮的。

白敬斋最善于乔装打扮改变面貌,这是他屡试不爽的拿手好戏,凭借这个本领,他时常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他想去的地方。

白敬斋不轻易相信任何人,只要有可能,凡事他必亲自澄清,大有事必躬亲之势,其目的,其实是给下属一种压迫感,令其不敢有所懈怠、有所隐瞒,迫使其对自己忠心耿耿、敬畏有加,从而树起一种绝对权威,达到牢靠控制之目的。本来,这种方式十分冒险,高超的乔装术使这种风险概率大大降低,以至令白敬斋对乔装术有一种乐此不疲的偏爱。

白敬斋暗中查看了医院内外的环境,心中有了一个主意。


赵传魁虽为白敬斋派系的人物,但表面上也得听命于黄飞虎的领导。他是个极乖巧的人,时刻都知道权衡利弊。虽说白敬斋在梅花党内的地位高于黄飞虎,但赵传魁对黄飞虎也不敢怠慢,因为他也了解到,黄飞虎有美国中央情报局的背景,这年头,美国人最牛,挨着美国人,多少也牛气,赵传魁对黄飞虎也敬重三分。

那天,黄飞虎暗中把他找去喝酒,赵传魁受宠若惊。席间,黄飞虎从腰中摸出两根金条和一支镖,见此情形,善于察言观色的赵传魁心中已明白黄飞虎的用意,连忙说:“虎爷,有事尽管吩咐。”

黄飞虎见他识相知趣,便收起镖,将两根金条推过去,招呼他凑近身商量要事。

赵传魁连忙将脖子一伸,侧耳恭听,弄明白意思之后,他寻思一番,见四周没人,就跟黄飞虎如此这般说了一遍。

黄飞虎听得眉开眼笑,频频点头。

酒足饭饱,满面红光的赵传魁离座如厕之际,忽然背后横遭毒镖偷袭,他只哎唷了一声,便轰然倒地。

黄飞虎冷笑一声,从赵传魁背上拔出毒镖,再搜走那两根金条,他打了一个暗哨,两个酒保应声而至,合力将赵传魁的尸体拖下。

这家酒楼是梅花党的据点,店内的酒保是黄飞虎的亲信。

黄飞虎根据赵传魁透露的信息,猜测出白敬斋的如意算盘,他不禁暗自冷笑,流露出一副自负的神色。

黄飞虎在想:如果白敬斋将手中掌握的两个亲信吴医生和廖眼镜视为两张王牌的话,那么,自己手中则拥有比王牌更厉害的东西:炸弹——一个隐藏很深的定时炸弹,就隐藏在共产党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