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突变的局面
说话间,河对岸传来郑纲和欧阳的喊声。他们先是诧异于我们这边怎么多了包爷和“萍姐”,之后郑纲吩咐欧阳等在那边,他则猴子一般三下两下便爬上了那棵“女枯树”,飞速地通过那两根“枯树枝”,跳到我身边。他靠到我耳边问我那俩人是怎么回事,我一时半会儿也捋不清究竟什么情况。“萍姐”只是冲着郑纲笑着道了声“抱歉”,郑纲也礼貌性地微笑了一下。这时,包爷也走了过来,几乎没什么寒暄,俩人各自伸手冲对方摆了一下算是招呼。
之后郑纲介绍道,对面发现了一个好地方,要让我们这就过去。当“萍姐”问及是什么地方时,他只是简单地说“山洞”,再被多问,他就说:“我们也没有进入太深,但确实有好东西,先过来接你们,一起探寻。”
我已经明确感觉到郑纲对待包爷和“萍姐”的态度不正常,心想他心里定是在酝酿着什么计划。除了郑纲之外,我感觉我所见到的包爷的态度也有些不对头,总感觉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这次郑纲提出要通过这对枯树去对岸,“花瓶”并没有阻止,她应该也是和我一样感觉到了大家的气氛有些不对,再加上方才包爷一再催促我们丢下郑纲和欧阳,自己上路,她自然变得更加小心了,一直紧挨着我。
因为那“男女枯树”的承重能力有限,再加上“花瓶”、“萍姐”这俩女人需要照顾,郑纲便安排大家按次序通过。
从前往后依次是:
包爷、“花瓶”、我、“萍姐”、郑纲。
直到十几分钟后,我才搞清楚他这么安排原来是别有用心的。
站好队形后,站在队首的包爷转头喊道:“郑纲,你过来,我跟你说点事。”我心里还纳闷着,就这几个人,他不至于把郑纲叫到跟前说话吧?难道是有什么怕河对面的欧阳听见?郑纲刚一走过去,只见包爷从腰间抽出一把刀子来,直接向郑纲的胸口上刺去,就在那刀子马上插进郑纲胸口的那一刹那,郑纲飞速向一侧转身,只听见扑哧一声,随后包爷向外一用力,那刀子便被拔起,一道血光从郑纲的肩膀上喷薄而出。这时,刚刚拔出刀子的包爷,如疯了一般再次举起刀来,这次竟然直接朝着郑纲的脖颈处刺去,之前郑纲疼得向前倾了一下身子,还没反应过来,这一下又刺了过去定是难以招架。
我跳起身猛地向包爷扑过去,几乎同时,郑纲就地一个前空翻,一脚砸在了包爷的脑袋上,包爷的身体随即矮了下去,手里的刀子也脱手掉到了地上。而正扑飞在空中的我结结实实地落在了肉乎乎的包爷身上。
我刚抬起眼,就看见“萍姐”已经捡起地上那把刀子冲了过来,抬起刀子就要朝着包爷的脖颈扎去。“花瓶”大嚷了一声:“住手!”“萍姐”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此时郑纲的身体刚刚落地,起身再来阻止就算他是神仙也已经来不及,而我刚摔到他身上,自然也不能快速站起。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从后面飘了过来,随后就看见迎空一大脚准准地踢在了“萍姐”的胳膊肘上,那把刀子也被踢飞到了灌木丛里。
那道黑影并没有如大侠般稳稳当当地落在地上,而是一只腿像承受不住力量瞬间弯了下去,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我甚至感觉到了整个地面都震动了一下。
那人,正是欧阳。从包爷开始攻击郑纲的那一刻开始,欧阳就开始登上了河岸对面的“女枯树”,忍着腿上剧烈的痛感,向这边爬来……他一时半会儿无法搞清楚这俩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无论如何阻止杀人肯定是没错的,于是便条件反射一般从上面直接飞落了下来。
郑纲起身后,原地跃起来,粗鲁地把“萍姐”的双手背到身后抓住,狠狠地压在了地上。“萍姐”痛得大喊了一声:“哎呀!你干吗呀!胳膊、胳膊,痛死了!痛死了!”郑纲没有理会她,押着她向包爷这边走过来,看了看包爷已经昏迷。郑纲随便在旁边折了几根灌木树枝,把“萍姐”放倒在地上,将她的手反背到身后,弯起她的双脚,将她的手脚全部捆在了一起。
欧阳正躺在地上“哎哟、哎哟”直叫着,“花瓶”要扶他起来,他只是指着紧贴在地面上的那条腿,看起来像是骨折了。郑纲绑好“萍姐”后,快步走过去在欧阳的关节处摸了几下,摸得欧阳大声叫了几下。郑纲连声说着:“没事没事,想点别的想点别的,闭上眼睛……”说着话的时间里,只见他一只手拖着欧阳的鞋底,一只手按住欧阳膝盖以上的部分,忽然一用力。只听见一声脆响后,欧阳又大叫了一嗓子。之后郑纲又在他膝盖附近仔细揉按了几下,扶着欧阳站了起来:“没事了。”
果然,欧阳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后,连着走了几步,脸上便露出了笑容来:“行啊你,这招也会。”
郑纲走过来,和我一起把包爷翻了个个儿,“花瓶”这时也凑了过来,嘴里念叨着:“我就感觉他有点不对劲儿,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就像那脑子根本就不属于他的,而是在受着其他人的控制,跟机器人差不多。”
这时包爷像是正处于半清醒的状态,嘴里开始胡乱地念叨了起来:“不!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杀他?不!”此时,包爷的整张脸一会儿变得异常愤怒,一会儿又变成平时的样子,似乎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正在他的身体里重叠着、变换着。
“花瓶”猜疑着讲道:“他会不会是被催眠了?”
“催眠?”我这突如其来的疑问语气中,充满了不可置信。郑纲却在一旁应和:“我怀疑也是,那会是被谁催眠了呢?”郑纲提出了这个问题后,忽然把头扭向一旁的“萍姐”,“你这个女人,为什么要杀他?”说完便像电视里警察审问犯人一般冲到她面前。
“萍姐”却依然保持着淡定,甚至淡定得有点不像平时那个大大咧咧的萍姐,这种淡定绝对是不正常的。“萍姐”回应道:“你这人是怎么回事?我看他突然攻击你,以为这个家伙会伤害我们。为了救你,才去刺他!你怎么不知道好歹呢?”随后又建议道,“你们去弄水来,把他泼醒,审问审问他!”
“花瓶”当即打断道:“不行!万一真是被催眠,他此时正陷入现实世界与被催眠者强行灌输进的两个世界之间,正在做拼命的挣扎,如果现在中途打断他,非常有可能造成他人格分裂或者是精神崩溃。况且,他已经遭到郑纲踢一脚的刺激了。不行!千万别惊醒他。”
已经可以正常行走的欧阳凑过来分析着:“这包爷应该是有恶意的,不然怎么会随身带着凶器?这次回来就是有备而来的。”郑纲听欧阳这话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向后面的灌木丛里钻了去。不一会儿,竟然翻到了包爷丢出去的那把刀。本来以为那会是匕首之类的,可事实并不那么简单。
当那把刀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时候,我们几个全都傻了眼。
那是一把典型的匈奴刀,但刀背上却突兀地长着很多倒刺,除此之外,那短刀的刀柄上竟然刻着几个繁体汉字——“尋‘天臍’之匈奴精兵”(“寻‘天脐’之匈奴精兵”)。
我们要等包爷自己挣扎着醒来,之后再看情况作处置。郑纲弄了一些软树枝,在我和欧阳的帮忙下,把包爷也按绑“萍姐”的办法绑了起来。
“花瓶”是见现在人多势众明显占优势,这才把我们见到塑料袋的事向“萍姐”怒气冲冲地讲了出来,随后便丢出了一句:“你是谁?究竟是什么人?”
“萍姐”几乎连愣都没愣,直接回应道:“我是萍姐啊。”随后解释道,“那塑料袋,很有可能是我们现代人带进来的。这个地方,能进来的,不可能就我们几个。”虽然这说法不太容易让人赞同,但却似乎就这么轻易地把我们之前欣喜若狂的猜测给推翻了。想想我们来时,被那群狼兵围困时,也是丢下了一包包大大小小的东西,我也不自觉地开始怀疑起来,是不是我们的精神状态太糟糕,又急于离开这个鬼地方,进而太过专注于那个塑料袋,甚至忘记了其他的可能性。
郑纲很轻蔑地看着“萍姐”笑了一下,并没有多说什么。
“花瓶”好奇地看向郑纲,没有问话,但那表情分明是代替声音在问了,只是郑纲没有给出任何回应。欧阳插话说:“一会儿过到对岸,你们就知道了。”
我们几个把“萍姐”丢在一边,围着包爷坐下来休息,时而抬头瞄一眼他是否醒来。等了好一会儿,包爷那挣扎扭曲的表情终于平静了下来,随后像是很吃力地动了动眼皮,就好像那眼皮上被压了千百斤的重量。他睁开眼睛后,并没有动身子。他的脸正对着我,我看见那脸上露出了真诚而纯粹的笑容:“小印子!”说这话的同时他动了动胳膊和腿,脸上的表情瞬时变成了迷茫。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摇了摇头后又看向我,大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又是怎么回事?”郑纲把那把刻有“寻‘天脐’之匈奴精兵”的匈奴刀举了起来。包爷在上面愣愣地看了一下,说道:“这是什么?”眼睛同时像是冒出了精光,那种精光独属于整天拿古玩当营生的家伙。如果之前见过这刀,他定不会有这番神情。但方才拿着那刀刺伤了郑纲的,明明就是包爷本人,他真的是被催眠了?方才那些事根本不是出自他的意愿?
郑纲把上衣扯开,露出伤口来。这时大家才留意、关心郑纲的状况,也许是因为郑纲一直都表现得太过强悍,以至于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大家都没有去关注。那伤口处已经挂满了碎肉,很显然是被那刀子带出来的,鲜血已经模糊了半个身子。欧阳从衣服上扯下一大块布,赶忙帮他进行了简单包扎。
包爷眼睛瞪得老大:“怎么了?哪个王八蛋伤的?”这话问得我们几个面面相觑。
郑纲也没有吱声,好像在他看来自己只是被蚊子咬了一口,反而问及包爷这一路都经历过什么怪事。他“哦”地应了一声后,张开嘴就要讲给我们听,却皱了一下眉头后又停了下来。他似乎正在脑子里搜寻着什么:“怎么回事?怎么一段一段的?怎么了这是?”郑纲打岔道:“可能是太累了吧,慢慢想,以后再闲扯。”这事就这么暂时性地有意打发了过去。
那把刻有“寻‘天脐’之匈奴精兵”字样的怪刀,和冒顿单于佩刀、假手机、假罗盘,都再次被放在我衣服里的贴身背包中。
郑纲叹息着冲我们点了点头,意思是说包爷确实是被催眠了,或者是被某种神秘的法术控制住了。也正是郑纲的那一大脚,让他从被催眠的状态中挣扎着恢复了过来。郑纲还问道:“包爷,脑袋疼不疼?”包爷竟然只是说:“脑袋?不疼呀。”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问我们,为什么把他绑了起来。“花瓶”说:“你自己发疯了,像疯狗一样,还咬人!”包爷并没有跟那丫头生气,知道自身发生了不能自已的事,诧异地“啊”了一声。
这时我发现郑纲一直用余光留意着“萍姐”的神色,我也有意斜着眼神看过去。“萍姐”正紧张地盯着包爷看,像是生怕包爷说出什么不妥的话来。
郑纲把“萍姐”放开,嘴里说着:“误会了,不好意思。”之后又让我们站起队来,依然按着那会儿的队列,只是多了个欧阳。
欧阳、包爷、“花瓶”、我、“萍姐”、郑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