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阴兵过道
老沙回到租住的地方,洗了个澡,晚上九点半回到钢厂。大拿看见他回来了,高兴得很。老沙一看,原来钢厂里根本就没有其他保安上班,只有大拿一个人在这里值夜,这队长当得还真是砢碜。
大拿和老沙说了一阵子话。大拿看了看时间,对老沙说:“时间还早,我练练功夫。”
然后大拿就把一个酒瓶放在桌子中间,酒瓶里放着半瓶酒。
大拿摆好了架势,隔着两三米,对着酒瓶用手掌一推,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老沙就奇怪了,这个是不是在犯什么毛病。
接着大拿有用刚才的姿势,有用手掌隔空对着酒瓶推了一下仍旧是什么都没发生。老沙心里好笑,就看着大拿继续犯傻下去。
大拿不停的隔空对着酒瓶出掌,闹腾了很久,老沙都看的困了,打了哈欠说:“我说李队,我们是不是该出去巡视了。”
“别出声。”大拿仍旧用这个姿势隔空推掌。老沙忍不住笑起来。突然大拿惊喜的说:“看见没有,看见没有?”
“看见什么?”老沙好奇的问。
“酒瓶里的酒,”大拿指着酒瓶对老沙说,“你看。”
老沙仔细去看酒瓶,这才发现酒瓶里的液面荡起了一点微澜。
“厉害啊。”老沙对着大拿拱手。
大拿兴奋的说:“你知道吗,我前几天才发现自己的本事长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招数吗,隔山打牛,很高深的功夫。”
老沙嘴上敷衍,心里却满是狐疑,世界上哪里有什么隔山打牛的功夫,酒瓶里的液面在晃动,只能是别的原因。某种震动。
老沙正在思考震动的原因。房门突然彭彭作响,大拿连忙去开门,边对老沙说:“我们还真得要去大门看看,来了人都不知道。”
门打开了,是黑小和二子站在门口。
“你们不是不愿意上夜班吗?”大拿好奇的问,“怎么又跑回来了。”
“我们还是回来上班比较好。”二子对大拿说,老沙发现他在不停的抹鼻子,肯定在掩饰什么。
“你们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大拿果然不信,“说实话吧。”
“妈的我们住的地方今晚太邪性,”二小忍不住,说了实话,“我们还是回厂里来睡觉吧,厂里再闹腾,至少人多。”
老沙一听到儿子说厂里闹腾,心里就咯噔一下,把眼光看向大拿,大拿就不停的躲避老沙的眼神。老沙明白了,大拿心里有事。
不过老沙也顾不上去追问大拿心里想什么,二小正在唠叨他们的事情。
原来黑小和二子两个人和大拿不同,大拿是吃喝拉撒都在厂里,而其他的保安,就厂子附近租房子。黑小和二子两人为了省钱,就没在镇子上住房,而是在附近的小山沟里找了个农户给住下。
结果他们在小山沟,到了晚上,山沟里气氛就突然紧张起来。村里的人本来就不多,几十个村民聚集在一起,有的人准备好了火把,看样子是要找人。
他们分析的没错,山沟里一男一女两个小孩,都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前天中午的时候,说来虎符镇上玩,到了傍晚一定回去。
因为那小山沟通往外面镇子的路很狭窄,九曲十八弯的,崎岖难行,到了晚上就更难走路,所以两家人还特意交代了,一定得赶到天黑前回去。
谁知道到了晚上,两家人都没等到自己家的孩子。一直到了夜里九、十点钟,还没回家,家人再沉不住气。他们在镇上没亲戚,晚上不回家没地去啊,肯定是在路上出了什么事,耽搁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黑小就油腔滑调的说:是不是两半大不小的孩子青春期萌动,跑哪开房去了吧?
一个村民就骂黑小:“你放屁,他们是堂兄堂妹!打小一起长大的。”
黑小和二子是外来人,本来就怕被欺负,连忙住嘴。二小连忙道歉:“别听我这个哥们瞎白活,他一张嘴就这样。”
其中一个妇女是那个女孩的妈,突然想起来黑小和二子是在镇上上班的,连忙问:“你们有没在镇子里看到他们。”
黑小和二子想了一会,说没有,现在镇上小孩少,如果看见了,肯定记得住。
那个妇女就急了,一群人就在哪里商量,天眼看就要黑定了。最后他们决定还是往镇子里来找。也没其他的地方可找,因为出沟的山道就那么一条,其他地方都是老林子。我看他们可怜,心想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就帮他们去找人了。
大拿忽然插嘴说:“你们帮忙找个屁,你们是怕了,故意找由头回来的吧。”
黑小跟二子连忙说:“我们真的是陪着他们找人,找着找着就到了镇上,干脆就来上班。”
大拿点头,“你们心里害怕,就不敢回去了,是不是?”
老沙听了他们说的,心里就在思考,他满心惦记着地下盗贼的事情,思路就在这上面,指不定是两个小孩碰到了盗贼,盗贼怕他们回去乱说,就先把他们给扣起来,等完事了,自然会放掉他们。
可是黑小和二子两个人接下来说的话,又让老沙觉得自己的推测是错的。
大拿顿了一阵,才缓缓的说:“你们找到那两个孩子了?”
黑小摇摇头,“还没找到,但我们找到了线索,能确定那两个孩子进了黑林子。”
大拿把桌子一拍,站起身说:“今天黑小值班,二小和老沙跟我走。”
二子站起来,愣了愣说:“去哪啊?”
大拿说:“我们去帮忙,说不定他们还活着,多点人,找的机会更大。”
黑小急了,“我靠,把我一个人扔厂里啊,厂里这几天一直在闹毛病,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大拿骂起来,“厂子里能有什么毛病,你别给我瞎捣乱就没毛病。”
黑小细声细气的说:“他们父母不甘心,还是报了警,现在警察在负责这个事……而且这事吧,你也知道,黑林子出事不是头一遭了。那地方老人去了没事,年轻人最好晚上别去。”
大拿踢了黑子一脚,恶狠狠的说:“我不信这个邪,我们去了再说!”
大拿心急火燎,一刻也不耽搁,一行三个人就往出事的小山沟跑去。
可二子希望慢点走,磨磨蹭蹭,前进得很缓慢,大拿只好走到最后,不时踢二子两脚。
“就这几个小孩,让他们守厂子,真是找对了人。”老沙心里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这帮保安,觉得简直拉低了自己的素质。
说实话,老沙不愿意掺合这事,钢厂里诡异的事情够他去琢磨了,现在还非得跑到外面来找什么失踪人口。而且光看二子的表情,就可以肯定那黑林子不是什么好地方,说不定关乎性命。
越往镇外走,老沙越觉得不太对劲,不时就留意路上的环境,以备不测,到时候认得路。
师父曾告诉他:宁可宝山空回,也不要不信邪。这世界上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多了去,谁能弄个明白,能躲的就尽量去躲。
老沙相信自己内心的感觉,不然也不会三番两次,想从虎符镇撤走。可现在的情形是,他觉得自己越来越陷进虎符镇里不可自拔了。
也许,当初来虎符镇,就是个错误。
走出镇子,进入小山路的那一刹那,老沙心里头忽然冒出了这么个念头。
这时老沙还没意识到小孩失踪跟他们去盗古墓这事会有任何关联。他只是觉得,虎符镇太古怪了,弥漫着一股神秘且诡异的气息,令他觉得胆战心惊。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沙问我:“你信不信人是有直觉的?”
我说:“我信。世上的事说不好,还有太多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不过说到底,科学也只是人们试图对认知的事物进行一个可逻辑化的解释,但最终,科学家们什么都证明不了,科学理论只在小范围里起得到作用,放大范围,就会显得十分荒谬。”
老沙打断,笑着说:“你扯远了,绕了很大的圈子。其实你不太信,不然就不需要这么多佐证了。”
我被他识破心思,不好意思笑了笑。
“我其实开始也不信。人是依靠五官来认知世界的,所谓的第六感,也就是直觉。这种东西和灵魂一样,虚无缥缈,人会对它持怀疑态度是必然的。”老沙慢条斯理的吸了口烟,“我这么多年过来,很多时候靠的就是直觉,比如黑林子里的事情,我就完全相信和我去干的活有关,最后还真的让我给猜中了。”
我没说什么,因为我感觉老沙的神色变了,就好像,他讲的这个故事,终于是进入了主题,而之前的那些,都只是一个序曲而已。
到底在黑林子里,老沙经历了什么?我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出了镇口,一行人沿着小山路往黑林子走。这条山路,仍然是去往黑小家的那条山路,一条羊肠小道,岔到一边,那头就是黑压压的一片林子,老沙知道,应该就是刚才所说的黑林子了。
他们走到岔道一段路程之后,前面是一个山岭,大拿摆摆手,“我们慢点走。”
老沙就停下,他也觉得奇怪,问二子,“你不是说很多村民进去找人了吗?”
“是啊,”二子回答,“我们刚才就没跟着他们进来,彈顺着路就回了厂。”
“那为什么听不见叫唤小孩的声音,”老沙追问,“大晚上的出来找人,为什么看不到火把?”
“不能在黑林子出声。”老沙发现,说这句话的竟然是大拿。
估计是离黑林子越来越近了,三个人都不说话,他们被那个禁忌给唬住。
老沙其实很好奇黑林子,忍了很久,一直没有发问。他认为问多了反而添堵,兴许不问还好些。
可到了这个地方,老沙耐不住了,心里头莫名其妙的慌,好像没个依凭的点,就一直往下坠的那种感觉。
“李队,能不能给我说说黑林子?”老沙点了支烟抽,凑到大拿身边,一口口吐着白雾,轻声的说,“怎么这么冷,这夏天才过了几天啊,感觉跟过冬天似的。”
老沙说了这句话,就发现前方不远的黑林子,里面竟然模模糊糊的有雾瘴。雾瘴这东西在南方的山里面不稀奇,可是北方的空气干燥,老沙从来没遇到过,别说遇到,都没听说过。
“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大拿没注意到老沙的心悸,不在意的说,“只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传闻,我当过兵,什么没见识过,没什么好怕的。我们先歇歇。”
“噢。”老沙勉强笑了笑。
“你自己肯定也怕了,不然怎么到石敢当这儿要停下来呢!”二子指着路边一个大石头说。
老沙顺着二子的指头一看,这东西他认识,真的是个石敢当。老沙心里就更沉下去了,是石敢当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他心里明白。
大拿眼睛一瞥,没有跟二子争辩。
老沙又仔细看了看石敢当,这块石头摆在小路旁边,十分突兀,颜色和质地跟周围的石头都不一样。石头上刻着几个字,不过日晒雨淋,字迹模糊得很,好些地方整块的石头都掉了,只能看见几处笔画。晚上的光线不好,天上只有一个毛月亮,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他也不敢点打火机,这个也是忌讳,千万不要在石敢当面前点火。
老沙行走江湖,走街串巷,见过不少“石敢当”,石敢当全称其实是泰山石敢当,古时人们认为泰山为天下正气之所在,所以古时候帝王多喜欢在泰山祭拜,因为有浩然正气能驱邪挡煞。而十字路口。三叉路这些地方是特别容易出现煞气的,十字路口和三岔路都一些人奉为鬼道,也就是人鬼都走的路,所以一些盖在十字路和三叉路附近的房子为了驱邪挡煞,会在正对十字路三叉路的门口放上泰山石敢当,用浩然正气压制恶煞厉鬼。
不过,老沙看到他们休息的地方,根本不是什么十字路或三岔路,而是一条直来直往的道路的其中一段路。
老沙观望一阵,想明白了,如果看石敢当的位置,说不定真有另一条路,只不过时间久远,那条路又人迹罕至,所以荒废了,被新生的草木遮掩了起来。
那条路,就是通往黑林子的另一条路,时间久了没人知道,而且这个道理,也只有自己这个老江湖明白。
老沙暗自留意了石敢当旁边的这条路。大拿看了看黑林子,对二子和老沙说:“咱们还是进去吧,小孩丢了,他们爹妈不知道多着急。”
二子却还在犹豫,“我说大拿……李队,我们是在钢厂上班的保安啊,又不是警察,我们这是擅离职守知道吗。”
“钢厂里不就是挖出点瓷片吗?”大拿说,“能有什么动静,黑小一个人守着就行了,我跟你说,钢厂马上就被房地产公司给收购了,到时候指不定要换人,我们好好表现,让刘所长给我么说说好话,这饭碗还能端着。”
二子一听,连忙说:“原来你想的是这个啊,这年头工作不好找,我听你的。”
老沙心里就好笑,看来钢厂里的这个小伙子,脑袋都差根弦,钢厂地下都闹出大麻烦了,他们还一无所知,巴巴的跑出来帮着村民找孩子。怪不得几路人马都惦记着钢厂的事情,就好像一个傻子揣着一叠钞票,在街上晃悠。所有的人都眼红惦记上了,慢慢逼近,准备动手抢,可是傻子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
三个人走到黑林子边缘,林子里暗的出奇。月亮也钻到黑云里去了,光线更加暗。
老沙看见二子的身体在发抖,大拿也看见了,骂二子,“你怕什么,不是有我在吗?”
“你也知道的啊,”二子又把刚才的话拿出来说事,“这林子晚上年轻人不能进,三十岁以下的都不行,我和黑小倒不是自己跑回钢厂,是找孩子的村民撵我们走的。”
大拿说:“就你这点出息,走吧。”然后一头就顺着小路,走进林子里。
老沙也跟着走进去,一进林子,老沙立即就觉得浑身发冷,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这林子一定有问题,阴气重的很。
二子在林子边缘,一时不敢进去,但是看见大拿和老沙进去后,渐渐没了身影,左右为难,刚好一声猫头鹰叫唤,二子吓得一哆嗦,连忙对着大拿和老沙的背影喊,“你们别丢下我啊,等等我。”然后就小跑着进入林子里。
结果二子一着急,脸上就碰一根树枝,树枝上缠着蒺藜,把二子的头发给勾住,二子用手摆弄好久,大拿等不急了,过来给二子帮忙。手忙脚乱一会,才把树枝从二子的头发上给拉扯下来,把树枝和蒺藜都给掰断了。
大拿正要把手上的树枝给扔掉。老沙突然喊:“别扔!”
大拿拿着树枝问老沙,“咋了?”
老沙指着大拿手上的树枝,“你自己看。”
大拿这才看手上树枝和蒺藜,上面有一根弯曲的细细的枝条,凑近眼前看了。才发现,这个还真不是树枝,而是一个半圆形的玩意,二子看了,大呼小叫起来,“这不就是女孩头上戴的发夹吗!”
大拿和二子就是低了头,在四周寻找。
“你们在找什么?”老沙问。
“找孩子啊,”大拿说,“这女孩的发夹在这里丢了,人说不定就不远。”
“两孩子肯定不在这里。”老沙冷静的说。
“你这话什么意思?”大拿问老沙。
“刚才二子跑进来的时候,为什么会被树枝和蒺藜给缠住?”老沙问。
“他慌了呗。”
“是啊。”老沙接着说,“那女孩跟二子一样,慌张的往林子里跑,所以头发被缠住,结果连发夹都不管了,你说她接下来是拼了命的继续跑,还是呆在这里不动。”
大拿和二子一听老沙这么一分析,连忙点头,“对对,还真是这样。”
但是二子觉得不对劲,询问老沙,“你说这两小孩明明知道林子里不该进,他们害怕林子很吓人,为什么会瞎了眼的往里面跑呢?”
“这还用问吗,”老沙低沉着声音回答,“因为林子外面有让他们更害怕的东西。”
二子一听,腿都要软了,连忙把手给扶在大拿的身上。
大拿本来想说道老沙两句,但是又觉得老沙说的有理,把二子的手给推开,拿着女孩的发夹慢慢往林子深处走。
老沙不停的打探林子里的环境,越看越觉得诡异,这林子里很多树,都是死的,净是树杆和枯枝,有树叶的树木还真不多。
老沙就问,“你们来这里多久了。”
“我三年了,”大拿说,“黑小和二子去年才来。”
老沙差异的问:“你们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就没听说过这林子的古怪?”
“怎么没听说,”二子连忙回答,“听得多了去了,可是大拿不相信啊。”
“都是些神神叨叨的玩意,”大拿说,“我是不信的。”
老沙对二子说:“左右是走路,你给我说说。”
“啊……”二子张了嘴,“在这个时候说这些……”
“不管以前怎么看,”老沙说,“现在林子里出事了,该信的就得信。”
大拿没好气的说:“那二子你告诉他吧。这黑林子到底咋回事。”
二子颤巍巍就说开了,原来这黑林子就在虎符镇旁边不远,从古至今都没什么人进来过,这林子里从来没什么野兽飞鸟,经常就有人在林子边上看见动物的尸骸,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死在了林子边缘。所以当地人把这林子叫黑林子,意思就是里面都是黑森森的,一个活物都没有。
当然也有人进去过,成年人进去一般都还好,可是也流传过年轻人进去就出不来。于是就成了禁忌,三十岁以下的人,千万别进去。
还有一件事情也是个禁忌,就是不能在林子里砍柴火。这北方的农村,家家户户冬天都是要烧炕的,但是愣是没人敢在这林子里砍柴,只在附近贫瘠的山头上弄柴火。五十年代大跃进,土法炼钢,有几个大胆的公社成员不信邪,硬是要在林子里砍树。结果七八人进去,一根木头都没弄出来。人都吓得魂都没了,问他们看见了什么,都说不出来。其中有个人吓傻了,现在在镇子上晃悠。
老沙听了二子的诉说,心里盘算,这种地方,他以前也接触过,一般都是这样,有种科学无法解释的力量在作怪。然后出现很多奇怪的事情。
二子把这段话说完,三个人渐渐的已经走到了林子深处。大拿就说:“我们也走了好几分钟了,怎么一个找孩子的村民都看不见。”
老沙听了这句话,心里就犯嘀咕,就问二子,“你确定是两个孩子走丢了。那些村民在找他们?”
“当然啊,”二子说,“我和黑子在门口,看见他们,就在纷纷说着这件事情。”
“村里就你们两个外来人?”
“是的,”二子说,“那个村里穷的很,租他们的房子便宜,其他人都嫌房子不好,只有我和黑小去住。”
“两个小孩不是走丢的。”老沙说,“这些村民在糊弄你和黑小。”
“什么?”大拿大声说,“老沙,你说着话是什么意思?”
“石敢当,”老沙说,“这东西我刚才留意了,这东西的确是镇邪的,但是有些地方,会用小孩去守它。”
“你的意思是,”二小说,“其实村里的大人是知道这个事情的,他们故意在我面前演戏?”
“至少是两个小孩的父母很着急,”老沙说,“但是这话他们不能更外人讲。”
“老沙,”大拿问,“你怎么知道这么些东西?”
“我二十多岁的时候到处跑,全国各地走走遍了,”老沙解释,“知道的东西就多一点。”
大拿和二子听了老沙的解释就不说话了,三个人默默的在树林行走。又走了约莫二十分钟,老沙又说,“我们得歇歇再走了。”
“你累了吗?”大拿问。
“不是,你看看这个。”老沙指着身边的一个枯树杆,上面有一道新鲜的划痕,“是我刚才留下的。我们在绕圈子。”
“鬼打墙!”二子这下就吓呆了。
大拿焦急起来,把手机拿出来,“算了,我给刘所长打电话。”
“村民已经报警了。”二子说。
“可是现在我们根本就没看见警察的影子,也没听见警车的警报声。”老沙说,“警察一时半会来不了,他们很可能不会到黑林子来找人。”
大拿拿着手机拨号码,但是一直打不通,老是无信号的声音。
“信号是满的啊,”大拿焦急的说。
“你看到手机的信号是满格,有个屁用。”老沙说,“手机里面显示的信号格,不见得就是通讯基站的信号。”
大拿根本就不相信,仍旧拿着他那个老版诺基亚转动身体,找信号。可是电话一直不通。
老沙冷冷的说:“你呆了耳机没有。”
“你问这个干嘛,”大拿问老沙,“用耳机就能打通电话?”
“不是,”老沙说,“你把耳机插上,就能接受波段信号。”
“那不就是收音机吗?”
“就是这个意思。”老沙回答。
“我还真的把耳机带在身上,”大拿,从手里拿出耳机,擦到手机的插孔里。
老沙连忙提醒,“把声音切到扬声器上。”
大拿照做了。手机扬声器里发出嘈杂的磁噪声。
“换换频率试试。”老沙继续指点大拿。
二子突然说:“老沙,你别这样,你是不是在故意吓唬我们。”
“不听明白什么事情,”老沙说,“我们今晚就走不出去,我倒是没事,我过了三十了。”
“这话又怎么说?”
“都说了和两个小孩失踪有关。”老沙阴沉着说,“世道险恶,如果他们用另外两个年轻人替代呢。”
“他们明明撵我和黑小走,”二子不服气的说,“怎么可能。”
老沙也一时语塞,他也没法解释这个事情。
大拿的手机里的磁噪声突然就停了,然后发出连续的嗡嗡声。然后里面传来一声女人尖锐的声音!
大拿差点没把手机个扔到地上。
“是不是一个女人在哭?”二子说话都有点结巴了,“怎么、怎么会有这种声音。”
“我听着是在笑。”大拿也颤巍巍的说。
老沙把大拿的手机夺过来,放在耳边听,手机里的女人叫声停止了。变成了嘈杂的人生,七嘴八舌的不知道在嗡嗡的议论什么。
这个肯定不是手机接通了收音机频道的节目声音。
“这林子,”老沙说,“磁场有古怪。”
老沙说道这里的时候,我下意识的把自己的手机给掏出来,然后插上耳机,调出收音机的频率,不过我的手机里面收音机的频道都调好了。无论怎么翻台,都是标准的电台节目声音。
老沙突然拿了个东西在我手机旁边晃了一下,收音机的里的声音突然就变调,传出尖锐的啸叫声。
我连忙把老沙的手推开,“我刚买的手机,三千多块呢,你不当个事情啊。”
很明显,老沙手上拿着一个强力的磁铁,谁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东西,可能是从什么音箱里面拆下来的。
“这个东西,就是我从那个林子带出来的。”老沙把他手中的东西给我看,我看明白了,是一块带着赭红色的石头。
“矿石?”我问老沙。
“不仅是矿石,”老沙回答说,“而且磁性非常强。”
“哦。”我听了之后,就懂了,黑林子下面一定有个巨大的铁矿,所以石头上有磁性。
但是虎符镇附近那个村子的村民,多少年来都不明白这个,就以为是黑林子闹邪性。
我把我的想法给老沙说了。
老沙说:“这个石头是我从地面上捡的,并非地下的矿石。”
“就算是露天矿,也不会地面上到处是这种石头吧。”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老沙在前面已经说过,六七十年代,之所以在虎符镇附近修建钢厂,就是因为有地址勘测队的人发现了这里有铁矿。
老沙的这块石头,让我更有了兴趣。于是我继续听着他说下去。
当时老沙说了这个黑林子里的磁场有古怪之后,二子没念过什么书,听不明白老沙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至少一点他很清楚,就是林子里和外面不一样。
三个人就继续在林子走,老沙就听到类似于巨大喘息声,而且这种喘息声,声音还不小。老沙看看头顶,大拿说:“不是风声。”
老沙点头,“你也听见了?”
“难道这林子藏着大型的野兽?”老沙问。
“不是一个单独的声音。”大拿站着不动,偏着脑袋凝听,“是很多个声音。”
老沙突然发现,这个大拿的听力是超过常人的,比如现在二子看见他们两人对话,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惶惑的很。而老沙干这一行,本来就有点特别的本领,能听见这个模糊的声音,而大拿却能听出声音的细节。
“距离我们不远了。”大拿说,“我们跟着这个声音走,就不会绕圈子迷路。”
“万一是我们对付不了的东西……”老沙有点犹豫,“或者我们干脆就留在这里等天亮。”
“我们进来是干什么的,”大拿摆摆手,“放心,我有功夫。”
老沙心里想,你有功夫管个屁用。遇到未知的危险了,武功盖世都没辙。但是看见大拿已经穿过密集的树林,强行向着前方走去,也只能跟上。三个人勉强穿过树林,天生的月亮慢慢从黑云里又冒出来,光线亮了一点。然后眼前越来越亮。
老沙这才发现,前方不远处有四五个火把。
二子也看见了,连忙要喊。老沙一把把二子的嘴巴给捂住。
火把是被人举在手上的,在火光的照射下,前方是一个空地,四周围着数目。这个密集的林子里,竟然有这么一个开阔的地方。老沙之所以不让二子喊出声,是因为,这些人的姿势都很古怪。
他们都跪在地上。
大拿相对比二子要冷静。招呼两个人和自己一样,都趴下来,慢慢向前面的空地移动。三个人就慢慢爬到了空地的边缘。老沙发现地面变了,自己前方,不再是刚才树林里的泥土,而是坚硬的石头地面。怪不得这块地方生长不了树木。老沙出于职业习惯,本能的打量周围的环境。看到前方的空地,差不多是个半径十一二米的圆圈。而且形状非常规则。黑林子里的数目就均匀的围着圆形的周边生长。
这个空地不是自然生成,而是人为的地方。
二子看见这些人的模样,就是脑袋再不好使,也明白有蹊跷了,他看了一会轻轻对老沙和大拿说:“他们就是出来找孩子的村民。”
老沙和大拿相互看了一眼,都皱着眉头。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走丢两个孩子的事情,就不是刚才黑小和二子说的那么简单。
老沙继续观察,看到那些村民跪在地上,两手合十,脑袋下垂,都十分安静。
月亮的光线更加强了,天生的黑云仿佛在一瞬间全部散尽,月光照射在这片空地上,老沙突然发现,自己能看到的几个村民的脸上有问题。他们脸上黑乎乎的,再仔细看的时候,就分辨出来,他们脸上带着面具。
就在老沙心中一惊的时候,一个村民站立起来。
这下老沙和大拿同时看清楚了,这个人的脸上的确有个面具,面具在月光下泛出赭红和靛蓝两种颜色,上面有两个巨大的眼睛和一对长长的獠牙。
大拿反应飞快,早早的就把二子的嘴巴给捂上。果然二子看见这个面具后,就要惊呼,但是口鼻被大拿紧紧按住,只能发出细微的嗯嗯声,就是这个声音,在这一片静谧的环境下,老沙都觉得太大了。
又有两个村民站立起来,他们脸上也戴着面具。然后三个人围着圆形空地的中央——也就是所有人匍匐跪拜的方向,开始慢慢转动。
那个巨大的喘息声又出现了,现在老沙和大拿都听出来,这声音就是从每个村民的口中发出的。
老沙示意,先往回退退,大拿明白老沙是有话要说。于是三个人又慢慢的在地上匍匐后退。退了差不多二十米,三个人才一口长气吐出来。
二子结结巴巴的说:“他、他们这是、是在干什么?”
“祭祀。”老沙冷冷的说。
大拿不屑的说:“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搞这种封建迷信。”
老沙按了按大拿的肩膀,“听我说,你别看不起这些东西,流传了上千年的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你看出来是什么讲究了吗?”
老沙问:“你们知道虎符镇这地界上,有寺庙吗?”
“没听说过啊。”大拿回答,“除了附近有个塔林,再就是双柱山上各有一个佛堂,那都是好久之前留下的东西,这里根本就没有和尚。”
“这村子里的人,一直都信这个,”老沙说,“可是他们不愿意让外人知道。”
“那走丢孩子的事情又怎么说?”
“他们也许就是用这种方式在找孩子。”老沙又说,“可能还有别的一些缘故。”
“你刚才问这里有没有寺庙,”大拿奇怪了,“他们不是和尚啊。”
“他们这是藏传佛教,”老沙解释,“和我们平时见到的和尚不一样。”
“我们这里距离西藏一两千公里呢,”大拿说,“拿来的西藏人?”
“我看他们的做法,”老沙说,“这阵仗,他们世世代代就是这样过来的。”
“你说他们是西藏人的后代?”
“我不知道,但是肯定有关系。”老沙心里很想把古墓的事情说出来,这样才勉强能说通。可是这种话不能跟大拿说,说了自己的身份就暴露了。
老沙正在犹豫,突然听到前面的空地上的村民一片喧哗。一个老人的声音在大喊:“有外人!”
老沙和大拿面面相觑,然后看向二子,二子连忙摆手,轻声说:“我做什么啊,我就安静的听你们在讲话。”
村民已经在开始闹哄哄的向林子走来,来回寻找了。
老沙看了看身边的树木,全部是枯死的。老沙这才意识到,空地周围的树木全部是死的,连树皮都没了,光溜溜的树杆。这些树木死的年头也很久了,地上也没有树叶,连灌木丛都没有。
“我们跑吧。”二子焦急的说。
“往哪跑?”老沙回答,“我们在黑林子连方向都找不到。”
“我们不能和他们打架。”大拿说,“那样影响不好。”
“找地方躲起来。”老沙说。
大拿看了看四周环境,“只能爬树了。”
“怎么爬啊。”二子都要哭出声了,“树杆这么滑。”
老沙正要主动帮助二子跟着自己爬树。大拿却先开口了,“我背着你。”
话说完,大拿把二子背在肩膀上,然后哧溜溜的爬上树,让二子坐在一个树枝上,紧紧把树杆抱着,在黑夜里,别人也分辨不出来。
大拿正要下树,如法炮制把老沙也背上去。可是看到老沙已经稳稳的贴在旁边的一棵树上了。
大拿向老沙伸伸大拇指,自己也爬到另外一棵树上。他刚爬上去,站稳,村民就跑到了树下面。四处张望。老沙看见这几个村民连面具都没去掉。脸上是青面獠牙的样子,心里也犯怵,打扰这种隐秘的宗教仪式,是个很大的忌讳。
村民在树林里闹腾半天,没找到人,慢慢又回到了空地。
大拿老沙二子三个人,听见他们又安静下来,才慢慢溜下树,又爬到了空地旁边。这时候,他们看见三个戴着面具的人,正在用手中的铁镐,拼命的挖空地正中的地面。
金属碰撞的声音,十分刺耳。
过了很久,三个人不挖了,他们跪下来,说了几句听不明白的话,然后在地面上不停的往外掏东西。掏出来后,就扔到一边,乒呤乓啷的一阵乱响。他们应该是在空地中央挖了一个小坑。现在他们都跳到小坑里,其他人也围过去,在他们上方横了一个木方。窸窸窣窣几下,所有人同时发力。
老沙看到,一块石头被提了起来。
和他们进来的时候,在路边看到的石敢当一模一样。
大拿和二子看见这个石头倒没什么反应,老沙心里就暗自心惊。树林外面一个石敢当破破烂烂放在那里就是个路标。而这里一个石头,却被当做一个宗教仪式被村民供奉。
老沙看到这里,轻声对大拿说:“那两孩子我们就别管了,我们管不了。”
大拿问:“什么情况?”
空地上的村民把那块石头给放下来,所有的村民都跪着,不停磕头。然后把所有的火把都放到地上,用锄头给敲灭了。
然后再模模糊糊的月光下,两个村民,站起身,被其他的村民推攘到刚才挖石头的坑内。两个村民突然哭喊起来。
老沙一听,竟然是小孩的声音。然后拉扯中,两个村民的面具掉落下来,露出两张稚嫩的脸。
大拿人不住了,就要爬起身,去阻止。可是老沙一下把大拿的脖子给扣住。大拿反手把老沙的胳膊给扭住,老沙的胳膊扭转,从另外一个方向扣住大拿的肩膀。大拿用拳打击老沙的腹部,但是老沙硬挨了这一下。
就这么几下往来,两个小孩就慢慢爬到坑里。村民又把石头给抬起,放到上面。
“为什么不救人?”大拿低声的对老沙说。
“那两个小孩不会死。”老沙急切地回答,“相信我。”
“他们都被活埋了!”大拿说。
“那下面一定有地道。”老沙说,“这是他们村子里的事情,我们外人管不了的。”
村民慢慢的向空地外走去,走路都没有声音,无声无息的。
三个人屏住呼吸,过了很久,确认村民不会再回来了,才慢慢走到空地中央。看到地上是一个坚硬的铁板,四角分别是四个粗大的楔钉,原来村民们用锄头敲打的就是这个四个钉子。
大拿用手去扭动地上的楔钉,可是他的手毕竟是血肉之躯,那里扭得动。
老沙正要阻止大拿慌乱的举动。可是大拿突然嘴里大喝一声,手指竟然把钉子给扭动起来。老沙看得呆住。大拿扭开一个钉子,又如法炮制,把其他三个都扭起来。然后用力把铁板给掀起,老沙和二子连忙帮忙。铁板掀开后,发现下面就是那块石头。
“石头下面一定是个地道。”老沙说,“那两个孩子是被他们弄进去,做什么事情的。”
大拿刚才施展了一手本领,但是这个石头,是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了。
“你们在这里等着,”大拿说,“我回去找人,带工具来。”
“你的这手功夫,”老沙故意做出好奇的语气问,“不是普通的武术啊。”
大拿也看着老沙说:“你的近身格斗,也不是一般人的功夫,我们这个事情过了,要好好谈谈。”
大拿说完,就要离开这里,老沙轻声说:“如果天不亮,你走不出去。”
“你记得回去的路?”大拿问。
“我留了记号,”老沙说,“我们现在就走吧。”
“不行,要有人留在这里。”大拿否定了,“你们回去叫人,我留下。”
二子连忙说:“我不走,我要等天亮再走。”
“看你这出息,”大拿忍不住骂二子,老沙知道大拿对自己不放心,自己是刚来的保安,没上两天班,刚才自己又和他过了两招,让大拿起疑心了。
“放心吧,”老沙边走边说,“我跟你一样,小时候练过。”
大拿也想不出好主意,只能对老沙说:“你快点回来。这两孩子不知道再下面能撑多久。”
“都说了,他们肯定没事。”老沙快步走到黑林子里的小路中。
老沙扔下大拿和二子,走了几十米远之后,对着黑暗中说:“你出来吧,你老了,本事不如以往了。”
黑暗里走出一个蒙着面巾的黑衣人,不用那人开口说什么,老沙早就已经认出他来了。
神偷。
虽然以前的神偷从来不会这么胆小谨慎,而且还蒙着面不敢见人,但老沙对他的动作和姿态太熟悉了。就算神偷走路的时候跟猫一样,脚下没任何声音,衣服带动风的声音,还是逃不过老沙的耳朵。
就凭着衣服拂动风,老沙可以知道,黑暗中的那个人是在用什么动作走路。
没错,这个人正是神偷,老沙早把他认得死死的。
实际上,老沙发现神偷有一会儿,他挺替神偷担心。因为大拿跟他在一块,大拿的耳朵比他还厉害,要是识破神偷的踪迹,神偷很可能逃不掉。到时候的局面,可能就要让彼此撕破脸皮。
神偷走出来后,把脸上的蒙面巾扯掉,笑着说:“你以前的确是听不到我的声音,不过,不是我老了,是你本事越来越强,就算是你在当保安,功夫还是没放下半点。”
老沙觉得也有道理,他三十多岁,正是壮年,身体各项机能都是巅峰状态。但如果是这样,神偷的本事就算是停滞了,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句老话很有道理。
老沙回头望了望大拿的方位,走出来有一定距离,还是不放心,没敢说话,拉起神偷的手臂往远处走。
他很忌惮大拿,现在他是发现了,大拿的某些本事远在他之上。
确定距离够远,老沙才说:“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钢厂的事情交给我?”
神偷从身后拿出个硬梆梆的小黑棍子,像个手电筒,但仔细看又不是,应该是个高科技的小玩意,“我过来安探测头,没想到这么巧,就撞上了你。”
“你刚刚有没有听到那些村民说什么?”老沙忽然想到,在他跟大拿、二子来的时候,神偷应该是一直藏在黑林子里。
神偷摇摇头,“他们说了些话,但关键的话是用方言说,我听不懂。要是嫣儿在这就好,她是语言方面的天才,什么方言都懂。”
老沙知道这个情况,点点头说:“你记得到几句的话,可以回去模仿给她听,要能判别是哪里话,我们就有眉目了。”
“你觉得这些人会有问题?”神偷说。
“我怀疑他们跟古墓有关,很有可能是守陵人,他们的特征很吻合。”老沙点点头,“如果真是这样,我们的麻烦很大。”
神偷沉默,没有说话,他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之前只是同行竞争,现在守陵一方出现,就意味着天敌出现。
同行竞争一方败走就算了结,但守陵人与盗墓人历来是不共戴天,不闹到你死我活,收不了场。
“这个事太大,我先回去弄清楚……”神偷思考一阵,说。
“嗯,古墓要真是有守陵人,我们现在撤走还来得及,没必要把命搭上。”老沙又强调说。
神偷本来是打算在这里按个探测头,根据嫣儿的要求,需要安装好几个探测头,才能对古墓进行细致的探索。
但巧就巧在神偷要安装的其中一个位置,就在黑林子里,他是不知者无畏,就一股脑的钻进了这个据说凶险无比的地方。
好在他有点本事,躲过戴面具村民们的视线,不过经老沙一提,他没心思安装探测头,立刻返回宾馆去调查事实真相,看这伙村民到底是什么来历,要真是守陵人,这笔生意就算是黄了。
他们再有本事,也不可能跟一个在周边存在不知多少年的族落为敌。更何况,还有那么多诡异的事情跟这个族落相关。
老沙是从一开始就感觉不好,所以心里巴不得就此罢手。
跟神偷分手后,老沙回钢厂找人进黑林子里帮忙。
其实,钢厂哪里有什么人找,除了黑小一人值班巡逻,其他人估计都在家里睡大觉。但一想到大拿可能会遇到危险,老沙心里着急,毕竟黑林子里发生的各种怪事,不像是空穴来风。守陵人为了主人的墓葬,有可能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老沙快速的跑回,心里想着兴许其他保安良心发现,会回到钢厂值班。
可是回到钢厂之后,老沙顿时傻眼。别说其他保安,本该在钢厂里值班的黑小也都不知道去那里。
钢厂里的老旧灯管一闪一闪,冷清的巡逻路线上空无一人,不时有风吹动钢皮,呜呜生响。
老沙只觉得浑身不对劲,那感觉比在黑林子里还糟糕,他胆子不小,可身子不由得缩了起来。老沙拿着手电筒找到大拿的宿舍,如果黑小偷懒,可能藏在大拿的宿舍里睡觉。他推开大拿的宿舍门,没看到黑小。
“现在倒是个好机会……”老沙不由得嘀咕。
要是没有去黑林子里走一遭,知道古墓有守陵人看守,老沙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现在的钢厂等于空城,可以任他随心所欲。
“救命……”隐隐的,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声音。
老沙屏住呼吸,听了一阵。这是人的声音,从钢厂的某个地方传来。老沙闭上眼,侧着耳朵仔细听,脚下一步步的移动,细心的寻找声音的来源。
老沙听明白了,那是黑小的声音,但因为极度的恐惧,让他的声音变了样,不过,特有的音质没有完全改变。
老沙脚下走得很缓慢,朝声音的来源越靠越近。他最终来到泵机房,在这里,他发现了已经吓傻,只会虚弱喊着救命的黑小。
老沙看见黒小这么一副模样,不由得马上警觉起来,四处打量周边的环境。黒小一看见老沙来了,连忙站起来对着老沙说:“总算是来活人了,总算是来了……”
老沙看见黒小魂不守舍,又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问黒小,“村子里的人,来找过你?”
“村子里的人来找我,我会吓成这样吗?”黒小摸着头顶的冷汗说,“看样子这保安没法做了,本来就知道这厂子里晚上有毛病,躲到租房子的地方,村子又丢了孩子,弄得村子里瘆的慌。”
“村子里瘆得慌?”老沙说,“你不是说主动跟着村民找孩子吗,怎么没说这事?现在麻烦大了。”
“孩子找着了吗?”
“没找着?”老沙说,“你倒是说说村子里到底怎么古怪了?”
“那两孩子的妈,从村头就喊魂,一直喊到村尾,”黒小说,“谁听了不怕啊,我和二子还不如跟着人出来找孩子呢。”
“那两孩子不是走丢了。”老沙说,“是有人故意把他们给吓唬到黑林子里了。”
“谁这么缺德啊?”黒小说。
“先不说这个,”老沙问黒小,“你在村子住那么久了,有没有觉得村子里有什么古怪。”
“没什么古怪啊,”黒小说,“和普通的农民没什么两样,除了小孩子少点,整个村子只有不到十个小孩,怪不得少了两个孩子,他们着急。”
“一个几百人的村子,只有不到十个小孩,”老沙点着头说,“孩子根本就没走丢,而是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老沙不再说下去了,他心里已经明白一点事情,这事告诉黒小没什么好处,就算是说给黒小听了黒小也听不懂。
因为黒小现在又开始犯傻了,眼睛越睁越大,瞳孔却在收缩,脸上表情渐渐惊恐。老沙这才发现黒小的眼睛看着自己,或者是自己身后的泵机房外面。
老沙猛地回头,看到了泵机房外影影绰绰的有人在走动。老沙慢慢走到泵机房门口,黒小扑上去一把把老沙给拉到墙壁后,“躲起来!”
老沙偷偷的从窗户缝里向外看,看了之后,就明白黒小为什么吓得恨不得尿裤子了,外面正走着长长的一队军人,关键是这些军人,不是现代社会,扛着长枪,推着大炮,开车汽车的军队。而是古时候,骑着战马,或者走在地上的古代士兵。手上揣的都是冷兵器,骑马的军官穿着盔甲,走路的士兵就简陋一点。这一队古代士兵,在黑夜中,就慢慢的走,慢慢的走,仿佛没个尽头。
老沙被其中一个军官的头盔给吸引了,这个头盔上有两个角和两个獠牙,和刚才在村民戴的面具有点像。
老沙忍不住就仔细看了看,嘴里还“咦”了一声。
黒小一把将老沙的嘴巴给堵住,另一只手就不停摇晃,示意老沙不要做声。老沙心里好笑,这多半是地磁现象导致的影像重复,是有解释的。
可是老沙马上看见,那个戴头盔的军官竟然把头朝着自己的方向看了过来,而且还去像自己这边慢慢骑马走了几步。
这下,就把老沙给吓到了。
老沙不是没有听说过阴兵过道,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稀奇古怪的事情见得多了。以前也听说过唐山地震的时候见过走阴兵,云南某个地方也是,江西的鄱阳湖也曾经见过密密麻麻的古代战船,甘肃也听说过在沙丘上见过古代士兵。
老沙一直都认为这种阴兵过道跟海市蜃楼差不多的现象。但是今天晚上自己亲眼所见,就知道自己错了。
老沙心里认知一旦颠覆,心里就害怕,不用黒小提醒,他也不敢乱动乱出声,就偷眼看着那个阴兵过道里的一个军官,那个军官策马向泵机房这边踱了两步,然后拉扯一下缰绳,回到队伍里去了。
老沙松了口气,继续盯着窗户外看。这次他看的非常仔细,就看见这个阴兵的队伍,本来是在眼前慢慢走过的,看不见头也看不见尾,突然这些阴兵的人影就慢慢变得模糊起来。
钢厂里慢慢就弥漫起了白雾,和在黑林子里的雾瘴差不多。本来就是大半夜的,现在老沙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因为这个阴兵过道,根本就没发出任何声音。老沙也不知道这阴兵过了多久。再努力看着外面也是白搭。只好和黒小两个人,背靠着墙壁,看着泵机房的大门。然后就看见门缝里,窗户缝里,都慢慢流进灰白色的雾瘴。看的让人心里发毛。
过不了多久,雾瘴把整个泵机房给全部笼罩起来,黒小看不见老沙,也不敢说话,只能爬在在雾瘴里慢慢去摸索,勉强记着老沙刚才的方位去摸。摸到了老沙的裤脚,然后扯了扯。
但是黒小发现,手中老沙的裤子布料不太对劲,他门本来都穿着保安服,可是现在手中的布料太粗糙,不是现代的布料。黒小的手挥了挥,嘴里轻声喊:“老沙是你吗?”
“我站在门口。”老沙的声音回答,黒小的背心就僵硬了,无论老沙到底在什么地方,他的声音都是从身后传来的,而且自己的面前。
突然泵机房里的水泵猛然的开动,哗哗的水流声在井壁里听得清清楚楚。
黒小要疯了,这水泵已经坏了这么久,却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自己好了,还自行启动起来。
水泵发出轰鸣声,黑小本来就胆子小,这一阵轰鸣之后,更是慌张,手一抖就把抓扯在手里的粗布料扯在手里,也不知道那是哪里来的,上面很湿润,黏黏的,散发着一股令人恶心的臭味。
黑小知道那不是老沙的衣服,他心里有个清楚的念头,但他拼命扼制自己,不要往那方面想。水泵越来越响,井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里面翻江倒海,要钻出来。
黑小吓得跌坐,捂着嘴往后缩,他看不见泵机,房间里雾气太大了,浓厚清冷,就算手上拿着电筒也没用,什么都看不见。
忽然,他感到背后撞到了个什么,顿时一惊。
“别怕,是我。”老沙一只手搭在黑小身上。
这种场合,老沙也怕,但比黑小要好很多,黑小正吓得牙齿打颤,听到老沙的声音,安心了些,有人陪伴,就不会那么恐怖。
“你知道厂里有毛病?”老沙轻声问。他想起了泵机房顶的卐字钢管。这种事情一定发生不只一次,而且还有人想过办法镇压,也许有过效果,也许根本没起到作用,顶多求个心里安慰。
外面是不是阴兵过道,老沙现在没什么主意,阴兵过道的原理他懂,但外面的这些影像有点差别。
他们似乎能听到活人的动静,有反应动作,这超出他理解和常识。
所以,老沙只知道一点,那就是外面的东西的确很邪行,他需要听到一个解释。一旦有了解释,能驱散恐惧。
“厂里每隔几年会闹一次!以前还死过人!前后就这几天,其他保安都知道,所以不肯留在这里巡逻,我以为今天会没事,所以……要早知道是今天,我死都不回来。”黑小紧紧的抓着老沙的衣服,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
老沙明白了。大拿不信邪,但稳不住其他人,只能依赖他这个不知情的外来人。估计大拿在发招人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么一天,当身边人都没办法依赖的时候,还可以依赖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黑小是知道的,他之所以选择了钢厂,是认为黑林子里比钢厂更危险。
黑小算是赌错了。
现在的钢厂里要比黑林子里危险。
泵机在拼命的响,而且还有钢管裂开的声音,用不了多久,井里的水就要溢出来,而空间里雾气停止流动,外面竟然传来弓弦张开、刀兵挥动的声音,甚至还有马匹奔跑时马蹄敲地的响声,越来越大……
先前的时候,阴兵过道没有任何声音。
老沙猜测到,这应该是阴兵过道到了最紧要的时刻。
“怎么感觉外面在打仗?”黑小畏缩缩的问。
“就是在打仗,是古代的人在打仗。”老沙点头,“听起来一样,但其实是钢厂里的各种东西发出来。你仔细听……”
“我那里有心思听。”黑小气呼呼的说。
“弓弦声是皮带抽动,刀剑互砍的声音是很多钢条撞击……”老沙一一的说着。
“你的意思,是吹风?”黑小问。
“嗯。”老沙佯装点头,他不想吓黑小,心里已经明白,外面的阴兵的确是能影响周围的物体。
而离他们最近的物体,就是泵机,还有水井里咆哮的水!继续躲在这里,一定有危险。
“我们要离开这里。”老沙说。
“你扶我,我站不起来。”黑小吓得双脚发软,他也不想待在这里。就算只是吹风,也够吓人。
听到黑小这么说,老沙犹豫了下,黑小走不动,是个累赘,外面的阴兵说不定会发现他们,到时,要是对他们做点什么,黑小就是个拖累。
“走不走?”黑小催促,一把抓住了老沙的手。
“走,这就走。”老沙扶起黑小。
就在这时,泵机轰鸣到了极致,就听“嘭”一声巨响,老沙感到巨大的冲撞力迎面撞过来。
老沙没来得及有反应,发出一声惨叫,被撞飞,头脑一片空白,等再次恢复意识,人靠着墙坐在地上,黑小不知道去了那里。
巨大的水流从水井里喷射出来,老沙浑身湿透,在水中随波逐流,他无法想象,怎么会一下出现那么多的水,铺天盖地。
就一刹那,井里没有水再涌出,一切声音都停止。
老沙勉强站起来,就那一下冲撞,把他差点撞骨折,全身在疼。
有水呛到他口里,带着臭鱼虾的腥味,还夹杂泥土,粘在口腔里,吐不出来。
“不行了,不行了,救命……”黑小忽然在远处大声呼喊。
“别乱跑!”老沙大喊,但黑小早跑远了,没在泵机房,那里听得到他的话。
老沙没有思索,朝黑小消失的方向追出去。
外面的过道里,竟然已经没了半点雾瘴,昏黄的灯光照亮下来,老沙看着地上黑小离去的脚印,猛然停住脚步。
他发现那一长串脚印,全都血红。
老沙回头,看见泵机房里在往外出水,赤红的液体,从门口流出来。老沙不清楚那是血还是水,只能勉强看到那液体中有什么在游动,露出一个个细长的划痕,不时有咕嘟嘟的声音传出,水表面因此鼓出很多白色水泡。
老沙明白了,那地上的血脚印,是因为黑小身体被赤色的水淋湿之后,踩踏地面就会留下那样的印子。而且不知什么原因,黑小的鞋子掉了,每个脚印都能清晰的看到脚趾。
看清黑小的去向之后,老沙没敢停留,赶忙追上去。黑小跑去的地方,是钢厂的连铸机车间,那里面的机器全都卖得差不多,但还有不少零星的钢管、机械器件。进去之后,会有两架独立钢桥,距离下方的地面两三米高,机器撤走后,钢桥上每隔不远,就有缺口。
老沙进去过一次,车间里的电网都已拆除,那里面摸黑没法走路,一不小心就会摔下去,严重的话,极有可能造成生命危险。
黑小肯定是吓傻了,所以情急之下,跑进去。
老沙走到连铸机车间外,听到里边的钢桥因为有人过路,在啪啪的响。老沙没有着急追进去,而是返回到保卫科的办公室,想重新取个可用的手电,这样进去找人,才能保证自身安全。
老沙走到办公室门外,忽然听到里面有悉悉索索翻东西的声音,应该是有人在里边!
老沙当即减缓脚步,心想大概是有蟊贼看到钢厂没人,趁机进来偷点什么。老沙做惯了贼,对贼的心理有一定把握。确定里边是一个人之后,一脚就把办公室的门踹开,并且大喊一声。一般做贼的心里素质都很差,被这一通喊,肯定会吓得夺门而逃。
这保卫科办公室只有一扇门,蟊贼听到声音,肯定会往这门边来。
因此老沙喊过之后,没有急着进屋,而是缩在门口,准备等贼上门。
谁知房内又悉悉索索一阵,并没有人走出来,随后就听到有铁皮门哐当一响,再没任何声音。
老沙进屋,在门口打开灯。
他这时发现,地面上竟然有很多水渍。他沿着水渍的路线看去,最终视线落在一个铁皮门的储物柜上。
那蟊贼比老沙想象中的还笨,因为他不只自投罗网,还把自己藏在铁皮柜里,王八进瓮!
老沙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猛得拉开铁皮门。
里面那人用手扯着铁皮门里边的把手,被这一拉扯,顿时滚出来。
老沙当即一个擒拿手,扣住对方手腕,将他压服在地上。
“不要害我,不要害我……”地上的人大声哀嚎哭喊。
老沙听到声音,赶忙松开,望着地上的黑小说:“怎么是你,你怎么跑到这里?”
黑小吓傻,被老沙松开之后,缩到角落里,双手做出防范的动作,全身哆嗦,害怕到极点。
老沙看着他这副模样,心猛得悬起来,他看到了黑小的衣服湿透了,是刚被水淹过没错,可他脚下穿着湿漉漉的鞋子。
老沙感到背脊没来由一阵发凉。
赤脚奔跑,进了连铸车机车间里的那是谁?或则说,那是什么东西?
想清楚其中关节,老沙清楚一件事:在钢厂里,今晚不只两个人,还有第三个人。
也许是个来探古墓的同行,刚好和他们躲在泵机房里,然后遇到阴兵过道,水泵炸裂之后,趁机逃走。
这是老沙能做出的最合理的解释。但问题是,泵机房并不大,要躲在里边而不让他发现,这个人的本事得很高很高。
除非,那人是从水井里出来。
这么一想,老沙又感到惊悚,因为水井里他去过,下面有水,要从里边出来,那就不可能是正常的人。
思来想去,老沙原本想明白的解释又变得解释不通。
“黑小,你醒醒……”老沙决定不乱想了,要得到证实,必须去亲自看一看。现在唯一对钢厂比较熟悉的是黑小,他必须得到黑小的帮助。
黑小迷糊一阵,被老沙的耳光扇醒,醒来后,抓着老沙的手臂,哆嗦喊着:“我看到鬼了,我看到鬼了。”
“别自己吓自己,说不定是眼花了!”老沙不许他再胡言乱语,“大拿让我们看好钢厂,我们得做好本分,走,我们去看看,别有人趁机进来偷东西。”
“我不去,我真的看到了,他就在我眼前不远,我开始以为是你,但我忽然看到他眼睛里冒出红光……我们要报警,让警察来管这事!还有大拿,这小子根本就当不了队长!我要投诉他,撤他的职,他偷偷跑了,害我一个人在这里撞鬼!”黑小语无伦次的说道。
老沙拿他没办法,黑小这滑头,连大拿的话都不怎么听,别说听他的话。
现在老沙最想弄清的一件事,就是连铸机车间的那人是谁,其实这时候,他本可以一走了之,但长年累月做保安,给他养成了一个惯性思维。
保安的职责,就是替业主看管财物,防火防盗。虽然他自己也是个盗,可这时候,他把自己定位在保安的位置上。
他得去把入侵到他管区的那根刺拔掉,才舒坦。
“走,别在这叽歪,大拿他们情况不比我们好,等他回来,你怎么收拾他都行,但现在,我们有事情要做!”老沙不跟黑小啰嗦,拿了手电,一把提起黑小的衣领往外拖动。
黑小不想去,本想挣扎,但老沙一顺手把保卫科办公室里的灯关掉。
“等下,去就去,我拿根手电。”黑小被突如其来的黑暗包裹,吓得没有主意,顺从的跟上老沙。他不只拿了手电,还拿了警棍电棒,为自己增加勇气。
两人朝连铸机车间走去,都没说话,老沙手拿电筒,照着地面上的血脚印。
看得久了,他暗暗骂自己不够细心,不然的话早该发现问题。
他跟黑小两人身上沾了井水,但脚印根本不是血红色,而且因为温度比较高,很快就干燥。地面上的血脚印却没干。
老沙在车间门口处蹲下,他发现那里的一个血脚印上面有一块皮肤,皮肤刚脱落,表层还有新鲜的肉脂。
老沙忍不住用手摸向血脂,刚一接触,就感到火辣辣刺疼。
“前面有东西!”黑小正拿着手电一阵晃动,对老沙轻声说。
老沙抬头望去,看到钢桥对面的楼门处,一个黑影飞快的闪到门后,消失。
“你往上,我往下,追。”老沙站起,朝前跑动,从钢桥上一跃而下!
对面钢桥尽头,是一扇门,门后则是一个可上可下的楼梯,楼梯向上可以通到楼顶天台,没有其他退路。下面则有一扇后门,能通到厂房外面。
如果是要逃跑的话,那人一定会往楼下走。但以防万一,老沙还是让黑小往上面去追。
跳下三米高的钢桥,老沙并没有直接落地,而是施展手上的功夫,贴住墙壁,朝下滑去,落地之后没有片刻迟疑,朝对面猛跑。
车间比较宽,大概有五百米,老沙用了真功夫,很快跑完,打开门后到了后门处,后门竟然被人用铁链条锁死。
老沙记得自己上次来巡视的时候,还没有那道门锁,看来应该是大拿的杰作。知道今晚人数不够,该用锁的地方都给锁上。
这样,对抓那神秘人有好处。
神秘人没有如他所料下楼。
老沙顺着楼梯往上跑,到了二楼拐角,看到血脚印再次出现,通往楼顶,老沙继续追赶。不歇气一直追到楼顶。
楼顶上通往天台的门同样锁起,一把拳头大小的锁,指头粗的钢索拴着,没有打开。
门前有几个血脚印,对着门外的方向,没有折身返回的印子,反而是门上有两个血手印。
那神秘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仿佛是穿门而过。
老沙站在门前猛吞口水。这实在太匪夷所思。
黑小也跑了上来,站在门口发呆。
“你有钥匙吗?”老沙呆立一阵,问黑小。
“这门是大拿亲自锁的,钥匙被他随身携带。”黑小回答,“我说对了吧,的确是闹……”
“不要说了,我脑子很乱。”老沙打断他的话,“你赶紧去喊其他人来钢厂集合,好好巡逻,但今天晚上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太邪性,我说了别人也不一定信。”黑小说。
“你要发誓,不能告诉任何人,我看这事不简单,说出去,别人会对付我俩,说不定要杀我们灭口……”老沙恶狠狠的把黑小按在墙上,威胁道。
黑小被老沙的眼神吓住,连连点头。
黑小出去找其他保安回来看钢厂。老沙趁着机会,用拖把把地面的血脚印都洗干净,尽量把一切还原,唯独留下了连铸机车间那条楼道里的血脚印没有洗,他觉得很有可能还有用处。
他又在办公室找到大锁和锁链,把车间里上下楼道的大门锁紧,以防给其他人看到。
做完这一切,天快亮了。
大拿仍然还没回来。老沙知道,大拿不会猜不到他出了事,没有赶回钢厂,只有一个原因,大拿走不出黑林子。
也许是迷路,也许……已经被那些村民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