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黄河之源 第七章 幽谷异兽
豹子和石锤、张勇、花猛四人,忙着搭帐篷。住的地方是有了,不过吃的事情就麻烦了,我们几人都没做饭的经验,要不是带了吴老六,晚上估计就得啃干粮了。
吴老六这丫的几年单身生活真不是白过的,一手厨艺相当不错,就用何军媳妇给的那些肉类,做出了一餐布的美味。几人都是边吃边赞,张勇更是吃的满嘴是油,惟独张易龙,咽下几块野驴肉后,就坐到了一边,抽起烟来。
其实我倒是理解张易龙现在的心情,自己下午还要杀了何军呢,现在却要吃人家媳妇送的肉食,能吃下去才怪!不过这事是他自己造成的,吃不吃和我们也没关系,我们照吃不误。
就在我们几人大吃大喝之际,野狼谷内忽然响起一声巨吼,声如雷鸣,震动山谷,来回激荡不已。我猛的一惊,手一抖肉块滚落在地,张勇“腾”的跳了起来,由于嘴里还塞了块肉,含糊不清地喊道:“妈的,这是什么玩意?这么大声。”
我看了看吴老六,这丫的大张个嘴,嘴里还挂着半块肉,表情比我还震惊。马四哥站起身来,沉声说道:“张老大,听这声音,这谷里的东西,只怕不好对付,要不我们回去吧,这趟就当旅游了。”
张易龙依旧坐在那里,动也不动,只是一口接一口的抽烟,一支烟抽完,才缓缓说道:“老四啊!你们要是想回去,就回去吧!强扭的瓜不甜,我本来就不该强求你们一起来,何况,现在听到这个声音,说实话,我自己的心里也虚得很。你我怎么都是磕头拜把的兄弟,如果哥哥这趟回不去了,家中老母亲,还烦请兄弟多照顾点。”
马四听张易龙这么一说,苦笑了一下,复又坐了下来,对我和吴老六道:“老七啊,你们俩都是书生,我看你们还是回去吧!”我奇道:“那你们呢?你们不走?”
马四哥苦笑着摇了摇头,豹子抵了抵我,轻声道:“拉倒吧,他都这样说了,师父还怎么走?要是师父现在走了,那外面的人会怎么说师父?拜把兄弟临难逃脱,那是不义,别的不说,就单凭这一点,师父以后在道上都没法混了。”
我一听,暗骂张易龙老奸巨滑,这不等于把马四哥挤兑的没有退路了嘛,就算明知道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得上啊!果然是条老狐狸。
吴老六看了看我道:“老七,怎么说?”我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还能怎么说,四哥都不回去,我们还回去什么,一起去吧!妈的,这么大的山谷,这么巧我们就碰到那怪兽了。”谁知道吴老六这丫的竟然没心没肺的跳起来道:“对啊!其实就算遇上了,也不是什么坏事,我长这么大,还就没遇到过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就当开开眼界了。”
旁边的大烟枪“嘿嘿”干笑道:“你没遇到那些古怪的东西,也正是你能长这么大的原因,要是早让你遇到,你也许都投胎好几回了。”一开始这话我听着不怎么入耳,可仔细想想,大烟枪说的还真有道理,不觉得对他又多看了几眼。
这一看还真被我看出点蹊跷来,这大烟枪平时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今天虽然是干笑着说话,两道眉头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可见他心里的担忧实际上并不比我们差,看样子这趟野狼谷之行,绝对是凶险之极。
李光荣则笑笑道:“得了,都别自己吓自己了,也许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怪兽呢!只不过声音大了点而已,没什么好怕的,赶快吃饱睡觉,明天进谷一探不就知道了。”
李光荣这几句话说的倒有点道理,大家吃饱喝足,将马匹找了地方拴了起来,几人一个帐篷,休息起来。
我哪里睡得着,躺在马四哥身旁,大睁个两眼,看着帐篷顶,想和旁边的吴老六聊几句吧,又怕打扰其余人睡觉,那无聊劲,就别提了。
这人一无聊,就爱胡思乱想瞎琢磨,这一琢磨,还真被我琢磨出点事儿来,这李光头要不送我那瓣玉莲花,不就不会有这挡子事了嘛!再想想,也不对,李光头送我东西可没错,我要不多一句嘴,让花猛去偷张易龙的钱包,花猛自己偷了,也没我什么事。就算我牵扯进去后,要不乱说一通,还是不会有现在这档子事,这事主要还是怪我自己。
一想到这,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想起其中一处不对劲的地方来,这张易龙在我们那小城市里,算是顶尖的黑道人物,我不认识还在情理之中,因为我不是混混,可花猛怎么会不认识呢?要知道花猛可是从小就在那城市里混的,哪有不认识张易龙的道理?他认识张易龙为什么还敢偷他的东西呢?难道花猛就不怕张易龙做了他?
这不想通就罢了,一旦想通了,越想越不对劲。加上这几天花猛实在低调,几乎都不说话,大家都快把他当成透明人了,以花猛的一贯张扬作风更是不符合,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
一想到这,我再也沉不住气了,翻身坐起。刚想说话,外面忽然传来一声马儿的悲嘶,接着就是一阵骚动,马蹄声不断响起,乱成一团。
还没等我开口,睡在边缘的豹子已经翻身而起,箭一般的冲了出去。马四哥也翻身而起,一见豹子已经冲了出去,急喊了一声:“豹子小心!”但话还没落音,已经听见豹子“啊!”的一声惨呼,接着就是豹子的叫骂声:“操,暗算老子,老子和你拼了!”
马四哥面色一变,手翻刀出,急忙冲了出去。要知道豹子和石锤一向是他的左右手,更是他的得意弟子,他这人又极其护短,刚才听见豹子惨呼,已知豹子负了伤,哪还沉得住气。
马四哥刚冲出去,石锤也跟着势如疯虎般地冲出了帐篷。石锤和豹子亲如兄弟,一听豹子遇险,自是焦急,人还没到外面,已经一声大喊:“谁敢伤我兄弟?待老子将你剁成九九八十一截喂狗!”
我和吴老六、花猛也急忙冲了出来,奇怪的是,外面并没有什么敌人,只有马四哥和石锤扶着豹子站在帐篷外面的空地上。虽然我们动作慢了点,可从帐篷里冲出来并不需要多久的时间,如果真的有敌人,我们断不会一点踪影也看不到的。
张易龙等人也听见了声音,出了帐篷,站在那里和我们一样摸不着头脑,大烟枪喊道:“老四,有没有看见是什么人干的?”张勇对着四周寂静的山岭喊道:“妈的,尽是些孬种,有本事出来单挑!”
马四哥也没理他们,和石锤将豹子扶进了帐篷。一进帐篷,我才看见豹子的半边脸上全是血痕,鲜红的血顺着脸颊流了一脖子,一只眼紧紧闭着,血水不断的从眼眶中流出来。看样子,那只眼睛算是废了。
豹子确是一条硬汉,伤成这样,肯定疼得钻心,他硬是死死咬住一口白牙,头上豆大的汗珠子直冒,却吭都没吭一声。一直到马四哥给他包扎完毕,实在忍不住了,头一歪,昏迷了过去。
马四哥“腾”的站起身,两只眼珠子通红,反手又将杀牛刀抽了出来,喝道:“花猛和小吴保护豹子,石锤,老七跟我来,老七将枪拿出来,保险打开,我让你杀谁就杀谁!”
我连想都没想,伸手将枪摸了出来,“喀嚓”一下打开了保险,握着枪就跟着马四哥闯了出去,心里连一点法律意识都没有了,什么杀人偿命,全丢到了九霄云外,心里想的,只有怎么样帮豹子这只眼睛的仇给报了!
三人出了帐篷,张易龙一伙正围成一堆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马四哥上去对着张易龙的屁股就是一脚,一脚将张易龙踹翻在地,手一伸,杀牛刀已经架在了张易龙的脖子上。
大烟枪一见面色一变,急忙喊道:“老四,不要冲动,有什么事慢慢说!”李光荣也是一惊,刚想起身,我的枪口已经抵住了他的脑袋,而石锤手中的尖刀,也架在了张勇的脖子上。
张易龙一愣,还没缓过神来,问道:“老四,你这是什么意思?”
马四哥须发皆张,怒道:“什么意思?张易龙,枉你也是一方枭雄,说话赌咒有如放屁。下午你还发誓不计前嫌,不会报复我们,晚上就废了豹子的一只招子,我要你血债血偿!”说着话手上一使劲,张易龙的脖子上顿时冒出一串血珠来。
好一个张易龙,果然不愧是刀尖打滚的人物,不慌反笑道:“老四,你以为伤了豹子的人是我?实话告诉你,我倒是想,可我有这个本事吗?更何况,我还以老母亲的名义发过誓,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吗?”
石锤喊道:“不是你们能是谁?这荒郊野岭的,除了你们根本就没有人,你赌咒发誓有什么用,不过是放屁罢了。”
马四哥听张易龙这么一说,脸上却是一愣,旋即把杀牛刀一收,伸手将张易龙拉了起来,双手一抱拳道:“大哥,对不住,我一时激动,忘了大哥已经以大娘的名义发了誓,差点酿下大错,实在抱歉的很。”
张易龙一摆手道:“无所谓了,换做是我,我也会和你一样的。我知道你一直待豹子和石锤有如亲生,豹子出了事,一时情急在所难免。再说了,都是自家兄弟,没什么化不开的仇,何况一点小误会。”
马四哥点头谢了,转身对我和石锤一摆手。虽然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更不明白马四哥为什么会对张易龙的一个誓言那么相信,但我绝对相信马四哥,就将枪收了起来。李光荣翻眼看了看我,对我阴阴一笑,动都没动一下,我的心却猛的紧了一下,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石锤虽然心有不甘,但却不敢违抗四哥的话,只好悻悻的将尖刀离开了张勇的脖子。张勇一脱离险境,马上翻身滚到一边,站了起来,摸着脖子,心有余悸的看着石锤。
大烟枪见几人都消停了,说道:“这就对了嘛,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呢!”张易龙接过话道:“老四,我知道你的感受,不过我有几斤几两,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来看,这样的伤痕,就凭我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办到吗?”说着话对刚才几人围观的地方一指。
我这才发现地上躺着一匹马,其余几匹马儿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拴马的地方只留下几截缰绳。我心里暗暗起疑,这如果不是张易龙等人所为,那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将马儿都吓得挣断了缰绳呢?
张易龙走到那匹马儿身边,一伸手抓住一只马蹄子,一带劲拉翻了过来。大家顿时又是一惊,这马儿的肚皮处,裂开了一道血口,宽约三指,长约两尺,还露出一截肠子,肚子里面空空如也,内脏一件也没有了。
大烟枪也叼着烟走过来道:“老四,你看到了吧,这样的伤口,绝对不是人力所能为的。就算给你来做,凭你的杀牛刀,只怕也不能在一瞬间就剖开马的肚子,取出内脏,还能在瞬间伤了豹子,并在我们出来之前,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吧。”
马四哥点头道:“不错,我的杀牛刀虽快,但人的速度终究是有限的。我最多能在一瞬间将马的肚子剖开,也许能取出内脏,但我绝对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伤了豹子。豹子是我亲手调教出来的,有几斤几两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李光荣接道:“其实,还不止这些,你们所说的情况,如果摆在一个身手极度敏捷的人身上,也许能完成一系列的动作,再加上豹子一出来的时候并不防备,偷袭得手也能说得通。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马的内脏到哪里去了?一副马的内脏,少说也有几十斤,我们几人从帐篷内出来能需要多久?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带着几十斤的内脏,还能伤了豹子,并在我们从帐篷内出来之前,消失不见,这恐怕绝非人力所能办到的了。”
几人商议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个结果来,张勇道:“不管了,等豹子醒过来不就清楚了嘛。”几人一想也对,一齐走向豹子所在的帐篷。
一进帐篷,老六正在手忙脚乱的给豹子擦去冷汗,花猛缩在旁边,一脸的惊恐,不停的喃喃自语,声音太低,也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豹子“哎呦”一声,醒了过来。一醒过来,习惯性的翻身而起,一下又带动了伤口,疼的又是“哎呦”一声,旋即咬牙忍住。
马四哥上前一步,扶住豹子道:“豹子,你的一只眼睛报废了,还是躺着别动吧。”豹子看看马四哥,勉强笑道:“师父,一只眼睛而已,我不是还剩一只嘛!没什么,就算两只眼睛都没有了,我一样能站的跟标枪一样直。”
石锤大吼一声道:“豹子,好样的,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声音虽大,眼中的泪水却在眼眶之中直转。
张易龙凑前一步,探头问道:“豹子,你是第一个冲出去的,可看见凶手长什么模样?”
豹子摇了摇头,独眼之中忽然显出一种极度恐惧之色,颤声道:“我睡在最外面,一听见马嘶之声就冲了出去。一到帐篷外,还没来及细看,陡觉旁边有一股血腥味,还有一阵破空的风声。我虽然愚鲁,没有学到师父十分之一的本事,但也知道旁边有人来袭,顿时侧身想躲开,却不料那厮动作快到了极点,我连躲带避,眼睛上还是被那厮抓了一把。仓促之间,我只看见一个大概。”
“什么样子?我找到活劈了他!”石锤顿时跳了起来,咆哮道。
说到这里,豹子眼中的惧意更浓,咽了口吐沫继续道:“我也没看得太清楚,反正不大像人类。大概有半人高,一双眼睛,绿荧荧的,像两团鬼火一般,身上应该长有鳞甲一样的东西,因为我也还了他一刀,扎在他身上发出‘铛’的一声,没有扎进去。而且爪子绝对很锋利,我的脸只被那东西掠了一下,就变成这样了,要是一下抓实在了,后果不堪设想。”
大烟枪又问道:“那东西往哪里去了?按理说我们从帐篷里出来,就算再快也应该看见个背影啊!怎么一下子就消失了呢?”
豹子指了指地面道:“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说那东西不像人类的另一个原因。那东西被我扎了一下,虽然身上有鳞甲护着,没有扎进去,但我那一下,也是情急拼命,力道绝对小不了,想必也使那东西有点吃疼。我虽然一只眼被抓瞎了,疼痛钻心,但头脑仍旧清醒,转身想和那东西对峙,谁料那东西一见我又转过身来,竟然向下一趴,眨眼之间已经钻入了地面,再也寻不着踪迹了。”
吴老六在旁边听的目瞪口呆,喃喃道:“妈丫,这回是遇到鬼了,要是人哪能钻地下去啊!一定是恶鬼上来掠食的,我以前就听说过,有一种鬼专门吃人的眼珠子。”
张易龙翻了一眼吴老六,道:“绝对不是鬼,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鬼,都是些乡村愚夫,自欺欺人罢了。大家不必惊慌,这东西想必是什么可以在地下行进的物种,只要它有形体,我们就不用怕,我就不信它能快过子弹。”说着话,将腰上的枪拿了出来,对着大家晃了晃。
大烟枪也道:“对,张老大说的有道理。刚才我也有注意到,在那匹马的下面,有一小片的土壤异常松软,想必就是那东西从地下挖掘行进到了那里,忽然自土内窜出。一下将马肚子撕开,拽出内脏,又拖了下去。另外,攻击豹子的那个东西,和杀马取内脏的那个,也不一定就是同一只,我们人类做贼,还一个去偷一个望风呢!据我所知,在一些荒野之地,一些穴居或群居的动物,都会共同行动,一起狩猎,而豹子之所以一出去就受了伤,很大程度和他毫无防备有关系。如果喝明了一对一的话,豹子也不一定就会吃亏。”
临了大烟枪又接了一句道:“动物,始终是动物,只要大家小心点,没什么了不起。”我翻了翻眼,心里暗想:“你说的倒是轻松,眼被抓瞎的不是你,要是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大家沉默了一会,张易龙又安慰了豹子几句,带着几人回帐篷去了。我们哪里还睡得着,你一言我一语的,一直聊到了半夜,几人实在疲倦了,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顶着个晕乎乎的脑袋一出帐篷,大家都早收拾妥当了。由于马匹在昨天夜里都被吓跑了,几人只好步行。张勇、石锤两人几乎承包了绝大部分的行囊,另一小部分则在吴老六和花猛、李光荣的身上。张易龙、大烟枪和马四哥都是老大级别的人物,自是不用背那些行李,我则急忙跑到豹子身边,看上去好像是要搀扶豹子,其实豹子虽然废了一只眼,半边脸都肿了起来,但站的比我还直,哪里需要我搀扶,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至于帐篷,根本就不需要动,反正晚上我们还是要出来休息的,这里地处荒野,也不会有人来,所以也不用担心被人偷了。
这一切的算盘都打得很好,只不过,我们都没有料到的是,这次进入野狼谷,一直过了数日才得见生天,一行数人更是差点整灭在谷里。
一行人进了野狼谷,一开始大家都高度紧张,个个是小心翼翼,武器全都握在手中,随时防备着。却不料这野狼谷内看上去并无什么可怕之处,由于谷内地势低洼,四周都被山峰挡住,气候宜人,温暖如春。谷内虽然荒凉了点,但也时不时的见到一些野羚、野兔什么的。大概这里太久没有人来了,这些东西竟然见人不惊,直到距离它们很近了,才撒着蹄子跑开,很是有趣。
更有意思的是一头野驴,个头比我们看过的喂养的驴要小一号,耳朵却长了一点,见到我们撒欢儿跑,跑一回停下来,回头望着我们,等我们快到近前了,又撒欢儿向前跑,如此一直反复,竟好像是在替我们带路一般。
几人渐渐放松了心情,开始说笑起来,吴老六道:“老七,我想通了,人生就好比这山谷,幸福就好比这野驴。走在人生的道路上,眼瞅着离幸福越来越近,可还没等你能触摸到它的时候,它丫又跑了,跑又不跑远,一直在前面诱惑你。估计人生走完了,都捉不到幸福。”
还没等我接话,大烟枪抢先说道:“不对不对,这人生就像是一支烟,幸福则像是吐出来的烟雾,人生是越抽越少,幸福则到处乱飘,就算你将人生抽完了,却怎么也留不住这幸福啊!”
几人哈哈大笑,旁边的张勇也凑热闹道:“要按我的想法,这人生就是大吃大喝大把花钱寻乐子,其他的都是狗臭屁。”
几人本来兴致蛮高,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兴致全无,张易龙狠狠地翻了张勇一眼,扭过头不愿意看他,张勇却仍咧个大嘴,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李光荣淡淡一笑道:“每个人对人生和幸福的看法,都是不一样的,其实我这人最没有出息,我只想能有个家,有个老婆,有个孩子,一家人在一起,不愁吃喝就行了。”我听得一愣,这家伙身上背了好几条命案,从他犯事的残忍度来看,应该是个没人性的家伙,没想到他内心里也会有这么感性的一面。
吴老六又道:“老七啊,听李大哥这么一说,我也想找媳妇了,这事还得靠你,等这次回去,你赶紧给我介绍一个靠谱的,我也好……”话还没说完,忽然脚下一软,“噗嗤”一下,一条腿陷入土内直至膝盖,整个人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豹子虽然废了一只眼,但身手依然比我敏捷的多,一见吴老六跌倒,身子一闪手一伸,已经抓住吴老六一只胳膊,一带劲一提,吴老六已经被豹子如拨萝卜一样从土里拨了出来。
吴老六笑骂道:“他妈的,看样子,有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句话是一点没错。我这还没婚姻呢,只是刚开始想一下爱情,就进去了一条腿,琢磨着要是真谈起恋爱,那就得埋到腰了,只要一结婚,基本上一根头发丝都不会留在外面了。”
老六话音没落,旁边的花猛却又踩了另一个坑,身子一歪,两条腿都陷了下去。我正好在花猛旁边,自然而然的手一伸,一把拉住了花猛的手,却不料这下花猛所踏的空穴竟然是个大洞,我一下没拉住,花猛已经陷到了腰间。幸好石锤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将我和花猛两人连拖带拽的弄了上来,才没被花猛给拖了下去。
张勇见我们几个接连踏空,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说道:“我说你们三个,两个书生一个小偷,到底有什么用,幸亏有我们在,要不估计你们能闷死在那些土坑里。”
话还没落音,前面那头野驴却一声悲鸣,猛的一下扑倒在地,四蹄一阵乱踢乱蹬,才挣扎几下,就停止了动弹。
大烟枪忽然丢掉了手中的烟头,随手将匕首抽了出来,大声疾呼道:“大家小心,这不是普通的坑洞,昨天抓伤豹子的那怪物,也就是从土中忽然出来的。现在这野驴也肯定和昨天那匹马儿一样。大家注意地面,防止那怪物忽然从地底蹿出发难。”
几人闻言急忙都丢了行李,掏出武器,一边小心戒备,一边慢慢的向那匹野驴靠近。几人将野驴围了起来,石锤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一条驴腿,一使劲将野驴掀了过来,一股血腥味顿时在空气中蔓延了开来。
驴子的肚皮处被生生撕开一道大血口子,五脏六腑被掏了个干净,血已经将身下的松土染成了血红一片,松土上还露出一截肠子,简直和昨天夜里那匹马儿的惨样如出一撤。
张勇踢了踢那截野驴肠子,骂道:“他妈的,这到底是什么玩意?怎么尽挖动物的内脏吃啊?而且动作这么快,才一眨眼的功夫,这头野驴就这么被灭了,该不会真是什么妖怪吧!”
吴老六从地上拣起一根树枝,戳了戳那松土,忽然异想天开地说道:“不知道我们要是顺着这松土一直向下挖,能不能逮着那东西?”话刚说完,原本露在地面上的一截野驴肠子“唰”一下被拉进了松土中,地面上只留下一片血迹。
几人大惊,张易龙对着那松土坑“啪啪啪”连开三枪。子弹射入松土中,却如同泥牛入海,丝毫没有反应。
正当几人错愕莫名之时,场中情况突变。几乎是同时,三只异兽忽然自地下蹿出,一只扑向马四哥,一只扑向张勇,另一只竟然向吴老六扑了过去。我们几人围在一起,根本就没有防备这东西会这么大胆,忽然自地底蹿出攻击,顿时乱了手脚。
吴老六离的最近,首当其冲,这家伙一惊之下,早吓傻了,愣在当地一动不动。我还没来及举枪射击,旁边的李光荣抬腿就是一脚,那东西被踢翻了一个跟头,一头栽入地下,眨眼消失不见,地面上只剩一堆松土。
好一个牛刀杀猪马正刚,骤生剧变,他却丝毫不见慌乱,不退反进,一低头一弓身,迎着那东西撞了过去。“砰”的一声,那东西生生被马四哥顶出去一丈开外,从我们头顶上飞了过去。翻滚了几圈,“啪”的一声,重重摔落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发出几声如婴儿啼哭一般的声音。奇怪的是,却没有像另一只一样钻入土中。
张勇虽然粗俗,却胆气甚豪,又仗着身强体健,见那怪物去袭,竟丢了匕首,反手拽出把砍山刀来,迎着那怪物的脑袋就是一刀。只听“铛”的一声,如中金属。那东西被一刀硬生生震飞了出去,落在地上,两个翻滚,旋即一头钻入土中。只见松土乱动,眨眼之间,已经消失不见。
马四哥抽了杀牛刀,带出一股腥臭味,擦干血迹,插回腰间,又一脚将那东西踢翻过来。这下大家看得清清楚楚,这东西长得那叫个丑陋:头如鼠却牙尖,嘴直裂到两边耳根;耳尖细且倒生,紧贴其头皮;双眼圆大鼓凸,呈现墨绿色;身如大猴,体上布满土黄色的鳞片;尾巴粗短,有四肢,后两肢稍长,前两肢稍短;爪如鼠爪,只是大了数倍,爪尖肢壮,一看就知道十分善于挖掘。
旁边的石锤一看见这东西顿时大怒,他可没忘了豹子被这东西抓瞎了一只眼睛的事,伸手搬起一块石头来,足有十几斤重,对准那怪物的头颅,狠狠砸了下去。
这怪物虽然有鳞甲护身,但头颅毕竟还是没有那么大的承受力,石锤本身就力大无穷,这一下又是含恨出手,力道自然不轻。“噗嗤”一声,那怪物的头颅一下被砸得爆了开来,血水溅出,又腥又臭,眼睛也被挤压了出来,更是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