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秘宝石

虽然经历过许多莫名其妙、惊骇离奇的事件,可是唯独这一次,我很难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又一个的金属柜弹开,一具又一具赤裸乾枯的尸体撕扯烂外边的蓝色塑胶袋,从狭小的金属棺材里爬起来,挣扎著在地上爬行,伸出爪子似的手,向我们不断靠近。

怎麼回事?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感到大脑都快要窒息了。

“这是怎麼回事?”

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女孩,现在声音都在发抖,她拼命地朝著我身后钻,恨不得整个人都躲进我背部的阴影中。

节能灯的光芒洒在这些复活的尸体上,很恶心。支离破碎的面容,腐烂的肉像是破布般垂吊著,每一具尸体的死因都在它们的走动中体现得淋漓尽致。我强忍住狂跳的心脏,不断向后退。

尸体怎麼会复活?这又不是活尸片,实在令我难以理解!不过再无法理解也已经成了事实,我努力躲开尸体们抓过来的爪子,尽量护著身后的女孩。眼看就要躲无可躲的时候,突然脑中一动。

尸体是绝对不可能莫名其妙复活的,更何况这里是警局的停尸问?一定是发生了什麼事情,所以引发了超自然的一幕。究竟是什麼?

那块石头!难道是那块像是眼睛的宝石有问题?

我险之又险的好不容易又一次躲开那些腐烂的、甚至被冰柜冻得有些硬邦邦的爪子,吃力的将口袋里的眼珠宝石掏了出来。

宝石在白色光源下反射著冰冷的光泽,不过周围的尸体却没有任何失去动力源的徵兆,依旧如同脚底下的黏皮糖似的,一窝蜂的朝著我俩发动攻击。

难道还有机关,才能解除宝石上的能量?我使劲的咬著嘴唇,猛的眼前一亮。记得刚才身后的女孩不小心用解剖刀刮了眼珠宝石一下,这才发生了现在的可怕状况,会不会是需要摩擦,宝石内超自然的能量才会被引发?

我好不容易才躲到手术床前,拿起一把解剖刀,不管不顾的刮在了宝石眼珠子上。

顿时,一阵刺痛神经的噪音响彻整个房问,离我最近的爪子只剩下4020电子书几厘米就会碰到我喉咙上的动脉,不过那只爪子没有再动弹,只是颓然的落了下去。

所有的尸体都像被枪击后从天空落下的鸟,失去了生命力与行动力,甚至失去了死气。原本腐烂的尸身更加的破败,动力源或许本就是抽取尸体的剩余脂肪在运作,所以所有行动过的尸体很明显瘦了很大一圈。

狂跳的心脏总算平静了一些。身后女孩眼见危机解除,早已经僵直的双腿再也没办法承受身体的重量,一屁股坐在湿答答的地板上。

尸体躺了一地,大约有二十多个,完全不是我俩能够复原的,看来解释工作只能扔给她了。

我无良的找了个最靠近的尸体,蹲下去,用解剖刀划开它的腹部。果然,这个生前大腹便便的家伙,现在腹部上的脂肪已经乾瘪得只剩下很少的几坨。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这、这究竟是怎麼搞的?”

女孩惊魂未定的用难听到极点的声音问。

我耸了耸肩,没回答。

“喂,我在问你!你没长耳朵是不是?”

女孩狠狠瞪了我一眼。

“你还有力气生气?很好,看来没把你吓很惨嘛。”

我撇撇嘴,露出笑脸,“事情调查完了,我要走了。再见,嗯,最好再也不见!”

说完就想要溜掉,解释什麼的,真的很麻烦!

女孩见我真的准备开溜,不断的大骂,可惜腿脚实在使不上力,怎麼都站不起来。

她最终只能放弃追上我,乾脆越骂越凶,泼辣的声音几乎半个警局都能听到。我苦笑连连,难怪老李不敢进停尸间,有这个不积口德的女孩在,就连我都不敢再光顾了。

和老李打了招呼,隐晦的提示他停尸间里有人需要帮助,随后我就马不停蹄的开车离开了警局。

脑袋还是一团乱,根本就理不清楚头绪。随便找了一家路边摊吃宵夜,少有的,我点了一瓶啤酒,舒舒服服的喝了一大口。

死里逃生的后怕感,真的有些难受。再次将口袋里的眼珠状宝石取出来看看,越看越觉得迷惑。

李鸣的胃里怎麼会有这颗宝石?他受到袭击时吞下去的吗?袭击他的究竟是什麼人?或者说,到底是不是人类?这一切都很令人迷惑!

回到家,我将资料整理了一番,然后又将九五年的僵尸档案翻了出来仔细阅读。这份档案许多年来读过无数次,每读一次,都觉得不可思议。

一切的一切,都恍如迷雾般扑朔迷离,看不真切。

说起来,当时的僵尸案最官方的解释,倒是有一个。据春城军区流传出来的说法,九五到九七年问,春城市根本就没有什麼僵尸,都是传神了的。

真相是泉龙镇平安乡一户林姓人家,他家狼狗得了狂犬病后,把家里养的猪咬死了。姓林的男人舍不得将猪掩埋,乾脆便把被狗咬死的猪宰了,肉给全家人都吃了。

当晚,吃过猪肉的人开始发病,症状很奇怪,全身发热、皮肤发红,一见人就咬,住在附近的两个小孩和一老人被咬伤。

第二天,亲戚和邻居将他们合力制伏,捆绑著送进春城医院看病。途经合江亭一段,林家人再次发病,挣脱绳子从车上爬起来,见人就咬,有多人被咬伤。

刚开始,被咬的人并不知道会传染,被感染者有的死了,有的一发病就爬起来到处咬人,和末日电影中的活尸症状极为相同。

最后,泉龙镇上又相继发现了几具被咬死的尸体,於是流言甚嚣尘上,被传说是僵尸吸血,还上了报,合江亭咬人也被传说是春城腐斓河出现僵尸,上了电视,因为患病者身冷,穿得厚、穿得多,还被说成了清朝僵尸。

消息传开,闹得春城沸沸扬扬。春城军区用了大量的人力来处理此事,后来才慢慢平息。这个病,被泉龙当地人称为是疯猪病。

我将档案阖上,揉了揉太阳穴。疯猪病?不错,有些疯猪病确实会感染给人,但是吃了疯猪的肉后,一般人都会头晕发烧,有很大的机率死亡,但是绝不会比普通健康人跑得更快,更不会见人就咬。

这个官方解释,也颇有些耐人寻味。

伸了个懒腰,走到落地窗前。我住的地方位於二十三楼,是个一室一厅的小公寓。

其实这个小公寓是黎诺依的产业,不过老爸不在春城,我也不想回那个空荡荡只剩佣人的家,何况住在这里,基本上没人能找到自己。

对面墙上的电子钟显示的时间缓缓过了凌晨四点。依旧睡不著,没想到刚回春城的第二天就遇到了这麼多复杂的状况,这让我很难以适从。

就在这时,可视对讲机居然响了起来。乾瘪的“叮叮叮”的声音槌打著耳膜,吓了我一跳。皱了皱眉,我一步步走到门边,将接通按钮按了下去。顿时,一个漂亮的脸孔出现在萤幕上,这女孩大约二十多岁,相貌很熟悉。

有没有搞错?这不是那个刚刚才分别没几个小时、一脸傲气的停尸间法医吗?

她怎麼知道我的地址?还有,都凌晨四点了还在折腾,不睡美容觉,她究竟想干什麼?

女孩盯著镜头,我没出声。

眼睛里全是怒气,“夜不语,快开门。我知道你在里边!”

“再不开门我就叫警察,栽赃你藏毒。”

女孩得意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小袋密封袋,里边有危险的白色粉末,“新鲜出炉的海洛因喔,临走时刚从鉴识科偷来的。”

这家伙。栽赃陷害也太明目张胆了,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就在监视器底下?还是欺负我不会录影?

脑袋里不禁又回忆起临走前警局老李说的一番话,据说楼下的女孩和表哥夜峰有些恩怨,对他怨念极大,甚至大到可以随意迁怒任何姓夜的人。本来还以为和她扯不上什麼关系,哪知道她居然连夜就追到了家门口。

算了,还是继续装没人在家吧。我下定决心当聋哑人,可是这漂漂亮亮的女孩倒是没有浪费时间,她一咬牙拿出手机拨打起来。没几分钟社区保安就擦著额头的冷汗跑了过来。

“开门,我严重怀疑2302房中有藏匿危险分子。”

女孩趾高气扬的扬了扬警官证,指使著保安将大门打开,最后还冲著镜头满脸威胁的扬了扬手。

她的手上反射著一道银光,居然就是黎诺依寄存在物管处的房门钥匙。我气得胃都要痉挛了,乾脆打开门,看著这家伙究竟想要干嘛。

电梯开敔,女孩走出来,双手交叉抱在高耸的胸前,鼻腔里不断发出“哼哼”声。

这家伙前世肯定是头猪。

她鞋也不脱,非常不礼貌的走进房中,反脚一踢将大门关上,眼睛冷淡的打量著四周,女孩穿著黑白相问的休闲装,长长的发丝垂到胸口,紧绷的短裙将屁股包一异得浑圆。

我坐在沙发上,满脸不爽。

她跟我对视一眼,然后也老实不客气的坐到对面的躺椅上,命令道:“给我倒杯水,口渴了。你小子真不知道怎麼教育的,客人来了也不倒茶端点心。”

我没吭声,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啤酒扔给她。这家伙俐落的接住,看了看酒精含量,於是打开喝了起来。看来她是真的渴得厉害。

喝完啤酒,她翘起二郎腿,以几乎要走光的角度对著我:“宫茹雅。”

“嗯?”

我不解地眨眨眼。

女孩怒了,“你脑袋里全是浆糊吗?我的名字叫宫茹雅?”

“喔。”

我敷衍的点头,一脸关我屁事的表情。

於是这位叫做宫茹雅的女孩更加愤怒了,完全不知道她小小年纪,那麼深切的怒意究竟藏在衣服底下的哪个角落中。

她恨不得踢我几脚,好不容易才忍住,深深呼吸著房间里的空气,这才说:“你丢下我一个人跑了,害我写了几个小时的报告书,这个本小姐就不追究了。但今晚发生的事情,你必须给我个解释。”

“解释?解释什麼?”

我挠头,“到现在我都是一头雾水。”

“放屁,你可是夜不语,哪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女孩又瞪著我。

“你很了解我?”

我冷笑一声。

“废话,如果不了解你,我也不会上这里来了。”

宫茹雅站起身,自己从冰箱里又拿了一瓶啤酒出来。

我十分无语,“既然你了解我,那也应该清楚,我对不认识的人很害羞,甚至有些自闭,所以解释什麼的,就不要找我了。”

“你害羞?自闭?”

宫茹雅险些没将嘴里的液体喷出来。

我认真的用肯定的眼神看著她,看得她眼神都有些闪烁起来。

女孩嘴角玩味的弯起一丝笑容,“看来你是真的不打算解释给我听。”

“我是真的没什麼可以解释的。”

我觉得自己在和她绕口令。

“哼,不解释就不解释吧,总之我也不是什麼强人所难的人。”

宫茹雅说完后,居然就这麼离开了。

我跌破眼镜的同时,内心也在暗暗敲著警钟。这女孩肯定会有不可告人的小手段层出不穷的等著我,看她离去时的表情和胜券在握的模样,她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何况以她的性格,也不是容忍退让的类型。

微微叹了口气,等天边已经开始发亮后,我才带著满脑子疑惑躺到小床上睡觉。

一觉醒来后,都已经十点半了。

从行李里翻出卫星电话,先跟表哥夜峰联络。电话那头的表哥不知道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明显还没睡,就连声音都迷迷糊糊的。这家伙肯定在一边揉脸,一边抠脚ㄚ,同时跟我聊天。

我和他哈拉了几句家常,然后直指来意:“表哥,据说你在春城当警齤察的时候得罪过一个人。”

“我得罪的人多了去了。”

夜峰满不在乎,“怎麼?我的仇人找上你了?是谁,我帮你搞定!”

“是一个女孩,大约二十二岁左右。按理说你离开警局时她才十八岁多一点,应该没什麼交集才对,”

我微微皱眉,“可是感觉她咄咄逼人的气势,似乎对你非常仇视!你这个有家有室的人,不会对人家做过什麼儿童不宜的事情吧?”

“放屁,我可是宇宙第一专一的帅哥。”

表哥语气一变,恨恨道:“她叫什麼名字?我倒要看看,谁敢得罪我后,还有命活到现在!”

“她说她叫宫茹雅。”

我老实的回答。现在春城的事情已经令自己焦头烂额了,能少一事就少一事,我也能专心去调查九五年的僵尸案,以及李鸣的死因。

“谁?”

没想到,夜峰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她真的说她姓宫?”

“对。”

我确认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扬声器里就彻底的传来了忙音。

这混蛋居然直接挂断电话!我气得再次拨打他的号码,这回无论如何都打不通。表哥夜峰竟然豪气的关了机!堂堂男子汉,居然被个小女子的名字吓得不敢跟我通话了,那个宫茹雅,真的那麼恐怖?

我愣在原地半晌,苦笑连连。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这次真的会被迁怒,也只好面对。下次见到夜峰,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

简单洗漱了一番,我开著车朝送仙桥一路行驶。

还是在老地方看到猥亵的卜算子。他咧著黄板牙,正紧紧抓著一个漂亮女孩的雪白胳膊不放,嘴里口水四溅,连连说女孩的运势不对,要做一场法事转运,否则有血光之灾。我站在一旁看了几眼,顿时乐了。

那漂亮女孩居然就是宫茹雅,她现在满脸不耐烦,想将胳膊从这个死老头的爪子里抽出来,奈何卜算子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估纠要是有佩枪的话!她都有心一枪击毙这该死的小老头了。

似乎感觉到了什麼,宫茹雅转头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向我,眼神里全是恼怒。

“滚开。”

她一脚将卜算子的地摊踢开,这才摆脱了他。女孩冷冰冰的站起来,落到我身上的视线里全是我难以揣测的含义。

“夜不语,哼哼,我们走著瞧。”

没等我说话,宫茹雅就跺了跺脚。

她身旁地上的卜算子完全一副被欺负的悲剧老头模样,正哭天喊地的大叫“打人了”、“砸场子了”。女孩小脸有些发红,被周围看热闹的人群看得很不自在,於是快步离开了。

我郁闷的揉了揉鼻翼,这是怎麼回事?我就是看热闹的无聊人士之一,又不是始作俑者,怎麼怒气值都全算到我头上?太冤枉了。女人这种生物,真是难以理喻。

“行了,别哭了,听得烦。”

我气恼的踢了依旧坐在地上悲悲切切的卜算子一脚,“损失算我的。”

“这摊子虽小,可都是老东西,是很值钱的古董咧。”

听到有人赔,这小老头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变脸变得比女人还快,有时候我真心觉得他有投错胎的嫌疑。

“好了好了,进去说话。”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

老男人杨俊飞的资讯网虽然遍布全世界,可对许多行业还是难以渗透的,例如国内的古董市场。其实大多数人都知道古玩界的资讯最灵通,小道消息和各地奇闻都多有涉足,如果不是卜算子这个资讯商的嗅觉灵敏、干涉面广,我还真不想跟他打交道。

收了摊,回了密室里,卜算子总算正经了点,他笑呵呵的说道:“小夜喔,人嘛都帮你准备好了,后天早晨八点,Metro停车场见面。都是业内的专家级人物,价格可不低喔。”

“价钱方面放心。”

我随手拿出一个青花瓷放在桌上,这是老爸的收藏,被我顺手拿了一个过来。

“哇,好东西,居然是真货。”

卜算子将瓶子抱在怀里,小眼睛里全是扎人的精光。

这家伙嗜古董如命,一点都不亚於对钱的占有欲。

“我要的资料呢?”

我摊开手。

“这里。”

小老头依依不舍的放下青花瓷,从柜子下拿了一大叠文件袋递给我。

“嗯,确实是这些。那我回去准备准备,等下就和探险队联络。”

我点头就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卜算子突然叫住了我,从柜台里小心翼翼、珍而重之的拿出一个遍体通红的古旧竹筒,竹筒里密密麻麻的插著写了红字的竹签。每根竹签上红色飘渺的字迹笔挺有劲、气势逼人。

竹筒也不同凡响,居然是罕见的千年竹根雕刻而成。这东西不知道有多少年历史光是视线接触,都觉得有股沧桑神秘的感觉。

恐怕,是一件奇物。

“这古董,有些来历。”

我重新坐了回去,卜算子能将如此珍贵的东西拿出来肯定有他的用意。

“不错,这是我祖上流传下来的。传到我手里,足足有二百三十七代了。只有拥有它的人,才能成为卜算子。不过,我很少拿它给别人算卦。”

卜算子苦涩的笑了笑,“最近我老觉得心惊胆颤,像是有大事发生。小夜,你是我的忘年交。我破例帮你算一卦!”

“也好。”

我点头,从怀里掏出钱扔在柜台上。

算命给钱是规矩,哪怕是意思意思也行,否则在算命这一行看来,会破坏等价交换的原则,让他们折寿。

轻轻摇了几下,有根签“啪”的一声从竹筒里窜出来,掉在地上。

又是第二十七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