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墓碑上增加的名字
张达左思右想终于一拍脑门,明白了。这孙先生和孙所长看着就有几分神似,又都姓孙,不用说了肯定是一家子。想到此出了一身的冷汗。最近偷碑虽然发了笔横财,但徐会计的死也把他吓得不轻。以后再办这些事情可得防着点这老孙头,被他直接告到所长那里可不是闹着玩的。自己胆大包天连死人的钱都敢赚,弄不好连这碗官饭都搞丢了。
还好今天是老王头值班,张达的心里算是踏实一点。清明前后上坟的人带来不少的领魂鸡,可惜都被所里派车拉走慰问职工了。这几天张达连点荤腥都没碰着,心里甚是不悦。碰巧这几天公墓门庭冷落,别说鸡了,鬼影子都没有一个。
远处响起了马达声音,开上来一辆老式的桑塔纳。车里陆续下来四五个上坟者,还有一人手里拎着一只大红公鸡。这可把张达乐坏了,没想到中午还没到就有人送鸡上门,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一想那炖鸡的香味就口水横流。
讲到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什么叫领魂鸡。过去人们都视鸟儿为人的精神的负载体,甚至认为鸟儿就是亡人的灵魂,可以引渡地上的亡人灵魂飞临天堂。死者在漫漫的黄泉路上,需要个向导来招引灵魂。孝男孝女选中了鸡,所以死者必须有一只鸡来领魂,俗称领魂鸡。反正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一般民间会选用毛色纯正的大红公鸡来做领魂鸡,做下葬法事的时候割破鸡冠弄些血洒在地上。仪式结束后大多数人会直接把鸡放生在墓地里。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公墓以前基本天天都有鸡肉吃的原因。
张达站在公墓大门口,只等那只宝贝公鸡快点出来好扔鸡下锅。谁知好不容易等这家人上完了坟从墓地下来,却差点没把他的鼻子气歪。没想到这家人竟然如此小气,用完公鸡又拎了出来。张达火冒三丈,直接奔着那位拎鸡的男人走了过去,“站住,说你呢。”
那个男人感到奇怪,拎着鸡站在原地,“有什么事吗?”
“这鸡,你要拎哪儿去?”
“拿回家呀,怎么了?”
张达指着鸡问那个男人:“这叫什么你知道吗?”
“领魂鸡呀。”那个男人还挺明白。
张达冷笑了几声:“呵呵,你还知道是领魂鸡。你想把死人的魂魄再领回家呀?”
那个男人愣住了,怎么自己就没想到这一点,赶快放了公鸡并向张达连连道谢。
看着一家人把鸡丢在地上灰溜溜地离去,张达不禁呸了一声,暗骂:“小气,连只鸡都舍不得给我们,亏了老子我有高招。”今天中午终于又有鸡吃了,张达喜笑颜开。可是这只大红公鸡还挺活泛,左跳一下右跳一下三跳两跳进了墓区,张达扑了几下竟没有抓到。
“我就不信今天抓不到你。”张达在两只手上吐了点唾沫,缓慢地向那只鸡靠近。突然发力,连人带鸡扑倒在地。那大红公鸡的冠子上还在流着血,他这一扑血溅得他脸上身上都是。还有最惨的,就是旁边的那座墓碑上也溅上了血。
张达抱着鸡坐了起来,嘴里还念念叨叨:“这位先人,俺不是有意冒犯您的。这不是抓鸡吗,不小心到了您这里。一会儿我拿稀料来,把血给您擦干净。”
抬起头,面前的这座碑上斜着溅了一行血迹,碑上刻着几个黑漆漆的大字:徐斯文之墓。
一股阴风吹来,张达从头凉到脚。手里的公鸡还在挣扎,而他早已顾不得理它,双眼死死地盯在那块碑上。自从徐会计死后,他还从来没仔细地看这块碑呢。
这是一块白色的汉白玉石碑,在墓群中显得相当的普通。上面用黑色油漆填补在刻字的中间,油漆崭新,乌黑得发亮。“徐斯文”三个大字上被鸡血溅上了一抹鲜红。可是,可是……张达的双眼不住地放大,眼珠瞪得快要爆裂开了一样。那“徐斯文”三个字边上,有另外的几个字,像是有人用手指蘸血写在上边的。歪歪扭扭,写的竟是——张达。
鬼,是鬼!她想要我的命!张达一松手,那只大红公鸡从手中挣扎着跳到地上夺路而逃。他哪里还有心思去追,一屁股坐在地上。公墓安静得十分怕人,四周高高耸立的一排排墓碑像一群群白色衣装的游魂站在他的周围。张达仔细去看自己的名字,血红血红,竟和边上的鸡血一样如新漆一般。啊,不会是刚才上坟的那些人用鸡血写在上面的吧?张达仔细回忆刚才那个男子的长相。三十多岁中等身材,是他在徐会计碑上写了那两个字?可是他也不认识我呀,再说他是和一大家子人一起来的,怎么看也不像鬼。
“张达”两个字清晰可辨,而且就刻在徐会计名字的右侧。古时刻碑右侧为尊,一般书写男者姓名,左为后,书写女子姓名。而把他的名字写在这个位置正是合葬之意。难道这是一个诅咒?不管是什么,起码写字的人一定知道他和徐会计的奸情。这太匪夷所思了,张达不敢再想下去了。他从旁边的地上找了块抹布,沾着地沟里的存水费力地在碑上擦了起来,直到那鸡血和自己名字的字迹模糊到了一起,他才坐在旁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别再自己吓自己了。张达拍拍屁股站起来,在徐会计的墓前嘟囔了几句:“那天约会实在对不起你。可是真不是我害你的,你有怨有仇一定要去找凶手,和我没有关系呀。”走出墓区的时候,张达又看见那只红公鸡此时正站在一座墓碑前面十分安静,面对墓碑单脚提起,像是敬礼的姿势。这只鸡身上真的是还了魂了?这些东西看来不能不信。领魂,那个魂还真的存在?
张达回了办公室,和谁也不打招呼,只是一个人闷头抽烟,脑袋里胡思乱想,魂不守舍。他想这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本来自己就有生活作风问题,被公墓的同事知道了好说不好听。在管理处的眼皮底下就有人在碑上写血书,说出来谁会相信呢?难道是徐会计阴魂不散找我索命?不管怎么说她是因我而死的,如果不把她约到那片松树林里,也不会发生那些事情。唉,想起来她的死也是很蹊跷,不会就此变成冤魂吧?哪天我还是给她多烧点纸,让她在那边的生活也稳定一些,别来这里找我。
办公室里还有我和孟哥,上午的活儿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各占着一张沙发休息。今天孟哥没和我说一句话,就连我主动和他搭话他也只是象征性地和我哼一声。一定是于晶晶的事情让他误会了。我真想立刻就和他解释清楚,可这办公室毕竟不是说这个事情的地方。此刻我们都把目光同时投向了刚刚进屋的张达,他那张黑脸上泛着紫青色。我的心一紧,他又碰见了什么状况?是不是那个古里古怪的张淑清?还是那只大红公鸡呢?一向爱吃鸡的张达怎么没抓它下来?
开饭了,老王头招呼大家到外屋吃饭,桌椅碗筷早就摆好了。我们三个人各怀鬼胎想着自己的事情坐在了桌子周围。张达逐渐恢复了常态,但精神还是显得萎靡不振。好端端的天色怎么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窗外不知何时起了风,直刮得日头也失去了颜色,不免又要下一场大雨。室内的温度骤降,老王头关好窗又把大门别上,我甚至开始打哆嗦了。看这种天气我们想骑车回家是没戏了,只有等主任的车回来。
老王头给自己倒了一杯烧酒,掀开桌上的一个锅盖,顿时香味扑鼻,原来是小鸡炖蘑菇。张达大吃一惊:“王师傅,这鸡是哪里来的?”
“呵呵,这不就是刚才上坟的那家人留下来的吗。说来也巧,你刚才上墓地里面去抓没抓到,可它却自投罗网,溜达到咱门口来了。”老王头只要一开了话匣子就喋喋不休很难打断。
“噢。”张达吸了口凉气,心道:“这老王头把魂儿领进锅里了,不会遭什么报应吧。”
张达今天没吃鸡肉,只是夹了些凉菜。我和孟哥不管三七二十一狼吞虎咽,吃得酣畅淋漓。
呜……呜……窗外的风里带着呼哨声,拉得长长的非常刺耳。隐隐地还有轰轰的雷声,像战场上千军万马鼓角嘶鸣。屋里的光线更暗了,哪里像是正午,更像是黄昏。屋里的桌上现在只剩下一些残茶剩饭了。我们几个放慢了速度打扫这最后的战场。
雨声渐渐大了,从点点的声响连成线最后再响成一片,然后是风雨交加。半空中一声惊雷,好似是从房盖中间劈下来似的,整个公墓管理处的平房都颤了两颤。我们都没有防备,碗筷险些掉在地上。老王头干了最后一口酒,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鬼天气,一会儿孙先生怎么来换我班呀。这天气要是骑车或是走上来还不得浇个透,非闹病不可。”我们都没说话,只顾把最后一口饭填进嘴里。
当当当,当当当……突然响起清脆的敲门声。
所有人的心里都是一惊,一股凉气从脊椎尾一直窜到脑袋尖。
当,当。这声音十分清楚,所有人都听见了,一定是有人在敲门。
下着这么大的雨,什么人会到这里来?我们都屏住呼吸,停住了自己手里的动作。
当当当,当当当……孟哥看了看我,我看了看张达,张达看一眼老王头,最后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老王头脸上。老王头喝了点酒,脸红得像马路中间的红灯。他明白大家此时为什么看他。大家想起了他曾经讲过的那桩怪事。
窗外乌黑一片,屋里暗得需要掌灯了。每个人都不想回应那敲门声,也不敢走到门边。门外是谁?是徐会计找我们来了?是张淑清?还是路过附近过来避雨的村民?又一个炸雷,桌上的碗都在嗡嗡作响。敲门声更急促了,看来没有人开门的话,外面的人绝对不会罢休。短暂的沉静过后,还是老王头打破了僵局。毕竟他是个庄稼人,胆子大脾气也倔,现在屋里有三个人给他壮胆,总比半夜一个人要好的多,是人是鬼也要出去看个究竟。他拾起门边的木棒,向门边靠了靠,高声喝道:“谁呀,谁?”
门外的敲门声停了,一定是听见了老王头的喊喝才停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听门外的动静。终于外面一个嘶哑的声音传来:“郑辛元在这里住吗?”
我们几个人大惊失色,浑身的肌肉突突地颤抖,纷纷抓住离自己最近的碗、炉钩、小铲子等做武器,手捏得快碎了自己都不觉得。老王头退了两步借着酒劲高声喝喊:“不管你是人是鬼,赶快走吧,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钥匙孔里好像被插了东西,锁芯突然啪的一下扭在了一边。这下却是我们都没有料到的,再上去想按住门锁已经来不及了。门被向外拉开,一个黑影就站在那里。
门外的雨连成了线,雨线编织成了一个水幕组成的背景,一个黑影作为前景瞬间就闪进了屋子。屋里的人只顾着看清他的面孔却都没料到他进屋的速度这么快。几乎所有的人都同时 “啊”了一声,立马用武器护在胸前,准备和这个黑影做殊死搏斗。
那个黑影把雨衣的帽子摘掉说:“是我,你们都在干吗?”
老王头打开了灯,原来是隋主任穿了件黑色的雨衣站在门内,同样黑色的雨靴上沾满了泥。接着门外又跑进来两个人,竟是孙所长和关老师。我们这才注意到,孙所长的车就停在门外。原来刚才雷雨声太大我们都没注意到有车开过来。
主任一脸不高兴,指着我们几个说道:“你们这几个人成天疑神疑鬼的,一听说什么郑辛元都吓破了胆。你们也好意思为人民服务,连唯物主义都不信了还干个屁。你看你们,快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孙所长来了。”我们这才回过神来,放下了各自手中的武器。我手里是把添煤的小铲子,等放回去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已捏得通红。
孙所长扶着关老师进屋,关老师的脸色比走之前好了一些。主任也真是的,这么吓人的雷雨天他干点什么不好非扮鬼吓我们,可是谁敢教训他呢,只有他说我们的份儿。好在是一场虚惊,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我们几个相视一笑,孟哥也冲我挤了挤眼,我冲他吐了吐舌头,好像他不是那么恨我了。
主任把我们几个叫到办公室里,说临时要开个会。孙所长喝着茶水旁听。主任说:“前段咱们公墓发生了不少事,把这里闹得鸡飞狗跳,大家都没心思好好工作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咱们这儿还指望着大家才能发展呢。我和孙所长商量了一下,以后呢要强化大家的政治思想教育工作,定期开开座谈会,巩固一下唯物主义世界观。大家要清楚一点,这个世界上是根本不可能有鬼的,所谓的鬼都在你们的心里。你们不要再口口相传那些所谓的怪事,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徐会计就是听了你们这些人讲的那些鬼话才经常产生幻觉的,最后竟然被吓死。你们说说这些教训还不够惨痛吗?从今天开始,谁要是再鬼呀鬼呀的,我们先对他说服教育,教育不行就开除。下班以后除了打更的更夫之外,其他人等不要在这里逗留。为了更夫的安全,我们以后可以允许更夫夜间不进入墓地巡夜。而且过两天所里就会拨款为管理处装防盗门窗,这样起码打更师傅们更加安全些。还有,关老师家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从今天开始恢复上班。所长的父亲孙先生这些天义务地为我们公墓替工一周,我代表公墓全体对孙所长和孙老先生的无私帮助表示敬意。”我们几个人在主任的带领下齐刷刷地鼓掌,孙所长起身非常绅士地向大家还礼。
还好主任以前是军人出身,开会一直是言简意赅,会议到此结束。我嘴角泛起一丝嘲笑:“哼,没有鬼,没有鬼哪儿来的我这种活死人?”
雨过天晴,一条彩虹高高地挂在云端。空气异常清新,一股只属于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鸟儿叽叽喳喳地享受这难得的美好时光,刚刚还很沉闷的山间立刻变得活跃起来。
送走了孙所长,公墓又只剩我们这些人了。老王头拿了把扫帚去清扫墓地,屋里的几个人也到门口去呼吸新鲜空气。听主任说,殡葬所准备先派一位会计兼职做账,过段时间上级单位就会派位新会计过来。大家远远望着公墓西面的松树林不禁摇头兴叹,不管怎么说徐会计也太年轻了,竟然葬身在这里真是可惜。
我高估了孟哥,他还是没有原谅我,只顾和主任聊天看也不看我一眼。这种情况下我就没必要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了。我和关老师聊了聊天,他的精神状态还算不错,身体还好,酒也戒掉了。他没有提他儿子是怎么死的,我也没好意思问。本来我有太多的问题想和他交流,可是周围有人在也没法深说。
老王头拿着扫帚从墓地上下来了,他把张达叫到了一边,两人不知在嘀咕什么。张达的脸色随之一变,而后立刻快步上了墓地。他这是怎么了?我们几个人目送着他的背影十分诧异。
原来老王头刚才对张达说:“刚才我上墓地里溜达了一圈,发现了一件怪事。”张达的心头一紧,目不转睛地看着老王头问:“什,什么怪事。”老王头的表情十分凝重,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徐会计的墓碑上,不知是谁用血写着你的名字。”“啊!”这次吃惊张达可不是装出来的。虽然他先于老王头知道了这件事,但那些字迹明明已经被自己擦干净了,怎么又出现在那里?
张达一边向墓地上走一边思索着整件事情的始末。一大家子人来上坟,位置倒是离徐会计的坟不远,然后那人拎着领魂鸡下山被自己叫住,接着抓鸡进了公墓,是鸡领着他到徐会计墓前的,难道那只鸡真的是徐会计灵魂附体?想到这里张达不寒而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擦那些字的时候公墓上并没有人在,之后就下了大雨,难道那红色的染料经雨一浇字迹又显出来了?一边盘算着,一边已经到了近前。
不知道如何来形容这件事情的诡异,张达的脑袋嗡的一声,觉得全身的血液瞬间一齐涌向大脑。徐会计的墓碑上边果然有红色的“张达”二字,而且字迹有所变化——这两个字是有人新写上去的。
远处几个人还在东拉西扯地聊天。张达看周遭四下无人,双手合十扑通一声跪倒在徐会计的墓前,小声祈祷:“斯文,你在那边安息吧,不要来找我。真的不是我害的你。当然了我也有责任,改天来多给你上炷香,多给你烧烧纸也就是了,别这样逗我呀。”说完这些,他又捡了块抹布仔仔细细地把那些字迹擦了个干净。果然是新写上去的,借着草丛中未干的雨水,不用太费事就可以擦掉。做完了这些,张达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了公墓。
虽然我们各聊着各的,但张达的一举一动,没有逃到任何一个人的眼睛。关老师低声说:“桃子,你知道吗,最近真的是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不过我都这一把年纪了,我就是不相信鬼神,你也不要相信。”
我一怔,没想到他首先开口和我聊到这个话题,“您都碰见什么怪事了?”
“徐会计被吓死是我亲眼所见。那天晚上她下了班就直奔松树林,我觉得奇怪就一直跟在后面。结果她从林子里跑出来的时候就好像看见了什么特别可怕的东西,整个面部都扭曲了。连我也被吓昏了好几个钟头。我真不知道,什么东西能把她吓成那个样子。难道树林里有怪物?”关老师宁可说怪物也不提鬼字,说明他还一直坚守在唯物主义阵营。我吸了口凉气,终于搞清楚了那天晚上的情况。一定是我从出租车上下来因为酒喝多了阴气过盛现了鬼形,从而吓死了徐会计。对,一定是这样。《封神榜》中不就有“苏妲己酒后露尾巴”那么一段吗。妈的,我都拿自己比狐狸精了,真是可悲。想到这里我动了动嘴,还是没敢把真相说出来。我知道我说出真相的代价:不是把别人吓死,就是被人当作神经病。
眼看着孟哥和主任散步到了空地的另一端,应该听不见我们的对话,关老师又接着说:“还有更奇怪的事情呢。”还有比徐会计的死更离奇的事情?这下我真的猜不透了。
“你知道我儿子死了吗?”说这句话时,关老师的神情显然有些黯然,想来是触动了他的丧子之痛。
“知道,可人死不能复生,您要节哀呀。”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我儿子莫名其妙地死在自己家里,据儿媳讲,当时是晚上九点多,我儿子一个人在客厅看电视,她在卫生间洗澡。只听见一声惨叫,儿媳再出来时他就瞪大双眼死在沙发上。那个时间和徐会计的死亡时间非常接近。第二天我和孙所长开车赶到以后,去看了他的遗容。他那惊恐万分的表情太像徐会计了。他们的死法就好像是出自于同一个人的手笔。”
“那后来怎么样?”听到这里我又糊涂了。难道除了我还有其他的鬼,在同一时间去哈尔滨吓死了他儿子?
“当地警方也做了调查,但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当天家里确实也没进来过其他人。最后的结论是自然死亡——突发性猝死。但我知道,一定是另有原因。”这下我也没办法回答什么了。我的大脑已经没法解释这么多玄怪事件了,更何况最近我几乎每天都被这些突发事件打击。这样下去还没等完全变鬼就先精神失常了。
“关老师,没事的。保养好自己的身体最要紧,很多事情也不是咱们能够改变得了的。”
“是啊,是啊。多谢你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