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生青记 第七节
“这是我外孙女儿。”马老太太介绍道,“姓姚,叫姚小娟。”
爷爷说,事情就是这么巧。那个叫姚小娟的女孩也就是马老太太的外孙女儿。至于巧在哪里,后面再说。
姚小娟乖巧地叫了一声:“马爷爷!”
爷爷连忙邀请她们两人进屋烤火。爷爷和马老太太免不了要说些童年的事情,又感叹一番时光过得真快,转眼自己的孙辈长得都比自己高了。在爷爷和马老太太聊天的时候,姚小娟一心一意地拨弄着火灶里的火苗,让枯枝柴棒一直保持着燃烧。
马老太太突然话锋一转,对爷爷道:“我这次来,是要请您帮个忙呢。”说这话时,马老太太对旁边的姚小娟使了个眼色。姚小娟立即领会,放下拨弄火苗的棍子,端端正正地坐好,认真得仿佛是被老师点到名字的小学生。
爷爷笑道:“您的忙我当然要帮了。不用这么谨慎,您就直说吧。”其实爷爷见马老太太带着这个女子出现时,他就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他从姚小娟清秀的脸上隐约看到了几分忧郁之色。再说了,马老太太以前从不见带人来这里拜访,今天突然带了外孙女儿,自然不是带来认识爷爷这么简单。
“我们都是熟人了,那我说话就不绕弯子了。我这外孙女儿遇到了麻烦事。”马老太太瞥了一眼姚小娟,姚小娟立即点点头,“这麻烦事说来奇怪……当然了,如果不奇怪的话,也就不会来麻烦您了。”
“什么麻烦事?又怎么奇怪了?”爷爷问道。
“自从她满了十二岁以后,每年的固定一个日期都要做一个同样的梦。并且这个梦也很奇怪。”马老太太又朝姚小娟看了看,姚小娟立即朝爷爷点点头,表示她外婆说的话没有错。
“满十二岁以后?”爷爷皱眉问道。
马老太太看了看姚小娟,姚小娟点头,她也点头。
“那么,”爷爷摸了摸下巴,转过头去看姚小娟,“你都梦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呢?”
姚小娟回答道:“我梦到杀人了!”说完,姚小娟打了一个冷战。很显然,这个梦非常恐怖,让坐在火堆旁边的她都忍不住心寒。
“杀人?是你杀人吗?”爷爷问道,“你不要怕,再怎么恐怖,那也只是在梦里发生的事情,现在什么事也没有。”
“嗯。不是我杀人。是我看见别人杀了人。”姚小娟答道。
爷爷想了一想,道:“那么,你跟我形容一下梦里面的情景,越详细越好,可以吗?”爷爷担心姚小娟害怕回忆梦里的情景,故意将声音压得很低,听起来跟火灶里的火苗一样有温度,能舒缓紧张的神经。
姚小娟干咽了一口,又做了一个深呼吸,这才说道:“我梦见自己躺在一个很大很大的床上,身上盖着很大很大的绸缎被子,被子上绣着两只戏水的鸳鸯。不过我可以确定,这不是新婚用的被子,因为被子的边口有磨损的痕迹,还有一股男人的气味。我感觉浑身懒洋洋的,好像刚刚经过了一场剧烈的运动。我抬起头来,看见床边居然站着一个男人,虽然我不认识这个男人,但是他转过脸来看我的时候,我居然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
“似曾相识?”爷爷问道。
“是的,似曾相识。脑袋里有这个人的影子,但是这个影子模模糊糊。他光着膀子,两手放在腰间的腰带上。我不确定他是在解腰带还是在系腰带。因为我刚看见他,门外便闯进一个老头。那个老头也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姚小娟蹙眉道。
火光在三个人的脸上跳跃。
“老头手里拿着一根拐杖,穿的衣服是清朝末年大地主那种,手指上还戴着一个镶着一颗大宝石的戒指,好像是有身份的人。而在我床边穿裤子的那个男人应该是个身份低微的人,他穿的是大脚裤,腰带是一条简单的布条。我正这么想呢,那个老头就举着拐杖朝那个男人打过来。那个男人眼疾手快,急忙朝后退了几步,老头没有打着,自己倒一个趔趄,几乎倒地。我心里就纳闷了,他们干吗要打架?”
姚小娟舔了舔嘴唇,又道:“这时我还没有起来的意思,偷偷注意了这屋里的摆设。床的对面有个梳妆台,镜子模模糊糊印着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我估计瓶瓶罐罐里装的都是化妆品。梳妆台的镜子是按照仙桃的模样做的,上面的刻纹都非常精细。梳妆镜的旁边有一个小炉子,炉子上面搁着一个正在突突地冒热气的水壶。水开了。
“我正看着那水壶呢,那个头下没有打着的老头顺手拎起了水壶,朝那个男人甩了过去。我吓了一跳,这开水泼在人的身上,还不将人脱了一层皮?”姚小娟的脸上显出慌张来,仿佛此时她眼前也有这样一壶开水即将泼在谁的身上。
“我急忙掀开被子要起来阻拦,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穿。我急忙将掀开的被子掩上,心想睡前的衣服都到哪里去了。紧接着听见‘刺啦’一声,开水泼在了那个男人的身上。男人痛得哇哇大叫。而那个老头则得意扬扬地笑了。老头骂道,‘我家的红杏就算趴在墙头了,也没有你来采摘的份儿!’我心中更是迷惑,这个老头说的什么话呢?
“我看见那个男人的裤裆处和大腿处湿了一片,虚白的蒸气正从湿的地方升起来。我心想,完了完了,这个男人恐怕以后都没有用了。那个男人龇牙咧嘴,却还抽空朝我这边看了两眼。我急忙抱紧被子,生怕他知道我身上什么也没有穿。可是他好像已经知道了似的,朝我露出一个淫邪的笑。他一那样看我,我心里就发虚,好像我跟他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