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地下探险队
阿义只好闭嘴,可是突然阿义手中熊熊燃烧的火把无声无息地灭掉了,视野中那一丝淡淡的光彻底消失,四周桎梏一样的黑暗无边袭来。阿义嘟囔着,“怪了,这么大的火怎么就灭了呢?没有风啊,也不像是缺氧。”
巴哈尔古丽的话没说完,就听到一声“轰隆——”巨响,似乎是炸弹爆炸的声音,三人耳膜都被震得暂时进入耳鸣状态,一片茫然。
接着,刻着壁画的正面洞壁就“哗啦”一声,变得支离破碎,巨大的冲击力轰得石块乱飞,杨健教授硬是被半人高的石块推着向后退了十多米,撞在墙上。袁森跟巴哈尔古丽也不好过,杂乱碎石劈头盖脑地拥过来,直砸得两人七荤八素。
两人好半天才从石堆里爬出来,浑身肌肉疼得要死,他们还没站稳身子,从塌掉的洞壁后面走出一队人来。
那群人有八九个,统一的一身黑衣,浑身血迹,他们看到山洞中的杨健和袁森几人,也是一愣,挺着冲锋枪对准三人。
三人反应也不慢,也抬起枪,对着站在最前头的三个人,两边同时大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
现场冷场了几秒钟,哪边都没说话,一个穿着紧身黑衣的女人推开当头的三人,站在前面。这个女人看起来至少有三十岁,但是脸上轮廓很漂亮,是难得的一个美人。
袁森看清楚她的脸,吓了一跳,道:“怎么是你?”
那个女人莞尔一笑,站在双方一触即发的枪阵之中,没有丝毫恐惧,她平静地向身后一挥手,道:“把枪收起来!”
她身后的八个壮汉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枪放了下来。巴哈尔古丽狐疑地盯着袁森,那女人笑道:“小伙子,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我们又见面了。”
袁森大脑充血,这个女人居然就是在三进口古玩市场上,那个偷了他的火燎烧和灵兽玉骨的女人,她怎么会跑到贺兰深山的地下山洞来呢?
远处响起几声零散的枪声,接着就听到一声惨叫声,女人身后一个虎背熊腰留着大胡子的壮汉低声道:“林小姐,黑猴子完了!”
那女人“嗯”了一声,对袁森道:“你们现在面临的局面和我们一样,甚至比我们还糟糕,如果想出去,不如我们合作,如何?”
袁森看了一眼杨健教授和巴哈尔古丽。巴哈尔古丽看这女人对袁森眼睛嘴巴都笑得熠熠生辉,十分不爽,拒绝道:“我们自己可以出去,不劳烦你了。”
杨健教授打断巴哈尔古丽,“现在这个时候,我们确实没办法找到出路,大家一起合作,也许还有一线希望。”
巴哈尔古丽气得直跺脚,杨健教授接着道:“林小姐也是在山洞里遇到那些无声无息无影无踪的影子人了吧?”
那女人点头,眉头微皱,道:“影子人数量庞大,我们已经死了十多名部下。我的一名手下刚才在甬道里阻击他们,刚才听那声音,他估计已经被影子人分尸了。我们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过不了几分钟,它们就会追上来。”
袁森应了一声,这时远处细碎的“笃——笃——”声渐渐传来,众人神经绷紧,纷纷把枪端了起来。
大胡子急道:“怎么办?”
林小姐指着他们出来的方向道:“里面的甬道窄,你们分三个人出来,阻击影子人。阿义带爆破专家再炸出一条路来,时间要快。”
人群里一个个头稍矮的年轻人跟大胡子一齐答应了一声,他就叫阿义。
三个壮汉挺着机关枪,将子弹带缠在腰上,三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黑暗中的甬道。
林小姐问阿义道:“这里炸开没问题吧?”
阿义点头道:“这里的地形结构跟石钟乳山洞相似,大洞套小洞,环环相扣,撕开一个口子就是新洞,没问题。”
林小姐满意地点头,阿义指挥几个黑衣人在山洞侧面三个角落里埋上炸药,同时他还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仔细测算分析角度和用火药量等数据。
这时袁森发现在甬道的黑暗里,一直站着一个人,如果不是其他诸人都分开做事,甚至很难让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他的打扮也很古怪,他一身黑色皮衣,脸上蒙着黑面罩,只露出一双阴冷的眼睛。不知为什么,袁森看着他总觉得他的体型面熟得很,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那人背上斜背着一个大袋子,大概有两米的长度,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总之看着让人觉得诡异。
“笃——笃——”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守在甬道口的三名机枪手突然开火,三条火舌喷了出去,“嗒嗒嗒——”的声音此起彼伏,影子人凄惨的鬼叫声几乎要将人的耳膜撕裂。
机关枪打起来效果到底不一样,甬道口子又小,仅能容纳一个人出入,三挺机枪守在那里,简直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影子人彪悍异常,明知冲不过这三条火舌,仍然奋不顾身地冲击,一具具影子尸体被打成筛子挡在甬道上,很快甬道口子上就堵住了一大截。
三名机枪手满以为口子被堵,影子人攻势会有所减慢,他们为了节约子弹,开枪频率也跟着降了下来,甬道口的另一端影子人似乎沉寂了下来。
大胡子吼了一声,“先别打了,子弹省着用!”
三条火舌暗了下来,突然人群里一声惨叫,那声音撕心裂肺,众人心里都是一寒。接着黑影晃动,林小姐大声下令,机枪手快开枪,其他人不要乱动。
机枪火舌狂喷,一个黑衣人走过去接过那个被影子人挖掉心脏的机枪手的枪,一个借着尸堆跳到半空的影子人立刻被三挺机枪打成筛子,掉了下来。
那个已经跃入人堆的影子人速度极快,众人只能看到他的影子,怕伤了自己人,大家都不敢开枪。那影子在山洞里飞速纵跃,大家的心都揪着,影子人已经被激起凶性,现在一出手势必夺人性命。
阿义一只手托着笔记本电脑,一只手挺着一把美国史密斯公司生产的M500转轮手枪。这种枪是世界上威力最大的手枪,即使用来猎杀大型动物,只要打到要害,也是一枪毙命,十分牛叉。
阿义眼睁睁看着黑影子朝他袭击过来,他抬枪就打,袁森就站在黑影子对面,看它眼神突然凌厉,急忙就地一个打滚。
那一枪果然打空,洞壁被轰出一个大口子,影子人去到阿义身边,用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抓阿义的脖子。阿义大骇,也来不及多想,把笔记本电脑横在脖子前面,只有7寸大小的微型笔记本电脑被影子人一下捣毁,爪子穿过机身抓到阿义的脖子。
“砰——砰——砰——”三声枪响。
影子人的爪子在阿义的脖子上拉出几道伤痕,可是它自己的脑袋已经被M500巨大的爆破力轰烂,红的白的东西四处飞溅。
巴哈尔古丽手上沾了一滴脑浆,直气得她四处乱甩。袁森看着几丈开外,林小姐双手持枪,枪口还冒着烟。M500后座力巨大,单手用就很危险,林小姐是双枪连射,虎口被震裂开,鲜血直流。
一旁已经有人给她递来了绷带和药,甬道口尸体越积越多,影子人弹跳能力相当好,三挺机枪火舌喷涌,可是空中跌出的影子人却是越来越多。眼看子弹即将枯竭,甬道入口不能守住。
林小姐怒道:“阿义,你发什么愣,快把洞给我炸开,你想大家跟你一起死吗?”
阿义这才反应过来,他吩咐几个爆破专家按照他计算好的位置放置炸药,然后对好怀表,同时点燃。
只听轰的一声,另外一面洞壁朝洞外扑倒了下去,没有一块石头飞进洞里来,阿义的爆破水平简直达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巨大的爆炸声震慑住了影子人,它们暂时缓了下来,几分钟之后,众人才将捂住耳朵的手放下来。
倒下去的洞壁后面赫然出现一排洞口,最大的也只能容纳不超过两个人同时通过,现在又遇到选择的问题。哪条是生路,哪条又是死路,没有人知道。
大家都望着林小姐,林小姐道:“大家跟着我,要活就一起活,要死也得一起死,我们没时间耽搁了,就进最宽的那个洞口。”
大家都没有异议,袁森却被林小姐的气势镇住,她外表美丽柔弱,可是做事风格果断,脑子厉害,是个相当难缠的人物。
他跟她是第二次见面,当时在三进口,她居然可以在他面前无声无息地盗走两块宝玉,这份功力确实非同凡响。如果她是那个神秘组织的人,那么这个组织的势力,就太恐怖了。不过还不是找她追要两块宝玉的时候,只能等机会了。
阿义把微型笔记本电脑扔在外面山洞里,挺着威力惊人的M500转轮手枪当先进入洞内,几个爆破专家跟着他。林小姐让大胡子把机枪扔了,先把甬道炸塌,再迅速进洞。
大胡子抱起机枪,一顿疯狂扫射,把最后一个子弹带打完,他刷地抬起大脚,一脚将地上的炸药包踢飞。炸药包飞到影子人尸堆里,大胡子扔掉机关枪,从腰带上拔出手枪,几发子弹打在引线上。
炸药包的引线滋滋地烧起来,这个炸药包火药很足,而且没有经过专业计算,搞不好会将整个山洞炸塌掉。
林小姐招呼其他人钻进山洞,杨健教授和巴哈尔古丽都跟着进去,林小姐在我前头,后面是几个机枪手。我看到大胡子钻进内洞不到五秒钟,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外洞整个就塌了下来,视野之内一片漆黑。
大胡子在后面骂道:“操,那些傻逼影子人还以为炸药包是什么好东西,一团影子搂着炸药包你抢我夺,这一下让它们打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哈哈!”
林小姐也没理他,默默地走在漆黑的山洞里,只有最前头的阿义打着火把照明,他们的手电在逃避影子人的追杀时,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大胡子叫嚷了几声,也安静了下去。
山洞看起来无比的长,四周都静得厉害,只能听见凌乱的脚步声,袁森感到一股沉重的压抑感。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黑暗中有人在盯着你一样,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下,可是你不知道他在哪里,可又偏偏能够感觉到他的存在。
袁森越朝前走,这种感觉越发强烈,强烈的压力导致他连呼吸都不畅快。
阿义一边在前面探路一边大声向后面喊道:“林小姐,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林小姐的身形一滞,道:“有什么情况?”
阿义道:“我也说不上来,可是我越朝前走,越觉得周围好想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们一样?”
林小姐道:“不要乱讲,在这种环境下,人吓人才会吓死人。”
阿义只好闭嘴,可是突然阿义手中熊熊燃烧的火把无声无息地灭掉了,视野中那一丝淡淡的光彻底消失,四周桎梏一样的黑暗无边袭来。
林小姐的声音带着严厉的斥责,“阿义,怎么回事?”
阿义嘟囔着,“怪了,这么大的火怎么就灭了呢?没有风啊,也不像是缺氧。”
阿义用爆破专用的打火器重新点燃火把,继续朝前走去,山洞渐渐变窄,仅容一人弯着腰才能通过。
因为男女的关系,袁森与林小姐隔开了一段距离,山洞开始进入一个大的转弯。阿义的火光早已没有半点影子,越走大家越沉默得厉害。
突然,袁森的脸上撞到一个东西,那东西很硬,磕得鼻子生痛,接着一股湿漉漉的东西就顺着鼻尖流了下来。袁森用手一抹,立刻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袁森叫道:“停一下,这里有问题,给我个火。”
前面一阵嘈杂,袁森用手摸着那东西,似乎是一只脚,一只穿着鞋子的人脚,他的心有点发毛了。他奶奶的,那只脚到了踝骨以上就没了。
林小姐递过来一只打火机,袁森打亮,防风火机蓝色的火苗瑟瑟抖动,一双硕大的人脚赫然闯入他的视野,袁森整个人就懵了。
那脚穿着一双大头皮鞋,自踝骨以上,被硬生生地削掉,白森森的骨头露在外面,皮肉上满是鲜血。这双脚是用一根细小的藤条悬起来的,与洞顶有几公分的距离。
袁森看了一眼,觉得很眼熟,他突然明白过来,他妈的是谁在开玩笑,这不是大胡子的鞋吗?刚才大胡子一脚把炸药包踹进影子人尸堆里的英姿还烙印在袁森脑子里,怎么一下子他的脚就挂在他眼前了?
林小姐也一眼看出来,这就是大胡子的双脚,她大喊道:“大家赶紧看看,身边少人没有?后面的人退回去看看,大胡子的尸体在哪里?”
山洞里乱成一片,大家的心都悬起来,这里是什么地方,大家都清楚,在这里能发生什么事情,那是谁也说不清楚的。
袁森身后的一个机枪手看到大胡子血淋淋的脚,大叫道:“大胡子死了——大胡子死了——”
这时,山洞后面突然响起一个霹雳,“他妈的,谁在没事咒老子死,到底是谁?老子他妈废了他。”
果然是大胡子一贯的脏话,大家的心都一宽,大胡子从后面挤过来。袁森朝前面走了几米,大家都整体向前挪了挪,让大胡子走到那双脚的位置。
大胡子将那双血淋淋的脚取下来,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奇道:“他奶奶的,这还真是老子的脚。”
他说着,又跺了跺自己的脚,“扑扑”跺地的声音相当有力,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可是每个人的心头上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大胡子看了又看,又跺了跺脚,骂道:“他奶奶的,谁跟老子开这种玩笑,看老子不剁了他!”
林小姐在前面喝道:“快朝前走!”
队伍继续向前行进,大胡子嘟囔了几声,“他妈的这真是我的脚。”人群响起一阵哄笑,谁也没再理会大胡子,洞口越到后面越狭窄,大家只能匍匐着身子向前爬了。
袁森的心里越来越沉重,他不由得想到早已死去的算天道,当日就是在这贺兰山中,他眼睁睁地看着算天道的尸体躺在棺材里,可是他又明明站在自己身边。
难道,大胡子已经死了?现在跟他们在一起的大胡子,只不过是他的魂魄而已?
越往前爬,山洞里的空气流动就越强烈,远处阿义在大叫,“妈的,不行了,这儿风太大了,火把支持不住,估计要到出口了。”
过了几分钟,就听不到阿义的声音了,前面传话过来说,出口下面是一个悬崖,出去要往上爬。轮到袁森的时候,林小姐已经跨出了洞口,强劲的风从洞口灌进来,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袁森探出身子,看到洞口顶上的山壁之上,一行人正直线向上攀升,一眼看上去就像拉了一条直线,十分壮观。
山壁上有凹槽,因为年代久远,上面已经长满绿苔,滑得厉害,一不小心就有可能翻身跌进万丈深渊之中。
袁森担心杨健教授和巴哈尔古丽,怕他们撑不住,他抬头朝上望,视线呈笔直上升,不知道他们在哪个位置。后面的人已经开始推他了,催他赶紧上去,袁森咬了咬牙,抓着凹槽,向山壁上攀去。
这样爬了十多分钟,悬崖上的风越发大起来,袁森全身肌肉绷得紧紧的,稍一松懈,他就可能跌入万丈深渊尸骨无存。
这样不知道爬了多久,火把早已被风吹灭,大家都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位置,还要爬到什么时候,最重要的是,这样一直往上爬,是否就能够找到出路?
就连歇斯底里地吼出来的一句脏话,也会瞬间被大风吹散。
突然,有嘈杂的声音从上面吹过来,袁森似乎听到林小姐的惊呼,“天亮了——”
这里是深不见底的地底下,怎么可能会有光亮?袁森抬头向上望去,只见悬崖上空,一丝亮光正在逐渐扩散,就像是一条亮线划过天空,然后光亮被渐渐扩大,一个大火球在半空中崭露头角。火球刚开始只露出一部分,慢慢的,亮出了一大半,黑暗一下子被驱散殆尽。本来被冻得麻木的手脚也温暖了起来,甚至是灼烧,脸上身上都烫得吓人,袁森甚至还隐约看到对面的山壁。
就在众人沉醉在这惊人的奇观中的时候,火球却无声无息地暗了下去,整个世界重新归于黑暗。可是,猛烈的山风,却渐渐地弱了下去,渐渐的,可以听到上面的说话声。
袁森朝上面大吼道:“巴哈尔古丽、教授,你们有事没?”
听到袁森的声音,巴哈尔古丽兴奋地叫起来,“师兄,我跟教授都很好,你怎么样?”
袁森继续吼道:“我很好,你跟教授小心一点。”
声音朝上传了过去,可是,一声惨叫却跟着落了下来,那声音将悬崖上的静寂撕开,然后突然归于沉寂。
上面有人大喊,“不行了,上面有咬人的大鸟,我们快下去,快向下爬。”
紧接着,一声声的鸟鸣声划破黑暗的天空,那声音就像鹰鹫,带着长长的尾音,许久才能散去,人听了心里直发寒。
“啊——”又是一声惨叫,袁森似乎能感觉到那个人掉下去带起来的强烈劲风从他身边吹过去。
上面又是一阵骚乱,袁森大吼道:“巴哈尔古丽、教授,你们怎么样?”
巴哈尔古丽带着哭腔大叫着,“师兄——师兄——有好多怪鸟在咬我,我快撑不下去了,你快来救我啊!”
袁森心里大为紧张,可是现在凹槽只有这一排,上又上不去,他只能听着巴哈尔古丽的哭声干着急,手抓着山壁的凹槽直发抖。
袁森朝上吼道:“林小姐,你快想想办法,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
林小姐道:“我现在怎么想办法?只能听天由命了!”
袁森哼了一声,道:“你侧下身子,让我爬上去。”他也不等林小姐答应,将她的一只脚推开,单手抓住凹槽,另一手抓住林小姐的手,接力一纵,又抓住上方的凹槽。
林小姐怒道:“你这是在找死!”
袁森当然知道此举的危险,山壁上只有并行的两个凹槽,如果这样直着往上爬,上面的人势必要占据一个凹槽,这样就必然要寻找一个借力点才能上去。如果这个借力点脱力了,那么死的就不只是他袁森一个人了。可是现在袁森也顾不了那么多,他越过了三个人,听到巴哈尔古丽的声音就在上面,哭叫着让怪鸟走开。
袁森单手抓住凹槽,另外一只手挺着微型冲锋枪MP5A3,他听到怪鸟扑腾翅膀的声音,带动的劲风吹得袁森都有点支撑不住。
袁森顺着风声,确定一个离巴哈尔古丽最安全的位置,他大叫道:“巴哈尔古丽,你抓好凹槽,千万抓紧啊。”
巴哈尔古丽大喜道:“师兄——”
袁森对着怪鸟的方向,就是一通射击,怪鸟一声悲鸣,跌落悬崖。袁森如是再三,接连打下几只怪鸟,只听怪鸟凄厉的叫声此起彼伏,在黑暗的各个角落里响了起来。
袁森心里暗暗吃惊,怪鸟的数量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庞大,叫声渐渐聚拢,袁森听到怪鸟呼啸着朝他飞过来。他吓了一跳,自己开枪打怪鸟,不会惊扰鸟群吧?如果鸟群报复,现在他上又上不去,下也下不来,只能等死了。
他的判断没有错,果然片刻工夫不到,一群大鸟已经逼近他的身边,悬崖上漆黑一片看不到大鸟的身形。可是大鸟绿油油的眼睛一闪一闪地围绕在他周围,排列之密简直就像漫天繁星,袁森知道,自己这次完了。
无数双鸟眼死死地盯着袁森,阴森森的眼睛,让人看了心里发毛,更别提这么庞大的一群了。
就在这个时候,悬崖下突然亮起了光,起初只有一点点,一群连成人梯的人对着光出现的方向大声嘶叫,“看,有光!”
那光从天边出现,起初只是一个小点,接着逐渐变大,黑暗被切成两半,然后再撕开。悬崖的尽头,刚才沉下去的火球又重新亮起来,天边都被烧成一抹血红,火球在血红的云朵衬托下,渐渐上升。
黑到没有一丝缝隙的黑暗迅速退去,火红的光芒快速地跨过人群和悬崖,隐藏到大山的另一面。趴在山壁上的众人看到深不见底的黑暗正在被逐渐撕开,自己离地面的距离越来越远,整个就像悬在天地之间,没有任何依靠,大家的身心都寒到极点。
突然,怪鸟尖叫一声,将光明驱散黑暗那一刻的沉寂撕碎,袁森处在众怪鸟之中,领头的一声嘶鸣激起其他怪鸟竞相迎和。袁森只觉得那声音尖锐得像刀,又浑厚得像生铁,耳膜几乎要被撕碎,他死命地抓着山壁凹槽,手指因为肌肉过度紧张而开始战栗。
怪叫声突然彻底消失,袁森的耳边因为声波反差过大而暂时丧失听力,过了片刻,他才听到巴哈尔古丽的声音。
巴哈尔古丽带着哭腔在他上面大叫,“师兄,我快抓不住了。”
袁森大吼,“别松懈,坚持住——一定要坚持——”
杨健教授伸出一只腿让巴哈尔古丽抓着,这时,只听“扑通——扑通——”的声音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一群怪鸟冲向天空,接着掩藏在山壁各个角落的怪鸟纷纷扑腾翅膀飞向天空,有的爪子上还挂着没撕咬干净的尸体,悬在爪子上腾空而起。
袁森看着这群怪鸟朝火球升起的方向飞去,怪鸟蜷缩起来的时候只有一人来高,他们张开翅膀之后,一下子就有遮天蔽日的感觉。一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怪鸟破空飞舞、仰天鸣叫,冲向火球的方向。
袁森朝上叫道:“教授,你向上看一下,看我们离山顶还有多远?”
杨健教授的声音被风吹得模糊不清,袁森竖起耳朵,只听到,“还有很远,看不到尽头。”
山壁上的梯队继续行进,越往高处,山风越大,大家连喘气的力气都给省了,憋着一口气往上爬。谁也不知道还要爬多久,但是只要一泄气,绝对就是粉身碎骨,死得灰都没有。
突然有人叫道:“快看下面——”
袁森也忍不住探头朝下看,他的脚下还有一节艰难向上攀登的梯队,而悬崖下的山谷,却被火球的强光照亮了,那里面好像还有什么东西。
林小姐一只手抠着凹槽,一只手拿着红外线望远镜朝下看,突然,她整个人呆住了。而所有的人,突然也目瞪口呆起来,是的,他们看到被驱散了黑暗的悬崖谷底。从谷底上游倾泻下来的银白色的洪水带着呼啸的声音席卷而来,谷底的三条地下河快速被银白色的水流填满,河道两侧,雕满了金碧辉煌的金人金马。
闪着银白色光芒的河水夹着数米宽的土埂,土埂上的兵马俑四列为一阵,佣阵里有闪着金光的骏马和兵车,气势宏大,蔚为壮观。
山谷里前后两头,地下河道和河道相夹的土埂,都看不到尽头,兵马俑阵摆布规矩严整,血红色的光芒倾泻下来,兵俑上的金光流动,仿佛要滴出油来。
山谷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听到下面有人大叫,“我靠,挂在半山巅上又发地震,他妈还让不让老子活了!”
地下河道里的银水鼓荡翻涌,土埂上的兵马俑也被震得剧烈晃动,四周都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突然所有的兵俑都“刷”地跪了下来,山谷中响起“轰隆”一声巨响。
河道上升起一座巨型战车,战车上雕龙画栋,到处闪烁着金光,那战车上还坐着一个人。那个人戴着纯金的面具,面目看起来很像中东地区的人,身上是丝绸制的布衫和裤子。袁森脑子一震,差点就懵了,这不是他在大泽王墓中看到的那个戴着黄金面具的鬼国大泽王吗?他怎么跑这儿来了?
马车缓缓移动起来,在金马的拖动下,向前缓缓挪动,大泽王马车前是两排兵马俑分出来的一个几百米的长道。兵马俑分列两排,面目狰狞吓人,空气里渗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大气和杀气。
袁森脑子里蹦出一句话,“他奶奶的,这不是传说中的大泽王为古利菲亚建造的地下黄金城吗?这也太邪了吧?”
突然,袁森发现林小姐那一拨人正在快速地踏着凹槽向下下,这种几乎笔直的山壁,爬上去就相当吃力危险。凭借着凹槽垫脚下去,危险程度更是翻了一倍,稍有不慎,一脚踏空,这人肯定就完蛋了。
巴哈尔古丽上面的几个人看到林小姐已经下去,也急速向下退。袁森想了想,看着脚下壮丽辉煌的黄金之城,也情不自禁地向下爬去。
下去虽然危险,但是却相当省力气,众人爬了十多分钟,火球又无声无息地灭掉了,整个世界重新归于黑暗。
可是一群人并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大家用脚摸索着山壁凹槽,踏着凹槽往下下。大概下了一个小时,最下面的那个机枪手终于踏到了地面,下面的人将上面的人接着,一一放到地面上来。
一群人瘫倒在河道土埂上,身上没有一处不酸痛的,袁森问巴哈尔古丽怎样,巴哈尔古丽说她现在简直想死。袁森敲了她一个暴栗,巴哈尔古丽马上改口说头痛死了,她想哭。
而这时,阿义已经重新点燃了火把,黑暗的世界里暂时又有了光,可是林小姐却惊道:“大家有没有看到,大胡子去哪儿了?”
众人这才注意到,那个满嘴脏话的大胡子,已经消失在人群之中了,无声无息。
林小姐看了看在场的八个人,袁森、杨健教授、巴哈尔古丽,还有阿义和那个蒙着面罩背着个一人来长黑带子的怪人,剩下的是几个枪手。
林小姐皱眉道:“两个爆破专家坠落悬崖我们都知道,但是大胡子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你们都想想。”
两个机枪手成了诸多眼睛注视的中心,林小姐冷道:“跟在你们身后的队友,什么时候不见的你们都不知道吗?”
爬在大胡子前面的那个机枪手说话有些结巴,“我……我……我爬出洞口的时候,就没发现他跟过来,我想向林小姐报告,可是你听不见我的声音。”
此刻大家的心里都浮现出山洞里那双诡异的脚,血淋淋的自脚踝以下挂在山洞里,甚至连大胡子自己都分辨不出那是不是他自己的脚。
众人的心中都冒出一股寒意,当时大家看大胡子没事,虽然心里很吃惊,但都顾着出去,没往细里想。现在仔细一想,大胡子嚷嚷的情景历历在目,可是他人却不见了,众人背后直冒冷汗。
这里是一个不大的山洞,山洞没有顶,洞内乱藤杂生,洞壁上还能渗出水来。阿义举着火把,两名机枪手挺着枪跟在他后面。袁森仔细地观察着四周,他的心中压抑得厉害。
穿过洞口,又是一个更为宽阔的大洞,袁森正奇怪,这里山洞错接,刚才在山壁上看到的河道土埂怎么一点影子都没了?
杨健教授悄悄地站在他旁边,袁森一愣,刚才他正在后面安慰巴哈尔古丽,怎么突然丢掉巴哈尔古丽跑前面来了?
杨健教授小声道:“我总觉得这里有点不对劲,你发现没有?”
袁森点点头,道:“对,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窥探着我们一样,越下来,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杨健教授拍拍袁森的肩膀,道:“小袁,小心点。”
袁森感激地看了杨健教授一眼,道:“你跟巴哈尔古丽也要小心,这种地方我来惯了!”突然,他感觉到杨健教授往他手里塞了什么东西,他下意识地抓好,是一张纸条。
杨健教授走到一边去,看着山壁上的藤蔓,有时候还伸手撕下一片叶子,放在鼻子下闻味道。
袁森狐疑不定,既然教授有话不便明说,就说明这其中肯定有问题,他将纸条藏好,准备找机会再看。
山洞里潮湿异常,散发出一股腐臭的气息,袁森折了一根树枝,绑上干燥一些的藤条做成火把。一只手举着火把,一只手挺着微冲,在这种环境里,什么情况都可能出现,毒虫野兽夺人性命不过片刻之间。
山洞的范围比看到的要大得多,众人呈辐射状散开,都举着自制的火把,袁森拨开一片垂下来的藤条,里面赫然立着一个东西。
袁森的心一跳,将火把伸进去,狭小的山洞里,站着一个兵马俑,但是却是石雕的。袁森正纳闷,突然身后一股大力袭来,他脚下一滑,陷进藤条扎堆的树丛中,树丛中是一个竖式小洞。袁森连挣扎都来不及挣一下,整个人就完全陷了进去,“砰”地摔在地上。
袁森从地上爬起来,一抹身上,到处都是血,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没有一块是完好的,皮肉都被擦破。好在竖井不是很深,从上面掉下来,没有摔到骨头,都是皮外伤。
袁森摸了摸地上,火把早已不知去向,划亮ZIPPO1的打火机,只能照亮几米范围的小空间,但是可以判断这个山洞应该有五十平以上的空间。袁森关掉打火机,在这种环境里,他现在拥有的唯一武器就是一个ZIPPO1的打火机。但是打火机的气量太有限,一旦用完,也就宣告了他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的死刑。
袁森确定了洞口的方向,摸索着前进,走了几米,他的额头突然“啪嗒”撞上一个东西,擦破的伤口被撞得生痛。
骂了几句,袁森心里一寒,当时撞上大胡子的那双断脚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该不会那么倒霉又是一双熟人的脚吧?
划亮打火机,ZIPPO1蓝幽幽的光芒立刻将几米范围内的黑暗驱散,四周的漆黑衬托得整个山洞压抑得厉害。袁森抬头就看到一双人脚悬在他面前,不过这不是一双断脚,而是一个人,一个人被挂在山洞里。更诡异的是,这个人已经没有正常尸体的样子,只看到一副骨头架子挂在那里,骨头上粘着被风干的肉,紧紧地贴在骨骼上,偶尔有些地方露出白森森的骨头。
袁森忍不住一阵恶心,这具尸体,居然是被剥了皮的,他的身上全是风干了的肉,没有一块人皮。袁森低头吐了两次都没吐出东西来,他转头赶紧朝外洞洞口走去,打火机也不敢关了。这种地方,有一丝光亮总比摸黑着走强,谁知道黑暗深处还藏着什么东西。
没想到他扭头走了不到三步,迎面就撞到一个东西,那东西撞得他差点跌倒,打火机也“啪”地掉地上,袁森心里直骂晦气。趴下来摸打火机,突然他一抬头,直觉告诉他,在他面前站了个东西。
袁森背上直冒冷汗,那东西又朝前走了一步,袁森的指尖碰了他一下,立刻就缩了回来,他“刷”地退后几步。脚下一歪,跌倒在地上,袁森能感觉到细细的风,势必是那东西走过来带起的风声,可是他走路居然没有一点声音。
袁森的腿有点软,他坐在地上,屁股情不自禁地朝后挪,突然他的手按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正好是他的ZIPPO1。
袁森大喜,“啪嗒”脆响,划亮了打火机,一束幽蓝的火苗蹿了上来,一具被扒了皮的干尸就站在他面前,俯视着坐在地上的袁森。
袁森心中骇然,难道这东西身上也绑了东西,跟穆寨的尸阵一样,尸体都能自由活动?
他从地上爬起来,果然看到干尸头顶上拴着一根铁链子,只是这种栓尸的方式比较残忍,是从头顶上开洞,铁链就是从小洞里面伸出来的。
他这一看,才发现铁链拴着的尸体不是一两具,山洞的这一边,居然挂了十几具这样的干尸。干尸的眼珠风干在眼眶里,脱水的眼珠就像两颗小豆米粘在眼眶中。十几具干尸就用这种方式直勾勾地盯着袁森,看得袁森很不自在。
袁森走出山洞,这是一个几米宽的甬道,甬道有二十多米的长度,又是一个山洞,这个山洞比之前的洞要略大,袁森一进去就看到山洞顶上吊着两具干尸,垂着手脚悬在那里。
袁森心里暗骂,“这是哪朝哪代的啊,怎么这么没人性哪?扒了皮,还吊他不知道几百几千年……”
突然,他的眼睛一闪,前面山洞里好像有火光,难道前面有人?袁森的心里一紧。
他赶紧关掉打火机,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几十米外是一个窄小的洞口,微弱的光芒射进洞口,恍若无物。袁森趴在山洞边缘朝下看,洞口下面有一个山洞,与袁森所处的位置有几丈的落差。山洞里点着一盏海碗吊顶的煤油黑瓦灯,灯芯微微地抖动,颤抖一样丁点大的火苗。
山洞里有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跪在地上。
袁森扫了一眼两人,跪在地上的那人头抵地面,看不清楚模样,但是站着的人,却让袁森大吃一惊。他正是一路上跟着林小姐,蒙着黑面罩,背着大黑袋子的怪人。
那人站在黑灯前面,突然说了一句话,那声音相当诡异,声带嘶嘶地响,声音就像没了润滑油的齿轮,一卡一卡的,很不连贯,听得人异常难受。
那家伙说了句话,“黑灯开启,无关者闭上眼睛——”
袁森正纳闷,黑面人喝了一口酒,转身面对着黑灯,解下面罩丢在一边,黑面人张口将酒喷到黑灯上,火苗“砰”地蹿上一米多高,照得山洞里黑影乱晃。
接着他将背上的袋子放下来,再解开绑着的绳子,把袋子拉开,袁森瞪大眼睛,这袋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黑面人拉开黑皮袋,里面露出一双脚来,“他居然背着尸体攀岩爬洞,我靠,不是这么不正常吧?”
黑面人将皮袋拉下来,从袋子里拖出一具尸体放在地上,袁森只能看到黑面人背对着他做事,看不清楚那尸体的样子。
突然,黑面人转过身来,看向洞口,袁森一慌,缩回头去。他的心跳有些乱,双手压在地上,拼命地低下头,黑面人的神秘让他的恐惧如此强烈。可是他的好奇感又被勾起来,摘去面罩的黑面人,他到底是谁?
袁森稍稍抬头,他看到黑灯下黑面人的脸,那张脸丑到了极致,甚至没有任何的皮肤,整个看上去就像一块焦黑的炭。他的脸上凹凸不平,到处都是伤疤,眼皮跟眼珠都粘在了一起,鼻子只剩下半边,嘴唇上有一条深深的血槽,一露脸都狰狞得吓死人。
袁森看着他的身材特别眼熟,应该至少见过不止一次,可是却又实在没办法想起来他到底是谁。
黑面人好像没有注意到袁森,他看了看山洞四周,就跪在地上,对黑灯磕了三个头,再从皮靴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刀。
另外一个人依然匍匐在地上,动都不动,袁森都要怀疑他已经死了。黑面人仰头吼道:“茅山上清道第六十八代弟子黄天奎上祭九天真君,下祭幽冥黑灯——”
说罢,“刷”地抽出刀,在尸体头顶上连划几刀,一直跪在地上的那个黑衣人爬起来,默默地走到山洞一角拿出一个黑瓦罐。袁森一看那人站起来,吓了一跳,她不正是林小姐吗?
从他掉下来到现在,不过几十分钟的时间,难道杨健教授他们在上面出了什么事儿?
袁森止不住好奇,这时黑面人已经将尸体搬了起来,靠在山壁上,尸体已经完全僵硬,搬起来很不灵活。林小姐端着黑瓦罐,站在尸体面前。袁森看了一眼尸体的脸,却吃了一惊,那具尸体居然是死在大泽王石棺中的算天道。
黑面人将刀插进算天道的头顶,分切两道,刺出一个十字形的洞,黑面人举起黑灯,将灯油浇进十字洞内,火焰“刷”地蹿了起来。
黑面人阴森森地笑起来,“算天道、丁老二,你们以为茅山掘墓派自你们之后就会绝种。他妈的,当年你们做得那么绝,没想到我们黄家还有后人留下来。”
林小姐道:“你能保证这次不出一点差错吗?”
黑面人桀桀地笑着,瞪着林小姐,“我黄天奎拿不到,谁也别想拿到那半本《西域惊言》。”
袁森大吃一惊,又是《西域惊言》,这本书里,难道真的只是记载古代西域的一些神秘事情吗?
黑面人将算天道按在墙壁上,林小姐将黑瓦罐递过来,黑面人拔出尖刀,接过黑瓦罐,将半罐子水银顺着头顶上的小孔灌进算天道的身体里。
袁森看得汗毛倒竖,虽然是对死人这样,但他还是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不知不觉,对林小姐产生了一股相当严重的厌恶之情。
他死死盯着算天道的尸体,亲眼看到算天道的头皮渐渐地膨胀起来,原本苍白干枯的面容起了皱纹,就像胀大起来的泡沫一样,渐渐的,他脖子上的皮也鼓胀了起来。
突然,黑面人转过身,盯着袁森所在的洞口,袁森一惊,急忙缩了回去。可是,已经晚了,袁森只觉得四周一股浓烈的压抑感将他包裹起来,他能感觉到危险就在离他几米处,可是就是没有勇气抬头。
他情不自禁地往后爬,浑身冷汗直冒,经历了这么多危险,他第一次有夺路而逃的冲动。他觉得就在他身边,有个东西在盯着他,虽然他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但是他明显地感觉到恐惧,那是一种从心底深处散发出来的恐惧。
突然,袁森只觉得脖子上一紧,一个东西缠在他的脖子上,还绕了一圈,袁森抓住那东西就往外扯。那东西反而越扯越紧,湿湿的,一股腥味扑鼻而来,让人闻了有想吐的冲动。
袁森拼命地扯那东西,鼻子里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胸腔憋得简直要爆炸,脑子里一片漆黑,这时,不知道是谁在后面推了他一下,袁森顺着洞口滚了下去。
几米高的坡度摔得袁森直皱眉,缠在脖子上的东西让他呼吸困难,眼前金星直冒。黑面人一把将袁森提了起来,摁在墙壁上,阴森森地笑着,“小子,相信你也看过山洞里那些扒皮的干尸了吧?”
说着,将袁森推到一边,掏出尖刀,在算天道身上连划几刀,算天道身上膨胀起来的人皮就像削苹果一样被拉成一个卷圈,发白的肉也露了出来,惨不忍睹。
袁森闭上眼睛,黑面人道:“小子,下一个就是你了,在九龙缠尸阵里没弄死你,活该你要享受扒皮抽筋的乐趣。”
“九龙缠尸阵?”袁森空白一片的大脑突然灵光一现,怪不得这怪人看起来这么眼熟,原来他就是死在独目青羊棺椁里的那个皮衣男。可是,他不是被乱蛇咬死了吗?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袁森现在手脚能动,自负自己也有点本事,虽然被黑面人镇住,他稍稍迟疑了一下,马上就反应了过来。突地跳起,端着冲锋枪就向黑面人扫射,暗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袁森奋力扣扳机,才一扣下去,脑门就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软绵绵地扑倒在地。脑子里好像刺入了什么东西,越扎越深,疼得人浑身打颤。
黑面人桀桀地笑道,“小子,连算天道和丁老二都栽在我手上,你这小蛤蟆小蟾蜍还能翻得起浪来?”
袁森趴在地上,喉咙翻动,浑身神经都在痛,说不出来半句话。黑面人确定袁森已经丧失抵抗能力,也不再管他。他将算天道的尸体摁在墙壁上,抓紧时间把皮一次性剥下来。剥皮之后,黑面人小心翼翼地把一整张人皮摊开平铺在地上,那皮剥得完美,就像脱下来的衣服一样。
林小姐一直在一旁看着黑面人的动作,不发一言,见人皮已经剥好,她就端起黑灯,递给黑面人。黑面人把灯油浇在人皮上,涂抹均匀,滚烫的灯油烫得人皮起了皱。抹了灯油的地方,人皮上若隐若现地出现了一段一段的文字。袁森四肢乏力,但是目还能视,他瞧见这一幕景象,也是震惊不已。
袁森刚才偷听黑面人和林小姐的一番对话,猜这就是《西域惊言》的下篇没错。算天道果然是老江湖,为了保住奇书《西域惊言》的秘密,居然把这半本书文在自己的皮肤上,也亏他的心机太深,才落得被剥皮的下场。
黑面人把灯油都涂抹均匀了,《西域惊言》里的古体文字全部被抹了出来,黑面人把黑灯一丢,将人皮卷起来。
一直默默看着黑面人干活的林小姐突然掏出枪,指着黑面人的脑袋,冷冷地说:“拿来,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黑面人一愣,接着阴起来,道:“林小姐,你答应我的条件还没做到,就想要这一代奇书,这不太合道上规矩吧?”
林小姐用力地顶住黑面人的脑袋,道:“区区一百万美金,对我来说,还不是什么上位的数字,我回去之后,自然会打到你账户上。但是这记载《西域惊言》下篇的人皮,我现在就要拿到手。”
黑面人黑炭似的脸色,一对眼珠转来转去,他冷冷地笑道:“林小姐,你别忘了这可是地下。在这里,只有我才有说话的权利,你没有。”
林小姐的手指用力压下扳机,怒道:“我的话,从来只说一遍。”
黑面人桀桀笑着,好像觉得林小姐的样子十分可笑,他笑得浑身发抖,对顶在头上的枪置若罔闻。微弱的黑灯,在黑面人狰狞的笑声中,突然无声无息地熄灭了,林小姐知道有异,扣响扳机。
那一枪打了空,林小姐又打了几枪,袁森缩在角落,不敢乱动,这黑灯瞎火的,被轰一枪算白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