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真相
林红那阴戾的怪笑声,仿佛一只可怕的秽污夜鸟,在空中飞翔着,听得何明脸色惨白,倒退了几步。他还待开口再次恳求,何瑛却突然推开了他,仰头向高空问道:“你既然不是林红,那么你是谁?”
“我是谁?哈哈哈!”林红笑得几乎站立不住:“可笑你们这群瞎了眼的牲畜,居然连我是谁都不知道!那好,我告诉你,我就是朱姐,你们家当年的保姆!”
“果然是你!”听说上面的人是朱姐,何瑛反倒放下心来:“我倒是想问一下,朱姐,你到底和我们何家有什么化解不开的仇怨,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祸害我们一家人,你把小静害得人不人鬼不鬼,把我们一家折腾得支离破碎,这还不够吗?难道一定要斩尽杀绝,才尽你的兴吗?”
朱姐暴发出一阵快意的大笑:“不,你错了,就是把你们一家人斩尽杀绝,也消不了我心头之恨,我要让你们何家满门,永世的坠入阿鼻地狱,饱受炼狱之火的煎熬,历尽千劫百难,永世不得超生!”
“朱姐,你和我们何家,到底有何仇怨?”何明高声叫道。
“想知道吗?为什么不去问你那个禽兽不如的父亲!”朱姐说道,突然一扭头,向何正刚走了过去。
何正刚正费尽力气抱紧水泥预制板,唯恐跌落下去,忽见朱姐满脸煞气的向他走来,顿时大骇,不由自主的喊叫了一声:“不要,不要,千万不要过来。”话未喊完,朱姐已经走过了平衡点,那片水泥预制板竖立而起,伴随着凌厉的风声,从桩柱的顶端滑跌下来,只听一连串惊恐失措的惨叫声中,伴随着咚咚咚几声重物坠地的声音,黑暗之中突然恢复了平静。
何明和何瑛两人脸色惨白的相互对视了一眼,急忙奔跑过去,到了近前一看,却发现那块沉重的水泥预制板根本就没有跌下来,而是砸在废墟横空探出的截面上,只有何正刚几个人从高空摔了下来,幸好地面上堆满了垃圾尘土,除了何母脊椎受伤,动弹不得,何静吓得癫痫发作,当场抽风之外,林红和何正刚虽然跌了个头破血流,却都安然无恙。
当下何明和何瑛急忙开始抢救,先让何瑛开车,把受伤最重的何母和何静分别送进医院,再之后,何瑛开车返回,扶着血流满面呻吟不止的何正刚和林红回家养伤。
把林红和何正刚分别送进自己的房间里,看着他们沉睡过去,何明和何瑛来到客厅坐下,商量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事都要怪我,”何瑛痛苦的用拳抵着头,说道:“当初林红不愿意嫁到咱们家里来,是因为她心里早有预感,知道迟早也会发生今天这一桩惨事,所以才会拼命的逃避,可是我却踏破铁鞋硬是把她找回来了,这事都要怪我。”
何明两眼发直,喃喃自语道:“那幅画。”
何瑛问:“什么?”
何明继续喃喃的道:“是那幅画,当初红红就是看了那幅画,才突然逃掉的,所以她回来之后我就将那幅画藏了起来,现在看起来,要想化解开这桩仇怨,救出我们自己,只有从那幅画开始着手了。”
林红睁开眼,瞳孔猛然收缩,大叫一声,又把眼睛闭上了。
“请把眼睛睁开吧,”一个平静而冷淡的声音不疾不徐的响起,仿佛一柄锋利的铁刃,切割着她的神经系统:“逃避于事无补,睁开眼睛,看着这幅画,看着它,就是这幅画曾让你魂飞魄散,逃离这里,告诉我们,你想起来什么来了?”
这个令人厌恶的声音似曾相识,林红的睫毛抖动了一下,她想起来了,这个说话的人,就是那个替何正刚制定了心理疗法方案的香港心理咨询师杨思鹏,那个令人厌恶的家伙,想不到何明居然又把他带回到家里来了。
“为什么你不愿意睁开眼睛?”杨思鹏的声音仿佛从另一个世界飘来:“睁开眼睛吧,我们都承受着各种各样的心理困扰,但闭上眼睛丝毫也不会解决问题,睁开眼睛,看看这幅画,看着它,它让你想起什么来了?”杨思鹏用一种略带几分挑逗性质的声音说着,同时屈起食指,弹着那幅油画的表面。
“梆,梆,梆,”他的食指弹奏之声节奏沉闷而单调,给人一种极不愉快的感觉:“梆,梆,梆。”这声音固执的响起,让林红心里恚怒已极,她觉得自己被出卖了,为什么会这样想?却似乎没有一个明确的理由,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她死死的闭上眼睛,拒绝看这个家伙一眼,拒绝合作。
“梆,梆,梆,”伴随着这单调乏味的节奏,杨思鹏的声音也随之振荡着:“我们所面对的生活总是这样让我们心情不快,可是我们需要理性的对待它,就像现在这个样子,睁开我们固执的不愿睁开的眼睛,抛弃掉那些妨碍我们行动的念头,然后我们就会发现,事情的解决其实很简单,就像现在,我们把它说出来,放在脑后,明白对我们来说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杨思鹏那讨厌的声音回响着,同时,那节奏单调到了让人发疯的弹奏声却始终未停止下来:“梆,梆,梆……”
林红早已经在心里拿定了主意,决不配合这个讨厌的家伙,不接受他的笨拙的催眠,她要保持自我的清醒与冷静,保持她心态的平和与淡定……就在这种抗拒心理下,她平静的躺着,放松自己,抱元守一,拒外外界的影响,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慢慢的,她的意识澄澈起来,犹如一汪清泉,甘凉透爽,让生命感受到无尽的希望与快乐,仿佛在遥远的异域,伴随着这汩汩的清泉叮咚,一个若有似无的童谣唱颂之声响起:
乌龟瘦,不长肉
皮外包着硬骨头
四只爪子一个头
三年走到家门口
这童谣宛如一池清泉,缓缓的漫入林红那干涸的心中,她的眼睛慢慢睁开了,这是一双美丽得令人心颤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之下,是略带几分挑逗的妩媚风情,望着正用食指弹击替代水晶球对她进行催眠的杨思鹏,她嫣然一笑,粉红的舌尖,轻掠过那红润诱人的唇角,令得这位香港催眠大师不由得一呆:“你……你怎么没被催眠?”
“催眠?催你妈他蛋眠!”美艳动人的女人口出污言秽语,那种强烈的反差令得杨思鹏目瞪口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林红已经伸出一只手,一下子揪住了他的领带,用力一扯,竟像提个婴儿一样将杨思鹏提了起来。喉咙处被领带勒紧,杨思鹏透不过气,拼命的踢蹬着两条腿。
见了这情形,正躲在门外等待催眠结果的何明何瑛姐弟急忙冲进来,想从林红手中把杨思鹏救下,却听林红咯咯一声阴笑,突然下面一脚踹出,可怜的催眠师惨号一声,被踹中裆部,他的人犹如一发出膛的炮弹,嗖的一声弹射了出去,向着何明何瑛疾射而出。
何瑛眼快,急忙一闪躲开了,何明却慢了一步,被撞得一声惨叫,和杨思鹏跌成一团。
何瑛急忙想过去帮助弟弟,林红却迈前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见此情景,何瑛反倒冷静下来:“朱姐,总算见到你了,原来你躲藏在林红的第二人格里边,当她被催眠入睡之后,你就出来了。”
朱姐咯咯一笑:“你现在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何瑛苦笑了一声:“朱姐,你要报仇,我想拦也未必能够拦得住你,可是你总得给我一个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朱姐的眼睛突然变得凄楚起来:“你问我为了什么?为什么你不去问你那作恶多端的父亲?为什么?”
何瑛叹息了一声:“我父亲他已经受到了惩罚,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真可以说是生不如死啊,无论他做了多少孽,都算是补偿你了。”
朱姐慢慢的摇了摇头:“不,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何瑛又叹了一口气:“告诉我,你期望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朱姐的眼睛里燃烧起熊熊的毒火,看在何瑛眼里令她心惊胆战,只听朱姐哑声说道:“我需要的,就是让我当年承受过的屈辱与苦难,在你们何家人身上丝毫不差的报应回来!”
未等何瑛回答,朱姐的眼帘垂下,凄声说道:“三十年前,我和我丈夫来到台州,投靠在当时小有权势的何正刚想谋一条生路,不想,何正刚却觊觎我的美色,先故意安排我在他家里做保姆,然后陷害我丈夫,让他蹲了监狱,此后他用我丈夫的生命安全强迫我的屈从,我为了让丈夫活着回来,不得不任由这个人面兽心的牲畜做践蹂躏,而当时我还怀着孩子,可是何正刚那只野兽却从中体验到一种变态的快感,不停的羞辱我,多少次我被他那种邪恶的凌辱逼迫得几欲疯狂,多少次我将放了毒药的水杯端到面前,却又不得不放下,我忍血含泪,任由姓何的做践,只是希望有报仇雪恨的这么一天。”
“可事实上你在当年就已经报复了我们何家。”何瑛眉毛挑动了一下,说道:“你总应该记得吧,是你,把这种致幻剂,”说着,何瑛打开一个纸包,摊开来,让朱姐看清楚纸包里的白色粉面,说道:“我已经请药剂师检测过了,这种粉面,叫做鬼面青,山里人却叫它玉人青,是红鳞龟最爱吞吃的植物,因为这种植物中含有高剂量的致幻剂,误服下鬼面青的人,脑神经会受到强烈的刺激,产生种种怪异的幻觉,甚至会做出极其古怪的事情来。当年你就是把这种致幻剂偷偷放进我们家的食物饮水中,我母亲当年的朋友萧婶,只因家里的一杯水,就产生了可怕的幻觉,把我母亲推下了楼梯,还自己撞在了飞驰的汽车上。此后,又是你,逼迫我二妹小静把这种试剂偷偷的放在大老王老师和她的男朋友双德惠家里的食物饮水中,结果导致了双德惠跳楼自杀,大老王老师的丈夫因致幻而疯狂,杀死了自己的妻子,事后,我二姐被几个小流氓绑架,幸好她身上带着你交给她的这种致幻剂,所以她才安然无恙的逃了出来,却引起了那伙小流氓们的自相吞食与残杀。”
说着,何瑛上前一步,声音突然提高起来:“想不到的是,你积怨如此之深,竟然将仇恨深植于你女儿的基因之中,三十年后你又回来了,林红是你的女儿,你却对她没有丝毫疼爱,反而故伎重施,再次用这种致幻剂,先让傅秀英那个垃圾妇服下,让她将深爱着你的秦方城死死缠住,傅秀英在幻觉中看到的所谓观世音,就是你吧?”
“没错,就是我。为谁甘洒柳枝水,广结人间雨露缘,我这个观世音菩萨,扮相还说得过去吧?”朱姐说着,哈哈哈的大笑起来:“我所做的,可不仅仅是这些,是我,画了这幅三幢楼房的画,然后卖给了你们家,你们家果然模仿着画里的结构建筑了现在这幢楼房,然后我用鬼脸青魇住了何明和小猪,赵卓也是因为服用了这种致幻剂,再加上他的老婆与公司董事长通奸事件的刺激,被我有意识的对他进行心理暗示,导致了他患上了迫害狂与妄想狂,其实,当你们看到我藏在小猪房间里的那只红鳞龟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我已经回来了。”
“朱姐,我可以替代我的父亲,为他当年对您所犯下的过失而道歉。”何瑛上前一步,眼角的余光瞥过被杨思鹏撞倒的何明,何明正在爬起来,可杨思鹏却一动不动了,他的身下,淤积了大片的鲜血,这个心理咨询师运气糟透了,他被朱姐一脚踹出去的时候,被地面上扔着一柄螺丝刀子贯穿了心脏,瞧这样子多半是有死无生了,想不到朱姐的力气竟然如此之大,让何瑛暗暗吃惊。
听了何瑛的话,朱姐仰天大笑起来:“你替代父亲向我道歉?那羞辱入骨的人间血耻,你以为简简单单的道歉两个字就能够解脱得了吗?”
“那你究竟想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结局?”何瑛终于被激怒了:“朱姐,你太过份了,报复我父亲,甚至报复我的家人,这都还说得过去,秦方城和赵卓可都是最信任你的朋友,你这样对待他们,真是令人齿冷。”
对于何瑛的指责,朱姐不屑的冷笑:“你知道什么?当年我带着女儿林红逃离你们何家,逃到纪家落,却又遭到纪家落的两个恶棍的摧残与蹂躏,如果不是林红的父亲收留了我们,给了我女儿一个名份的话,这个世界都将为我所诅咒。而那两个落井下石趁人之危的恶棍,就是赵卓和秦方城的父亲,你说,这笔血淋淋的债务,该不该由他们的子息还回来?”
“朱姐,你承受过难言的耻辱,并因此而进行报复,这还有几分说得过去,但是你的手段,你所要报复的目标,却使你沦为罪恶中最邪恶的一部分,你会因此而后悔的。”何瑛警告道。
“后悔吗?”朱姐冷笑着上前一步:“在那耻辱的日子里,我不知有多么憎恨你们这一群衣冠禽兽,如果能够使你们受到惩罚,我纵使坠入万劫不复的九层炼狱,又有何妨?”朱姐阴冷的笑着,向前一步。
何瑛将手中的一支筒型喷雾器向前一伸,阻止住朱姐的步子:“朱姐,我最后给你一个警告,迷途知返吧。”
“不,”朱姐摇头:“太晚了,现在你才来说这句话,实在是太晚了。”
“你究竟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局,才肯罢手?”愤怒之下,何瑛大叫起来:“当年你在我们家,将我母亲和小静逼迫得几欲疯狂,形成了变异的逃避型人格,一生都无法面对现实,我母亲因此而罹患了遗忘症,只有当你离开我们家之后,她才敢从床上爬起来,用斧子劈开空无一人的房间的门,以此表明自己的自主意识仍然存在,而小静,她就更惨,她的一生毁在你的手上,难道这一切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朱姐笑眯眯的望着何瑛:“我要让姓何的这一家人,女的沦为娼妓,男的生不如死,若不如此,就消不得我心中的怨恨。”说着,朱姐又向前一步。
见此情景,何瑛连连摇头:“朱姐,你走火入魔,心魔大盛,已经无可救药了,不要怪我。”说着,她突然揿动手中喷雾装置的液压阀,一股烟雾喷向了朱姐。朱姐的身体摇晃了一下,诧异地问道:“这是什么味道?”何瑛回答:“乙醚,一种很快就会见效的麻醉气体而已。”当这句话说完的时候,朱姐已经脸朝下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过了不知多久,林红幽幽睁开了眼睛,她挣扎了一下,极度诧异的发现自己竟然手脚被反绑着,躺在一间屋子里的床上,看看屋子里的陈设,赫赫然竟是三楼的一个房间。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把我捆起来?林红心中的惊骇已经到了极点,她极力的想回想起来曾经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只是稍微一动脑,顿时头痛欲裂,这不可解释的事情令她恐惧起来,失声叫喊了一声:“有人吗?”
脚步声从楼梯口处传来,何瑛推门而入:“朱姐,你醒了?”
“朱姐?”林红吃惊的嘴吧都合不拢:“大姐,我是林红唉。”
“没错,你是林红。”何瑛阴郁地说道:“可是朱姐躲藏在你的身体内,把我们一家人害得悲惨之极,所以我们没有办法,只好把你捆起来。”
“朱姐躲在我体内?”林红先是诧异,而后失笑起来:“大姐,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何瑛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林红先是诧异的听着,她越听越害怕,自己的身体内竟然潜藏着另外一个可怕的女人,这个现实令她不由自主的战栗起来:“大姐,大姐,你不要骗我,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和我一样知道得清清楚楚,”何瑛苦笑道:“林红,真的没有办法,我们也知道你非常委屈,毕竟,朱姐做的恶事与你没有关系,你跟我们家人一样都是受害者,可是我们没有办法,无论如何也不能松开你,否则,我们谁也承担不起朱姐再回来的后果。”说完这句话,林红还待要说,何瑛已经关上门:“对不起,先委屈一下你,等我们找到驱走朱姐的办法,再松开你。”看着何瑛关上门离开了,林红愤怒的大叫起来,但是无论她怎样叫喊,也没人理会她,何家人或伤或残,心理咨询师杨思鹏更是死于非命,何明和何瑛正为怎样替不知情的林红脱罪而绞尽脑汁,根本顾不上理会她的委屈。
林红喊叫了很久,终于喊累了,因为愤怒、失望与痛苦,呜呜咽咽的啜泣起来。在她的啜泣声中,夜幕降临了。
疲惫不堪的林红在痛苦与愤怨中进入了睡乡,她的手脚都被反捆着,睡得极不踏实,身体不时的抽搐一下,突然之间,她猛的打了一个寒战,睁开了眼睛,外边,有一个脚步声正在传来。
沉重的脚步声响了起来,自远而近,挟带着一种恐怖的力量。
脚步声越来越近,映射着暗淡光线的墙壁上被投射下一个可怕的身影,林红惊恐的挣扎起来,想躲开这带着沉重压力的阴影,但是她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从这个可怕的梦境中挣扎出来。
这就是从幼年起就一直折磨着她的那个噩梦,想不到竟然真的会来临了。
她看到自己手脚被反绑着,阴暗的房间中墙壁上鬼影幢幢。四周弥漫着阴森的腥冷气息,那种气息令人绝望。
脚步声已近在咫尺,一个庞大的黑色阴影压迫了过来。
有一张可怕的脸在凑近她,她大哭,绝望的大声悲嚎,却哭不出声,也无法看清楚这张脸的面孔,只是在感觉上看到这个身形举着一支白色的蜡烛,面对着缓慢的俯下身来,蜡烛油滴在她裸露的肌肤上,烫热的感觉令她魂飞魄散。那张无法看清的面孔发出一声怪笑,笑声阴戾碜人,就像一只邪恶的手,延伸入她的体内,直似要将她的五脏六腑全都掏出来。
就在林红极度的恐惧之中,一个阴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好,何太太,我是朱姐,不好意思委屈你了。”
林红猛的睁大眼睛,万难置信的喊了一句:“天、天、天呐,怎么会是你?”
“一点没错,朱姐就是我。”那个恐怖的身影哈哈哈大笑起来:“何太太,我的计划真是太完美了,完美到了堪可击节拍案为之一叹的程度,你不觉得这非常具有观赏价值吗?”
“可是何明,你你你你你……你是个男人啊,怎么会是朱姐?”林红吃惊得已经无法控制自己。
“瞎说,”朱姐不高兴了:“谁说我是男人?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女人。”说着,何明站起来,以一种风情万种的姿式,扭动着腰肢在林红面前走了几步,那种行姿真是风舞杨柳,不尽妖娆,却带有不尽的阴森鬼气:“何太太,当初你一来到何家就感受到一种恐惧,那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就是你来过这里并在这里被我进行了催眠,你接受了我的指令,首先是忘记所有曾经发生在这里的事情,但是一旦听到那首童谣就会承认自己是朱姐,你必须理解我这样做的无奈,我必须要用何家人的手来给何家人致命一击,只有这样,我才会体验到复仇的快感。”
一边说着,朱姐踱到林红身边,把那只蜡烛凑近林红的脸:“令我欣慰的是,那种致幻剂鬼脸青的效果真的很明显,你接受暗示的心理与意识非常强烈,居然真的承认自己就是我,哈哈哈,事实上,你只不过是在我的报复计划中一个微乎其微的环节而已。其实你只要稍微动一动脑子就会明白的,如果你真的是我的话,前天夜里你又是怎么样将何正刚一家人弄到工地桩柱上的那块水泥板块上去的呢?你根本上不去的,是我用起重机将你们送上去的。哈哈哈。”
林红怔怔的望着眼前这个诡异的男人,好长时间才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天呐,何明,你真不可能是朱姐,朱姐她根本就不存在,如果真的存在着过你才是象你刚才说过的那样,被躲在幕后的邪恶复仇者进行了催眠,快想一想,那个人是谁?”
“哈哈哈,”象是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情一样,朱姐笑得用手捂着肚子,蹲在地上:“想不到你这个女人到了这一步还抱着幻想,哈哈哈,你可是笨到了无可救药的程度。想一想,当年你和秦方城外出游玩的时候,他是怎样从山坡上跌落下去的?是你在按照我对你进行催眠的时候下的指令行事,我为什么要跟你讲我的故事?是将这部分心理暗示移植进入到你的心里,让你在潜意识之中承认自己就是朱姐,所以你承认了,我却利用这个机会拿螺丝刀刺死了唯一的知情者杨思鹏,这样就再也没人能够说出事情的真相了。我为什么要给你讲述何大壮的故事?仅仅是想让你在这种心理暗示之下看到这个并不存在的鬼魂,你果然看到了,还有那只体型庞大的红鳞龟,知道为什么我一再对你重复这个幻象吗?你总应该知道,何正刚最爱吃的就是龟肉,哈哈哈。”
“还有一件事,”朱姐俯身下来,用两只手粗暴的抓住林红,他的手是那样的有力,抓得林红忍不住的痛叫呻吟起来:“你这个贱女人,你还没有意识到我在讲述我的故事的时候有一个严重的疏漏吗?当年我报复何家的时候,何正刚的儿子何明在哪里?你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吗?哈哈哈!”
突然之间朱姐低下头来,她那冰冷的鼻尖紧抵着林红的鼻尖,两只怀着无限怨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林红那双惊惧的眼睛:“因为我当时就在何正刚的儿子何明身体内部,还有就是因为我当时就已经死掉了,死在无尽的屈辱之中,死在何正刚非人的虐待之中!”
“我死了,带着一个里边淌满了何正刚那牲畜体液的肮脏身体,我死了,死于何正刚无休无止的兽性虐待之中。我死得极惨,本来我已经听天由命,以为自己的屈辱与顺从能够让何正刚产生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但是我最终失望了。何正刚他压根就不能算是一个人,你知道他是怎么折磨死我的吗?他和秦方城、赵卓两人的父亲在一起,将我囚在旷野中的一间小屋子里,在我快临产的时候,他们居然玩起来了接生游戏,他们那几只魔爪伸入我的身体内部,将我那可怜的尚未成形的孩子掏了出来,那撕心裂肺的痛疼啊,那痛彻心扉的哀伤,我的血狂涌如泉,在意识弥散的最后一刻,我聚集起最后的怨气,发誓哪怕是再受尽地狱之火的千劫万磨,也要将同样的残忍与邪恶,回报到你何家人的头上。”
“就这样,我开始了一步步向前推进我的计划,”朱姐的声音,突然变得幽怨起来:“我先是不断的劝说何正刚为他的儿子何明尽可能的贪污,而何正刚却是久有此心,当因为他贪污了四千万而导致了国际展览会议中心大厦的倒塌之时,我以为他的报应来临了。可是让人愤懑的是,居然没有人想到追究他的责任,更没人负责而认真的对建筑物倒塌做过调查,只是简简单单的把他免职了事,而他却似乎非常的委屈,甚至连免职都不肯接受。气愤之下,我找来马财神,让他假扮何大壮的鬼魂不时的出现,吓唬何正刚,这一招果然非常的秦效,事实上真正奏效的不是这个伎俩,而是误吃了掺在饭菜中的粉幻剂导致了何正刚的心理幻觉。可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又是我暗示何静将何正刚贪污之后转入何明公司的巨额资金转走,何静她早就知道我回来了,恐惧的本能使她不敢有丝毫的抗拒。在这件事情的打击过后,何正刚这才彻底崩溃了,你以为那天何正刚从椅子上跌下来,砸在何母身上两人双双住院是偶然的事情吗?不,那是我干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干的。为什么要这样?因为你不愿意住进这幢宅子里,虽然你已经接受了催眠,但你的自我保护本能却仍然在起作用,没办法的情况下,我不得不把杨思鹏请到家里,对你进行了再一次催眠,这一次立竿见影,你回来了,于是我的计划立即进入了执行阶段。但你却把那个讨厌的垃圾妇傅秀英也给带来了,还有另一个已经不再具有利用价值的保姆小猪,这两个人,我只好除掉了她们,就在三楼,就在这里,就在你这个位置上。现在,终于轮到你了,哈哈哈,何太太,对这个结果,你还算满意吧?”
“可是……可是……”林红愤怒的大叫起来:“你所说的这一切,与我没有丝毫关系!”
“你是何明的老婆,”朱姐用阴恻恻的声音回答道:“我既然是对何家人复仇,你当然不会置身事外。”
“你胡说!”林红急怒攻心:“你自己刚才明明说过的了,我嫁给何明,本来也是在被你催眠与迷幻剂暗示之下的事情。”
“你说得一点也没错。”朱姐点头承认:“可我们总得为这件事寻找一个替罪羔羊吧?这一点无奈,还希望你能够理解。”
林红的呼吸因为恐惧而紧促起来:“你想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的身上?”
“总有人要为这件事情负责的。”朱姐眉开眼笑的回答:“只有这样,这件事才会成为过去并很快被人所遗忘。”
“那他们一家……”林红更加害怕起来。
“哦,你关心这个啊,”朱姐笑吟吟地说道:“我们的计划是这样的,何正刚一家人从此就要在这幢鬼气森森的宅子里失踪,就像那个垃圾妇傅秀英一样,永远永远的失踪,就好像他们从未曾存在过一样。”
“你到底想对他们怎么样?”林红追问道。
朱姐站了起来,扭着何明的腰身在阴暗的房间里走了几步:“死亡,从来都是一种解脱而非惩罚,我的意思是说,何家人不能死,一个都不能,他们要活下去,以一种对他们一家人来说最可怕的方式存活着,哈哈哈。”她的脸上浮现出残忍而快意的阴笑:“猜一猜,我会用什么办法来对待他们一家人?”
突然之间她凑近林红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一定非常想知道答案吧?有人会很愿意的告诉你的。”
“那个人,”朱姐的声音忽然变得妩媚起来,带有一种说不尽的柔情蜜意:“他就是我的丈夫,相信何太太你也会非常喜欢像他那样出色而优秀的男人的!”随着朱姐夸张的手势,房门突然洞开,一个肥胖的男人迈着大步,咚咚咚的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