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最后机会
沙丘之星上的虫族崛起似乎已成定局,我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不能离开沙丘之星凝练出守护碑,我恐怕只能成为某位强者的追随者,或者离开这里,回地球。
紧迫感让我意识到,现在恐怕是我仅剩不多的炼制守护碑的机会。风二他们破坏母巢以及返回需要一段时间,虫子们暂时也不会发动大规模的攻城战。
我悄悄地从沙丘顶上退了下来。
即使有牺牲的勇气,也要讲究策略,毕竟大部分时候,热血只能让你鼓起勇气而已,想要达到目的,还需要恰当的策略。
光凭勇气就想在上万只虫子组成的大军里穿进穿出,这种事只有在话本中才会存在。
我悄悄地召唤出隼儿。这个家伙现在骄傲得很,一出来就要引颈高歌一声,以宣扬自己的存在。我赶紧抚摸着它背部坚硬的翎羽,将它的情绪安抚下来。
低声念了一句“合体”,隼儿顿时化作一道光扑上身来。我的骨骼向外撑开,皮肉被拉长,羽毛由柔软到硬一层层有序地在皮肤表面生出。
变身的短暂痛苦过去,我呼了口气,将背部翅膀打开。翅膀变得更有力了,轻轻一扇,身体就轻松地从地面飘了起来。
我发现晋升九级后,宠兽能给我提供的力量变得有限了。合体后,肉体的力气有明显的提升,骨骼和肌肉的变化很大,但能量只增强不到十分之一。
也许领主级是一个天然的限制标准,在没有晋升领主级之前,无论用什么方法,力量上限都不能达到甚至超过领主级标准。
我拍着翅膀,逐渐飞上五六百米的高空,一双增强过的隼目能够清楚地看到下方虫族大军中六座特殊母巢的位置。
其中两座母巢挨得比较近,我将它们作为我的首选。
当巡逻的虫子们开始远离我选定的母巢时,我从高空俯冲下来,剑光凝成鲦鱼的形状,张开满是利齿的大口,向着母巢咬去。血肉铸就的母巢防御力极低,剑光还没有击中,呼啸而去的能量所产生的压力就已经让母巢崩裂。
鲦鱼硕大的脑袋咬在母巢的瞬间,巨大的母巢就像西瓜一样爆开,“西瓜汁”迸溅得到处都是。
“砰”的一声闷响,声音并不大,但几乎在刹那间激活了整个虫群。
我站在母巢坐落的位置挥剑来回横扫,遍布在母巢四周为母巢提供能量的奇怪建筑,在锋锐的剑光中被整齐地斩为两半。
当被剑光卷起的黄沙散去时,我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森森恶意。数百对饱含恶意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它们身后,还有更多的虫子正在逐渐醒来,将充满恶意的目光射过来。
一瞬间,肾上腺素的分泌就增加了一倍,头皮发麻,身体紧张。我自嘲地笑笑,没想到经历过多次大战,在群敌环视下依然会紧张。
我的笑容意外地激怒了虫群。附近一大片的虫群发出好似“哗”的一声,都激动起来,潮水般涌来。
这近万只虫子组成的庞大虫群分成三个种群,我现在面对的是黑蚂蚁一族。这些黑蚂蚁行动起来特别迅速,而且奔跑时发出“咔咔”的声音。大量的“咔咔”声汇聚在一块,足够震慑人心,令人心生畏惧。
当看见离得近的几只黑蚂蚁钳子似的大牙时,我一记横斩,风系力量核心催动下,剑光就如同秋天肃杀的寒风,秋风过处,万物凋零。
这是风系毁灭法则的延伸,低等级的虫子难以抵挡法则的侵袭,转眼间就有一大片的黑蚂蚁倒下。
我知道自己越来越接近领主级了,所以出手时,对法则的利用越来越透彻,也越来越容易借用法则的力量。
倒下的黑蚂蚁死亡的并不多,大多数黑蚂蚁好像被冻得麻痹了,短时间内四肢有些不听使唤。
我拍拍翅膀飞起,飞掠另一座母巢。
相邻的一座母巢同样是黑蚂蚁族群的。母巢附近已经布满了前来保护它的虫子们,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没有了突袭的可能,那就硬攻。
我一个俯冲,剑光如雨点般洒下,封鱼剑的锋利在短兵相接中展露无遗。
“噗”。几只刚出生不久的虫子因为虫躯比较脆弱,在被剑光扫过后,身体在第一时间爆出绿色的“花朵”。
几只低级工兵的死亡并未吓退其他的虫子们,反而让它们更加愤怒。当我低空掠过,划了一道弧线升空后,又一次俯冲下来时,有一些黑蚂蚁跃跃欲试地跳起,试图将我从空中击落。
我脑海中有小虎投射的全息影像,堪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凡是跃起的虫子,只要在我附近,我都毫不客气地还以一剑。
飞起、俯冲,飞起、俯冲。在这个过程中,小虎已经建模完毕,计算出了虫子们的运动轨迹,最终从中找出了一条通往中间母巢的曲线道路。
虫子的顽强并没出乎我的意料,几乎让我很难靠近母巢。当然,如果虫子们没有这种疯狂劲,也不会成为宇宙各种智慧种族的公敌。
有了小虎计算出的通道,我也松了口气,剑光一敛,护住自身,翅膀仅仅小幅度地张开,沿着小虎计算的路线,身躯扭动着快速前进。
虽然路线已经计算出来,但是路线并不固定,随着虫子们的举动,路线会不断做出调整。
小虎的计算确实有效,黑蚂蚁们近在身旁,张牙舞爪,但与我好像是咫尺天涯,无论如何也碰不到我,让我感到无比安全,动作也变得更快。
曲线前进的我,虽然外表是一只猛禽,但从动作来看更像一条在空中快速前进的游鱼。
三个呼吸后,我终于足够靠近母巢,酝酿许久的力量在这一刻爆发。封鱼剑上光芒大涨,鲦鱼再次把它那凶恶狰狞的大脑袋探了出来。
“轰”的一声巨响,又一座母巢被我摧毁。
反应过来的黑蚂蚁们都疯狂起来,“咔咔”的响声中,黑蚂蚁拼命地向我拥来,像杀红眼的猛兽。
我站在破烂不堪的母巢上,双翅猛地打开。在风系力量核心的催动下,两翅扇出两股飓风,暂时挡住了疯狂的虫子们。
我从母巢上跃下,地面猛地向上一抛。我虽然不像巨石那样掌握了重力法则,但是九级强者的蛮力,也是非常可怕的。
几座为母巢提供能量的小型建筑从地下被挤了出来。这种特殊的建筑大半截都露在地面以上,下端有管子通向地下深处,想必就是靠这个从地下抽取能量。
剑光绕身一转,犹如一面锋利无比的白色圆盘,瞬间就将这些特殊建筑斩为两半。做完这些,我再次振翅冲天而起,留下一地愤怒欲狂的黑蚂蚁。
连毁两座母巢虽然快如霹雳,但主要还是因为它们缺乏精英级和英雄级虫子守护。低级虫子虽多,但因缺乏有效限制我的手段,所以还是让我得手了。
飞在百米高空,我将目光瞄向第三座被我选中的母巢。制造蜘蛛的母巢是这几座母巢中最高大的,但是这座母巢周围的蜘蛛数量最少,因此被我选为第三个目标。
我快速扫视了下外围,几只高等级虫子组成的巡逻队正在快速靠近,必须要抓紧时间了。
我翅膀一振,向着第三座母巢俯冲下去。
下方的蜘蛛们如临大敌,一个个仰着头盯着我,随即喷出几十团白色的蛛丝。
顿时漫天都飘着绵若柳絮的蛛丝,虽然我尽力避免,但是两只翅膀仍免不了被蛛丝缠上。我把这些蜘蛛会吐蛛丝的事给忘了。
这些蜘蛛仍不断地向我喷出蛛丝。两只巨大的翅膀裹满了蛛丝,反而成了我的累赘。我果断解除合体,将隼儿收回体内。
剑光护体,挡住蜘蛛们的攻击,我加速向地面落去。
“咚”的一声巨响,我将地面撞出个直没入我膝盖的坑来。冲击波波浪般在大地上传播,以我为中心的方圆百米内,大部分虫子都站立不稳。
虫子们的攻势为之一缓,我从坑中跃出,向着母巢杀过去。
一记飞燕斩,剑光在半途中分化,分别击中前方的三只蜘蛛。剑光侵入它们体内后使之爆开,三只虫子哀鸣着翻身倒地。我再一抖封鱼剑,剑光如潮向着前方涌去。
九级力量果然强大,即使频繁使用消耗较大的招数,我也依然得心应手,没有乏力感。
前方的蜘蛛聪明的,会跃起向我扑来。我将封鱼剑向上扬起,剑潮如波倏地向上涌去,跳上半空的蜘蛛瞬间被撕裂开。
一阵厮杀,我很快冲到了母巢边缘。随着我的接近,四周的虫子们好似沸腾的水一样变得格外疯狂,疯狂的攻击让我一阵手忙脚乱。
我一边挥剑抵挡虫子们的攻击,一边向着母巢拍了一掌。淡淡的蓝色光芒透掌而出,印在这座有着坚硬外壳的母巢上。
一个呼吸的工夫,蓝色光芒将整座母巢染成了一座冰雕。
握拳轰上去,母巢顿时碎成了一地的冰碴。
虫子疯狂的尖鸣声此起彼伏,我手握封鱼剑如同屹立于海潮中的礁石,应对着虫子一波又一波疯狂攻击,又花了更多力气才将为母巢提供能量的几座建筑给摧毁。
我驾驭暗能量升空而起,虽然没有翅膀灵活,但御风而行还是没问题。
三座母巢的毁灭,激起了虫群的怒火。看着下方群情激奋的虫子们,我意识到摧毁剩下的三座母巢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即便如此,我还是低估了虫子们的疯狂劲儿。
张牙舞爪的虫子们无时无刻不把透着疯狂和凶残劲儿的目光放在我身上,各种刺耳的虫鸣肆意摧残着我的耳膜。
黑蚂蚁、蜘蛛、金甲虫这三个种群,每个种群都有两个母巢。
还没有被我“照顾”到的金甲虫们从沉眠中醒来,纷纷腾空而起,向我扑来。下方数千只黑蚂蚁和蜘蛛们对我虎视眈眈。
还有那些巡逻的高等级虫子也都赶至,出现在我四周,待我落下的一刻,它们就会不顾一切地扑上来将我撕碎。
情况不太妙,我不觉得以我一人之力能对付得了这么多高等级虫子。一旦降落下去,我可能就会被缠住,很难再自由升空了。
看着三座母巢仍然不停地孕育着新的虫子,心中升起一种使命感,督促我不要这么快放弃,应该再努力一下。
我忽然灵机一动,想到自己可以组装展翼弓,或许自己能够远距离摧毁母巢。
很快,展翼弓就以我的左臂为基座凝聚而出。自从隼儿吸收了魔龙鹰的血液精华,展翼弓也有了改变,多了几分霸道的气质。
瞄准蜘蛛这个种群的另一座母巢,箭光好似粗大的青色电波,向着母巢轰然射去。剧烈的爆炸没有如想象中那样产生,功率开到最大的暗能量光箭好像一道惊天霹雳打在了避雷针上,肉眼可见的电流闪烁着顺着母巢导入地下。
我愕了一下,虽然心里没有抱百分百的希望,但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母巢除了表面有些焦黄外,基本上毫发无伤。
我有些失望,但还是接受这种结果。毕竟母巢是虫族最重要的建筑,不可能毫无防御能力的。看来,物理攻击对母巢的伤害很大,但在能量伤害方面,母巢有着极强的抗力。
瞥了一眼半空中的金甲虫群,乌泱泱的一大片将半边天都遮住了,来自本能的恶意和杀意几乎让我如芒在背。
虫子们要拼命了,我叹息一声,不再迟疑地转身离开。在虫族大军包围下,恐怕只有龙科德曼将军这个级数的强者才有可能尽数摧毁六座母巢,安然脱身而去。
我一转身,金甲虫们翅膀振动的声音陡然变得愈发响亮,显然是加速向我飞来了。
飞了两千米后,我发现这些虫子跟吃了激素似的,竟然越追越近。如果任其这样追在身后,在我返回流沙要塞之前肯定会被追上,到时候免不了一场厮杀,而且是在我长途跋涉的疲乏状态下。
我决定做点什么来延缓它们的速度。金甲虫的壳很硬,比较抗揍,难以轻易将其击杀。
我站在半空,一道半米粗细的风柱上下十几米长将我卷在当中。
随着我体内那个象征风系暗能量核心的超微型旋风越转越快,四面八方的气流如潮响应,风柱如海纳百川般将气流吞下。两个呼吸的工夫,风柱已经膨胀了数十倍。
金甲虫几乎近在咫尺,磨牙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我双手往前一推,巨大的旋风迎着虫群移动过去。金甲虫群自动向两侧散开,想要绕过旋风,但是它们追得太急,此刻想要躲开,显然有些晚了。
巨大的旋风产生的强大吸力将竭力躲避的金甲虫们都给拖了进去。旋风中满是风系法则催生出的风刃,叮叮咚咚地斩在金甲虫身上。金甲虫的外壳虽坚若精钢,但被几十上百的风刃斩上去,也难以做到毫发无损。
我原本还打算在旋风中制造寒冷气流将金甲虫们冻僵,但马上发现旋风的体积太大,沙海中的气温又太高,我就是累死,冰系暗能量核心也难以将旋风的温度降下一两度。
旋风一边自发地抽取四周的气流,一边将追击而来的金甲虫群吸入体内。
我心里清楚,旋风有极限,一旦我转身离开,没有风系暗能量核心的操控,很快就会“吃撑”而爆开。不过,我要的就是稍稍阻挡一下金甲虫群追击的脚步,现在目的达到,我也赶紧转身离开。
脱离了金甲虫群的追击,我召唤出隼儿合体,头也不回地返回流沙要塞。返回时要比来时快得多,在一望无际的黄色中,只有千篇一律的沙丘在身下快速掠过。
几个小时后,我抵达了流沙要塞。从城门进入的时候,毕离正与几人骑着沙漠鲇鱼往外走,我风尘仆仆地从空中降落,正好与他四目相对。
毕离犹豫了一下尴尬地道:“那晚,对不起……本来是想和你们战斗到最后一刻的,但是……唉,总之是我当时害怕了,对不起。”
我上前拍拍他的肩膀道:“生命的本能就是生存,我能理解你当时的选择。事实上,你能和我并肩作战到那个时候,已经尽到你所有的力量了。我没有资格指责你,我们谁也没有权力要求别人陪自己去死。你能向我道歉,我们还是朋友。”
毕离看着我,呆了几秒,开怀大笑道:“倒是我小家子气了,小看了你的容人之量。兰虎,希望我们还有机会并肩战斗。”
我道:“眼下这个局面,我想我们并肩战斗的机会还有很多,你一定不会失望的。”
毕离大笑两声,也拍了拍我,骑着沙漠鲇鱼出城而去。
毕离这种世家子弟,并不是一个能与之同生共死之人,因为他背负着家族的期望,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都是让他为了家族的利益奉献终身。团体只能有一个声音,如果强调个人意志,这个团体也就不存在了。
但是毕离作为朋友还是极好的,他睿智、博学、大度,和他相处十分愉快。有什么疑惑,他也能给你提供准确的建议。
我本来对他离去这件事有心结。不过毕离主动道歉,到让我一下子想开了,对别人不能要求严苛,尤其是生死之事。我有什么资格让别人陪着我一块送死呢?
想通了这点,宛如一股清泉从脚底涌上来,瞬间感觉到连日来身体和精神上的疲惫少了许多。
我找到风二,将侦查到的虫族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风二在我听我说完后面色变得沉重。母巢这种建筑简直逆天,只要沙丘之星没有毁灭,母巢就能源源不断地从中抽取能量,生出虫子来。
沉默了几秒,风二对我说道:“兰虎你辛苦了,你的功劳,我会折算成战功点数帮你记下来。你已经很疲劳了,先回去休息,养精蓄锐,我相信大战很快就要来了。”
风二执行力还是很强的,马上发布将军令,将流沙要塞内的强者集合起来,留下少量防守城池,剩下的前往我发现的那处山谷,将剩下的几座母巢毁去,不给虫族做大的机会。
这个任务十分危险,当然少不了巨石这位新晋的领主级强者。
我回到住处。在自己熟悉的地方,身体得到了最大的放松,眯着眼睡了一会儿。当第一缕星光落下时,我也随之醒来,身体在小虎控制下,主动地吸取着星光,转化为星宿之力。
仰望着漫天的星宿,蓦然想起曾经的豪言壮语,我的征途是那星辰大海。我哑然失笑,真正进入宇宙才知道,宇宙何其广大,星球之间的距离都以光年计算,强者更是不计其数,各个智慧种族更非地球人类可以媲美的。
晋升领主级才有和其他智慧种族中的强者竞争的机会,不升领主,又怎么在宇宙中站稳脚跟?
沙丘之星上的虫族崛起似乎已成定局,我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不能离开沙丘之星凝练出守护碑,我恐怕只能成为某位强者的追随者,或者离开这里,回地球。
紧迫感让我意识到,现在恐怕是我仅剩不多的炼制守护碑的机会。风二他们破坏母巢以及返回需要一段时间,虫子们暂时也不会发动大规模的攻城战。
我唤出小犬狼和隼儿守护在周围,又通过意念告知小树精巴尔弗,让它回来。有小犬狼和隼儿配合小树精,虽然用来保护我还差点,但是用来防止意外他人意外闯入足够了。
龙科德曼将军送来的全套炼制守护碑材料都是上佳的,我又取出飞天黑鱼龙血,一切准备就绪。
看着眼前一样样各有特色富有光泽的材料,我忍不住有点激动起来。它们虽然都是一些没有生命的物品,却代表了我的未来。
我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让自己不至于因为激动而出现一些不该有的疏漏。
当我的情绪平静下来后,我伸出双手,各种材料在能量场的笼罩下,在我面前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