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天台广场上有一个价格低廉的酒馆,随手支起的防雨棚,不甚稳当的桌椅板凳。劳作一天的人们,花上不多的价钱就能在这里坐一晚,和同样贫穷但是快乐的人聊一聊,骂着黑心的老板,笑着滑稽的同事,吹嘘着自己的过去,感慨着未来的人生。
黑轮和蛋花、阿郎三个人陪着浪子膏。四个人围在一张小茶几旁,茶几上放着一碟花生米,一碟水煮毛豆,桌子上还放着三四瓶啤酒。幸好波爷有着一手好医术,浪子膏右脸上的淤青已消退了不少,整个人还算显得比较有精神,没有昨天那般憔悴和失落。浪子膏一个人沉闷地喝着啤酒,沉默地看着天台周边的心艾广告牌。
黑轮举起手中的小酒杯一口喝干,哈了口气,对着浪子膏眨了眨眼睛:“怎么样?帅吧!那女的不长眼,嘿嘿!就把她所有海报上的眼睛都挖掉……哈哈哈,真过瘾!”经过一整天的舒缓,浪子膏的心绪已经逐渐平稳了,听着黑轮的话,浪子膏看了黑轮一眼,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地端起酒杯,喝干一杯。黑轮自觉没趣,拿起酒瓶给自己的酒杯中倒满,对着蛋花和阿郎举起手中的酒杯。“黑轮,少喝点啦!”蛋花显然害怕黑轮再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惹得浪子膏不开心。黑轮嘿嘿笑了声,没多说话,又自己喝干了一杯。
“哎呀,你还不知道黑轮啊。”阿郎拿起酒杯,小小地抿了一口白酒,满脸红扑扑的,挂着一层汗珠,“黑轮对女生都没感觉,唯独喜欢喝酒。”
“乱讲啊!”蛋花剥开花生壳,将花生丢入口中,咬得咯嘣咯嘣的响,“还有嫦娥姐姐……”黑轮听着蛋花和阿郎的打趣,嘿嘿地笑了一声。黑轮也不知道与嫦娥到底有没有戏,不过在蛋花和阿郎看来,两个人八成是有点意思的。
“黑轮,你真的把心艾所有的海报上的眼睛都挖了啊?”蛋花偷看了浪子膏一眼,还是向黑轮求证。尽管是心艾对不起浪子膏,但感情这种事情谁都不好讲,如果因为这件事破坏了兄弟之间的感情,那太不值得了。黑轮看了蛋花一眼,又看向浪子膏,嘿嘿笑道:“安啦!说笑欸!”黑轮说完之后,停顿了片刻,将手搭在浪子膏的肩膀上,说道,“浪子膏,其实我有事想同你商量。”阿郎突然插话道:“难道你要和嫦娥姐姐结婚了?”黑轮伸出右手在阿郎的脑门上巴了过去:“不要乱讲。”黑轮难得严肃地看着浪子膏,“我想和雷哥请一段长假……”
浪子膏将手中的酒杯饮尽,收回视线,看向黑轮:“为什么?!你不用这样做……”黑轮拿着酒杯给浪子膏满上,示意着碰杯。“其实这阵子,我真的要谢谢你们。”“都是兄弟啦!”蛋花插科打诨道,“浪子膏,你说是不是?”浪子膏点了点头。
“什么话都不说了,我先敬大家一杯。”黑轮说完,将手中的酒杯一口喝干。“浪子膏,我觉得我不想再过市居会那种争权夺利的日子了!”黑轮终于说出了自己心里的话,他一一给众人满上酒杯之后,继续说道,“尤其因为我自己的事把你们都拖下水,我觉得很不好意思……”
“拖下水?”浪子膏疑惑地看向黑轮。
“是啊!你们不仅要放下波爷的事来帮我,还要被红毛追杀……”
“屁咧!”这时蛋花突然说道,“就红毛那死人,谁怕他啊!”
“蛋花,你先听我说。”黑轮示意蛋花别吭声,“说实话,我不想我们过这样的日子,我还是希望能每天跟兄弟开心地在一起!”蛋花和阿郎意识到了有些不寻常,平时的黑轮绝对不是这种话痨之人,难道今天是喝多了?浪子膏认真地看着黑轮:“所以你……”“是的。”黑轮没有等浪子膏说完,似乎他知道浪子膏要说什么,一口应承道,“怎么样?是不是兄弟,明天陪我去跟雷哥开口!”
蛋花和阿郎一头雾水地看着黑轮和浪子膏,显然不明白两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啪!”一声巨响从雷哥的办公室传出来,吓得办公室外的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办公室内,雷哥少见的满脸怒气,一双怒目虎视眈眈地瞪着红毛,还有站在红毛身后的东海和罗门。
“雷哥,不是您想的那样。”红毛面对发怒的雷哥,却丝毫没有任何惊吓。
“市长已经跟我说了!”雷哥怒气冲冲地指着红毛,“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你主意竟然打到我身上来啦?!”
红毛脸色平静,似乎一点都不惧怕发怒的雷哥:“雷哥,您太累了。做小弟的多帮衬帮衬您,这是应该的。”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红毛转身一看,正瞧见浪子膏和黑轮走了进来。红毛冷声一笑:“黑轮,你竟然还有胆子出现!”黑轮听着就想动手,却被浪子膏拉住。还没进办公室之前,就已经听见办公室里传来雷哥的怒骂声,显然红毛和雷哥之间正发生什么争执,很有可能就是涉及到黑轮的事。浪子膏不想现在就和红毛完全撕破脸,毕竟以红毛的实力,如果真的闹翻脸了,到时吃亏的还是浪子帮。黑轮被浪子膏拉住,心知浪子膏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便忍下冲动,朝着红毛嘿嘿冷笑一声。“雷哥好。”浪子膏先是和雷哥打了声招呼,然后看向红毛,“红毛,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有什么敢不敢的。”
“哟,这不是咱们的浪子膏吗?”红毛也算是有自己的架势,左右看了看东海和罗门,轻笑道,“真把自己当成老大欸。”黑轮紧攥着拳头,双目赤红地瞪着红毛,雷哥看着红毛和浪子膏双方言语交锋,却没有多加阻止。
红毛现在越来越过分了,而且行事乖张孤僻,现在就已经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了,看来,也要压压红毛的气焰,让这小子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老大。雷哥心中想着,不由得收敛了自己的怒气。
浪子膏也不再理会红毛,毕竟黑轮和红毛之间的冲突早就无法避免,但今天可不是来和红毛争执这些事情的。想到这里,浪子膏用眼神提示了下黑轮,让黑轮说出这次过来的目的。
却不想雷哥突然说道:“你们两个来得刚好!”
黑轮只来得及说了一个“我”字,在嘴边的话就被雷哥吓了回去。雷哥坐在老板椅上,目光扫视了隐隐对峙的两帮人,最后目光停留在浪子膏和黑轮身上:“好了!明天开始,你们两个负责东城区所有店家的租金!”“什么?!”浪子膏和黑轮顿时愣住了,浪子膏心中顿时闪过不好的预感。红毛乍听到这句话,心中顿时震惊无比。他怒视着浪子膏和黑轮,才发现浪子膏和黑轮也是一副吃惊的表情,心中顿时定了片刻。原本还以为这是雷哥主动叫浪子膏和黑轮过来,两方故意演戏给他看。但是想着雷哥竟然随随便便地就将自己的地盘瓜分出去,拱手送给自己的敌人,红毛心中顿时怒气冲天,他朝着雷哥低沉道:“雷哥!这些是我管的地方……”
“算计到我的身上,你本事够大!”雷哥冷声笑道,“我告诉你,红毛,在加利利再也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你给我滚!”
黑轮还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幸福之中,但是浪子膏已经从雷哥和红毛之间的对话中,感受到了那种枪火硝烟的味道。很显然,红毛最近确实惹得雷哥十分生气,以至于要把红毛赶出加利利。但是,浪子帮如果接手红毛的地盘,最后冲锋陷阵的肯定是浪子帮和红毛一伙。这究竟是雷哥的临时决定,还是借刀杀人呢?这些念头在浪子膏的心头闪过,却也只是一瞬间,浪子膏也明白了,其实无论今天雷哥有没有将东城区让浪子帮接手,浪子帮和红毛一伙的矛盾也不可能轻易化解。既然本来就有无法调和的矛盾,又何必还在意矛盾是否公开,撕破脸就撕破脸吧!浪子膏观察着雷哥的同时,也谨慎地打量着红毛的表情。听了雷哥的话,红毛脸上的表情从震惊转为愤怒,只见他双目赤红,脖颈上青筋跳动,显然是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与冲动。
“红毛哥。”站在红毛身后的东海和罗门,紧张地看着雷哥和红毛,两个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听着红毛的声音如同僵硬的冰块,一字一字地说道:“雷哥,我们会再见面的!”
雷哥双手悬空,十指交叉在一起,冷笑着看向红毛:“再见又如何?”红毛没有吭声。办公室的气氛一下冷到了极致。“滚!”尽管雷哥的声音不洪亮,却能真切地感受到其中夹带着的冷酷与无情,“我不要再看到你!”
红毛强压着怒火,怨恨恶毒的眼神扫向浪子膏和黑轮:“你们等着!”说完,也不理会浪子膏和黑轮的表情,径自拉开办公室房门,大步朝着门外走去。东海和罗门谨慎地看了雷哥一眼,又看了看浪子膏和黑轮,赶忙跟在红毛后面,大有誓死追随的感觉。
浪子膏和黑轮相互对视了一眼,心头像是压着一块巨石。尽管浪子膏已经有和红毛撕破脸的心理准备,但是红毛临走前那狰狞的表情和怨毒的目光,依旧让他感到十分不舒服。接手东城区所有店家的租金的事,是雷哥一手安排的,可雷哥是能拒绝的人吗?黑轮此刻似乎也回味过来,他有些不安地说道:“雷哥,我们……”
雷哥站起身来,很有力地挥舞了下右手。黑轮溜到嘴边的话,再一次被雷哥打断。雷哥一脸轻松地走了出来,站在浪子膏和黑轮身边,双手各自放在浪子膏和黑轮的肩膀上,笑着说道:“你们不要有压力,别担心那条疯狗!”浪子膏点了点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能到时候随机应对了。
雷哥朝着浪子膏露出一个赞赏的表情:“我就欣赏你这一点!放心,在加利利,我说了算!”
这一天,天色十分昏暗,片片乌云仿佛要压下来一样,黑压压的,还不时有震耳欲聋的雷声和刺眼的闪电,令人心生恐惧。红毛带着自己的手下去首映会饭店找旭威,在宝哥的带领下,向着旭威的休息室走去。走廊中充斥着红毛等人的脚步声,哒哒声在走廊中回荡,只留下一串背影。
宝哥走在最前面,为红毛等人带路,走到走廊的尽头拐弯就是旭威的休息室,随即就看到旭威的保镖在门外,他们没有停顿,直接越过保镖进入到休息室。随即看到旭威正半倚在沙发上,右手正摇晃着高脚杯,目光在高脚杯上徘徊。红毛的到来,打断了旭威的思考。但是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只是对望着。东海、罗门也在红毛的身后静静地站着。随后宝哥来到旭威的身后,也没有开口。
旭威知道红毛为什么来找他,随即给了宝哥一个眼神,宝哥会意,知道头儿是什么意思,紧接着从衣服里侧口袋拿出一张支票,递给红毛。支票是早已经写好的,应该是为了今天早就做好的准备。
红毛恨恨地看着桌上那张支票,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收,即是默认这件事就这样了结;不收,又不甘心自己做了这么多,却得不到一点报酬。内心为此而挣扎着。
旭威知道红毛是个很贪钱的人,看到红毛现在为这张支票而纠结的样子,旭威嘴角微微向上一翘,发出一声嗤笑。心里对红毛这样的人很是不屑。就在红毛还在为收不收支票而纠结的时候,旭威对红毛说:“该做的我都做了……支票就在这里,要不要拿走随便你。对了!等一下我有首映会,不要在这边碍事。”
听到这句话,东海和罗门两个人愤怒了。他们从一进门就对旭威的态度很不满,旭威对自己老大竟然敢这个态度,给支票时那神情满是施舍的样子,他们觉得很受侮辱。旭威的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在东海和罗门的心里,如一把火扔进油桶里,瞬间点燃了他们两人的怒火。东海上前一步,神色凶狠地指着旭威说:“你敢侮辱我老大!我要你好看!”
旭威连看都不看他们,说:“我侮辱你老大又怎么样?别忘了,你们是在我的地盘,不要太嚣张!”
罗门紧接着说:“别以为你是大明星、是富家少爷,就了不起了!在你的地盘又如何?”
东海听到罗门的附和声,神情更加嚣张地说:“就是!你以为你有多了不起!还不都是因为你老子罩着你!没有你老子,你狗屁不是!别以为在你的地盘我们就不敢怎么样!”
旭威立刻装出很害怕的样子说:“哎呦!我好怕怕啊!”东海和罗门看到旭威这个表情,更加地愤怒。然而旭威在面对东海和罗门的挑衅时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仿佛他们二人不存在一般,懒得用正眼瞧他们。他依旧慢条斯理地说:“我就是这样的人,那又怎么样?你能耐我何?我有钱、有家世、还是明星!你能和我比吗?”此刻旭威看红毛、东海和罗门的眼神满是不屑,仿佛看他们就是脏了自己的眼!
东海和罗门两人忍受不了旭威睥睨的眼神,都冲了过去,作势要掐住旭威。宝哥看到这个情形无法控制,立即打开门叫来保镖,随即一群保镖冲了进来。就在东海的手马上要触碰到旭威脖子的时候,红毛大喝一声:“东海、罗门,你们给我住手!”东海和罗门听到红毛的声音后,手停了下来,缓缓收了回来,将眼神移向红毛。旭威也向冲进来的保镖摆了摆手,保镖也停止了对东海等人的动作。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旭威依旧坐在沙发上,笑着望着红毛,嘴里却说:“你们都出去吧,这里没什么事情,他们还不敢把我怎么样。”屋子里的保镖听到后退出了房间。红毛依旧在低着头思考着什么。一分钟过去了,红毛缓缓地抬起头看向旭威,脸上露出笑容,慢慢的,笑容越来越大,逐渐倾向于癫狂。安静的屋子瞬间充满了红毛诡异的笑声。
慢慢地,红毛停止了大笑,脸上却依旧带着诡异的表情,眼神不带一丝感情,充满着凛冽寒冰的目光直射着旭威,然后慢慢地说:“威少,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们走!”随即利落地转身,平静地离开了房间。东海和罗门见状,也一言不发地跟在自家老大身后走出了旭威的休息室。
而那张支票仍然静静地放在桌子上,红毛并没有拿,甚至连碰都没有碰过!
满天的繁星,它们声息全无,只觉得天上很热闹。一弯月亮如同面容姣好的女子,光明和轮廓都清晰展露,烘托着夜景。花园草地里的小虫琐琐屑屑地在夜谈。不知哪里的蛙群齐心协力地干号,那声浪就像被火煮沸了一样。几星萤火虫优游来去,在厚密的空气里飘浮,月光照不到的阴黑处,一点萤火忽明忽暗,就像夏夜里一只微绿的小眼睛。
此时的天台格外热闹,灯火通明,还有音乐,人们生活得非常惬意,虽然没有大鱼大肉,但是大家都很快乐!此时此刻大家都围绕着浪子膏与黑轮、蛋花等人的周围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黑轮本来找雷哥说自己不想干了,结果雷哥把红毛辞了,让自己升职。黑轮将这件事说出来之后,蛋花惊讶地说:“什么!黑轮你找雷哥辞职没辞成竟然还被升职喔!”
阿郎听到后说:“啊?!那个疯狗红毛仔,当时肯定气爆了吧,现在指不定在哪里发泄呢。”
黑轮接着说:“红毛被雷哥解职了。”
蛋花提高嗓音说:“被解职啦!为什么呢?雷哥不是还表扬过红毛吗?”
巧克力接着蛋花说:“是啊,前几天雷哥不是说红毛表现很好吗,怎么突然把红毛给解职了?”
黑轮说:“因为红毛已经对雷哥现在的地位和权力有了不轨的想法!”
蛋花说:“哦,原来是这样啦!”
巧克力说:“虽然红毛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却没想到雷哥要解他职。”
黑轮接着说:“而雷哥看我最近的表现比较好,所以雷哥就给我升职了。我本来是要拒绝的,还没等我说出来,就被雷哥打断了,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现在他说了算!结果就成这个样子了。”
阿郎听到后高声呼喊:“那真是太好啦,以后你跟浪子膏,在整个加利利市都可以横着走啦。”
听到这样的消息,所有人都在拍手欢呼,就在大家七嘴八舌的时候,所有人都发现浪子膏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大家都心知肚明,知道浪子膏因为心艾误会他,所以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大家不知道该跟浪子膏说什么。就在大家沉默不语的时候,茉莉姊默默地走向浪子膏,在浪子膏的身旁边坐了下来。大家的目光追随着茉莉姊,都好奇茉莉姊想做什么?
茉莉姊对浪子膏说:“我知道你现在的感受,脑子很乱吧,那么你想听听关于我的故事吗?”
听到茉莉姊的声音后,浪子膏的目光落到茉莉姊的身上,好奇地说:“茉莉姊你的故事吗?到底是什么呢?”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都想听茉莉姊的故事,此时天台上一片寂静。
茉莉姊没有回答浪子膏,目光也没有看浪子膏,而是看向夜空,思绪回到自己年轻的时候,想起那时候和那个人的快乐时光,虽然那个人也是一个黑道的混混。
那时候的茉莉是一个小太妹,虽说不是美若天仙,但也是清秀可人,因着那一份年轻,因着那一份狂野,也因着那一份大胆,周围也总是围着不少小混混。每天和他们一起酗酒、斗殴。每天就那样浑浑噩噩地过日子,肆意地消耗着自己的时光。虽然每天都是这个样子,但是其实自己心里,还是有自己喜欢的人,只是以自己的方式喜欢着他——那个个子不高却壮硕有力的男人。
我知道已经陷入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只是因为爱上了这样的男人,却不知道那个男人也爱着我。我常常关注着他,他有着立体的五官、幽默的谈吐。没有人知道他来自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大家只知道,他在那一条街上出了名的能打。听说,曾经的他,可以一人敌二十人,他就是华哥,是大家的华哥,也是自己的华哥。而我也不在乎这些,只要看着他,就感觉心满意足。
当时没有女生跑去跟男生告白,而我在思考了很久之后,鼓起勇气跑到他的面前,跟他说:“我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呢?”红着脸等着他的回答,手不知道放在哪里,只是一直玩弄着头发。华哥先是一愣,随后对我说:“我也喜欢你!”听到这个答案,我高兴地手舞足蹈,此刻的心情是无法用语言去表达的。然后抱住华哥,非常开心的笑着!就这样我们走到了一起。
在和他交往的时候,他才告诉我,其实他也注意我很久了,但因为自己混黑道太危险,所以一直没有跟我表白。因为他担心会把我扯进来,怕那些人以我做人质,要挟他!他怕他自己保护不了我,害怕会失去我!听到这些后我很感动,泪流满面,这是幸福的眼泪。我和他过着有你有我,有情有义的日子。日子过得像天空一样晴朗,与华哥在一起,我是那么快乐。像华哥这样的豪气人物,总有势力在暗中对付他。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我曾骑着机车,飞身一跃,替华哥挡住致命一刀。看到心爱的人为自己而受伤,华哥心痛不已。
“茉莉,你是个好女孩。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是注定没有结果的,我们还是分手吧!”
“如果爱你,只是为了有结果,我们何必去爱呢?”我们互相看着对方,华哥很感动。
为了我的安全,为能与心爱的人过平静的生活,华哥通知了各方势力,举行了金盆洗手的仪式。
“茉莉,明天我带你去试婚纱!”华哥望着我的眼睛说。
“婚纱有什么好穿的,长到拖地,很啰唆啦!”我虽然嘴上说不要,心里却很甜蜜。
“新娘都是要穿婚纱的,明天一定要来喔!”华哥骑上他的机车,与我约定。这个约定,成了我听到华哥的最后一句话。
第二天,我去试穿了华哥指定的婚纱,店员一阵惊呼。
“好美喔!”
“谁有福气娶到这样美丽的新娘,真是幸福喔!”
“我也好想做新娘!”
“哎,准新郎怎么没来?”
“试婚纱难道一定要有新郎吗?呿!”我嘴上辩解道,心里却很焦急。本来沉浸在幸福中的我听到的却是华哥被黑帮伏击的消息。随后我立即赶往现场,然而我看见的却是混乱的街道,街头街尾都是血,不见尸体。什么都没留下。我看到了自己送给华哥的黑色夹克,走到夹克旁,把它捡了起来,夹克已经被血染成了暗红。想到华哥负伤失踪,我顿时就发疯似地大哭起来。
我始终坚信华哥没有死,因为黑道的危险,所以不得已选择了离开,因为他不想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受伤害!
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一个人,因为我在等着他,只是不知道自己还能等多久,但可以肯定的是,这辈子我只认定他这一个男人,其他人我都不要,只要他就够了!
茉莉姊很淡然地讲完自己的故事,浪子膏听完之后,脸上全是惊讶的表情。浪子膏看见茉莉姊一脸木然,回过神来说:“所以到现在你都一直在等着那个人,一个永远不会再见面的人!”
茉莉姊说:“是不是很傻?我到现在还在等待那个奇迹,感觉那个人总有一天会出现在我面前。”
听了茉莉姊的话之后,浪子膏低下头来,若有所思。听着茉莉姊的故事,看着浪子膏的反应,这一切黑轮都看在眼里,没有一丝的遗漏。黑轮向浪子膏走来,对浪子膏说:“茉莉姊说的对,我们不应该让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什么事情都是你陪着我、帮我,这次兄弟我帮你!”
身边的蛋花说:“还有我,还有我呢,都是兄弟,怎么能丢下我呢?”
阿郎在旁边说出了自己的疑惑,现在应该去哪里找人呢?就在大家都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突然,嫦娥拿着首映宣传单从外面冲了进来,并欢呼地大喊:“太好了!太好了!心艾首拍的电影《黄昏大道》,就快首映了!”就在嫦娥还想继续说的时候,突然看见浪子膏,声音就戛然而止了。所有人都回过头看着嫦娥,那个神情貌似在说,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进来的时候不能看看什么情况之后再说嘛,嫦娥看到浪子膏,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
浪子膏在看见嫦娥手中的宣传单后,愣在了那里,突然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到嫦娥面前,从嫦娥手中拿过宣传单,紧紧地盯着宣传单,脸上逐渐地露出笑容。
市居会长长的不知尽头的走廊中,昏暗的灯光一闪一闪地显得异常阴森,灯光在这里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在走廊的尽头,一根白色的柱子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在这阴沉的走廊中异常得醒目。
雷哥带领着他的手下走在这无人的走廊中,慢慢地向着柱子的方向走去,哒哒哒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中,雷哥一行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而他们影子经过的地方,走廊的灯却相应的一盏盏地关闭了。
但是在柱子的后面的地面上,一团黝黑的影子,在那里一动不动。随着雷哥一行人的前进,走在众人前面的雷哥看到了一道白色的光,走廊尽头办公室的大门静静地敞开着,屋里的灯光照亮走廊的一部分,偌大的办公室中,在视线可及的地方,只有红毛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把玩着手里的一个小东西,不带任何的表情。
门外的雷哥看到办公室的情景后,依旧慢慢地向着办公室走去,只是眼中已经失去了那份轻松,变得谨慎起来。目光在四周打量了一下。东海和罗门是红毛的左膀右臂,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离开红毛的左右的,今天办公室中,没有看到东海和罗门的身影,就不得不怀疑红毛是有什么阴谋才出现在这里。最近也没有发生什么需要东海和罗门亲自去解决的事情,那么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东海和罗门埋伏在办公室中,要么就是东海和罗门带着人埋伏在附近。
想到这里,雷哥更加小心翼翼,步伐也变得越来越慢。衣袖下的手腕已经在轻轻转动了,为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做着提前的热身准备。雷哥慢慢地踏入办公室,红毛坐在沙发上,看着雷哥,以及雷哥的身后。只见柱子后那团黝黑的影子,如鬼魅般出现,开始袭击雷哥的手下,对于突如其来的袭击,雷哥以及他的手下都没有反应过来,在红毛冷漠的眼神中,雷哥的手下一个个倒下。就在发生这事情的一瞬间,东海和罗门突然从门的后面两侧出来,分别从两边向雷哥袭来,企图制服雷哥。原来是这样,这一切果真如雷哥所料,东海和罗门埋伏在了办公室中。就在东海和罗门的手已经按住雷哥的两只手臂的时候,雷哥快速地抬起他的脚,朝着东海和罗门的膝盖处踢去,由于突然而来的反击,东海和罗门一个趔趄,膝盖的剧痛让他们不自觉地跪到了地上,雷哥见势,又一人一脚地踹在了东海和罗门的身上,顺势制服了东海和罗门两人。所有的一切只发生在短短的10秒钟内。在雷哥专心制住东海和罗门的过程中,坐在沙发中的红毛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雷哥的背后。待雷哥将东海和罗门制住的同时,抬头向沙发看去,红毛已经不在那里了。有所感觉的雷哥后背猛地一紧,正要转过头去看后面,只听“嗞”的一声,金属穿过衣服刺入肉体的声音传来,雷哥只觉得后背一阵刺痛,紧接着,这痛在后背向全身蔓延开来。而这时,雷哥的头也转到了后面,看到了正将刀拔出来的红毛。刀离开身体的感觉比刺入的时候更加痛,仿佛整个后背都不是自己的了,雷哥的表情因为疼痛而显得有些狰狞。随着鲜血的流出,雷哥怒目圆睁,怔怔地盯着红毛。
红毛没有出声,对于雷哥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如一台机器般,重复地做着一个动作——一刀刀的刺入雷哥的身体,再拔出,再刺入,再拔出。表情冷静却带着些许的疯狂和嗜血。在地上的东海和罗门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来到了红毛的后面站着。看着因为疼痛以及失血过多而失去反抗的雷哥,此时东海和罗门心里都有一丝丝的快感。
罗门平静的声音里抑制不住的兴奋:“红毛哥,这口气我们算是出了。”
听到罗门如此说,红毛冷笑了一声,将沾满鲜血的刀子,用雷哥的衣服擦干净,随手递给了东海,用口袋中的手帕擦了擦手,边擦边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好戏还在后头。”
笑声回荡在办公室里。在雷哥无声息的尸体旁,在布满死尸的黝黑的走廊中,这个笑声是如此得响亮以及刺耳。
这个笑声在这个看似平静却不平静的夜晚显得异常得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