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祭神大典
“铿”地一声脆响,拓拔野刚刚飞出那斗室,玄冰铁壁便闪电般关上;拓拔野舒了一口长气,振翅嗡嗡飞舞,飞到甬道外的厅堂中,看着百余名火族卫士在厅堂中来回穿梭,烈碧光晟带着一行侍卫消失在重重闸门之后,心中砰砰直跳:“现下如何救出其他人呢?”
蓦地闪出一个念头:“是了!既然我可以寄体于这飞蛾体内,自然也可以寄体于这些卫士身上!只要以‘摄魂诀’控制他们的元神,自然就可以找出开启这些玄冰铁密室的方法。”
当下精神大振,四下扫望,发觉一个红胡子的卫士似乎是这里的长官,颐指气使,飞扬跋扈地命令周遭卫士;拓拔野心道:“妙极,就是你了!”嗡嗡地朝那红胡子飞去。
红胡子正指着一个小个子卫士瞪眼喝道:“辣他奶奶的,还不快去检查侧山壁的甬道!这般磨磨蹭蹭的,想被岩浆熔成焦碳吗?”飞起一脚,踹在那卫士尖瘦的臀上。那卫士连滚带爬地与几个卫士朝右侧的甬道奔去。周围卫士见了,纷纷低头疾行。
红胡子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骂道:“辣他奶奶的,你们这群龟毛灰,老子踢一脚,你们才走一步,害得老子被烈长老这般训斥,全他奶奶的丢进蛇蝎沟里喂火蜴子去!”
拓拔野嗡嗡地飞到他的头顶,轻轻地停在他的后脖颈上。红胡子兀自谩骂不休,挤成几条肥肉的脖子颤动不已。拓拔野念力集聚,默诵“元神离体寄体诀”。
青光一闪,那红胡子突然“哎哟”叫了一声,全身猛地一震。众卫士转头望来,见他满脸古怪的神情,脸色变成猪肝色,抬起手掌,似乎想要拍击脖颈但却拍不下去。口中“赫赫”喘了一会儿,脸色方才缓转。双眼一瞪,喝道:“辣他奶奶的?瞧什么!还不做事去?”众卫士心内暗骂,纷纷走开。
满厅众人却不知此红胡子已非彼红胡子。拓拔野寄体其内,顾盼自雄,暗暗好笑。念力四扫,又以“摄魂术”迳自进入那红胡子昏迷的元神中竭力搜寻,过了片刻,终于查明祝融、赤霞仙子等人被囚禁困囿之地。原来适才自己四人走入的那条甬道机关遍布,其下是六十间玄冰铁壁的密室,所有要犯都被困在其中。
继续在红胡子的元神中追查,拓拔野越来越惊讶。原来这赤炎大牢之内格局错综复杂,既有一个至为坚固的安全密室,也有许多构造巧妙的斗室牢狱,那些斗室牢狱中不仅关押了祝融等人,还有一百多名反对烈碧光晟的火族长老和将军。
子时祭神大典过后,赤炎山便将剧烈喷发,那时烈碧光晟及其党羽便立即逃入这赤炎大牢的中心坚固密室。同时将大牢靠近山侧的甬道机关打开,让喷发出的岩浆从那裂口中流入,透过机关暗道,将困在大牢内的祝融、赤霞仙子等人尽数烧死。
片刻之后,拓拔野已对赤炎大牢布局了如指掌,起身喝道:“辣他奶奶的,烈长老有密令,你们这些龟毛灰快快跪下!”
厅中众卫士吃了一惊,纷纷转身跪下。烈碧光晟对这红胡子极为信任,又时常有临时密令,是以虽然突兀,却并不怀疑。
拓拔野道:“速将所有牢室打开,将逆贼全部提出来,赶到中厅来。等到火山喷发之时,将他们祭献给赤炎神。”
此言一出,众人大吃一惊,面面相觑,都不敢起身领命。拓拔野喝道:“辣他奶奶的,还不快去!想让我踹你们么?”
一个胖卫士嗫嗫道:“圣女几个反贼都没有玄冰铁链捆绑,这般……这般打开牢门,我们还有活命么?”
拓拔野哈哈大笑道:“辣他奶奶的,你怕死,老子就不怕死吗?倘若那些反贼生龙活虎的,老子还敢放他们出来吗?烈长老英明神武,早已给他们下了蛊毒,此刻他们都像死狗一般趴着,你怕什么?”
众卫士互相观望,仍然面有惧色。拓拔野皱眉喝道:“辣他奶奶的,你是怀疑烈长老的能耐吗?”
众人吓得连称不敢,一个大汉忍不住道:“烈统领,这等重要密令,为何刚才烈长老没有提起?”
拓拔野大怒道:“辣他奶奶的,那你是怀疑老子假传命令了?”闪电般跃出,当空一脚踹在那大汉的肚子上。那大汉惨叫一声,抱着肚子倒飞出七、八丈外,口吐白沫,昏迷不醒。拓拔野生怕露馅被众人瞧出,故意选了族中最为平常的“炽火冲天”。
岂料众卫士面色大变,纷纷拔刀,厉声喝道:“你究竟是谁?”原来这红胡子武功法术都极为稀疏平常,不过仗着是烈家中人,奸猾狡变,又善于揣测烈碧光晟的心思,才被委以重任,做这赤炎大牢中的统领。拓拔野适才所下的命令实在太匪夷所思,已经引起众卫土的猜忌,这一脚又太过强猛,与红胡子迥然两异,牢中守卫都是极为谨慎之人,登时便知道大事不妙。
拓拔野心道:“糟糕,这一脚可是欲盖弥彰了!这些卫士不足惧,但若是在救出鱿鱼等人以前,被他们移动机关,或是搬来救兵!那就大费周折了。需得将他们尽快击倒!”当下哈哈狂笑,真气雄浑震荡,在这山腹密室中更是震耳欲聋。众卫士面色煞白,身形颤动,十几个真气稍弱者登时昏厥倒地。
拓拔野大笑声中闪电飞掠,在厅堂众卫士之间穿梭如蝶。双掌飞翻,青光爆舞,强猛的碧木真气在厅堂中纵横交错,凌厉披靡;轰然震响,血光迸飞,众卫士纷纷闷哼倒地。事关重大,拓拔野不敢有丝毫手下留情,片刻之间,这一百余名火族卫士便被打得经脉尽碎,人事不知,横七竖八倒了满地。
赤炎大牢内最为凶悍强猛的狱卒乃是守卫大门狭长甬道的众卫士,这中厅之内因为已有坚固牢狱以及遍地机关,狱卒反倒不是太过剽悍,大多是忠于烈碧光晟的亲信卫士。拓拔野大发神威,登时便将他们尽数撂倒。
几名真气稍强的卫士跌跌撞撞朝外狂奔,口中胡乱呼喊。拓拔野喝道:“哪里走!”一脚将地上的卫士挑起,再凌空抽射。“轰”地一声,那卫士旋转飞舞,闪电般撞在那几个卫士身上。惨叫迭声,骨骼爆裂之声此起彼落,刹那间几名卫士尽数倒毙,鲜血喷洒在青黑光滑的玄冰铁壁上,道道血线倏然下滑。
石洞甬道以玄冰铁闸紧密相隔,声音传不出去,除非甬道中的卫士开门而入,否则决计不会发觉大牢中厅的变故。
拓拔野环视满厅狼藉,心中不忍。凝神聚意,念力搜索,确定厅堂之内已经没有其他卫士,这才朝着那牢狱甬道狂奔而去。他已从那红胡子的元神中查得开启各牢狱的方法,当下率先奔到蚩尤掉入的牢狱顶上,运转直气,轻轻拍打玄冰铁壁内隐藏的机关,口中默念法诀。
铿然一声,脚下的玄冰铁壁缓缓移动,朝两旁分开。拓拔野大喜,叫道:“鱿鱼!”但俯头望去,里面空空如也,哪有半个人影?惑然心想:“难道不是这一间吗?”但在红胡子元神中反覆搜寻验证,当是此间无疑,心中又惊又急,时间紧迫,来不及多加思索,唯有尽快将其他人救出。
当下将关闭自己的那间牢狱打开、救出自己的真身。用手抵住真身后背,施展“元神离体寄体大法”,瞬息间元神回附真身之内;睁开双眼,见一切恢复如故,自己又成了“拓拔野”,心中欢喜不已。
依法炮制,将赤霞仙子的牢狱打开。玄冰铁板刚刚移开,红影一闪,一道雄浑真气迫面击来。拓拔野早有防备,闪电让开,口中叫道:“仙子,是晚辈拓拔野!”
赤霞仙子“咦”了一声,极是诧异。飘然立定,环首四顾,见厅堂之中惨烈场面,更为惊诧,只道有什么高手前来相救。
拓拔野来不及多加解释,匆匆将开启牢狱机关的方法与口诀相告,两人合力将烈炎、祝融等人一一救出。
烈炎、祝融等人见到拓拔野与赤霞仙子之时,无不惊喜交集,宛如梦幻。几个年迈长老原以为逃生无望,此时竟忍不住老泪纵横,哈哈大笑起来。
祝融真身与那日在雷泽城所见到的面色苍白男子迥然不同,乃是一个高瘦老者,白发如雪,慈眉善目,颔下红须犹如山羊一般,煞是有趣。他周身上下都被玄冰混金锁链紧缚,琵琶骨也被紫火赤晶链穿过,丝毫动弹不得。传说中火神叱吒风云的那对霓龙杖却踪影全无,想必已被烈碧光晟收走。
拓拔野以那红胡子身上的密钥,将祝融等人身上的锁链一一解开。到烈炎身前时,笑道:“烈兄怒斥烈老贼,大义凛然,舍生取义,拓拔好生佩服。”
烈炎满脸惊讶,笑道:“难道拓拔兄有千里眼、顺风耳吗?”
拓拔野哈哈大笑道:“我哪里那等本事?不过化做了一只扑火飞蛾而已。”
众人听他竟然寄体飞蛾,从透气孔逃离,心中又是讶异又是佩服。虽然大荒中能施展“元神离体寄体大法”的人并不在少数,但想得到、并敢于将自己元神寄托于偌小昆虫之上的,却是绝无仅有。这少年的胆识气度、随机应变的能力,令众人无不肃然起敬。祝融叹道:“拓拔小子,从今日起,这元神离体寄体大法就境界全新,迥然两异了!”
众人听说烈炎在烈碧光晟软硬兼施下,始终不为所动,与之割袍断义,势不两立,纷纷动容。烈碧光晟与烈炎的叔侄情谊乃是全族闻名,想不到烈炎在这关键时刻,竟是如此深明大义,宁愿慷慨赴死,也不愿昧心享受富贵荣华。众长老中原本有许多恨屋及乌,对烈炎没有什么好感的,今日无不刮目。
众人遍寻赤炎大牢,却始终找不着蚩尤与烈烟石的踪影。赤霞仙子蹙眉凝立,沉吟半晌,欲言又止,脸色突然变得苍白。拓拔野心下焦急,忖道:“难道那牢狱之中,竟有什么其他密道,他们二人早已从那逃走了么?”
时间紧迫,无法继续搜寻。正心中忐忑,忽然听见厅堂甬道之中传来“磅唧”巨响,那道玄冰铁门缓缓打开。吼叫呼喝之声登时轰然响起。
众人心中一凛,屏息凝神,纷纷调集周身真气,满室红光绿气,一触即发。
突然听见有人沉声喝道:“祝老鬼,给我出来!”声如惊雷,震得众人心中陡一悸颤,满厅灯火瞬间暗淡。三道人影闪电飞入,笔直地撞在厅堂的玄冰铁壁上。“喀嚓”脆响,脑浆鲜血四下飞溅,尸体滑落,委然顿地。接着又是几道人影飞闪而入,接二连三地撞在四壁上,鲜血迸飞。
一个长老大喜,颤声道:“是刑天将军!”众人尽皆大喜,拓拔野心中一凛,战神刑天的大名可谓如雷贯耳,却不知是怎生模样?又有人突然惊道:“他……他是来和火神火拼的么?”诸人的脸色又齐齐大变。拓拔野心下诧异:难道刑天与祝融有隙吗?
惟有烈炎满脸微笑,低声道:“他果然来了!”
战神刑天少年成名,十岁时在南荒有神秘际遇。一个红衣人赠送他失传五百年的火族神器“苍刑烈火干戚”,十八岁时便以这苍刑戚连败族中九位真人级高手。二十岁时击败当时的火族幽离火仙而被拜为火族上将军,轰动天下。此后纵横大荒,罕遇敌手。当年虽因法术不足,而未被列入火族诸仙之列,但真气念力早已震烁全族;又曾率百十精骑,横扫南荒万余蛮兵,平定暴乱,威震天下,故被称为战神刑天。大荒好事之人将其称为仅次赤飙怒的火族第二高手,排名尚在火神祝融与赤霞仙子之上;此排名虽不能当真,但亦可见世人对其推崇。时至今日,虽尚不是大荒十神之一,但其真元修为,却已经是神级高手。
刑天虽勇猛好斗,战功赫赫,但素来孤僻骄傲,在族中人缘不佳,即使素有长者风度的祝融,也对他的目中无人越来越不能容忍,逐渐交恶。唯有烈碧光晟对他极为赏识,极力拉拢。在他举荐下封官加爵,平步青云,是以他与烈碧光晟交情颇深。
刑天生平只败过一次。十八年前水族侠少科汗淮孤身横扫火族诸城,在川沙城邂逅二十一岁的刑天,两人俱是当年风头极健的少年高手,引领南北风骚,领袖青年俊彦。因此那一战有人称之为“大荒五十年后第一人之战”。激战七百余合,最终科汗淮以智计诱使刑天冒进,并以一记断浪刀将其击败。此战之后,火族中与刑天交恶者莫不称快,火神祝融想借机规劝刑天收敛狂妄傲气,却反被他视为讥讽,大怒之余竟与火神祝融结下深仇,从此势同水火。
七日之前,刑天奉长老会之命,率领麾下战神军团越过火木边境,攻袭雷泽城。军令如山,此时当在激战之际,怎地突然折回赤炎城中?难道烈碧光晟临时将他召回,对付火神祝融吗?以他与火神关系之恶,此时突然出现,自然议厅堂中方甫逃脱的众人心生寒意。
刹那间惨呼之声不绝于耳,无数卫士接连不断地抛飞撞入,横死当场。一道红影一闪,众人面前赫然多了一个红衣人,昂首睥睨,双手各提了一个火族卫士。瞧见众人站立厅中,面上微露诧异神色。
那人身高不过七尺,一眼望去,竟似是一个瓷器般精美绝伦的女子!
黑发凌乱飞舞,皮肤雪白晶莹。俊秀的瓜子脸上,双眉斜挑,大眼黑白分明,眼梢微微斜吊,傲气凌人。嘴唇鲜艳如花瓣,脖颈修长优美。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精致秀美,就连手指也如同春葱一般纤长透明。只是眼神凌厉,睥睨之间自有一种狂傲霸气,让人瞬间忘了他的秀丽姿容。
红衣轻舞,腰上左悬青铜方盾,右悬一柄四尺长的斧式兵器,式样古朴厚重,斧锋淡青,光泽隐隐。在灯光映照下,人如美玉,衣似烈火;身在数丈开外,霸冽真气却己如刀锋,迫在眉睫。
拓拔野大奇,心道:“难道他竟是战神刑天吗?传闻中刑天不是身高十尺,虬髯满面,手持烈火干戚吗?怎地竟是一个小姑娘似的男子?”
却听祝融缓缓道:“祝融在此,不知战神有何赐教?”
拓拔野大震,果然是刑天!想不到传闻中勇猛无敌的战神竟如此秀气,一如处子,烈炎似是看出他的惊诧之意,当下传音解释。原来刑天因自己长相太过俊美,不够威慑,在交战或与人交锋之时,必定要戴上凶恶的人皮面具,并以真气念力将周身骨骼倍增暴长,变成一个身高十尺,满面虬髯的伟丈夫。
刑天将手上两人随意一抛,冷冷道:“既已出来,还赖在这里做甚?想等着进棺材么?”清脆悦耳,但却如他的睑容一般冰冷骄傲。
众人微微一愣,难道刑天竟是专门来救祝融出去的么?刑天与火神水火不容,祝融遭囚,危在旦夕,他原当拍手称快才是,怎地凭空出现,硬生生闯入赤炎大牢解救祝融?
祝融道:“刑将军此刻不是该在雷泽城么?怎地违抗军令到此?”
刑天俊俏的脸上殊无表情,听若罔闻,朝着祝融身后的赤霞仙子与诸长老微一行礼,沉声道:“几日前,烈炎侯爷给刑天寄来密函,说烈碧光晟调离战神军乃是为了勾结外贼,弑君谋反。刑天查明,确属实情,因此已将战神军全部调回。”
他言语冰冷,虽对圣女及诸位长老说话,仍然颇为傲慢。但众人早已司空见惯,闻言大喜,才知原来竟是烈炎之功。众人原以为以刑天重义的脾性,必定站在烈碧光晟一方,不想他竟如此深明大义,不计前嫌,毅然赶回拯救祝融等人。众长老齐声喜道:“刑将军投诚举义,苍生之幸!”
祝融微笑不语。烈炎大步上前,微笑着深深鞠躬行礼道:“多谢刑将军了。”
刑天冷冷道:“刑天要多谢烈侯爷,使我免做千秋罪人。”
赤霞仙子道:“刑将军,眼下外面形势如何?”
刑天道:“南荒九族蛮兵已经层层包围赤炎城,正与我战神军激战。烈碧光晟已经提前开始祭神大典,不消多久,赤炎山就要开始爆发了。”
众人骚动,拓拔野一震,心陡然揪紧,脑中空茫一片,愣了刹那,失声道:“纤纤!”猛地发足朝外狂奔。
烈炎等人惊声呼喊,也纷纷朝外奔去,唯有刑天凝立片刻,反倒转身朝牢狱中走去。赤霞仙子见状大奇,转身道:“刑天将军,你做什么?”众人纷纷伫足留步,回首观望。
刑天淡淡道:“刑天违抗军令,私自调回战神军,乃是死罪。”大步走入牢狱之中。
众人大急,一个长老道:“刑将军,你大义之举,何罪之有?眼下形势危急,你正当报效族人,岂能面壁自困?”众人纷纷附和。
刑天摇了摇头,淡淡道:“烈碧光晟虽是巨奸,但对刑天有大恩。我既已有负于他,岂能再与他直面对抗?但若对他手下留情,又有负族人。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在这赤炎大牢中,等候胜者赐罪。”
众人听他竟为烈碧光晟守义,无不焦急,纷纷婉劝,刑天却闭目昂立,俊俏的脸上木无表情,不再说话。眼见洞壁震动,土石簌簌掉落,众人更加着急。祝融微微一笑,道:“走吧!他是决计不会改变主意的。”率先朝石洞甬道奔去,众人摇头叹息,也追随其后。
烈炎朝着刑天拜了三拜,这才起身朝外冲去。
灯火闪掠,飞速后退。石洞甬道之中尸体遍布,都是被刑天一路闯入时所杀。这时甬道突然一阵震动,碎石尘土扑簌簌地掉下。
拓拔野飞速狂奔,耳中听不见丝毫声音。心里不住地呐喊:“快!快!我要救出纤纤!”闪电似地奔跃,片刻之间便已穿过数十道闸门,冲出赤炎大牢外。
山风迎面扑来,清冷透骨,湛蓝的夜空中星辰寥落,明月高悬。拓拔野御风穿行,悬桥摇曳,叮当脆响,瞬息之间便已冲到百丈之外。
蓦地想起,那祭神大典乃是在赤炎山顶,自己这般狂奔,可是往山下冲去了。猛地顿住身形,茫然四顾,一时找不到上山之路。心中焦急,忖道:“倘若鱿鱼在此便好了,骑乘太阳乌瞬间就到山顶。”心中猛地一凉,也不知蚩尤眼下究竟如何?一时之间,心乱如麻,焦躁难耐。
调整呼吸,凝神聚意,四下打量,只见一只凤翎鹰展翅滑翔,在空中划过一个圆弧,落在对面峭壁的大树上,扑翼迈步。心中一动:就以它为坐骑吧!
当下气如潮汐,刹那间集聚到脚底涌泉,猛一踏步,凌空飞踩,御风飞行。衣袖翻飞,飘飘若仙,足尖在风中飞踏,须臾间便掠到那峭壁大树上。
树枝摇曳,那只凤翎鹰回过身来,侧头睥睨,巨翅缓缓拍动,充满敌意地尖叫不已。拓拔野只一探手,就将它脖颈抓住,翻身跃上它的巨背,指尖在它身上轻轻一按,喝道:“去吧!”凤翎鹰吃痛,登时尖叫扑翅,冲天飞去。
天旋地转,狂风凛冽。那只凤翎鹰翻转跌宕,想将拓拔野摔下万丈高空,但拓拔野手指如铁箍一般将它脖颈勒住,身体又宛如磁石附铁,紧紧相贴,丝毫甩脱不得。
拓拔野与十日鸟相识数年,对于灵禽鸟兽的习性了如指掌,知道如何令其服贴领命,听从指挥。这凤翎鹰不过是普通灵禽,驯服起来更为得心应手,只奋力挣扎了片刻,终于悲啼声声,不再反抗,老老实实地展翅高飞,朝着白雪皑皑的赤炎山顶飞去。
此时,祝融、赤霞仙子等人刚刚冲出赤炎大牢,恰好瞧见拓拔野骑在那凤翎鹰上,盘旋飞舞,朝着山顶疾翔而去。
当下赤霞仙子指挥部署,由真古等将军护送诸长老冲出赤炎城,转移到安全之处;她与烈炎以及二十余名火族将士赶往琉璃金光塔,竭力尽快救出赤帝;火神祝融则追随拓拔野赶往赤炎山顶,阻止祭神大典。
祝融也不迟疑,御风飞行,真气将尽之时便点踏峭壁尖石,提气继续飞行。红衣飘飘,越来越远,转眼之间,已经如一细小红点,在夜空与赤炎山壁之间绕飞穿行。
真古等人领着数十名长老与十余名将军迳直冲下山,朝着最近的西侧城墙冲去。
赤霞仙子、烈炎以及那二十余名火族将士则御气腾空飞掠,沿着山壁绕行,朝赤炎山那一侧的琉璃金光塔掠去。
身在万丈高空,狂风扑面;险峭尖石,错肩飞掠,横松曲树,鼻息咫尺。一人一鸟,绕着赤炎山急速飞翔。
风声过耳,从山顶传来急促鼓乐,如密雨连奏;从山下传来震天杀声,似涛声隐隐。
火目凝神,俯身望去,赤炎城中火光熊熊,原本冷清寂寥的空城,不知何时竟变得喧哗热闹起来。纵横交错的街道中,无数火族卫士手持火炬匆匆奔掠。如此高空望去,犹如蚂蚁般密密麻麻地攒动。
城外,千山缭绕,月光如雪。数万红衣骑兵如流水一般四面八方涌至,冲击着赤炎城,正与两倍于己的蛮军惨烈交战;应当便是战神刑天连夜带回的精锐军团。
那数万蛮军之中,有白日里见到的豹人族,有黑猩猩般的枭阳族,还有许多见所未见的蛮军,彼此呼应,纵横穿梭,将战神军分割成几块猛烈围攻,骠悍无匹。
城墙上,近万蜮人弯弓射箭,淡光交错,战神军士纷纷应声落马,在这无影箭的偷袭下伤亡极大。
突然几团乌云从下方掠过,黑压压地扑向城外。拓拔野凝神望去,竟是羽民国的蛮军,呀呀怪叫着轮番俯冲偷袭,所到之处,战神军骑兵纷纷翻身落马。
刑天的战神军团虽是骁勇善战的精锐之师,但陷入南荒九大蛮族的立体重围之中,也一时有些溃乱。
战鼓喧嚣,号声破天。旌旗倾倒,战兽如潮。双方在赤炎城外,环绕城墙浴血奋战。
凤翎鹰越飞越高,狂风愈冷,那遍野杀声也逐渐淡远,终于逸散于耳旁的猎猎风声。
而山顶上传来的鼓乐声越来越发清晰,鼓声沉重而又急促,百鼓齐奏,如万马奔腾,千山雪崩。号角声此起彼落,高低跌宕,伴随着嘶哑怪异的弦声,宛如险滩飞瀑,让人又是心焦又是提心吊胆。
拓拔野听了片刻,只觉得心里仿佛被万千蚂蚁咬噬,酥麻之意沿着心肺朝着喉咙一路爬将上来,奇痒难当;焦虑如狂,恨不能将心从口里掏出来砸个稀烂。心中一凛,念力集聚,将那狂躁鼓乐摒于双耳之外。
越飞越高,低头望去,赤炎城细小如带,在山下蜿蜒。火光片片,无声跳跃。城里城外激战的军团,都成了一片混沌黑色。
凤翎鹰哀声悲鸣,速度逐渐缓慢,似乎已经无力飞高。拓拔野抬头望去,山崖黝黑,嵘然天半,一株巨树枝影横空,覆盖厚厚白雪,犹如在向他招手一般。心中默一计算,距离山顶当还有两三百丈。当下拍拍那凤翎鹰的脖颈,蓦地纵身跃起,朝山崖掠去。但身在如许高空,犹如无根浮萍,一阵狂风吹来,险些将他吹得翻身下坠。连忙气沉丹田,右手翻飞,默念“抽丝诀”。崖壁上的几株松树登时青光飞舞,倏地结成一道绿丝索,飞到他的手中。
拓拔野猛地拖拽那丝索,凌空踏步,稳稳地扑到山崖壁上。真气从掌心滔滔涌出,如壁虎一般紧贴在峭壁上。然后脚尖一点,倏然上窜。纵横交错,御风飞掠,朝着山顶冲去。
拓拔野腾空翻飞,终于跃上那横空巨树的枝头。树枝一震,白雪簌簌飘落,鼓乐声震耳欲聋。
那凤翎鹰在下方尖声鸣叫,盘旋飞舞,见拓拔野朝它微笑挥了挥手,才舒展双翼,朝山下滑翔而去。
拓拔野从那巨树轻飘飘地跃下,踩在厚厚的白雪中,四下扫望。
月光朗朗,白雪苍茫,矮矮的曲松在雪中寥落而立。远处雪坡之后,鼓乐喧天,无数道彩光冲天而起,纵横交错,将夜空照得流彩变幻,光怪陆离。雪地上映照着那些绚丽光柱,流光异彩,变化不定。
拓拔野心道:“不知纤纤现在如何?”强忍心中的紧张焦虑,收敛心神,踏雪无痕,朝着那雪坡之后飞掠而去。
到了那雪坡之上,眼前陡然一亮。明月高悬,雪峰环立,刻邻碧水,渺渺波光;前下方竟是一个纵横各三百多丈的大天湖。
天湖四岸火光闪烁,数千名红衣人正随着那喧嚣鼓乐的节奏顶礼膜拜。每一次起身,都将某物抛入天湖中,涟漪四起。天湖上九十九颗各色彩珠悬空飘摇,散发出绚丽夺目的光芒,形成一道道光柱,冲天交错。湖水在火光、彩光、月光、雪光的层层辉映下,闪耀着千变万化的波光。
天湖湖心有一个巨大的空心漩涡,正急速飞转,滚滚黑烟便从那漩涡中缭绕腾空。拓拔野心下一凛:原来这天湖就是赤炎山的火山口了。
天湖南岸,一个高约二十丈的白玉楼台巍然矗立,玉台狭长,朝着湖心悬空延伸近一百三十丈。玉台上幡旗飘飘,九十九面大鼓两行排开,每个大鼓前都有一个红衣大汉以同一节奏奋力敲鼓。数百名号角手和弦乐手围坐其后。数百名红衣卫士在外侧层层卫护。
临近湖心的白玉悬台上,横放着一个青铜祭台,祭台上又横放着一个长形水晶玉匣;祭台之前,一个独臂红衣人缓步而走,念念有辞。周围香火四焚,灯光跳跃。
拓拔野猛地一震,那红衣人正是火正仙吴回,那么纤纤呢?纤纤是在那水晶玉匣之中吗?一时心中狂跳,喉咙干渴,掌心满是汗水。
从四周雪峰山顶到天湖岸边大约有五十丈高,积雪深厚。拓拔野生怕纵跃而下时冲势太猛,使得雪块崩落,惊动众人,当下御风飞行,朝着那白玉楼台悄然飞掠。
为了避免对岸众人瞧见,他又施展“幻光诀”,在身前挡起一道白色幻光,映衬背后雪景,难以察觉。
拓拔野轻飘飘地到了天湖边的雪地上,正要朝那白玉台冲去,忽然听见天湖中传来惊天动地的轰响,整个赤炎山仿佛突然震动起来,只见四周雪峰巍巍震动,轰然巨响,白雪滚滚迸落,仿佛银河奔泻,白浪翻腾,又如同万千匹白马齐头并进,从四面山巅奔腾冲下。
拓拔野大凛,猛地朝前疾冲,掠至四十丈外;身后轰轰震响,回头望时,雪雾漫天纷扬,适才站立之地已经成了厚达七、八丈的雪丘,蒙蒙白雪扑面而来,登时将他罩成一个雪人。
湖边众人骇然惊叫,纷纷起身。有人颤声尖叫:“赤炎神发怒啦!赤炎神发怒啦!”起初叫声寥落,片刻之间无数人附和惊叫,张惶失措。天湖边登时乱做一团。
鼓乐声轰然震天,将众人的惊叫狂呼逐渐压了下去。湖边众红衣人茫然四顾,见四周白雪纷扬,渐渐消散,心中稍稍安定,乱哄哄地站了片刻,又重新各就各位。
拓拔野猫腰疾行,刚掠出数十丈,又听见一声惊天动地地巨响,这一声竟比适才万峰雪崩更为震耳。扭头望去,心下大骇。
只见天湖仿佛突然炸开,波涛汹涌,大浪朝岸上劈头盖脸地打来。湖心陡然冲起数十丈高的巨浪,浪花飞涌翻裂,一道十余丈宽的火光竟从那巨浪之中冲天飞起!
巨浪翻飞,湖面仿佛突然沸腾,白汽蒸腾,无数道水浪冲天激涌。朵朵浪花开处,道道火光如红箭倏然破空。刹那之间,天湖上纵横交错,都是熊熊火柱,红光冲天,火苗仿佛在万丈高空跳跃吞吐,舔舐夜空。
天湖瞬间化为火海。九十九颗彩珠在漫漫火光中跳动,光芒互映,雪峰冰壁、湛蓝夜空都被映照得姹紫嫣红。浓淡各异的红光在夜空、雪峰与天湖中瞬息变幻,绚丽而妖异。
众人都被吓呆了,瞠目结舌地站着,木愣愣地仰头望着那数百道火柱红光。
又是震天动地的一声爆响,整个天湖仿佛迸炸开来,所有水浪都朝天倾倒,化做蒙蒙雨丝洒落,但到了半空便被漫漫火光蒸得踪影全无。天湖突然干涸了近半,千万道火光如火蛇乱舞。
众人此时才惊声狂呼,朝着四周溃散狂奔,任由那鼓乐声如何发疯似的狂奏,也不敢再回头望上一眼。
无数红衣人朝着拓拔野狂奔而来,错肩飞掠,连看也不看他一眼。满脸惊怖狂乱,不住地叫道:“赤炎神发怒啦!赤炎神发怒啦!”人流汹涌,朝着四侧山路会集拥簇。
拓拔野呆呆地望着那万千冲天火光,如红龙怒舞,周身突然冷如冰窖,一阵难以形容的恐怖之意袭上心头——赤炎山既然已经开始喷发,难道纤纤已经被投入这火山口中了么?
刹那间惊惧如狂,咽喉仿佛被谁扼住一般。朝后踉跄退了几步,猛地一把揪住错身飞奔的一个红衣汉子,厉声喝问道:“纤纤呢!纤纤在哪里!”
他惊怒恐惧之下,俊脸都已扭曲变形,在这熊熊火光以及绚幻彩光的映衬下,狰狞恐怖如恶魔。那汉子被他单手提在半空,手脚乱舞,骇得面色青白,哭道:“什么纤纤?我不知道!”
拓拔野一愣,喝道:“你们用来做祭礼的那个姑娘呢?现在在哪里?”
那汉子指着那白玉台,颤声道:“在祭台上!在那祭台上!”
拓拔野耳中轰然一声,蓦地一阵狂喜,喃喃道:“还来得及!”将他随手丢开,猛地提气飞掠,御风疾行。心中突然明白,这赤炎山还未真正爆发,之所以冲起这么多火焰,多半和这几千红衣人适才抛入的东西有关。那些东西想来便是用以激发火山岩浆的紫火冰晶。这些火族呆子被烈碧光晟和吴回所骗,投入紫火冰晶还不自知。
人潮汹涌,川流不息。天湖接连不断地迸炸,巨浪冲天,火焰吞吐,渺渺碧水顷刻间化为滔滔火海。尖叫声、哭喊声、爆炸声、水浪声不绝于耳,与那急促密集的鼓乐声嘈杂交织,震得每人直欲发狂。
拓拔野闪电般凌空飞掠,终于跃上了那白玉楼台。数百卫土齐声呼喝,潮水般涌来,刀光戈影,在火光映照下,纷乱刺眼。
拓拔野大吼道:“滚开!”呛然声中,断剑倏地出鞘,“呼”地一声,一道三丈余长的翠绿色的光芒急电横斩。
冲在最前的二十余名卫士只觉眼前绿光耀眼,猛地顿住,然后在那震天杂讯之中听见一声“嗤”地轻响,突然觉得自己腰部一阵冰凉。低头望去,看见自己突然朝上飞起,而自己的下半身却还站在原地。鲜血像那火光一样冲天喷涌,断裂的肠子在半空中悠扬舒张。嘶声狂吼中,温热的鲜血喷溅入他们的眼睛和口中,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尝到自己鲜血的味道。
拓拔野怒吼声中,碧光电舞,剑气冲天。惨叫迭声,鲜血激涌飞溅,断头残肢接连不断地高高抛起,落入浪水与火海之中。此时此刻,他心中已经没有丝毫怜悯之意,只有一个念头如烈火一般熊熊燃烧:救出纤纤!挡我者死!
血肉飞溅,尸身横舞,火族卫士肝胆欲裂,终于彻底崩溃,狂呼逃散。
此时天湖中火光冲天吞吐,水浪却越来越低。片刻间,偌大的天湖只剩下原来的十分之一。干涸的湖底水分迅速蒸发,土地以极快的速度龟裂开来。
四周雪峰上的冰雪急剧融化,滚滚雪水如瀑布一般飞泻,将朝上奔逃的火族兵士毫不留情地冲卷下来。
拓拔野在那狭长的白玉台上狂吼飞奔,一颗心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他远远地看见那个青铜台,看见青铜台上的那个水晶玉匣;吴回围绕着那玉匣,在熊熊火光中梦魇般地绕行,道道火龙在四周冲天飞舞,艳红色的光芒将白玉台的栏杆映照成淡淡的红色,从他身旁两侧急速后掠。两旁的大汉闭着双眼,满脸惊怖地敲打着巨鼓,乐手们那变调而嘶哑的乐声合着滔滔风声从他耳旁呼啸卷过。
热火与狂风扑面而来,汗水从他额头上滚滚流下。一百丈……八十丈……五十丈……距离那水晶玉匣越来越近了,他的心狂猛地跳跃着。倏然之间,他的耳中听不见任何声音,红色天地瞬间寂然无声。
火光在四周无声地跳跃着,两旁的大汉寂静地奋力敲打巨鼓,只有自己的心跳如此猛烈,“碰!碰!碰!”一下接着一下急剧撞击着,整个赤炎山仿佛在随着自己心跳的节奏剧烈震动。
突然,两道人影从左右两翼扑闪而来,白光晃动,两道凌冽无匹的真气朝着他电斩而下。就在这时,远处吴回突然飘舞衣袖,朝着那水晶玉匣射出一道眩目红光!
“轰”地一声巨响,那水晶玉匣翻转飞起,在漫天火光中悠扬地划过一道弧线,朝着天湖中心那巨大的漩涡落去!
拓拔野惊怒交集,狂吼道:“纤纤!”断剑以轰天炸地之势卷起怒爆碧光,猛然劈斩!
“当”地脆响声中,那两人朝后疾退。拓拔野气血翻涌,硬生生腾空纵跃,不顾一切御气飞掠,眼见那水晶玉匣缓慢而悠扬的翻转,朝着湖心火光一点点坠去,心中惊怖焦狂,几将窒息。
那两人喝道:“哪里走!”交错飞起,白光漫天飞舞,滔滔真气仿佛大网将他周身罩住。
当是时,听见有人叫道:“住手!”一道红影从众人头顶疾掠而过,闪电般直冲吴回而去,白发如银,红须飘飞,正是火神祝融。两条矫龙似的红光从他掌心怒舞飞扬,迤逦穿梭,向那半空翻飞的水晶玉匣卷去。
吴回的阴阳火正尺“呼呼”旋转,蓦地闪起两道迅猛红光,犹如快刀一般朝着祝融的真气带怒斫而出。
“轰”地一声巨响,光芒耀眼,四道红光一齐崩散。
吴回身形闪舞,火正尺卷起千万道赤光,犹如开屏孔雀,翔天凤凰,滔滔真气巨浪澎湃,刹那间将火神祝融呼啸卷缠。
拓拔野惊怒欲狂,周身真气汹涌奔流,瞬息毕集双臂,双手挥剑,吼道:“春雷诀!”青光爆舞,一道翠绿色的气旋从剑锋上陡然飞旋盘舞,轰然脱剑飞出,“呜呜”旋转着破入那二人的白光气网。
“蓬——”几声闷响,那道碧绿气旋在白光中突然爆炸开来!无数碎刀漫天飞舞,鲜血翻飞,那二人惨叫一声,朝着两旁跌飞翻落,掉入漫漫火海之中。
水晶玉匣慢慢地转动,朝着湖心徐徐坠落。在隐没于冲天火焰那一刹那,拓拔野清晰地看见,纤纤安详地躺于水晶玉匣中,俏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仿佛在沉睡,做着美梦一般。
突然间,他想起了当年在古浪屿上的无数个夜晚,她侧躺身旁,紧抱着自己甜蜜酣睡,小脸上也满是这样温柔而惬意的笑容。他仿佛听见她格格的笑声,看见她从床上一骨碌爬起,趴在他的身上,大眼一眨一眨地笑道:“拓拔大哥,我又梦见你啦!”
刹那间他仿佛被雷电劈中,嘶声大吼道:“纤纤!”不知从哪里来的超人力量,竟如弩箭一般冲天射起,高高地越过激战中的祝融与吴回,踏空飞翔,朝着湖心不顾一切地飞去。
水晶玉匣在鼓乐声中韵律地转动,慢慢地,慢慢地没入冲天火柱,朝着那纵横六丈的红黑色漩涡悠扬坠落。
热气扑面炙烤,火焰疯狂跳跃,水晶玉匣终于掉入那漩涡之中,瞬间无影无踪。
拓拔野狂吼声中,如矫龙腾空入海,穿越漫天红苗,猛地冲入那深不见底的火山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