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反目成仇
一阵强烈的电击令夏风从昏迷中惊醒,不等他完全睁开眼,就有人一把抓住头发令他扬起脸来。面带残忍微笑的佐佐木审视着近在眼前夏风,恶毒地问道:“感觉如何?”
“让我……回去!”夏风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佐佐木笑眯眯地点点头:“咱们会让你回去的。”
夏风心中升起一点希望,刚一挣扎就感到浑身剧痛,才发觉自己被吊在半空,不得自由。有人慢慢踱到了他的面前,用厌恶的眼神打量着他说:“我可以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可以回去,不过得完全照我说的办。”
“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夏风忙道。
“很好!”夏风不用看到说话人的脸也知道那是汉斯,只听他冷冷道,“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一旦回到那里,不管用什么办法,你一定要拿到我们要的东西。你是抓住目标严刑逼供也好,欺骗敲诈也好,总之一句话,我们只给你三天时间,一旦你拿到我们要的东西,我们就给你自由,你不仅可以去找你喜欢的女人,甚至还将获得一个合法的身份,享受到基本的人权。不过你要是失败,我们会强行中断你与那个世界的联系,你也将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
夏风毫不迟疑地道:“我答应!求求你快让我回去!”
汉斯盯着夏风的眼睛审视了几秒,终于对几名工作人员一挥手,众人立刻把夏风放了下来,然后架到隔壁的工作室,紧紧捆扎在电子床上。汉斯透过单面镜望着工作人员有条不紊地忙碌着,脸上木无表情。他身旁的佐佐木小声嘀咕道:“这小子会听话吗?”
“我们只能再信他一次。”汉斯叹了口气,一脸无奈。
佐佐木迟疑片刻,突然小声问:“听说我们要找的东西当初是出自博士之手,我对现代科技一窍不通,所以感到很奇怪,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博士难道不能重新再做一份?”
汉斯木然望着隔壁的电子床重新合上,直到扩音器中传来“一切正常”的汇报后,他才终于舒了口气,对佐佐木淡淡道:“这确实不是你能了解的。”说完他不再理会一脸茫然的佐佐木,径直离开房间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
疲惫地倒在床上,他目视虚空,不由自主回想起那一串串神秘代码的诞生过程,汉斯苍白的脸上竟露出了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之色。
“魔鬼的契约!”他突然跳将起来,在房中像困兽般来回踱步,嘴里喃喃念叨着,“魔鬼的契约!魔鬼的契约……”
“四王子殿下!前方百里外就是申河,有不少波斯人在岸边集结。”
侦骑带来了敌军最新的情报。拖雷勒住奔马,抬头看看星月稀疏的夜空,然后向一名副将挥挥手:“传令下去,全军加快速度,务必在天亮以前赶到申河,决不能容扎兰丁逃脱!”
副将刚领令而去后不久,就听两旁的山林中突然传来阵阵喧嚣呐喊,一阵突入其来的箭雨顷泻在奔行的蒙古骑兵中,顿时有数百人落马。骑队混乱起来,众兵将纷纷寻找隐蔽的地点藏身,并胡乱发箭向密林中还击。
郎啸天看看周围地形,对拖雷道:“咱们人马疲惫,而波斯人却以逸待劳,这里地形又如此利于埋伏,咱们还是暂时退后,待天亮再反击吧。”
拖雷看看四周地形,又侧耳细听两旁密林中的呐喊,突然笑道:“这不过是扎兰丁的一支疑兵,妄图延缓我军的追击,好掩护主力安然渡河。”说到这他用马鞭向前一指,“我率大军继续前进,这里就交给你了。我给你留两个千人队,足够应付这支疑兵。”
在突发事件面前,蒙古骑兵表现出了远超其他军队的组织纪律性,他们在各自的将佐指挥下,虽慌不乱,很快就依照拖雷的命令分派停当。大军在拖雷率领下继续往南向申河挺进,而两个千人队则留了下来,在郎啸天率领下向密林中的伏兵还击。
“杀!”密林中突然爆出波斯人的呐喊,他们大概是发现自己阻拦蒙古追兵的目的没有达到,只得做拼死一搏。郎啸天率兵迎了上去,远远就见一名白马玄袍将领高举弯刀冲在前面,即便在黑夜中,他也戴着那面金光灿灿的面具,郎啸天不由一惊:“扎兰丁!”
没想到扎兰丁竟然亲自在此掩护大队渡河,郎啸天大喜过望,能与如此对手一战,当是平生快事,尤其布特还死在他的手里,郎啸天心中虽然没有报复的冲动,但还是觉得自己该为那蒙古少年做点什么。
抖动长矛迎上扎兰丁的弯刀,自从白蜡杆大枪被劈断后,郎啸天不得不选了一杆不太趁手的长矛。一刀一矛在夜空中连环交击,溅起一连串的火星。郎啸天一矛紧似一矛,但在对方水泼不透的刀法下,完全占不到半点便宜。
波斯伏兵远不及两千蒙古骑兵多,在失去了伏击的突然性后,渐渐被稳住阵脚的蒙古人压住了势头。眼看蒙古骑兵从两翼包抄上来,意图把伏兵完全包围进去,激战中的扎兰丁眼看周围的同伴也越来越少,忙勒马后退,举刀向同伴高呼一声:“走!”
扎兰丁的呼声令郎啸天一怔,勒马愣在当场。两名蒙古千夫长纵马过来,高声请示道:“郎将军,敌兵已退,咱们要不要立刻去追赶四王子的大队?”
郎啸天盯着扎兰丁逃走的方向怔了半晌,突然回头对两名千夫长下令:“你们等在这里!”说完他以长矛猛击马股,纵马向密林深处追了上去。由于他吩咐在先,众兵将均在原地勒住了马,除了一名不遵将令的小兵外,没人跟着追入林中。两名千夫长面面相觑,实在不懂主将何以孤身追敌。
郎啸天用长矛挑开林中的藤蔓,望扎兰丁逃跑的方向追去,刚追入林中不久,就听身后有人在喊:“将军等等我!快等等我!”
郎啸天一听是绿珠的声音,只得勒住马,回头嗔怪道:“你追来干什么?”
“我怕将军有失,多个人照应总是好的。”说话间绿珠已气喘吁吁地纵马来到近前,连声埋怨,“将军你一个人追入密林,这太危险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郎啸天看看四周纵横交错的树枝腾蔓,完全看不到半点人影,他无奈叹了口气:“好吧,咱们回去!”说着勒转马头正要离开,却听不远处有枯枝折断的声音,他忙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隐约可见密林深处,白马玄袍的扎兰丁正冷冷地盯着自己,郎啸天一惊,高呼一声:“别走!”立刻打马追了过去。
扎兰丁见他追来,突然掉转马头就走,绿珠无奈,也只得跟着追了上去。三人一逃两追,转眼就追入密林深处,在一处树木稀疏的空旷草地上,扎兰丁终于勒马停了下来,回头冷冷盯着追来的二人。郎啸天刚要追上去,却突然发觉周围林木间埋伏有不少波斯战士,正以弓箭投枪对准着自己。
郎啸天勒住马,用一种奇怪的语言对数丈外的扎兰丁冷笑道:“原来,你是要把我引入你的埋伏。”
“是又怎样?”扎兰丁压着嗓子冷冷道,他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怪异,用的也是一种旁人听不懂的语言。郎啸天呵呵一笑,把手中长矛一摆:“有本事咱们就单挑!别用这等雕虫小技,让人贻笑大方。”
“我还怕你不成?”扎兰丁说着便拍马冲来,他那气势汹汹的模样把郎啸天吓了一跳,慌忙举矛招架,就见扎兰丁的弯刀不成章法暴风骤雨般砍了下来,郎啸天忙左闪右挡,一时十分狼狈。
“休伤我将军!”一旁的绿珠见郎啸天危急,立刻尖叫着举刀上前帮忙。谁知刚要用刀架住扎兰丁劈下的弯刀,对方的弯刀已经改下劈为横拍,重重击在她的刀面上。绿珠只觉手腕一麻,掌中的刀已被击飞出几丈远,跟着扎兰丁手腕一翻,雪亮的弯刀就直奔她的咽喉而来。绿珠吓得本能地闭上双眼,不敢再看。
“住手!”郎啸天一声大叫,想要替绿珠招架已来不及,本能地挺矛刺向扎兰丁咽喉,在扎兰丁的弯刀停在绿珠脖子上的同时,他的矛尖也抵在了扎兰丁的下颌上。三人顿时僵直不动,如泥塑木雕一般。
扎兰丁的目光从面具的眼孔中冷冷地盯着郎啸天,碧蓝的眼眸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恨意。他突然一字一顿地道:“好啊!为了她,你竟要杀我?”
熟悉的目光令郎啸天浑身一震,那声音更像电流穿过了他的心脏。缓缓抬起矛尖把黄金面具从扎兰丁脸上慢慢挑开,当终于暴露出面具下那张美奂美轮的面孔时,郎啸天不由一声呻吟:“雪妮,真的是你?”
“不好意思,昨晚打搅了你们的好事。”雪妮说话的同时,冷冷扫了绿珠一眼。郎啸天突然想起昨天夜里,扎兰丁率军劫营时,正好看到衣冠不整的绿珠与自己同住一个帐篷,他慌忙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我们没什么!”
雪妮冷笑着点点头,“是啊!把她打扮成亲兵片刻不离地带在身边,甚至住在了一起,为了救她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你们果然没什么。”
“冤枉冤枉!唉,三言两语我也说不清楚,以后再跟你详细解释。”
“没关系,你有的是时间,以后再慢慢编吧,现在要编还真是有些难度。”
“我……”郎啸天急得张口结舌,想想便转开话题反问道,“你呢?怎么会和花刺子模王子扎兰丁搅在了一起,甚至还假扮成他的模样?我可听说他是个贪淫好色的家伙!”
“你管不着!”雪妮的回答非常干脆。
“我管不着谁管得着,我可是你的老公!”
“从现在起就不是了!”
“什么?”郎啸天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我说,从现在起你就不再是我的丈夫了!”
“凭什么啊?”郎啸天气得浑身发抖,“咱们可是去过教堂的,你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啊,说分手就分手?”
“我会委托律师跟你办理相关手续。”雪妮说着收起弯刀,“希望你尽快赶去宾城,我会让我的律师等着你。”说完她勒转马头,转身就走。
“我不会耽误你的青春!”郎啸天冲雪妮的背影恨恨地喊道,“我会让你如愿以偿!替我向你的哥哥保罗,还有那个什么‘神之手’问好!”
雪妮突然拍马加快了速度,周围的波斯将士疑惑地打量着她和郎啸天,他们听不懂二人方才的语言。一名波斯青年迎上来,小声问她:“白绮首领,你认识那位蒙古将军?咱们就这样算了?”
“走!”雪妮下了一道短促的命令,率先向密林中纵马而去。几名波斯将士立刻追随着她,转眼间也消失在密林深处。
“她是谁?干吗对你这么凶?”绿珠满是敌意地望着雪妮消失的方向,她虽然听不懂雪妮和郎啸天的对话,不过凭着少女敏锐的直觉,她感觉到两人之间有一种奇妙的关系。
“她是……”郎啸天张口结舌,不知道怎么跟绿珠介绍。突然想到那名波斯青年对雪妮的称呼:白绮首领?她干吗叫白绮?
“将军,我们还追吗?”绿珠小声问。
“还追什么追?追上去让她再讥讽一次?”郎啸天心情烦躁,语气也就重了起来。绿珠眼眶一红,垂下头怯怯地问:“将军,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绿珠楚楚可怜的模样令郎啸天心中一软,不由轻叹了口气,柔声道:“不关你的事,都是我惹的麻烦,咱们回去吧。”
密林外隐约传来蒙古人的呼唤,郎啸天忙掉转马头,沿来时的路匆匆而回。路上不忘叮嘱绿珠道:“方才的事,对任何人都不能提!”
来到密林外,只见原地等候的两名千夫长早已焦急万分,见郎啸天终于回来,二人总算松了口气,忙迎上去道:“郎将军,方才四王子派人传来口信,他已在申河岸边追上了波斯大军,要咱们尽快前去与他汇合。”
“好!咱们走!”郎啸天向前一指,不顾连日征战的疲劳,率军连夜继续赶路。
“呜——呜——”
号角回荡在申河岸边,十多万蒙古追兵完成了对扎兰丁军队的包围。这里已进入印度的旁遮普邦,向南逃遁的波斯骑兵被申河所阻,不得不在岸边停下来,伐木扎排做渡河的准备,并派出一支疑兵以阻挠蒙古骑兵追击。不想拖雷识破了扎兰丁的疑兵之计,率先头部队突破阻挠连夜追来,拖住了妄想渡河逃遁的波斯骑兵,没多久成吉思汗其它三路大军也先后赶到,把扎兰丁这一万多波斯骑兵,完全包围在了申河岸边。
听到进攻的号角,蒙古大军呈偃月形向岸边的波斯骑兵逼近。一万多波斯战士原本肃穆而立,但在蒙古军队的缓缓逼迫下,也不由自主地起了一阵骚动。
郎啸天心情复杂地望着波斯人的阵地,心中颇为矛盾,一方面希望再见到化名白绮的雪妮,另一方面又怕她出现在蒙古人的包围圈之中。现在这一万多名波斯战士,已经完全陷入绝境,被蒙古人消灭只是迟早的事。
波斯战士突然向两边分开,在人丛中让出了一条通道。一名白马玄袍、头戴黄金面具的将领手擎一杆大旗由后方来到队伍前面,波斯战士顿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扎兰丁!扎兰丁!”
看到那熟悉的身形和银亮的弯刀,郎啸天在心中叹息:她终究还是不能丢下这些陷入绝境的波斯战士,终究还是妄想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
“大汗下令,要活捉扎兰丁,任何人不得放箭!”一名蒙古将领从骑兵队列前纵马跑过,传达着成吉思汗的最新命令。郎啸天不由疑惑地问身旁的拖雷:“大汗这是什么意思?”
拖雷无声一笑:“父汗纵横花刺子模以来,从来没有遇到过扎兰丁这样的对手。你看他身处绝境,依然敢率孤军与蒙古大军决一死战,这样的战士父汗一生中都没遇到过几个,当然是想要亲自见见他了。”
后方的战鼓突然一紧,号角也越发激昂,拖雷拔刀向前一挥,前锋将士顿时爆发出一阵恶狼般的咆哮,向十几丈外的波斯战士发起了最后的进攻。
扎兰丁手擎大旗迎了上来,在他的率领下,波斯战士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呐喊,迎着蒙古骑兵发起了反冲锋。两股人马如急流般撞在一起,互相砥砺冲撞,转眼之间就有上千人受伤落马,被无数马蹄践踏而亡。
郎啸天纵马迎上率军冲锋的扎兰丁,架住他的刀高声叫道:“还不快走!难道你想战死在这里吗?”
“不用你管!”扎兰丁说着挥刀逼退郎啸天,率军向厮杀最激烈的地点冲去。
激战从清晨一直到中午,蒙古阵地中终于响起了暂时退兵的号角。蒙古骑兵在拖雷率领下缓缓后退,暂时摆脱了波斯战士的纠缠,短短半日时间,一万多名波斯骑兵就只剩下不到三千人,几乎人人染血,个个带伤。参与进攻的蒙古前锋军和左右两军,也是损失不小。
“全线出击,步步为营!”一名蒙古将领高声传达了成吉思汗的最新命令。十万蒙古大军缓缓而动,从各个方向向挤在申河岸边的波斯残军不断逼近。
“杀!”波斯战士再次呐喊着向蒙古骑兵发起冲击,郎啸天迎上冲在最前方的扎兰丁大叫:“快走啊!你已经尽力了!”
三千多波斯战士转眼又倒下了一半,扎兰丁含泪看了看身边所剩无几的波斯战士,终于挥刀高叫:“跟我走!”
数十名波斯将士在扎兰丁的率领下,纵马向申河岸边冲去,从高高的河岸峭壁上奋力向前一跃,连人带马坠向十多丈深的申河。当郎啸天和拖雷率军追到申河岸边时,只见湍急的河水已经把跃入申河的扎兰丁卷得不知去向。
成吉思汗与几位王子和众将也纵马来到申河岸边,望着急流咆哮的申河水,他不由连连叹道:“真是难得的勇士啊!可惜可惜!”
波斯战士纷纷纵马跳入申河,立刻就被河水淹没,就算有人侥幸从河水中露出头来,也被追到岸边的蒙古兵放箭射杀。申河渐渐被鲜血染红。
一小部分波斯战士最终没敢跳入申河,他们无奈放弃了抵抗,成为蒙古人的俘虏。郎啸天突然从他们中间看到了一张依稀有些熟悉的面孔,好像就是昨晚追随在扎兰丁身边的那名穆斯林青年。
把他带到一个僻静处,郎啸天和颜悦色地问他:“为什么扎兰丁王子是个女人?你还叫他白绮首领?”
穆斯林青年咬着牙不愿回答,郎啸天见状友好地拍拍他的肩头:“说吧,我没有恶意,昨夜你们放了我一马,我也不会为难你。”
那青年犹豫半晌,大概看出郎啸天与别的蒙古人不同,他终于道:“我们原本是生活在撒马尔罕郊外的普通百姓,是白绮首领救了我们的性命,然后送我们到哥疾宁城投奔扎兰丁王子和各地集结而来的花刺大军。谁知扎兰丁王子不敢与蒙古人决战,只想着远逃,又意图对白绮首领不轨,结果被白绮首领失手所杀。几名波斯将领怕陆续集结的十万大军群龙无首,就力主白绮首领假扮扎兰丁王子,率大军抵抗蒙古人。白绮首领因失手杀了扎兰丁,也就无奈答应,并率领大军在八鲁湾大败蒙古人,斩敌过万。”
“可十万大军为何又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了呢?”郎啸天不解地问道。
“八鲁湾大捷之后,我们俘虏了不少蒙古人,那些突厥雇佣军和阿富汗土著军便虐杀俘虏取乐,却被假扮成扎兰丁的白绮首领制止。由于这举动与扎兰丁过去的性格不符,所以被突厥人和阿富汗人看出了破绽,他们发现扎兰丁是女人假扮时,都觉得受到了侮辱,差点与敬服白绮首领的波斯将领发生内讧,最后他们率军离开了哥疾宁。所以白绮首领不得不率剩下的一万多波斯将士往南撤,想退入印度旁遮普邦潮湿的雨林中,暂时避开蒙古大军锋芒,谁知……”
郎啸天总算明白了雪妮假扮扎兰丁的来龙去脉,突然联想到她现在的名字,郎啸天心中一颤,只觉一股暖流传遍全身。——白绮,不就是白痴与绮丹韵的缩写?
远处传来蒙古大军集结的号角,郎啸天忙让那穆斯林青年藏到树林中,让他等蒙古大军撤离后,再离开这儿往远方逃命。
匆匆回到申河岸边,只见那些投降的波斯战士已经被蒙古人尽数屠杀,蒙古人正在就地举行庆功宴。郎啸天心情沉重地躲到了一边,找了个远离酒宴的偏僻角落独自坐下,远远望着兴高采烈的成吉思汗,郎啸天落落寡欢地独自喝着闷酒,他对自己的使命越来越厌恶,不知道自己的征战杀伐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当晚蒙古大军原地休整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开始往北撤回撒马尔罕,整个花刺子模境内,如今也只有撒马尔罕地区受到的破坏相对较小,那里的城市还相对完整,这是因为成吉思汗的贵宾,长春真人丘处机的一句话,令拖雷放过了这座城市和这个地区的百姓。
蒙古大军在撒马尔罕郊外驻扎下来,冬季来临,成吉思汗下令大军休整狩猎以恢复战力,花刺子模抵抗力量的精神领袖扎兰丁已被彻底击溃,在春季来临以前,大军将不再有任何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了。
维进联盟的秘密工作站内,皮特身心俱疲地从电子床上下来,对守候在一旁的银发老者低声道:“爵士,我有点私事需要处理,打算离开几天,你最好把我送到宾城。”
金爵士有些意外:“什么事?”
“我都说了,是私事!”皮特加重了语气。金爵士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好吧,我让专机送你去,不过你只有二十四小时,万一赶不回来……”
“我知道!”皮特打断了老者的话,“任何城市都有进入的节点,我随时可以继续行动,不会耽误咱们的计划。”
金爵士终于无话可说,只得示意一名工作人员去为皮特准备专机。
没多久皮特就乘坐金爵士的专机飞翔在云层之上,望着窗外那连绵不断的云海,他落落寡欢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机,还有一个小时这架私人飞机就要在宾城降落,想必雪妮的律师已经在那儿等着自己了。
还是在到达宾城后给她打个电话吧,皮特在心中暗暗对自己说。他突然发觉,即便知道雪妮是“神之手”家族的成员,他也无法割舍那份同生共死的感情,他依旧深爱着那个性格倔犟、意志坚强的金发女子,这种感情在分开之后反而变得更为强烈,令人无法放弃。
雪妮,我是如此爱你,你知道吗?皮特喃喃自语着,终于疲惫地合上眼帘,慢慢沉入了梦乡。
飞机着陆的震动让皮特从睡梦中惊醒,看看窗外却是夜色朦胧。听到机长的通告,才知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延误了几个小时,降落后已经是入夜了。
皮特拒绝了几名维进联盟工作人员随行保护的建议,独自漫步在这座世界最大城市的街头,他想像一个普通人那样,享受片刻难得的清静和自由。漫步在灯火辉煌的城市街头,两旁林立的高楼像沉重的墓碑给人以无形的压力。擦身而过的同类行色匆匆,很少有人多看皮特一眼,更没有人主动招呼。皮特突然发觉在人群中自己反而更感到孤独,在戈壁草原上经历了金戈铁马的战争生涯后,自己好像已经不能适应现实的生活了。
路旁有一个公用电话,皮特虽然早已扔掉了存有雪妮个人信息的手机,但怎么忘得掉那个刻骨铭心的号码?迟疑片刻,他终于还是拿起公用电话,刷卡、拨号,片刻后听到话筒中响起“嘟”的一声,跟着话筒中响起电子秘书那貌似温柔的电子合成声音:“您好!我的主人现在暂时不能接听您的电话,您可以给她留言,在听到‘嘟’的一声之后,我会录下您的留言。”
话筒中响起“嘟”的一声,然后一片静默,皮特迟疑了几秒,终于小声说:“雪妮,是我,我现在在宾城,我想见你。”
话筒中响起“咯嗒”一声轻响,那是电话接通的声音,皮特忙对着话筒急道:“雪妮,是你吗?”
“是我!”话筒中传来雪妮那微颤的声音,很明显她在拼命克制自己的情绪,皮特忙道:“我想见你!就算咱们要分手,也该最后再见上一面吧?”
话筒中沉默了几秒后,终于传来雪妮努力克制的声音:“今晚十点钟我在皇后大酒店等你。”说完话筒中传来“咯嗒”一声,她已经挂断了电话。
皮特依依不舍地放下话筒,只觉得心中又涌出初恋时那种激情。看看时间离十点钟还有三个小时,可他已有点急不可耐了。大步沿着人行道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去,他向每一个遇到的人点头问好,弄得行人都有些莫名其妙。路过一间花店时,他拐进去买了一大束红玫瑰,抱在怀中继续往前走去,看看时间却才过了五分钟。
走过两个街区,就看到到了一处“真实幻境”的标志,怀中那游戏专用的紧急寻呼器也开始震动起来,表示那个世界有人在呼叫自己。皮特忙选了个僻静的游戏站拐了进去,交待侍应生在九点钟唤醒自己,然后他像普通人那样进入了那个世界,这和在专家组的监控下行动,感觉是完全不同。
“郎将军!郎将军!快醒醒!”
有人在摇晃着自己手臂,皮特茫然睁开眼,见是一脸焦急的绿珠,他不由疑惑地问:“什么事?”
“你总算醒来了!”绿珠拍拍自己胸口,脸上惊魂未定,“将军你怎么睡那么死?我叫了你足有一顿饭功夫也不见你醒来,吓死我了。”
皮特这才醒悟自己现在的名字是郎啸天,看看帐外依旧天色未明,他不由疑惑地问道:“现在还是深夜,有什么急事吗?”
“也不是什么急事,方才大汗派人传来口信,让你明日一早去撒马尔罕见他,大概是要封赏有功的将士吧。”绿珠笑道,自从大军在撒马尔罕郊外驻扎后,她就恢复了女儿家的装束,显得更为明艳动人。现在大军是在休整期间,千夫长以上的将领在帐中留个女人也非常普遍,所以没人过问绿珠的来历,军中部属也当绿珠是郎将军的宠妾,不时开点一语双关的玩笑,却没人敢对绿珠真正失礼,就连护卫穆扎巴也知趣地搬出了这个帐篷,所以帐中就只剩绿珠和郎啸天二人。
见郎啸天神色怔忡,绿珠不禁为他紧紧毡毯,柔声道:“将军继续睡吧,都怪我吵醒了你。”说着她在郎啸天身旁躺下来,红着脸轻轻环住郎啸天的脖子,神情就像只惹人怜爱的小猫一般。
郎啸天一怔,忙轻轻推开绿珠的手臂翻身坐起,神情十分为难。绿珠坐起身来,一脸委屈地问:“将军怎么了?”
“绿珠你听我说,”郎啸天回头望着绿珠,犹豫着说,“你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女孩,你在我心目中就像是我妹妹一般,我会像对待自己妹妹那样疼你爱你,我这样说你明不明白?”
绿珠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连连点头:“明白!我明白!绿珠能做将军的妹妹,真是高兴死了!”
郎啸天见她那兴奋激动的模样,估计是没真正明白,只得继续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们既然是兄妹,兄妹之间就不能太过亲密,就不能……不能再像方才那样。”
绿珠的微笑渐渐僵在脸上,她似乎开始明白了,默然片刻,她有些不甘心地小声问:“永远都不能?”
郎啸天无可奈何地点点头:“是的,永远都不能。”
绿珠的脸色顿时有些发白,咬着嘴唇愣了半晌,突然道:“那我不做你妹妹了,我要做你的女人。”
郎啸天一愣,摇头苦笑道:“我已经有了一个妻子,并且我很爱她,你也见过,就是假扮扎兰丁王子的白绮首领。”
“难怪她对你那么凶!”绿珠恍然大悟,想想又有些不明白,便问道,“那她为何不跟你在一起?还要与你作对?”
“我们只是有一点小误会,她也不是要跟我作对,她只是本能地帮助弱小者,解救那些无辜的穆斯林百姓罢了。”
绿珠歪头想了想,“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她,她也确实很漂亮,武艺又那么高强,让我忌妒死了。”说到这绿珠突然红着脸低下头,“不过这并不……并不妨碍我做你的女人啊,除非将军不要绿珠。”
郎啸天一脸无奈地摇摇头,“你是个非常天真可爱的女孩,我也非常喜欢你,但是,我爱我的妻子,既然我在上帝面前发过誓要一生一世都爱她,我就不能再爱别的女人。这不仅是我一生的承诺,也是我一生的责任。”
绿珠眼中突然泪如泉涌,她边擦泪边抽泣:“你骗人!好多蒙古将军都有好几个老婆,大汗的皇后王妃更是数不胜数,为啥你就只能有一个女人?你根本就是不喜欢绿珠,你根本就是在骗我呜呜呜……”
“绿珠你听我说!”郎啸天顿时有些手忙脚乱,想安慰却又不知如何安慰才好,更不敢像以前那样哄她不哭,只得硬着心肠道,“我知道你理解不了,不过我还是要跟你说,别人有多少个女人我管不着,但我郎啸天今生今世就只有雪妮,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
绿珠怔在当场,郎啸天那从未有过的坚决语气令她终于明白,他的承诺和责任,任何人也无法动摇。这令绿珠感到从未有过的绝望,她突然翻身而起,哭着从帐中跑了出去。
“绿珠!绿珠!”郎啸天慌忙翻身要追,却发现自己没穿靴子,等他套上马靴追将出去时,绿珠已不见了踪影。
“来人!”郎啸天一声高喝,几名亲兵立刻从四周的帐篷中应声而出,他忙对众人道,“绿珠方才从帐中跑出去了,你们快分头去找!”
“将军方才是想怎么对付绿珠,竟然把她吓得逃走了?”一名亲兵调笑着问道,话音刚落脸上就吃了一鞭。郎啸天为人随和,身边这些亲兵都随便惯了,没想到这次玩笑却挨了一鞭,只听郎啸天怒道:“你们要不把她平平安安地给我找回来,我就把你们一个个都剁了喂狗!”
几个亲兵忙四下散开,赶紧去寻找绿珠的下落。郎啸天跳上帐篷前栓着的坐骑,望一处偏僻的角落一路搜寻过去。
蒙古大军由于是休整期间,整个营盘随意散布在宽阔的草原上,显得稀稀落落。郎啸天纵马奔驰在其间,一路呼唤着绿珠的名字,不知不觉就出了自己营盘,找寻了大半夜,却一直没有绿珠的踪影。由于只顾着找人,没有细看来路,不知不觉间就在无数营帐中迷失了方向。信马由缰来到一处营地,突然听到有人隐隐的呼救,郎啸天忙纵马过去,在一处偏僻破旧的营帐前停步,断断续续的呻吟和呼救就是从中传出来。
听到那依稀有些熟悉的声音,郎啸天忙翻身下马,轻轻掀起帐帘进入帐中,在黑暗中停了片刻,待眼睛完全适应帐中的幽暗后,他才终于看清了帐中的情形。只见帐篷中央是一辆马车,一名衣衫褴褛的男子被镣铐紧紧绑在上面,他的双掌被两枚巨大的铁钉钉死在车辕上,使他根本无法动弹。
“是你!”郎啸天吃了一惊,虽然潜意识中他一直在回避这个人,躲开这个人,甚至想忘掉他的存在,但突然看到他此刻的情形时,郎啸天还是感到莫名的愤怒。——那是苏醒过来的夏风。
郎啸天二话没说,立刻拔刀撬起他掌心的铁钉,那巨大的铁钉带着“咔咔”声响从夏风血肉模糊的掌心穿过时,郎啸天都感到一阵毛骨悚然,而夏风却浑不在意,只咬着嘴唇一言不发,他似乎对这种痛苦早已习以为常。
足足花了顿饭功夫,郎啸天才把铁钉和镣铐从夏风身上全部解下来。重获自由后的夏风一言不发,跌跌撞撞往外就走,郎啸天忙拦住他:“你这个样子想去哪里?不如我送你离开这儿吧!”
夏风眼眸像死人一样冷漠,冷冷地推开郎啸天:“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说完继续往外就走,郎啸天还想阻拦,刚一伸手就见夏风陡然回身一掌,这一下猝然而发,郎啸天毫无防备,只觉脖子上遭到重重一击,他两眼一黑便软倒在地。
夏风眼中闪过一缕杀气,夺下他腰间的匕首一拔而出,举起匕首就往他咽喉插落,却在匕尖落到他咽喉上时突然顿住,匕尖在半空中凝住。夏风迟疑片刻,终于收起匕首转身就走,悄然出了营帐。他的步伐虽然还有些踉跄,但身形依然像影子般悄无声息,完全不引人注意。
悠悠然不知过了多久,郎啸天终于从昏迷中醒来,晃晃晕沉沉的头,他从帐篷中慢慢出来,这才发觉夏风早已不知去向。看看天色将明,他忙牵起坐骑悄悄离开,以免被人发现是自己放了夏风。
东方开始现出蒙蒙白时,郎啸天总算找回了自己的营帐,正好看到几名骑手由远而来,郎啸天认出那是大汗的金帐护卫,只听一名护卫老远就在高呼:“郎将军,大汗令你立刻前去觐见。”
郎啸天只当大汗已经知晓自己放了夏风,心中暗惊,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道:“不知大汗一大早宣召,有何要事?”
“卑职也不清楚,”那金帐护卫忙道,“大汗只令小人传将军觐见,在觐见之前还要沐浴更衣。”
郎啸天一怔,蒙古人不常沐浴,沐浴更衣觐见大汗的情况还没遇到过,这令他十分好奇。见几名金帐护卫神情并没有半分敌意,郎啸天放下心来,忙道:“我这就随你们去见大汗。”
顾不得等候绿珠回来,郎啸天便随几名护卫离开了营地,并在他们的监视下,于小溪中洗净身体,并换上他们准备下的新衣后,郎啸天这才随护卫们来到撒马尔罕郊外的金帐。只见金帐前溯儿马罕率金帐护卫恭候在帐外,数百名怯薛军排下了斧钺仪仗,这又是从未出现过的情形,这让郎啸天越加疑惑和好奇。
“郎将军,请暂时解下兵刃!”溯儿马罕迎了上来,躬身道。这又是从未有过的先例,以前见大汗从来不必如此谨慎。郎啸天疑惑地看看四周情形,心知若成吉思汗要捉拿自己的话,反抗也无济于事,他只得把佩刀交了出去,溯儿马罕接过佩刀后,这才示意,“将军请!”
郎啸天满怀疑惑地进入大汗金帐,就见帐中情形也与往日不同,原本在帐中伺立的护卫此刻已换成了衣着鲜艳的各族女侍,人人低头屏息,垂手而立。成吉思汗则于帐中独自盘膝而坐,他也换了身崭新的素袍,看起来像变了个人。
“拜见大汗!”郎啸天忙拱手拜道。成吉思汗点点头,抬手向一旁示意,郎啸天这才注意到帐中成品字形排下了三张案机和三方毡毯,案机上摆满了这个季节很难看到的各色瓜果。成吉思汗正示意自己坐在他身旁的位置上。疑惑地在毡毯上坐下来,郎啸天学着成吉思汗的模样盘膝坐好,心中虽然有万般疑问,但见成吉思汗神情肃然,他也忍住好奇没有动问。
“昨日有侦骑回报,申河对岸的印度旁遮普邦,发现了扎兰丁的小股军队,朕打算待天气转暖后派兵征讨,你为南征军主将。”成吉思汗突然道。郎啸天一怔,陡然听到扎兰丁的消息,他惊喜得忘了应对。
“前日蒙古国内传来讯息,”成吉思汗像在自言自语,神色有说不出的沉重,“远征高加索和俄罗斯的两万怯薛军已由速别额台率领,由漠北绕道返回了斡难河,他们带回了哲别的遗体。”
郎啸天心神一颤,默默垂下头来。成吉思汗也黯然垂下头,帐中顿时静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突听帐外传来溯儿马罕的高呼:“长春真人丘处机觐见!”
“快请!”成吉思汗忙站起身来,他的脸上闪出莫名的期待和兴奋。话音刚落,就见帐帘掀动,一身灰色道袍、须发皆白的丘处机已大步而入。
“山野叩见大汗!”丘处机对端坐帐中的成吉思汗一拱手,同时用好奇的眼神打量起这位威震天下的蒙古大汗。一旁的郎啸天也不禁细细打量丘处机,一年多未见,古稀之年的长春真人依旧如过去那般精神。
“免礼免礼,真人远来是客,朕该执礼相见才是。”成吉思汗说完,转向了一旁的郎啸天示意。郎啸天这才猛然醒悟,成吉思汗是要自己来做他与丘处机会晤的通译,为了表示他对这次会晤的重视和对中原道教名宿的敬重,甚至要自己先沐浴更衣!
“道长请入座!”郎啸天忙道,同时把成吉思汗的话用汉语转告了丘处机。其实丘处机已经粗通蒙语,但成吉思汗为了表示对他的尊重,依旧让郎啸天来做通译。在丘处机依言落座后,郎啸天突然对这次会晤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