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此夜独零落,遥看长安灯 第二百二十一章 叉烧和莲蓉
“霹雳雷火弹!”
有人叫出黑色圆球的名字后,司南在心中暗骂:靠!这哪里是雷火弹,明明是烟雾弹么。
浓烟涌出后,司南在第一时间跃离地面,跳上一旁树林四米多高的枝桠之上,双眼密切关注队伍中的情况。
变故发生的下一刻,队伍骚乱起来,惊呼声,叫骂声,武器交击声,在浓烟之中不断响起。
司南右手握剑,左手抓着一把飞镖,烟雾很厚,饶是以他有着深厚内功支撑的眼力,也只能看清人影的轮廓。
司南跳上树后,先向破军泡泡所在的位置看去,浓烟之中,两条曼妙的身影靠得很近,但她们旁边聚着四五人,竟趁着这混乱之时,伸手朝两位姑娘身上摸去。
司南叹了口气,手上飞镖闪电般的接连射出,准确命中几只意图不轨的手,紧接着,暗月之舞那边,他也顺手射了两镖。
“谁刺我的手?!”这样的叫声不住传出。
变故发生时,有判断力和行动力的不止司南一人,大约有十二三个,包括君不见和灭绝,他们也在同时跳上了两旁的树枝,司南射出飞镖时,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朝他看来,神色都有些异样:因为以他们的眼力,只能勉强看见模糊的人影在烟雾中晃来晃去,但是这个看起来像是新人的家伙居然能准确命中数人的手,这表现委实过于突出了些。
不过由于司南甚少在旁人面前使用飞镖,别人对他最主要的印象是剑术,所以一时半刻没人猜出司南的真实身份。
司南旁边一棵树上也蹲着一个人,那人甚至比司南更早上树,看见司南的动作后,他站起来,在树枝上蹭了蹭鞋底,轻轻一跳跳到司南身边,并不说话,只静静的蹲下。
那人的脸很陌生,身上穿的也是商店卖的大众货色,没有佩带武器,司南摸不清他是什么来路,也就没主动搭话。
和他们一样很早就跳离地面的水无情大声道:“大家往旁边的树上跳,两米以上的位置没有烟!”
他话音方落,就见浓烟中跳出一红一绿两个身影,却是破军和泡泡,她们不像别的玩家没头没脑的乱蹦,而是直线往上空跳,在空中看清楚四周情况后,破军单手揽住泡泡的腰,另一手长袖电射而出,卷住离她们最近树枝。
破军紧抿红唇,手臂用力,长袖自动收了回去,将她和泡泡拉到树上。
跳上树的人越来越多,渐渐的道路两旁的树上有些人满为患,而就在这时,原本埋伏在林中的数十条黑色的影子,在浓烟的掩护下,冲到镖车旁。
第十六批劫镖者,终于玩出了点新花样,不再是把路一拦,把话一喊,而是采用了搅乱局面浑水摸鱼的策略。
司南正要对冲入黑烟中的黑影动手,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轻轻拉动,一看竟是身旁那人,那人一边专注的看着浓烟中的人影,一边对司南入密传音:“我们后退。”
司南正要拒绝,一种奇妙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他深深的看了那人一眼,点点头,悄悄的跳下树,退了三四米后再找一棵更高的树跳上去,两人并排蹲着。
这人好像是他认识的。
司南这么想着,试探着抱拳道:“在下谈笑卧江湖,请问阁下是……”说出自己瞎编的名字时,司南发誓,他清楚的看见那人眼中流露出明显的克制的笑意。
这家伙,该不会已经认出他了吧?
是敌是友?
“你知道我是谁?”司南凑近他,压低声音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低笑道:“你自己不知道自己是谁吗?为什么要来问我?至于我是什么人……”
他故意顿了一下,等司南注意力集中的时候才慢吞吞道:“秘~密。”
镖车所在的位置传出的打斗声吆喝声惨叫声司南已经无暇去理会,他紧紧看着这个带着神秘笑意的人,背上背着的铁剑已经拔了出来:“你信不信我会出手?”
那人正色道:“好怕好怕,我叫叉烧包。”
司南咬牙道:“我还是莲蓉包呢!”他晃了一下手中的剑,还是没能砍下去,瞪了一下那人含笑的面孔,司南无奈的收起剑,低声却严厉的道:“我不管你是谁,你别偷袭我,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认真的说完警告的话,司南看着那人眼中分明澄澈的笑意,忍不住觉得自己有点无聊,有点紧张过度,也跟着笑了起来。
会拿这个态度对他的,基本跑不脱是天然居那帮人,而其中嫌疑最大的,是随意。
司南记得自己跳起来的时间已经非常早,可是当他在树枝上站稳时,这个自称叉烧包的家伙已经稳稳当当的蹲在树上,没人知道他是何时上去的,大概只有随意鬼魅般的轻功才能做到如此的迅捷。
而随意对于轻功十分有研究,若是从他跃起的动作看出他的真实身份,这也不算奇怪。
假如司南怀疑眼前人是别人,只怕早已出手攻击试探,通过对方武功判断其身份,但随意不同,如果留手,可能根本沾不上他的身,随意甚至不用全速闪避就能躲开,但假如出尽全力打到了,以随意薄弱的防御力和生命值,至少会去掉半条命,若是不小心打到要害,随意就该挂了。
冲入了浓烟之中的劫匪遭遇上还没有跳出去的玩家和NPC镖师,双方剧烈的打斗起来,而树上的玩家也不住的将各式飞镖、暗器,还有刀啊剑啊的往烟雾中乱丢一气,虽然也有伤到劫匪,但受伤更多的却是己方的人。
勉强看着烟雾中的情形,司南有点着急,扯扯“叉烧包”的衣服:“我们不下去帮忙么?”
叉烧包咧嘴一笑,道:“帮什么忙?”
“护镖啊。”
叉烧包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还当真想老老实实做任务啊?”他指指对面树上几个站得很高的人,那些人中有君不见,有破军,还有水无情,“你看他们一点都不急,你急什么?”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名正言顺顺理成章的放水机会,不把握的是笨蛋。
“啊,你是说……”司南有点郁闷,“靠,怎么这么多想黄雀在后的?”叉烧包一提醒,他也明白过来了:镖车一共有三辆,上面装了不少箱子,但是所谓物以稀为贵,真正能成为劫匪目标的,应该只是其中一两件物品。镖局方面不肯告诉他们原委,他们想要知道对方要什么,只能通过劫匪的手来寻找。
不管托镖的酬金多么丰厚,总不可能比镖货更贵重,水无情等人的眼睛,包括他身边的叉烧包,都直接盯在了镖货上,想要等劫匪抢走镖货后,他们再行反劫回来,顺便当作战利品接收。
虽然水无情等人完全可以自己来劫镖,但是一来这么做不好看,二来担心会有系统惩罚,三则是司南所想到的原因,他们不清楚真正珍贵的东西是什么。
“你们真是贪心。”司南很正直的谴责。
叉烧包瞥他一眼,道:“你不想知道劫匪想要的是什么吗?”
司南老老实实的点头:“想。”他一直留下来就是为了想看被保护的是什么东西。
“那就帮忙抓个活的!”叉烧包拍拍司南的肩膀,“他们好像快撤了……他们撤了!上!莲蓉包!”他猛然变拍为推将司南推下树,正落在刚蹿出浓烟的一条黑影之前。
司南仰头狠狠的瞪向叉烧包,奈何后者在将他推下树后也离开了原地,深入树林之中,司南迁怒拔出剑指着这个黑衣黑面罩,全身上下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劫匪:“要想从此过,留下……来。”一时间想不到什么有气势的台词,司南只有借鉴了一下前人的名句,念到第二句时忽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目标是什么,无奈的将全句中心含糊过去。
司南在林间展开剑术,将劫匪砍至半残后想起叉烧包要活口,于是收剑点了劫匪穴道,这时叉烧包已经回到原地蹲着了。
浓烟散去,镖车再度呈现在众人眼前,车上的箱子盒子都被扔出箱外,被翻得一塌糊涂,箱子里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布匹书籍,这些显然不是劫匪的目标。
叉烧包慢吞吞的将司南的俘虏拖到镖车旁,水无情和另外几人正在检视着每一个箱子,见叉烧包和司南,露出惊讶的神色,接着抛开镖车,对他们抱拳道:“两位辛苦了。在下水无情。”
虽然大家都知道他的名字,但他这么说出来,就是要两人也做一下自我介绍。
叉烧包懒洋洋的抱拳:“在下叉烧包。”
司南也跟着敷衍抱拳:“在下莲蓉包。”
水无情的脸皮有些抽搐,他如何听不出来这两个名字是随便捏造的假名,江湖上有数的高手他几乎都知道,其中绝对没有这两个名字。但是他没有发难,能活捉劫匪,这已经足够说明司南二人的实力,更兼他已经想起这两人是最早跳上树的一批人中的,这样的轻功和反应,绝不是平庸之辈所能拥有。
叉烧包将劫匪往水无情面前一放,笑嘻嘻道:“无情兄,逼供的事就交给你了。”
几个玩家将箱子查看完毕,对水无情说了几句话,水无情点了点头,将劫匪平放在地上,伸手去解劫匪的穴道。
水无情一无所获,司南有点想去再翻一次箱子,叉烧包将他拉着,后退几步,入密传音道:“莲蓉,不用找了,都被翻过两轮了,怎么可能还有东西剩下?你肯定不如别人专业。”
司南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同样传音回道:“那你怎么看?叉、烧!”
水无情解开劫匪的穴道,沉声喝问道:“你们的目标究竟是什么?你们带着东西去哪里了?!”
那劫匪咧嘴一笑,忽然闭上嘴,水无情脸色一变,想起了什么,闪电般的伸手卡住劫匪的下颌,但这时已经迟了,劫匪嘴角留下一绺鲜血,当场壮烈了。
水无情沉重的叹了口气,对里三层外三层围在他身旁的玩家拱了拱手,道:“大家……唉。”他的神色有些沮丧,“虽然任务失败了,但是我还是打算将镖车送往目的地,也算是有始有终,大家自便随意吧。”
见镖车一塌糊涂,镖师和趟子手也死了大半,多数玩家也只能无奈的放弃这个任务,骂了几声后先后离开。
千山捂着肩膀上的伤口,走过来对司南道:“白忙一场,我要走了。”
司南有些不甘心,但事已至此,他也无可奈何,只有偏头对叉烧包道:“你走不走?”
叉烧包笑了一下,道:“为什么要走?”
司南道:“任务失败了,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叉烧包低声道:“谁说任务失败了?”
司南没好气道:“虽然任务栏内还没有显示任务失败,那是因为没有到时间也没有到达目的地的缘故,护镖任务都是这样的,别告诉我你没做过。”
叉烧包笑了笑,入密传音道:“你刚才抓活口的时候,我仔细看了往森林里逃的几个漏网之鱼,他们身上都没有东西。”
司南略一迟疑,道:“那会不会是拿了东西的往另一边树林跑了?”
叉烧包诡秘一笑,道:“我在那边有帮手,他帮我看了,也没有。”
听叉烧包说得如此肯定,司南也只有跟着留下来,这时玩家已散去大半,还有大约六七十人心存疑虑,想跟着多看看。
再过一个小时,没有劫匪进犯,大概真是因为镖已经被劫走的缘故,那六七十人陆陆续续散去大半,后来的玩家见无事发生,也陆续退了。余下的包括水无情君不见破军等人,总共将近二十人。
司南也想走,但见叉烧包十分坚持,也只有继续跟着。
水无情命令镖车停下,环视众人一眼,笑道:“留在这里的诸位,大家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应该是彼此心知肚明,其实这件事我也不是很有把握,只是想赌上一赌——这个任务还没有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