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欧阳少恭!我曾经、曾经对你毫无怀疑!!”
百里屠苏长剑出鞘,卷着黑气而来,出手便是杀招。
但欧阳少恭竟然微抬右手,以一道白光阻住了百里屠苏的攻势。
欧阳少恭的灵力暴盛,竟不在在场任何一人之下。
所有人都呆在了当场,这个人身上超出他们预计的,实在太多太多。
“这焚寂之力,本来便是属于我的东西,”欧阳少恭饶有兴致地看着百里屠苏,“可惜尚未解封,到底成不了大器……不过看你双目赤红,黑煞腾腾,倒如想象中一般美妙。诸位何必着恼?日后同为焦冥,获了永生,随我去蓬莱安居,实在是大快人心!”
他用手指了指一旁的方家二姐,“诸位寻来仙芝,助我大事,能令我将回忆之地琴川的故人带去蓬莱,也不枉我煞费苦心造出一场疫病,在下便在此谢过……”欧阳少恭拱了拱手,“只是还差一个瑾娘,我断不敢辜负诸位的辛苦,已经派人去接她了。”
话到此处,欧阳少恭再不多言,一抬手便是“沧海龙吟”的起势。
“小心!”红玉大声提醒道。
众人还来不及防御,但见一道白光卷来,他们周身一围一紧,就连百里屠苏身上的煞气亦被吸进光环,缚于原地寸步难行。
只有尹千觞依旧挺立,望着众人,一筹莫展。
一声熟悉的清啸划过天际,百里屠苏抬头,是阿翔!它见主人被缚,毫不犹豫地从空中俯冲下来!
“不可!”百里屠苏大吼一声。
可是已经太迟,欧阳少恭手中轻轻一弹,一团白光正中阿翔的躯体。
一声凄厉的鸟鸣!
修长的羽毛凌乱飘落,阿翔的身影重重跌在地上,滚了一滚,鲜红的颜色染红白羽。那双凌厉的鹰眼中噙满痛楚,它低低地哀鸣着。
“阿翔!”百里屠苏目眦欲裂,阿翔挣扎痛苦的模样像是一柄刀剜着他的心。
“救主心切,倒是令人感动。可惜不自量力,又是何苦?”
“欧阳少恭!”百里屠苏双眼血红,疯狂地嘶吼着,却挣脱不开身上的束缚。
“百里少侠勿动肝火,你这般大喜大悲,容易伤身啊……”欧阳少恭笑道,“不知若是我再伤了风晴雪,你又当如何痛苦不堪……”
“少恭,你为何祸及他人?”出乎众人意料,尹千觞拔步向前道,“当初你只说对付百里屠苏,答应过我不会动风晴雪,玉横也一定封而不用!”
“尹大哥?”风晴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们早已认识?!”方兰生亦是震惊不已。
“当初?”欧阳少恭傲然笑道,“我的大计自不必与千觞一一说明。难道你就没有事情隐瞒于我?”
尹千觞心中一阵百转千回,一瞬之间执起巨剑,正对着欧阳少恭劈下,欧阳少恭一顿,挺掌相迎。剑掌之隔不出三寸,光芒相制,丹阁中震动频频,二人就此胶着,胜负难分。
尹千觞眼见不好,借着一撤之力,腾出手来,朝着风晴雪几人释出几道法术,混乱间解了他们的束缚。
红玉刚一脱困,即刻凝力施法,红光划过,带着百里屠苏几人以及阿翔消失于丹阁内。
尹千觞松了一口气,提着巨剑看向欧阳少恭。
欧阳少恭冷目生刃,掌中邪光忽然大盛,尹千觞举剑抵挡,反遭剑芒反噬,身躯失力向后摔倒,他极力催劲止住跌势,仍然受了不小的伤,半跪于地。
欧阳少恭身后,元勿踏前一步:“长老,可需追击?”
欧阳少恭并不看他,神色阴沉地摇了摇头。
他绕着尹千觞踱了几步,淡淡笑道:“我向风晴雪动手,你便心痛了?千觞何时恢复的记忆,也未曾知会一声,未免太见外了!”
欧阳少恭站定轻声道:“现在我只想听你好好地说,你究竟还隐瞒了多少事情,我的巫咸大人。”
会仙桥上,几道残光一闪,百里屠苏一众凭空跌了下来。
风晴雪率先站定,“尹大哥把我们救了出来,他自己却……”
“妹妹莫急,”红玉道,“他与少恭看似旧识,同我们在一起亦是居心难测。此举用心,尚不知深浅。”
“你还唤他做‘大哥’?”方兰生怒道,“他根本是包藏祸心!背地里都不知出卖了我们多少回了!”他闭上眼睛,神情痛苦,“二姐竟被少恭窖死,真不知道现在还能相信谁……”
百里屠苏背对众人站在桥中央,阿翔卷翅瘫于身前,他冷冷地凝视着气息微弱的阿翔,忽然间,身上煞气大盛,似是要强行冲开封印,向欧阳少恭一雪积仇。
“苏苏不可以!”风晴雪连忙跑了过来,蹲下身去,掌心凝出碎光,像是一束生机,纷绕着飘进阿翔的体内,“我已经帮大鸟治了伤,暂时不会有事的!”
她拉住百里屠苏的手臂,等着他慢慢散去煞气,百里屠苏闭上眼睛,神色痛苦。
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怪叫!
“双身共命鸟!”红玉惊道,“欧阳少恭竟豢养了妖物!”
三只巨鸟“品”字排开,每只鸟皆是双头,身形巨大,像是两只鸟儿各劈一半粘成的躯干,红蓝二色的硬羽由中而分,共享一对豪翅,振翅间云腾气滚,居高傲视,皆欲伺机而攻。
众人还在运气调息,百里屠苏与方兰生二人早已按捺不住,剑气和拳意化为两柬极光贯出,天空中接连两声巨响,两只巨鸟便被炸得羽碎浆爆,第三只鸟儿见情势不妙,正欲转向飞逃,却快不过二人的合击,一瞬间,犹如火凤涅槃,全身化为灰烬,稀稀落落地飘落下来。
“看来还会有其他的妖物前来纠缠。”红玉道,“适才所见,欧阳少恭的力量远远超乎想象,当今之计,唯有先设法离开青玉坛。”
方兰生怒视青玉坛方向,虽不见人,心中却恨意难平。
“我还是有些担心尹大哥……”风晴雪道出心中忧虑。
“担心那种人做什么!他和少恭……他们俩完全是一丘之貉!!”方兰生道。
“什么也不要说了,先离开这儿才是紧要!”红玉说着,带领众人朝桥下走去。
百里屠苏行了几步,忽然站定,冷冷一回头……
“有好厉害的妖气……”襄铃警觉道。
桥面忽然打晃,几欲塌陷,一只大过雄狮数十倍的怪物扑将上来,利爪抬放间,桥石崩碎,头上鬃毛一甩,吼声震天。
“是梼杌!”红玉熟知这上古妖兽的破绽,喊道,“集中攻它的天灵!”
这巨兽似通人语,抬起利爪便向红玉攻去,红玉挺剑,一式“乱飞红暮”,插入巨爪中,怪物吃痛,嘶声狂叫,却张嘴留出空当,吃下百里屠苏和方兰生的两记攻击。
风晴雪和襄铃亦跟着补招,梼杌被抛于半空,方兰生结下“火天印”,双拳反复出击,拳拳中首。
梼杌的身形砸落下来,桥面顿时碎成两截,众人皆是身形一飘,稳稳站于桥下。
“居然能够驱使梼杌这般妖兽王将,欧阳少恭应是谋划已久……”红玉—踌躇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想起来了,他派人去找瑾娘姐姐了!我们快去救她!”襄铃突然想到什么。
“那个瑾娘也是欧阳少恭旧识,会不会是个圈套?”方兰生起疑道。
“不可就此断言。”红玉道,“小铃儿提点的正是,我们还是去江都瞧个究竟为好。”
几人皆看向百里屠苏,等待他发号施令……
“速去江都!”百里屠苏一收剑,所有人便跟着施起腾翔之术来。
飞云掠过,方兰生望着青玉坛的方向,目中含泪:“二姐……”
众人来到江都,正是入夜时分,花满楼却不见灯火。
他们急急地冲进院里寻人,恰好看到瑾娘带了几个丫鬟正欲离开。
瑾娘见了他们,不由得一惊,神色难明,红玉心思机敏,几句话便把来意讲清楚。
两拨人找了个僻静的小酒坊坐下来,细细问询下才知道,原来青玉坛竟已经派人来过了。
“白日里来的那个弟子十分面生,毕恭毕敬的模样,说是少恭请我去青玉坛做客。”
瑾娘仿佛心有余悸,就着酒盏喝了一大口烈酒,回忆道:“偏巧过几日便有京中贵客要上门来,不能怠慢。我一时脱不开身,就婉言谢绝了,说得了空再去……”
“谁想到,那人竟然动手强掳,要抓了我去!”说到这里,她柳眉倒竖,气不打一处来,“老娘岂是好欺负的!这花满楼能开到今日,也不是第一次遇到找麻烦的,哼!”
风晴雪仍是担忧地问道:“瑾娘姐姐没受伤吧?”
瑾娘叹了口气,“受伤倒是没有。只是把他打跑了,也把花满楼砸得凌乱不堪。且不论生意还能不能做,安全起见,总是要先避避风头。”
人没事便已是万幸了,其余几人相视看了看,显然都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瑾娘的脸色有些难看,“我原以为,是少恭又遇到了什么麻烦对头,可照你们所说……”
方兰生早忍耐不住,把欧阳少恭所作所为控诉了一遍,瑾娘一边听着,只是摇头不言。
百里屠苏看着瑾娘的神色,明白她心里将信将疑,一时难以接受昔日的朋友变成这般可怖的模样。即便是自己,不也是一样吗?就在一天前,固然对起死回生药一事有所怀疑,仍不愿相信是欧阳少恭刻意为之。
他一直将欧阳少恭当做他下山以来结识的第一个朋友,虽然二人的性子都不是那么热情如火,却能促膝谈心,抚琴赏月,并肩战斗……
今日,这一切都成了最大的笑话。
曾经以为是朋友,却变成敌人。曾经以为是解药,却变成毒药。
曾经以为有缘相遇,巧结知音,如今却证明不过是一张精心布置的网。
百里屠苏更想不透的是,欧阳少恭到底为何变成今日的模样,他所苦心筹谋的,究竟是什么?
他的预感告诉他,今日所见,不过是冰山浮于水面上的一角,隐藏在冰冷水面之下的,是可怕得多的阴谋巨兽。
“你们说的那些……我不想多言……”瑾娘艰涩开口,“少恭与我……已经认识了很久……”
“久不久又怎样,知人知面不知心!”方兰生恨恨地说,“我与二姐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又哪知他会变成这般牲畜不如!”
襄铃有些担忧地拽了拽方兰生的衣角。
瑾娘又喝了一会儿闷酒,慢慢低声讲起来:“与少恭相处,有时如沐春风,有时却觉得他神秘而疏远,让人一点也看不透……偶尔语风凌厉起来,会压得人喘不过气……”
她回忆起过往种种,只觉得如梦如幻,捏着酒盅的手指渐渐泛白,“我知道他在做几桩大事,个中细节他却只字不提。想来,我竟是半点也不了解这个人……”
这句话,说中所有人的心事,相知一场,他们又何曾真正认识和了解那个欧阳少恭?
风晴雪劝道:“瑾娘姐姐,不管怎么说……你先离开这里避一避吧。”
瑾娘垂着头,微微点了点。自她闯荡这江湖以来,也曾遇到过许多风雨磨难,她身怀异能,看过多少命运轨迹,断过多少生死祸福,只是这一遭,令她忽萌退意,觉得倦了。
瑾娘发了一会儿呆,忽然抬眼四顾寻找,“阿宝呢?怎么没看到它?”
百里屠苏面色一滞,手抚上腰间的竹篓。
“大鸟被少恭打伤了……”风晴雪看了一眼百里屠苏,见他点头认可了,才打开竹篓,小心捧出虚弱的阿翔,“我已经给它治过,但一时好不了……”
瑾娘竟然立时垂下泪来,“我可怜的阿宝啊!我就知道它跟着你们过不上好日子……”
阿翔低低地呜叫了一声,全没了往日的威风。
“你们不会还打算带着它继续奔波吧?这哪能好好养伤!”瑾娘又急又怜,叫道,“我瞧着,不如将阿宝交给我来照顾算了!”
百里屠苏并没有一口回绝,只是低头不语。他的手轻轻抚过阿翔暗淡的翎毛,阿翔虽然没精打采,但仍然依着他的手摩挲了几下。
瑾娘劝道:“百里公子,无论你们与少恭如何,我……总之我一定会悉心照料阿宝!”
百里屠苏凝视着阿翔,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阿翔时的情形……
天墉城中同龄的门人很多,师尊却少令他们往来,他也打心里不愿意与人往来。为了修炼体魄,他每日在昆仑山反复攀爬,就在一处断崖边,发现了奄奄一息的阿翔。
那时的阿翔是纯白色的,窝在草丛里,只有巴掌那么大,发出低低的啾鸣。
它受伤了,大约是刚离巢的幼隼,学飞的时候没有控制好方向,跌落在断崖上。翅膀歪着,却仍然扑棱不停,想要飞起来。
它的父母呢?它的兄弟姐妹呢?
百里屠苏掏出身上的食物喂它,白色的幼隼不知是饿了多久,急吼吼地扑上来吃,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
有点疼,但是很开心。
他把幼隼带回了天墉城,用最好的伤药给它包扎,把每日饭菜里的肉都挑出来给它吃。没过多久,幼隼便能在地上跳来跳去,又过了几天,它能飞了。
幼隼飞出窗外,冲向碧蓝的天空,那一刻百里屠苏觉得既欣慰,又难免有些淡淡的失落。
雄鹰是属于天空的,它,大约不会回来了吧。
可是半个时辰之后,一声中气十足的呜叫响起,白色的幼隼停在了窗棂上。
“你……你飞得真好,我便叫你阿翔吧……”
那时的情景,和如今的画面重叠,阿翔足有小时候的十倍大了,可是受伤的样子,却还是和当年没有分别。
百里屠苏掏出怀中的肉干,递到阿翔嘴边,阿翔有点笨拙地咬着,却发出愉快的呜叫。
“既如此……阿翔便托付给瑾娘姑娘。”他低低地说,“劳烦了。”
阿翔吐出了嘴边肉干,哀哀地叫了一声,分明是不愿。
“阿翔,你的伤须得静养,过些时候,我再去接你。”百里屠苏轻轻俯下身,眉心抵着阿翔的头,“听话。”
阿翔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发出咕咕的闷声。
百里屠苏静默了片刻,然后对瑾娘抱拳行礼:“请姑娘务必好好照看它。”
瑾娘喜形于色,誓道:“公子放心,阿宝可是我的心肝宝贝儿,我一定悉心照料!”
百里屠苏细细嘱咐:“下山之后不便让它随意捕猎,所以一直用上好的五花肉喂养,它喜欢吃这个,一日三顿,一顿两块,再多了,对它身体不好。”
瑾娘哪里还看百里屠苏,只是一味盯着阿翔,“只要是为了阿宝,区区五花肉又算得了什么,买金屋银屋绘它都成!”
百里屠苏双手冰凉,缓缓将阿翔递到了瑾娘怀中,交出去的那一刻,心中像是被剜空了一块。
瑾娘却如获至宝,抱着阿翔怎么也看不够,半晌,才对百里屠苏道:“你若空闲了,就来探望它吧,我会暂住于江都城西纪家村。”
瑾娘带着随行的丫鬟上了马车,马车奢华舒适,将阿翔安顿得极好。阿翔却挣扎着起来,只盯着车窗外的百里屠苏。
百里屠苏望着多年最亲近的伙伴,只觉得喉头塞着一团硬物,吞不下,也吐不出。
马车将行,瑾娘却似突然想起了什么,留下一言:“另有一事,算我提醒公子……虽不知何故,但少恭多年来似乎都在寻你……”
马蹄声和车轮轧过路面的声音渐渐远去了,众人找了家客栈暂时落脚。
一日劳顿,悲恨交加,待到客栈之时,强如百里屠苏,也不禁觉得神思疲惫。他躺在床上,竟没多久便沉人梦乡。
“少侠虽自言不通音律,却每每能够明白在下曲中深意。君子之交平淡如水,不尚虚华,得一听者如此,已算一世知音。今日一曲,当真心旷神怡。高山流水亦不过如此,我二人可比一比那子期伯牙了……”
四周是一片黑暗,唯欧阳少恭所在之处若有明光,他背对着百里屠苏,一边弹琴,一边说话,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欧阳先生?”百里屠苏从他身后走上前去,却忍不住惊呼一声,欧阳少恭满面皆是黑煞凶气,见到百里屠苏吃惊,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当真可惜啊……没有看到你觉察真相时那种痛苦绝望。不过许多东西如同酿酒,过上一段时日,会变得更加美味……”
百里屠苏的头忽然一阵剧痛,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面前却是瑾娘,临行前的话声声震耳——“虽不知何故,但少恭多年来似乎都在寻你。”
画面微闪,黑龙悭臾的声音振聋发聩:“小子,若此封印解开,则然力再无拘束,你将获得真正强大的力量,但这个肉体中所有魂魄将在三日后散去。可若封印始终不除……邪力渐渐使人迷失,将成就一个嗜血狂魔,至你死去,那些封存于肉身中的煞气,会令你尸变为真正的怪物!”
梦中忽然传来风晴雪的声音:“苏苏,你醒醒!快醒过来!”
百里屠苏从梦境中跌回现实,猛然睁眼,风晴雪一脸忧色地坐在床边,夜幕低垂,屋中已亮起灯火。
“头里面痛得似是要裂开……”他合上眼,平静道。
“苏苏,你的凶煞之气又发作了,今天已经有过几回,可还不是朔月……”风晴雪道。
百里屠苏睁开眼睛,双眸慢慢散去赤红,恢复本色。
“这怎么办才好……”风晴雪唇线紧闭,心中似有所思,忽然鼓起了很大的勇气道,“苏苏,跟我一起去我的故乡!”
百里屠苏讶异地望着她,不解其意。
风晴雪道:“我所学心法不是能稍微抑制苏苏身上的煞气吗?那就是我故乡的法术,是女娲娘娘传下来的法术。”
“女娲?”百里屠苏惊讶道。
灯火如豆,映着风晴雪略带忧伤的侧颜:“还记得吗,以前我跟你讲过,太古时候,女娲娘娘将龙渊部族打造出的七把凶剑封印于大地之上?”风晴雪顿了顿,决意对眼前人讲出家乡的秘密,“娘娘担心天帝伏羲仍然会降罚龙渊,于是带着她的追随者与龙渊部族的所有人离开了人界,前往幽暗无垠的地界,在地界主人阎罗大人的帮助下,建起了一座城镇——便是我的故乡幽都。”
“晴雪竟是地界之人!”百里屠苏望着她,曾有的不明之处全部通透了。
“嗯。”风晴雪道,“伏羲虽然知道了,却也不好怪罪女娲娘娘和阎罗大人,只要求娘娘答应他,永远都不可以让幽都人来到地面上。而我娘原本是在人界的,后来阴差阳错落入幽都,喜欢上了我爹,从此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地界……我和大哥,并不算完完全全的幽都人。”
“地界幽都,断不是出入自由之地。”百里屠苏打断道,“你若带我前去,是否会因此遭到责罚?”
“是不能随便带外人去……”风晴雪眉眼间带着惆怅,“可眼下最重要的,是让苏苏别再为煞气那么痛苦了……在乌蒙灵谷看到女娲娘娘的石像后,我更加觉得苏苏这把剑应该就是被娘娘封印的七剑之一,假如真和女娲族相关,或许能够求见娘娘……”
“还是不必了。”百里屠苏摇头道,他给周围人带来的灾祸已然够多,他绝不想再为风晴雪带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