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济北双塔镇 第五十六章 七星连珠

《官场斗》中,和珅献给乾隆皇帝的菜肴所谓的“白蛇进洞”,其做法是将一大块豆腐与几条泥鳅放进同一锅里,当锅被加热的时候,泥鳅受不了水温的升高,便会钻进温度尚低的豆腐里,等豆腐煮熟以后,钻进豆腐里的泥鳅亦已被煮熟,且会带有豆腐的清香,此时再加入佐料,便成了“白蛇进洞”。

清朝王室是信仰佛教的(甚至在晚清之时,慈禧太后也以“老佛爷”自居),十分相信善恶因果之说,所以虽说“白蛇进洞”这道菜肴做法新颖且味道鲜美,但并未得到乾隆皇帝的青睐,反而是刘墉进献的小葱蘸面酱,让这个一天到晚吃腻了山珍海味的皇帝兴趣盎然。

提起设个所谓的“白蛇进洞”,张国忠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即使是修仙的畜牲,哪怕是虬褫,毕竟也是活物,既然是活物,身上多多少少也会带有阳气,阴气太大也会受不了。而且,越是修仙的畜牲,对阴阳的变化就越敏感,加之地下本就属阴,如果在村子阳气最弱的地方把这些畜牲埋进地里的铁管线中,这些东西势必会忍受不住地下的阴气而向上钻,如果在这时,把一个活人堵在铁管线的口上,加上这些铁管线的口正对的又是人身上流通阳气的“七脉”的话,这些畜牲便会一股脑地从七脉钻进人的身体,这就如同泥鳅受不了外界的高温往豆腐里钻的道理是一样的,正好也能解释死者身上“七脉”的伤口,只不过,这次的“进洞”的,可是真材实料的“白蛇”!

“他到底想干什么?”张国忠面如土色,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从古至今,没有任何一个教派哪怕是降教,有过如此残忍歹毒的阵法或仪式的记载,甚至在先秦或战国,那些还保留着“剥皮”或“灌铅”这类酷刑的野蛮朝代,都没听说过有如此残忍的杀人手法,倘若这些钻进人体的畜牲有剧毒还好,没咬几下人便先毒死了,但倘若这些畜生没有毒,那死者便会被这些东西在体内活活咬死,临死前所受的罪就很难想象了。

“咦,不大对劲啊!”张国忠似乎又有点犹豫,就算那里的阳气再弱阴气再强,也强不过山里的阴气啊,为什么他不去山里弄这些东西,反而要去村里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呢?况且,如此残忍之手段,莫非死者会一声不吭地就范?难道就没有求救或惨叫?

“大鹏,最近,不不,自从你发现周文强和那个怪人回家以后,他家有没有什么动静?”张国忠转而问孙大鹏。

“动静?什么动静?”孙大鹏一愣。

“类似于救命声或惨叫什么的。”张国忠道。

“哎,师傅,你说笑呢,俺站在这儿喊一嗓子,村长家都能听见,他家离俺家几步道的事,就算杀人,他也不会傻到在家动手啊!”张大鹏晃悠着脑袋还挺能分析,“他们天天半夜上山,俺怀疑就是干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了,只不过当时俺胆小没抓住现行而已。”

“爸,你知道,前几天,是什么日子么?”张毅城掰着手指头又凑上来了。

“什么日子?”张国忠一皱眉。

“七星连珠①!”张毅城斩钉截铁,“我大爷打半年前就跟我说过,七星连珠,天阴大盛,子时不宜做法摆阵,本来我还想求你买个天文望远镜观察观察呢,结果跟你来这也忘了,刚想起来的。”

“啊!”听张毅城这么一说,张国忠也是恍然大悟,山里的阴阳有山体阻挡,是自成体系的,如果外界发生类似于“七星连珠”这类现象的话,山里阴阳受影响是很小的,而“七星连珠”当夜的子时,山外的瞬间阴气强度,甚至要强于山中的“聚阴池”。

“怪不得要把现场搬到周文强家。山里阴阳倒转、被钉在石柱子里的虬褫、家里埋铁管线、岩缝里的剔骨尸、近日来‘七星连珠’的天象,加之最开始柳东升以及其手下人所遭受的离奇的‘盗魇’,这行子到底想干嘛?”张国忠越想越不对劲,干脆一起身又背起了背包,“走!”

“哎,师傅,干嘛去?”孙大鹏看张国忠起身了,赶忙收拾了碗筷。

“去追老柳,昨天那个黑衣人太邪了,绝不能让老柳他们跟他硬碰硬。”张国忠一咬牙,“毅城,拿上你那个鸟,快!”

“哎,爸,你,”张毅城也把包背起来了,“咱们应该找个警察跟着啊。”

“警察?”张国忠一愣,“你朱叔叔现在应该已经带人追过去了,咱们走快点没准能追上。大鹏,你认识路不?”

“哪儿的路?”孙大鹏问道。

“从双塔山通到309国道的小路。”张国忠道。

“认识认识,太认识了。”孙大鹏道,“嘿嘿,师傅,这件事你问我可算找对人了。”

上山的路上,张国忠一行人正好碰上抬着尸体下山的那几个警察。

“请问,朱警官呢?”张国忠上前问道。

“哦,带了几个同志去找老柳他们了,你不用担心,跟他一块去的同志经验都很丰富。”上前说话的警察正是最开始不让张国忠接近尸体的那个刘振峰,“对了,你们又上来干嘛?现场我们已经清理完毕了。”

“呃,我有件急事要找朱警官,我觉得罪犯很有可能有心理疾病,如果真的能追上罪犯的话,我可以跟他谈谈,尽量避免动武啊。”张国忠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你看能不能……”

“专家同志,情况是这样的,”刘振峰一抿嘴,好象有点无奈,“柳同志和老王可能是破案太心切了,就算罪犯真的是翻山逃跑,也不一定就是去309国道,我觉得,罪犯放着这边的柏油路不走,非要深无翻山越岭穿庄稼地去309国道,这个可能性并不大,现在两边的必经之路我们全都部署了警力,如果罪犯现在没出山东,我保证他就出不去山东了。所以,你也不必太担心,破案的事交给我们好了。”

“刘警官,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说万一……”张国忠道,“协助警察破案,是每个公民的义务,如果罪犯从别的地方逃跑,那我至多是白跑一趟而已,但如果万一罪犯真的是去了309国道,我想我还是有必要去协助一下柳警官的。”此时此刻,张国忠也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这么多官方用语。

“这……”张国忠这么一说,刘振峰一时还真是不知说什么好了,当着这么多手下,难道要说“破案就是民警的事,你们老百姓少搀和”?

“小陈,你陪专家同志去追他们,应该还没走远,看看对讲机有没有信号。”刘振峰思量了片刻,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一位年轻警官摆了摆手,“一定要保证专家的安全,不得已的时候可以开枪。”说罢,刘振峰转过身,向着张国忠敬了个很标准的军礼,“专家同志,谢谢你。”

“是。”刘振峰身后的年轻警察敬了个礼,“可是,咱们这儿只有小王认识路啊,他已经带朱同志他们去追了,我不认识路啊。”

“没关系,俺认识,俺认识。”站在一边的孙大鹏此时来劲了,“跟着俺走,保证比他们先到。”

在山里,对讲机虽说也能隐隐约约接收到一点信号,但杂音却大得很,基本上听不清说的是什么。没办法,几个人只能顺着山路硬追,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山中的聚阳之位,也就是南边矮粗的那个石柱子。顺着石柱子壁上被自己凿开的缝隙向里看去,原本被钉在石柱子里的虬褫已然没有了。“果然,他果然来过这儿!”张国忠站起身,一拍大腿,“赶快!快追!大鹏啊,这里……”正想打起精神全力追赶,张国忠忽然发现这个石柱子周围野草丛生,四面怪石包围,除了来时的路外,仿佛根本就没有什么能走的路,不知道孙大鹏怎么把自己带到这里来了。

“哎,师傅,这边。”孙大鹏从一个齐胸高的石豁子上一跃而过,半个身子站在了石豁子外的斜坡边上,“这边走,陡是陡了点,但绝对是最近的路。”

来到石豁子一看,外边是40度角的大斜坡,冷不丁一看还真让人心里渗的慌,最下面是一条野草繁茂的山涧,一不留神滚下去没准命都没了,张国忠不禁一皱眉,“这哪有路?就算到了山下边,也是山涧啊。”

“哎,师傅,你就来吧。”孙大鹏一脸的堆笑,把嘴凑到了张国忠耳边,“师傅,不瞒你说,这条路,方圆300里不超过三个人知道。前几年,村里刚兴起用电钻打炮眼儿,那电钻可是好几百块钱一台啊!有时候那帮开山的晚上懒得回去,就睡在山上,趁他们睡熟了,拿了电钻从这儿跑,鬼都找不着。”

“你!你偷东西?”张国忠压低了声音,眼珠子瞬时瞪大了。

“嘘!”孙大鹏吓得脸上肌肉都扭曲了,下意识地看了看不远处东张西望的民警小陈,似乎没听见,“师傅,俺对天发誓,俺是绝对没偷过,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偷自家村里的电钻,被逮着打不死也得落个残废,这条路是俺一个外村的拜把子兄弟告诉俺的,地下本来没有路,但他们觉得从村里走太危险,就找到这么条路,以前有拦路的石头,也被他们用炸药炸开了。本来他们想劝俺入伙一块儿偷,但俺没敢,不过这条路俺也没告诉过别人,这里从上边看的确没路可走,但到了下边您来就明白了。要去309国道的话,得从山那边的一条小路下去,翻过两座山才能看见庄稼地,光翻山至少就得走半天多,但从这儿走,根本不用翻那两座山,下去拐个弯就能看见庄稼地。”

“能比他们快多少?”张国忠似乎有点犹豫。

“师傅,你要是听俺的,就从这儿走,你不是着急追别人么?从山那边的小路是铁定追不上的,但从这儿走可就不一定啦,没准能在国道上睡一觉等他们啊。”

看了看精气神十足的张毅城,张国忠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

从山上看,这条斜坡约莫有一百来米,但真下起来感觉可要长得多。等几个人下到斜坡下的山涧,已经是中午了。

等下到山涧中,张国忠的心算是放下了,只见这山涧中虽说到处荆棘丛生,但也确实隐约有一条小路,路两侧的荆棘也明显有被人砍过的痕迹,顺着路往前看,在两旁的峭壁中间,也确实象孙大鹏说的一样,被炸出了一个豁口,宽窄正好能过一个人。

“为了偷个破电钻,费这么大的劲,有这股子力气干点正经活儿好不好。”擦了把汗,张国忠嘟囔着走向了峭壁中间的豁口。

“嘿,怪了!”别看张国忠挺坦然,但身为向导的孙大鹏却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有什么可怪的?”张国忠看了孙大鹏一眼,“是不是这条路啊?”

“是这条路倒是没错,但不大对劲啊。”孙大鹏把嘴凑到了张国忠耳朵边上,“前些年山里总丢电钻,村里人都怕了,晚上不管多累都把电钻拿回去,就算睡在山里,也都留人看着,所以那帮人后来就不干了,说这话,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但你看这草长得……”说话间孙大鹏用手指了指小路两旁的野酸枣树,好像刚被人砍过,“你看,最近明显有人专门趟过这条路啊!”

“这……大鹏啊,你肯定他们几年前就不干了?”张国忠蹲下身子,看了看路边荆棘的断枝,似乎确实是近期被砍断的,“这条路除了偷电钻逃跑以外,还有没有别的什么用途?你们这儿还有谁知道这条路?”

“他们还偷不偷电钻,俺也不好说,但俺们村里这两年基本上没丢过。至于还有什么别的用途,不大好说啊,除了逃跑以外,应该不会干别的了吧?”孙大鹏抬头看了看跟前的斜坡,“如果不是偷电钻,俺觉着一般不会有人走这儿,下这道坡,一个不留神可就是骨断筋折啊,不逃跑走这儿干啥?况且这路通外村,不通俺们村,外村的人不可能来这儿开荒。”

“周文强知不知道这条路?”此刻张国忠的心里基本上已经有答案了。

“这……”张国忠这么一问,孙大鹏也是一愣,“俺不知道,自从他娘死了以后,他天天要钱,估计手头也紧,我那个拜把子兄弟叫上他一块偷也说不定,但俺不知道。”

“就是他了。”张国忠站起身,径直走到了坐在地上呼哧带喘的民警小陈跟前,“民警同志,我们怀疑罪犯是从这儿逃跑的,你看咱们是不是得回去多叫点人啊?”

“什么?”小陈本就不大乐意跑这一趟,心说要不是你个什么狗屁专家非得管闲事,我早就坐车回局里喝茶了。此刻张国忠这么一问,这小陈更是一脸的满不在乎,心说就凭你也分析起案情来了?“专家大哥啊,我们队长都说了,从哪儿跑的现在还不能确定,警力我们已经布置好了,我的任务是护送你们去追朱警官他们,其他的事你甭操心啦,行么?”

“好吧,”一听小陈的态度,张国忠也没脾气了,“那咱们就去追朱警官。”

顺着这条小路,走了大概一个来小时,远处果然看见了郁郁葱葱的玉米地,横穿玉米地之后,几个人来到了田边的一条土路边上,只见这土路约莫有两米来宽,大点的汽车肯定是开不了,但是走小面或摩托车应该不成问题。土路两头直线连到天边,除了远处隐隐约约有个类似于破庙的建筑外,基本上没有其他建筑了,“咱们在这儿等就行,去309国道,他们肯定得过这儿!”

“这是哪儿啊?”张国忠四处看了看,四周一望无际全是庄稼地,除了不远处那座破庙以外,基本上连个遮阴的地方都没有。

“这是将军庙,他们肯定得从那边过来。”孙大鹏用手指着远处破庙的方向,“如果咱们上山的时候他们刚出发的话,那他们至少得一个钟头以后到这儿!”

“大鹏,如果是上午走的,咱还能追上不?”张国忠真正想追的其实并不是小朱,而是柳东升。

上午走的?“孙大鹏想了想,又摇了摇头,”那就够呛了,这条近路最多省两个钟头的路程,上午走的肯定是追不上了,除非有车。”

“车?”张国忠四处看了看,别说是汽车,连个人影都看不见,虽说没看见车,可是远处的破庙却让张国忠觉得有点怪:寺庙本就属阴,自古来更有“宁住庙前,不住庙后”之说,原因就是因为寺庙聚阴,不利于居住,而寺庙后的阴气更要大于庙前的阴气,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在《茅山术志》中,平原地区有两种特殊情况,阴气强度是可以和山中的“聚阴池”媲美的,其一是寺庙周围是空旷的空地或田野,这样四周的阴气便会被寺庙吸过去,形成一个类似于漩涡的效应,此时漩涡中心的就是寺庙的阴气强度便会积聚且不易散发,且四处的游魂野魄也会被吸引过来,如果怨气不是很重的话更是很难脱离,这种情况在茅山术中称为“旋魂甏”,甏是大瓮的意思,其含义就是冤孽会存于以寺庙为中心的漩涡中央,不会外侵,也不会主动招惹生人;第二种情况便是寺庙四周环境空旷且有坟地,这样的话,新死者的魂魄也会被吸入阴气的漩涡中难以脱身,本来能投胎,这下不能投胎了,日久天长必生大怨,很容易形成祸患,这类情况在茅山术中称之为“旋魂庋”,庋字是物品架子的意思,也就是说,“旋魂庋”中的魂魄如果怨气积聚到一定地步,是会主动攻击生人的,相比起前者“旋魂甏”,后者更危险。而如果寺庙长期无人敬拜或无人居住的话,这两种情况的严重程度则会加重,这也是之所以规模比较大的寺庙都愿意修在山上的原因(山中阴阳自成体系,与平原地区是截然不同的),一些中小规模的寺庙即便是修在平原地区,也会做一些防护措施,例如修塔、隔河、开渠泻阴等等。

“大鹏啊,那个破庙一样的建筑,是干什么的?”张国忠问道。

“师傅,那个就是将军庙啊!这一片的地名就叫将军庙,就是因为有那座庙!”孙大鹏把张国忠拽到了一边,“对了,师傅,那个将军庙可不是善茬,闹鬼闹得厉害着哪!”

“闹鬼?”张国忠一愣,“闹什么鬼?”

“哎,俺这也是听老人们说的,打老早就传说闹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起初啊,离这个庙几里远的地方还有人家,但据说隔着好几里地,晚上都能看见鬼火,后来就都搬走了,所以你看这云深方圆十几里没人住,据说就是那个庙闹的。就农忙的时候还有点人,还都不愿意往跟前凑。”

“鬼火?”张国忠微微一笑,其实鬼火与闹鬼完全是两回事,鬼火是可以用现代科学来解释的,那是人体骨髓中的磷元素自燃所导致的亮光,“这附近又没坟地,哪来的鬼火?”

“哎,师傅,谁跟你说没坟地啊?俺听老人说,这块地儿解放前是乱坟岗,尸首有主儿没主儿都往这儿埋,坟头子都没了边了,解放后改成庄稼地了,用推土机把坟头子都推平了直接种粮食,连棺材都没往外挖啊。”

“坟地?”张国忠一愣,照孙大鹏这么说,这个将军庙正好符合“旋魂庋”的条件啊,如果真是那个周文强把双塔山通往将军庙的秘密小路给清理了,那么他那个黑衣人同伙没准会借助这个将军庙周围的“旋魂庋”耍什么伎俩,“大鹏啊,除了鬼火,那个破庙就没什么其他怪事?尤其是最近?”

“最近没听说,谁没事上那儿去啊,不过以前有。”孙大鹏道,“俺听俺爷爷说,解放前,这附近有个状元村,据说是前朝村里出了个状元,所以叫这个名,不过后来这个状元让皇上砍头了,而且家里人连尸首都没看见就被发配了,你说冤不冤哪,念那么多年书,书本钱还没挣出来呢就让皇上砍了。”孙大鹏只要一张嘴就没边,“那阵子这将军庙附近都是坟地,晚上一般没人走,后来有一天,村里有个叫王大高的,对个人外号好像叫王八羔子,名字起得像……”

“我说大鹏啊,咱以后能不能改改这个毛病?”张国忠实在受不了了,自己这边都急吐血了,这宝贝徒弟却一个劲地扯闲,“咱以后能不能别扯别的,直接说正题儿?”

“哎,好,师傅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孙大鹏傻笑着挠了挠头,“有一天晚上,王大高去集上看戏,回来晚了,要是绕大路回家吧,少说得走半宿,要抄小道从将军庙走吧,一个钟头就能走到,这王大高也是懒,就从将军庙这边抄小道走了。等他走到将军庙门口的时候,忽然感觉肩膀子让人拍了一下,然后就听见身后有人找他借火,当时这小子看戏时喝了二两酒,也没多想,就把洋火②掏出来了,结果你猜怎么着?一回头,竟然没人!四周全是坟地,方圆几十丈一个人影都没有,哎哟,这下可把王大高吓死了,撒丫子直接跑回了家。”

“就这点事?”张国忠都快郁闷死了。

“后头还有呢。”孙大鹏一脸严肃,“等王大高刚跑到家门口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两只手攥住了自己的脚脖子,一个大马趴就栽在院儿里了,门牙都磕掉了,之后这人是一场大病,在床上躺了一年。王大高有个儿子,当天就嚷嚷着爹背了个女的回家。自从王大高得病以后,这孩子又天天说爹的床上坐了个女的,为这事,王大高的媳妇把孩子打得死去活来,但不管怎么打,这孩子就是不改口,后来也请先生看过。师傅啊,你知道,俺爷爷跟您老是同行,俺爷爷就被请过去过。”

“跟谁是同行啊?”张国忠都快哭了,整了半天,还是被当成算命先生了,“看出什么来了?”张国忠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孙大鹏道,“不过这事当时可是闹得挺邪乎的,可更邪的还在后头哪:王大高病好以后,孩子就不再闹欢床头坐着女的了,但之后不久王大高的媳妇便怀上了孩子,后来生了个闺女,长得既不像爹也不像妈,为这事两口子没少掐架,这时候他儿子又开始闹了,说妹妹长得像坐在爹床头的那个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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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①七星连珠:30年左右一遇的天文现象,具体现象则是太阳系七颗行星排列在一定角度内。据记载,在1965年3月6日9时曾经发生过“七星连珠”的现象,水星、金星、地球、火星、土星、天王星、冥王星排列在9。3度的范围内,在视觉上已经形成了“七星连珠”。而电影里经常提及的“九星连珠”,需要6000年才出现一次,并不是常见的天文现象。

②洋火:即火柴,因为是19世纪由英国传入中国,所以民间又称为“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