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是苏童自三年前完成重述神话作品《碧奴》之后的首部长篇小说。该书呈现的是上世纪70年代的残酷青春,故事展现了库文轩、库东亮父子的荒诞命运,展现了生命的卑微与顽强,青春成长的烦恼与历史的荒诞不经。苏童这部新作率先赢得了评论家的好评。哈佛大学教授王德威认为:“苏童的世界令人感到不能承受之轻,那样工整精妙,却是从骨子里就掏空了的。在这样的版图上,苏童架构或虚构了一种民族志学。苏童再度证明他是当代小说家中最有魅力的说故事者之一。”
苏童
爱恨情仇,始自本然之爱。三个少年的无常青春,因果运命之遽变吊诡。家族生命的倔强和衰颓,懵懂青春的形态和变态,局促现实的尴尬和纠结。一宗荷尔蒙气味刺鼻的强奸案,战栗地歌吟着那个时代的历史,演绎出无尽的留连在香椿树街的罪恶渊薮。苏童以温婉、沉实、内敛的耐心,谐戏于叙述一个时代生活的惶惑、脆弱和逼仄。转型时期的社会乱象、个体窘境以及国民精神紊乱的荒诞特征,独有的少年笔意植入不同人物的心理视角,揭示生活世相的内核。保润、柳生、小仙女之间的爱恨情仇,从本然之爱开始,以悲剧贯穿终了是《黄雀记》的故事主线。遽变并吊诡的是这三位少年间的危险关系,无常青春。一宗荷尔蒙气味刺鼻的强奸案,战栗地歌吟着那个时代的历史,还演绎出无尽的留连在香椿树街的罪恶渊薮。苏童在这部小说中,以温婉、沉实、内敛的耐心,从容叙述了一个时代生活的惶惑、脆弱和逼仄。他对转型时期的社会乱象、个体窘境以及国民精神紊乱的特征及荒诞,进行了精准的解析和流畅的描摹。当他独有的少年笔意植入不同人物的心理视角,揭示生活世相的内核时,也一并完成了新时期文学画廊中保润这个十足倒霉蛋的典型形象。《黄雀记》书名的隐喻与文本中诸多的隐喻、象征相呼应,全书训戒隐忍,缕罗细节别致,无论是家族生命的倔强和衰颓,懵懂的青春形态和变态,局促的现实尴尬和纠结,都被苏童用诗性起兴开衿,把一个嚣嚣时代的芸芸众生还原得鲜活饱满,均衡严谨。为了保持遗照的“新鲜”,祖父年年都要拍遗照。某天,少年保润替祖父取遗照,从相馆拿错了照片,他看到了一张愤怒的少女的脸。他不知道是谁,却记住了这样一张脸。有个年年拍遗照、活腻透了的老头儿,是谁家有个嫌贫贱的儿媳都不愿意看到的。祖父的魂丢了,据说是最后一次拍照时化作青烟飞走了。丢魂而疯癫的祖父没事儿就去挖别家的树根,要找藏有祖先遗骨的手电筒。儿媳嫌弃,儿子不争,祖父只好交给医院关照。祖父不屈不挠,开始“破坏”医院的树木。周围的人都被祖父气疯了,照看祖父这件事自然落在了保润身上。为了驯服不安分的祖父,保润发明出了自己独特的绝招——娴熟的“捆人”技术以及五花八门的绳结。祖父变得服服帖帖,保润也成了医院里的大名人,不断地被请去驯服那些不安分不听话的病人。终于有一天,他在医院里,撞见了照片上那个不知名的少女。少女无名,是从小被医院老花匠收养的弃婴,人称仙女。仙女年少傲气,唯独听命于柳生。与仙女约会,让保润动了心,他与柳生做一个交易。事后发觉被柳生欺骗的仙女看不上保润,两人在溜冰场上不欢而散。保润心有不甘,柳生遂撺掇两人的舞会,跳小拉,地点在医院的水塔。仙女不从,保润便使出自己的捆人绝技,把仙女捆在了水塔里,扬长而去。然而,等待他的,却是警车。柳生出来了,保润却被留在了监狱里,蒙受十年冤屈,徒耗十年光阴。这十年里,仙女被视为“扫帚星”远走故里,保润一家则早已家破人亡。柳生深藏罪疚,洗心革面,代替保润照顾祖父,做起了本分的生意。万料不到,仙女回来了,回到了这间医院和香椿街,改名“白蓁”。柳生迷上了更漂亮的白蓁。但曾经的罪恶是抹不掉的,白蓁再次离开了。保润出狱,柳生迎接。两人成了至交,仿佛彼此不曾相欠。可是,白蓁带着肚里的孩子回来了,致使三人无法不去面对过往的巨大创痛。在水塔里跳一场小拉,对于保润来说,就与白蓁(仙女)“清账”了。他曾经以为,自己与柳生之间,过去的就过去了,但是,命运迫使他发现,该还的终是要还的。于是,在柳生的新婚之夜,他终于跟柳生“清帐”了……白蓁走了,留下了一个红脸婴儿,红脸是羞耻,是愤怒。他躺在保润祖父的怀里,那个比任何人都活得长久、活得不朽的祖父。
苏童
短篇小说的创作花费了我近年来最主要的精力,现在能以如此快捷的速度将这些短 篇推向读者,高兴之余亦颇为惶恐。我不知道读者是否会理解并赞赏这些处于风格变化中的作品。事实上我自己也不能 确定这种变化的价值。许多作家对于艺术的见解是一厢情愿的,而一厢情愿的创作通常 导致两种结果,或者在困境中获取真正独特的艺术生命,或者看着黑暗渐渐吞噬你手中 的最后一根蜡烛。写作者终其一生都在设法建造他想象中的文学建筑,它的空间至少得由几面墙围成, 而这几面墙的建设恰恰是需要你呕心沥血的。在塞林格最优秀的短篇小说《献给艾斯美 的故事》中,一个小男孩让军人猜了一个谜语:一面墙对另一面墙说了什么?这个谜语 的谜底是:墙角见。我常常想起这个谜语和谜底,我想一面墙迟早该和另一面墙见面的, 许多创作者因此精心规划着那些墙角,企望这面墙与那面墙的完美的会合。但是一切都悬而未决,这便是我或我们大家的惶恐的根源。
苏童
本书收集了苏童的多篇代表作,如《妻妾成群》、《红粉》、《妇女生活》、《已婚男人》、《离婚指南》等。从封建家庭中姨太太们的悲剧故事到旧时代妓女的坎坷命运,再到现实生活中人在婚姻中的困窘和孤独,小说处处体现了人性的扭曲、病态、阴暗,男人或女人的恐惧和挣扎,也为我们营造出一种冷漠、残酷、阴柔的氛围。四太太颂莲被抬进陈家花园的时候是十九岁,她是傍晚时分由四个乡下轿夫抬进花园西侧后门的。仆人们正在井边洗旧毛线,看见那顶轿子悄悄地从月亮门里挤进来,下来—个白衣黑裙的女学生。——《妻妾成群》整个冬天漫长而寂寞,小萼坐在火炉边半睡半醒,想着一些漫无边际的事。透过玻璃窗可以看见院子里的唯一一棵梧桐树,树叶早已落尽,剩下许多混乱的枝丫在风中抖动。—— 《红粉》
苏童
九三年遥远的被黑依然是战火纷飞生灵涂炭,我经常从电视上看见一些年轻英俊的 斯拉夫人种的士兵在硝烟中穿行的镜头(或是断了一条腿躺在担架上),也是在电视上, 我看见无数男欢女爱纠缠不清没完没了的连续剧,每剧必有一首凄抢动情的主题歌,每 天夜里准时刺痛你的耳膜。那恰恰是世界的两个方面,一个是真实而平静的血,一个是虚幻的赚人眼泪的戏。 我们只能生活在其中,玩味他人或者被他人玩味,去打仗或者制造打仗的武器,去演戏 或者欣赏别人演戏。我们只能这样,不管是九三年,还是九二年或九四年。九三年像所有的年份一样,对于我也是有苦有乐。九三年南京的夏天并不很热,相 信冬天也不应太冷,正如我蜗居在阁楼上写出的作品,不是很精彩,但也不会让我很失望。写作者为自己作品的好坏担惊受怕,中身是一件令人忧虑的事,但我不想避讳这种 忐忑的心情。好在那篇作品完了,我又可以寄希望于下一部小说了。与我同住南京的作家叶兆言说,作家就他Ma的得随遇而安(注:原文如此),随遇而 乐,最重要的是保持一种良好的创作心情——是不是这样?我想应该是这样。九三年冬 天的夜晚,窗外寒风呼啸,我听见一个声音在舅舅中说,你一个字一个字地到底要写到 什么时候?另一个声音却说,写你的吧,别东张西望,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除了写 作你还能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嗯?
苏童
这里有两座宫廷,两种历史。《我的帝王生涯》是我随意搭建的宫廷,是我按自己喜欢的配方勾兑的历史故事, 年代总是处于不详状态,人物似真似幻,一个不该做皇帝的人做了皇帝,一个做了皇帝 的人最终又成了杂耍艺人,我迷恋于人物峰回路转的命运,只是因为我常常为人生无常 历史无情所惊慑。《武则天》在我自己看来是个中规中矩的历史小说,尽管我绞尽脑汁让这篇小说具 有现代小说的功能,但它最终还是人们所熟悉的一代女皇武则天的故事,不出人们之想 象,不出史料典籍半步,我没有虚构一个则天大圣皇帝的欲望,因此这部小说这个著名 的女人也只能落人窠臼之中。一个是假的?一个是真的?其实也不尽然,始且不论小说,人与历史的距离亦近亦远,我看历史是墙外笙雨夜 惊梦,历史看我或许就是井底之蛙了。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