蠹鱼以外的害虫

蠹鱼以外的害虫

除了书鱼之外,我认为不再有任何其他值得描写的书的害虫。屋内的黑

甲虫或蟑螂,在我国还是一种很近代的输入物,还不足酿成若何重大损害,

虽然它们如果停留在地板上,有时会咬书的封面。

不过,我们的美国弟兄们却没有这么幸运,因为在一八七九年九月份的

《图书馆杂志》上,威斯顿先生曾记叙有一种可怕的小害虫,对于纽约图书

馆藏书的布面装订给予了极大的损害。这乃是一种小的黑甲虫或油虫,被科

学家称为“Blatta Germauica”被一般人称为“茶婆虫”的。不象我们的屋

内害虫,它们的巢穴是在厨房,而且它们的畏怯性格使他们喜爱秘密和黑夜,

但是这种发育不良的平扁的变种,要两只才抵得上一只普通英国种的,它的

大胆却可以抵消它的形状细小,因为它既不怕光亮也不怕声响,不怕人也不

怕兽。在一五五一年的古本英国圣经上,我们可以在诗篇第九十一章第五节

读到:“你不必害怕黑夜的任何害虫”。这一节诗将使西方的图书馆管理人

充耳不闻,因为他们不分昼夜受着这害虫的惊扰,它们在光天化日之下爬到

一切东西上面,玷染并且破坏它们占为巢穴的书架每一角落每一缝隙。有一

种杀虫剂的药粉可以对付,不过这对于书架和书非常不适宜。但是,这种药

粉对于这种害虫非常有效,并且还有可堪告慰者,这种害虫略为呈现有疾病

征象时,它即刻就被它的贪婪同伙愉快的加以吞食,好似它是新鲜浆糊制成

的一般。

还有一种小小的银色小虫(Lepisma),我时常在无人照料的书籍上背

见到,不过它的损害并无若何重要。

我们也不便认为鳘鱼对于文艺乃是非常危险的东西,除非这条鱼恰是信

奉天主教的,象那条 Ichthiobi—bliaphage(请恕我这么写,奥温教授)那

样,它在一六二六年,吞食了那位新教殉教者约翰?弗利兹的三篇清教论文。

当然,吃了这一餐之后,它不久就被捉住了,并且在文学记录上享了盛名。

以下就是为了这事而出版的那本小书的书名:

“鱼之声,一名腹中藏有三篇宗教论文的书鱼,一六二六年夏至节前

夜,在剑桥市场上一条鳘鱼腹中所发现”。

劳恩地斯说,“因为这书的出版,真使剑桥惊骇非常。”

不过,家鼠和野鼠,有时对于书的损害性也非常大,如下述轶事所示:

两世纪之前,威斯敏斯特牧师会的藏书楼乃是附设在牧师会所内的,有一次,

这建筑物需要进行修理,于是在屋内建立了木架,书籍则任其留存在书架上。

因了支撑这些木架,墙上凿了若干小洞,其中有一个洞为一对老鼠选作了它

们的家。它们在这儿从书架上撕去了若干书的书页,为它们的孩子建立了一

个窝。这个小家庭确是安稳而且舒适,直到有一天,建筑工人的工作完成了,

木架被拆去,于是——这对于老鼠真太糟了!——那些小洞被用砖石和水泥

填塞起来。活活的被埋在里面,这一对老鼠父母,连同它们的五六个孩子,

很快就全死了。这样直到不久几年之前,这牧师会所又要修理了,为了建立

木架,这座老鼠坟墓又被打开,它们的尸骸和它们的家始被人发现。这些骨

胳和巢中的碎纸,现在可以在牧师会所中的一只玻璃罩内见到,有些碎纸据

传是卡克斯顿的残页。这传说未必可靠,不过其中有若干确是非常早期的黑

体字版的残页,为现在的威斯敏斯特大寺藏书楼所无者,如其中有一些乃是

那有名的伊丽沙白皇后祈祷书的残页,附有木刻,一五六八年出版者。

一位朋友寄给我如下的轶事:

“好几年以前,有几只野鼠在我宅外四周的树上做窝;它们从那里跳上

我家屋顶的平坦处,于是假道烟囱进入我存放书籍的一间房间。其中有一些

皮脊的书,完全被它们摧毁了,此外还有五六册全部以羊皮纸装订的书”。

另一位朋友告诉我,在多汶与爱克赛特学院的博物史陈列馆中,另有一

种小害虫,专吃以牛皮和羊皮装订的书面。它的科学名称是 ip tus

Hololencus。

他又说:“你可知道,另有一种与这相类的可怕的东西,名为 Tom cus

Typographus,十七世纪时曾在德国大肆蹂躏,在那里的辞典中,曾在《土耳

其人》的俗名下被正式著录”。(见基尔拜与史班斯合编的第七版,一八五

八年出版,第一二三页)

这很古怪,我全然不知道有这回事,虽然我很知道 Typographus

Tomicus 乃是一切好书的敌人。不过,关于我们课题的这一部分,我还是不

涉及为妙。

以下乃是寄自剑桥的韦斯特布洛克博士,他所提及的损害,乃是我未曾

亲自见过的:

“亲爱的布列地斯,我寄给你一个作为敌人的普通苍蝇的遗迹样品。这

东西躲在纸后,吐出若干腐蚀性的流质,然后就撇下这生活而去。我曾经时

常在这样的洞中捉住它们。

这损害乃是一个长圆形的洞,有一层白色的多毛的光滑物质(菌状

物?)围绕着,很难用木刻来表现。这儿所示的大小恰如原状。(译者按:

原书在此处附有木刻插图一幅,表示纸上的那个长圆形的破洞,此处从略)。

收藏家

还有,两条腿的破坏者,他们应该是更懂事一点的,对于藏书所干的真

正的损害,也许并不亚于任何其他的敌人。我所指的并不是盗贼,他们对于

物主虽有损害,但是对于书籍本身,不过是从这一列书架转移到另一列书架

而已,可说并无若何损害。我也不是说某一些读者,他们时常光顾公共读书

馆,为了减省抄录的麻烦,时常从杂志或百科全书中将整篇文章剪去。这类

的破坏不常见,而且只是发生在那些容易补充的书籍上,因此仅值得偶然的

提起而已;但是当上天产生了象约翰?白格福那样狡狯的老书籍破坏家,这

位古董学会的发起人之一,那就是一件严重的事了,因为这人在上一世纪的

初期,到外地各处旅行,从这一座藏书楼光顾到另一座藏书楼,从各种版本

的古书上撕下其中的扉页。他将这根据国别和城市加以分类,再加上其他许

多传单报贴,札记的原稿,以及其他各种杂类的搜集品,构成了一百多册巨

帙,目前都保存在大英博物院中。将它们作为构成一部印刷史的资料之一,

其用处当然不便抹煞,但他的直接损害却是许多珍本书籍的被破坏,而版本

家从它们上面所获得的益处也远不能抵偿这损失。当你从这些巨帙之中不时

发现有些书名的书现在业已全部失传,或是已经极为稀睹;当你见到从一本

少见的十五世纪古本书上剪下的卷末印刷题记,或是卷首的印刷家商标,同

其他许多这类东西贴在一起,价值参差不一,你就无法祝福这个鞋匠出身的

古董家约翰?白格福。他的半身画像,是霍华特画的,曾由费尔丢镌板,后

来又为了《版本家的十日谈》再镌一次。

不好的榜样时常不缺乏模仿者,于是每季总有一两种这类搜集品出现在

市场上,为那些爱书狂者所搜集。他们这种人,虽自称是爱书家,其实应该

归入书的最恶劣的敌人之列。

下文是从一家旧书店目录上抄下来的,日期是一八八○年四月,可以使

我们获得这些毫无心肝的破坏家所作所为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