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废柴联盟
不能说人家多行不义必自毙,最多算一个多情不义必自毙。
但凡今天这种事,好有一比,如战争、考试、谈判、比赛、法庭辩护、拜见岳父,等等,若想成功,实行的过程只占百分之二十,更重要的百分之八十是之前的准备、安排、布局。
对于配合的要求,陈吉吉拒不受理,撇嘴冷笑着落井下石:“我才不管呢,谭墩就是活该!多行不义必自毙!”
“别别,最多算一个多情不义必自毙。”我去拉她的手求情,“就当是帮我了,把今天这坎儿迈过去。你也不想老谭以后反过来毁咱俩吧?”
“我跟你有什么可毁的啊?你谁啊?”陈吉吉拿眼睛使劲翻我,但被我拉着的手没挣扎。
莱姐理不懂这其中一团麻的关系线,估计也没听出个所以然,但逗笑着劝陈吉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这时候远远看见大器和周小天的身影,我立马松了陈吉吉的手弹出一米开外,落地后对自己的运动神经钦佩不已。
万幸大器没看见什么,走上前就问袁老二来了没,周小天看见陈吉吉也在,马上背着手装得和大器没什么关系似的四处张望,这演技太业余了,没事都看出有事了!
对大器比划了个安全的手势,用眼神拦住了一脸好奇欲上前问的陈吉吉,扯过周小天和大器开始对今天这饭局布置战术,分配任务。他们俩自然没有异议,援助交际,互利互惠的事。
给大器和莱姐互相介绍后,几个人在门口等袁老二和温小花,客套地跟莱姐表示歉意。莱姐明眸皓齿地笑着,显得兴致勃勃,典型的看热闹不怕事大。
陈吉吉拉过我小声问她哥和周小天算怎么回子事?我告之有时间详细和她说,基本上好像有点事。
大器拉过我小声问袁老二和温小花是怎么回子事?我告之有时间详细和她说,基本上好像有点事。
周小天拉过我小声问我和吉吉目前是怎么回子事?我告之有时间详细和她说,基本上好像有点事。
莱姐拉过我小声问今天这到底是怎么回子事?我告之本来是一群没事的人想聚众闹事,没想到本来没事的人现在变得都有事了,总而言之一句话,今天这事完全是没事找事……
在谭墩跑出来探究竟的时候,袁老二和温小花驾临,一伙人在饭馆门后碰面寒暄。谭墩向温小花盛开讨好的笑脸,对方却一转身直接回了个冷屁股。谭墩郁闷欲死,直接扯过袁老二低声抱怨。我则拉过温小花好言相劝宁拆十座庙不毁一姻缘今天一定要和谐万岁。温小花冷笑撇嘴说她又不是来捣乱的,和谭墩压根儿也没什么过去,今天就是来看看那个潇潇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闻言我已感觉乌云盖顶,迅速调过陈吉吉和周小天,下令她俩对温小花寸步不离严防死守,绝不能让今天饭局上出现哀鸿遍野血流成河的场面。
除了莱姐,这票人没有一个心中坦荡荡,所以压根儿也忘了互相询问为什么我和陈吉吉一起来,为什么大器和周小天一起来,为什么袁老二和温小花一起来……一群人夸张说笑相拥着进了饭馆,奔了二楼包间,一路上互相眼神交替频繁,个个心中鬼影憧憧。
自打二十一世纪初,参加了无数饭局,我还没遇过这么诡异的开场。
人数基本正好能凑一张大桌,不算挤。
为了避嫌,我和陈吉吉分开坐的,她带着莱姐坐我斜对面;
为了避嫌,大器和周小天分开坐的,周小天坐到温小花旁边,与陈吉吉一左一右呈夹攻之势;
为了避嫌,谭墩安排座位时自然是挨着潇潇,但无比远离温小花,中间隔着我、大器、骨头、袁老二和艾媚等人。
袁老二没能和温小花坐在一起,就跟避嫌没关系了,完全是形势需要。
所有人都落座后,我们这群话痨竟然出现了言语真空期!一时间都只是互相对视干笑,没人张嘴说话。
我很想说点什么打破这尴尬气氛,但越想说就越紧张越紧张就越心慌越心慌就越哑口越哑口就越想说……脑子里竟是一片空白——毫无疑问,在座的肯定都和我感同身受。
很意外,打破这氛围的人竟是莱姐!
环顾了一下满桌,莱姐转向陈吉吉:“娃娃,你来北京没多久么?这么多朋友啊,给我都介绍介绍吧,不然我坐在这儿都不知道来干吗。”
瞬间,满桌好多双眼睛,都向莱姐投去感恩的目光。
陈吉吉也马上缓了笑容,开始挨着给莱姐介绍起满桌壮士,介绍到谁都笑着点头致意一下。最后陈吉吉向大家隆重推出她的小妈姐,满桌人自然与我一样对他们的称呼表示好奇,于是陈吉吉又是一番讲解,这话题勾起了周小天的兴趣,咋咋呼呼地抢话说她大学时代的同寝里也有两个老婆,骨头贫嘴打屁问那有多少个老公呢?
满桌爆笑,气氛暂时性、表面性地轻松了起来。
这期间,酒菜也陆陆续续上齐,大器说他开车不喝酒,被骨头与袁老二劈头大骂,扼令不醉不归,车可以放附近停车场明日来取。
于是酒水纷纷倒上,男的自然是白酒,女性方面陈吉吉能喝一点,艾媚也没矜持,甚至给莱姐倒白酒的时候她也没半点推辞。只有谭墩的那位织女潇潇说自己不胜酒力,准备以果汁代酒。
此言一出,温小花直接拿了杯子递到正给在座倒酒的袁老二面前要求满上。周小天和陈吉吉在两旁偷偷劝阻未果。其实和小花也一起喝了几回酒,知道她是以啤酒跟红酒主打,基本不碰白的,今天这举动明显是置气兼下马威。
看着潇潇不知真假的矜持,联想到跟陈吉吉接大器飞机那回第一次喝酒,她的不矫揉造作,顿时满心欢喜,深情地瞥向陈吉吉一眼。
陈吉吉看到我的目光,马上回瞪,同时皱眉飞快斜视两边,示意我别发骚,周围危机四伏!而旁边的周小天也瞅见我凝视陈吉吉了,偷偷冲我比划了个呕吐的表情手势。
菜齐酒满。谭墩干咳了两声,端着杯站起身,说今天他组这局,一来是给潇潇接风洗尘,欢迎潇潇来京与他开始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的生活;第二就是把潇潇介绍给大家,也把大家介绍给潇潇……
说话过程中,额头竟然开始见了汗了,眼睛也不时看向温小花那边,又不敢真去对视,只是一眼眼地飞快瞟过,生怕有什么风吹草动。
好在温小花虽然坐着似笑非笑死盯谭墩目光带刃,但却按兵未动,很有点厚积而薄发的状态。其实越这样谭墩越慌,很明显碍于温小花在场,他很多煽情浪漫的话都没敢说出口,生怕刺激到前情人。
寥寥几句,越说到后来谭墩明显嗓子发紧,几乎破音,自己都感觉不好了,干脆一举杯:“不多说了,希望大家都祝福我,我也真心祝福在座的每一位,来干杯!”说着话,胳膊一伸,特意地向温小花的方向微微示意了一下。
众人纷纷应声举杯,所有杯子会集在桌子中央。温小花最后一个举起,缓缓伸过来,重重在谭墩杯子上磕了一下。谭墩手一抖,马上收回仰头就干了。
这一杯白的虽没倒满,少说也有二两多,谭某人估计自己也是一时无措,喝下去后立马咳嗽起来,深吸几口气,眼圈都呛红了。旁边的潇潇马上放下杯子,拿了纸巾给他擦着嘴角和前襟,不时地轻拍其后背,嘴上埋怨着:“干吗呀你,喝这么急,可心疼死我了!没事吧墩墩?”
满桌人一听,集体定格一脸呆滞地变了化石,只有我依然潇洒——常听谭墩和潇潇的电话粥,对于潇潇撒娇起腻的语言风格早就习以为常。
还有一人,没错,温小花。这一瞬间,她的背后已经升腾出了无比强大的小宇宙来。
周小天和陈吉吉与我对视,心领神会,在温小花左右默默地搭住了她的胳膊。但挡得住肢体挡不住眼神,温小花此刻的眼睛完全就是AK47的枪口,冲着谭墩疯狂扫射。
谭墩在潇潇的照料下基本缓了过来,抬头的刹那正好与温小花对视上,当即一惊,继而再次咳了起来。估计他此刻一定十分懊悔自己的弄巧成拙,本来想多安排几个人把自己和温小花隔远点座,没想到隔是隔开了,自己的位置却正好隔到温小花的正对面,整个一在劫难逃。
温小花射杀了一阵谭墩,抬手张嘴猛一下就下去了半杯,咽下去面不改色心不跳,旁边的周小天惊得吐了一下舌头。
我见势赶紧摆手张罗:“干吗呢这是啊?都慢点喝啊!咱别给潇潇的第一印象就是一群酒腻子行不行?再说今儿这还有莱姐呢!装回好人能死啊你们?”
莱姐跟我笑了一下摇头表示无所谓,潇潇以为我在为谭墩着想呢,感谢地看了我一眼,我急忙回笑。但就在我朝潇潇报笑的瞬间,猛感觉背后连中三刀。警觉着扭头看过去——可不得了了!陈吉吉、温小花、周小天三人六只眼睛,正齐刷刷地刺向我。吓我一抖。这还真是朋友的敌人就是敌人,这仨丫头以为我讨好潇潇呢,居然同仇敌忾了。
女人哪女人。
刚说完慢点喝,岂料这桌上有我这装台的肯定就有拆台的,那边的袁老二就在我说完慢慢喝后,起身举杯就干了!奶奶的!
干杯后的袁老二仍不坐下,拿了酒瓶子给自己倒上,边倒边咧着嘴晃着大光头,尽显江湖范儿:“哎哎,这杯我敬啊!好些天没聚这么齐了!上次咱这伙人这么热闹还是因为骨头和艾媚呢,这回又是喜事啊!是为了老谭和……什么来着?”
骨头马上欠起屁股提示:“潇潇。”说完又扭头跟谭墩笑着问:“对吧?”
袁老二点头,接茬儿豪放:“对!老谭和潇潇。嘿嘿,这一对一对儿的。那就叫个幸福!”说着话举杯向潇潇示意,“我说妹子,你算来对了!你还真放心把老谭一个人扔北京啊?这些年兄弟们都看着呢,他这东一口西一口的,还总吃不着!你不在他身边你是不知道,我们还不知道?”说到这竟扭脸跟温小花一乐,“是吧小花?”
温小花一愣,脸色瞬间白了起来。
比她脸还惨白的,是谭墩,基本已经不敢抬头了。
都知道袁老二在这种场合最爱说话又最不会说话,我和大器对视一眼,马上同时举杯:“二哥说得好啊!来干杯干杯!”
袁老二大眼珠子使劲飞了我和大器一下:“我靠我没说完呢!”说着又转向谭墩和潇潇那边,“我呢,不太会说话,但我特希望我这兄弟们都好!就看你俩这又恩又爱的,多好啊。有首诗怎么说的来着?哦对,叫——天若有情天也老,此恨绵绵没绝期!”
莱姐直接就乐出来了。桌上好几个人都忍住低头捂嘴。温小花也笑了,是冷笑,估计老二这两句说她心坎里去了。再看谭墩,身子缩得下巴都快枕着桌沿了。
袁老二看有人笑,很疑惑地看我:“宝,我说错了么?”
“没有没有,”我赶紧摆手,“这诗是这么说的,四句么,天若有情天亦老,此恨绵绵无绝期,相逢一笑泯恩仇,得饶人处也饶己。”说完很有含义地看了温小花一眼。
温小花与我对视,使劲一撇嘴。
袁老二端着杯子愣愣地看我,接着恍然大悟地点头:“哦,这诗原来还有后两句哪?一会儿你给我写下来啊宝儿。”
莱姐彻底不行了,直接伏在桌子上强压声音掩饰着笑的失态。
然后大伙就都跟着笑了,在笑声中袁老二伸胳膊,谭墩和潇潇起身与其碰杯,算是缓解了这次危机。
但这袁老二起了头,形式就算顺下来了,接着是骨头和艾媚对谭墩两口子敬酒,也说了些百年好合的祝福话。然后大器、我、陈吉吉、周小天也都分别敬酒祝福。落座后马上都开始把注意力百分之二百五地集中,因为温小花接下来肯定也要敬酒的!
大器本来只给温小花倒了一小口,她却执意要倒满,然后端着满杯起身向谭墩和潇潇微笑:“呵呵,呵呵呵。”不说话,只是笑。
在座的知情人集体全身绷紧,当事人谭墩倒退半步,貌似准备好了转身逃跑的姿势。
“哎呀,我是举杯忘词啊,刚才想好的都忘了。”温小花依然笑着,终于开口了,冲着谭墩一歪脑袋,“墩墩,你希望我祝福你点什么呢?”
谭墩一愣,讪讪笑起来,也举了杯,同时伸手拉起了潇潇,努力让已经扭曲的表情自然:“潇潇,我还没跟你说呢,小花除了是咱们这圈的朋友,还和我是同一个公司的同事。”
“哦,是吗?”潇潇十分夸张惊喜着点点头,举着杯,很有表演性质的一只手紧紧挽住谭墩,很明显,再傻的女人也有敏感的时候,或许潇潇已经觉察到了点什么,或许她是因为温小花刚才那句“墩墩”有嘲弄之嫌而略感不悦。
温小花十分仇视地扫了对面挎在一起的两只胳膊,抬了眼睛不屑地笑起来:“你还没说呢,墩墩,希望我祝福你点什么?”
谭墩又冒汗了,嘴唇哆嗦了一下,努力洋溢出一个笑脸:“少来了小花!什么祝福不祝福的,大家这么熟了……”
“别啊,我还是得祝福,”温小花强势打断插话,“虽然祝福这东西很少能实现,但我不祝你点什么我这心里哪过意得去呢?”
谭墩的身子明显往下堆了几寸,估计腿肚子已经转筋了。我和在座的几位同谋飞快对视,使眼色让陈吉吉和周小天时刻准备着——最怕温小花一抖手把酒泼过去。
“为了对得起我的祝福,这杯你得干了哈!”温小花很玩味地笑着,“我祝你和……潇潇是吧?真漂亮!祝你们珍惜每一天!”
我和大器同时猛地举杯起身,齐声提高音量打马虎眼:“不错不错!珍惜每一天啊!”
大器起身的同时还使劲把身旁的骨头也抻了起来,艾媚也愣愣地跟着起身举了杯,与此同时陈吉吉和周小天也都起身,把温小花夹在中间。一看都起来了,袁老二和莱姐也都配合着站起,随着大伙其乐融融地碰了一杯。
众人落座,温小花也被左右俩丫头扯着坐下,心有不甘地使劲盯着谭墩,笑出了一股狠劲儿来:“哎,墩墩,你可答应我干了这杯的啊!”
谭墩干笑了几声,盯着手里又一满杯的白酒,咽了口唾沫,旁边的潇潇刚要伸手阻拦,谭墩一举杯仰头,真的一饮而尽。
这下有点过量了,眼瞅着老谭坐下后反胃了几口,生生压下去,拿筷子猛吃菜。潇潇在旁边看着,那眼神是又疼又气,还侧头飞快地剜了温小花一眼。
温小花笑得很满足,竟也忽然端了杯一口喝下,然后把杯底朝着谭墩这边一亮:“老谭,咱俩算两清了。”
也不知道温小花这话是真是假,我算是稍微松了口气,这一惊一乍的,觉得自己后背都湿了。
貌似进入风平浪静的阶段,满桌人嘻嘻哈哈地聊了起来。没多大一会儿刚才交锋的后遗症就开始显现了,温小花明显开始酒精上头,面颊绯红,脸上无意义地傻笑着,歪头靠在陈吉吉肩膀上,不知道在说什么;这边干了两杯白酒的谭墩也明显兴奋起来,说话不由自主地提了音量。
感觉上气氛是越来越热闹了,有点恢复以往饭局的色彩了,谁也没料到莱姐也会站起身,端杯子向谭墩那边,面带微笑:“谭墩是吧?我这被赖宝邀来凑热闹,没想到这还算是你的喜宴。呵呵,我也代表我自己敬一杯酒吧,祝你和这位潇潇美女白头偕老!”
我和陈吉吉都有点意外,莱姐一直挺安静地坐着,跟着大伙举杯,听着大伙说话,这会儿突然……但话说得倒很得体,让我和陈吉吉相视对笑了一下。
谭墩马上起身举杯。“哎呀!这哪好意思啊!”说着话低头看我,“这位美女叫……叫什么妈来着?”
“小妈姐!”陈吉吉又气又笑,尖声纠正。
我急忙摆手:“叫莱姐!别到处乱认妈!”
“哦哦,莱姐。”谭墩明显开始亢奋,伸手和莱姐碰了下杯,“谢谢了啊!这杯就不让潇潇掺和了,咱姐俩单喝一个!”
莱姐笑着点头,喝了一口,又对着在座的都示意了一下:“也顺带着敬一下大家吧,很高兴认识你们。”
众人纷纷配合举杯。
“我不是客套啊,是真的很高兴。这样的聚会我参加得不多,娃娃,哦不,吉吉在这儿认识的这些朋友真的都很有意思,”说着话又喝了一口,大家马上都跟随说着客套话喝起来,没成想这莱姐还没完,拿下杯子还不落座,目光环顾问了一句,“哎,说实话我现在还没太认全,也没太搞清楚,别一会儿说错了闹笑话,在座的你们这圈朋友里,都谁和谁是一对儿啊?”
……瞬间冷场,气温骤降零下三十五度。
在座的都在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暖场——心里有鬼的人太多了。
还是因为喝急了酒正处在亢奋情绪的谭墩,拿了根筷子使劲敲着碗:“我来抢答!”说着话一手按着胸前,一手搂过潇潇,“我!和她是一对儿!”然后抬手指向骨头和艾媚:“他!和她是一对儿!”接着又伸手指向我,“他!宝!”说着话手指已经开始划向陈吉吉一边,“他和……”
后半截话,被我要吃人的眼神狠狠堵了回去,虽然亢奋,但谭墩还没有全醉,瞬间懂了我的眼神,干笑了一下,收回手指在面前胡乱摆了一下:“没了!浮在水面上的就我们这两对儿,潜在水底下的咱可就不知道了,哈哈哈……”
我也迅速带头大笑起来,大器几乎同时飞快配合着咧嘴猛笑,笑得十分生硬浮夸,跟我一样努力地自我掩饰着,于是在座的甭管心里有鬼没鬼也都笑,笑得累死了……
莱姐对谭墩刚刚的言行面带疑惑,看了看我,又低头看陈吉吉:“这不是都知道么?刚才他要说的不是你俩么?”
陈吉吉也笑着,使劲把莱姐拽着坐下,用力之大让莱姐一个趔趄。
好在大部分人,尤其是大器都在很努力地笑着,没在意这边,莱姐问陈吉吉的话也被笑声掩盖住了。
所有人笑声渐收,只有一个声音还在夸张地大笑着,吸引了众人目光。在众人瞩目中,已经微醉的温小花持续笑着,抬手用力一指谭墩:“陈——世美!”
话音未落,我和大器马上再次领衔大笑起来,努力让这一幕演化成一场玩闹,千万不能让潇潇那起太大的疑心,但骨头艾媚这些人实在没找到笑点在哪,只是跟着咧嘴。只有我和大器卖力地配合着温小花有点疯癫的笑声。
笑着,大器用力摆摆手:“换个玩法吧,哎呀,可累死我了!”
我也早就笑不动了,马上挥手叫停,同时示意陈吉吉和周小天赶紧抚慰已经有了借酒发飙苗头的温小花。
莱姐完全是一脸状况之外的笑容,瞪着眼睛看我们。“呵呵,我都不知道你们笑什么呢。而且怎么那么神秘呢都?有点恋情还分水面地下的。”说着话看向大器,“我看那个大器老弟不就是和这个漂亮女孩一起来的么?”
她所指的,是周小天。
大器愣了,周小天也愣了。我都愣了。完了,这莱姐只知道不能说破我和陈吉吉的事,完全不知道其他的保密事项啊。
全桌诧异一秒,纷纷开始起哄。
温小花身子一歪搂住周小天:“哈哈,小天儿,你和你这胖学生,怎么还师生恋了?”
袁老二也跟着敲着桌子卖力地起哄,看那模样是根本没当真事儿,但眼看着周小天低了头,开始疑惑了:“哎呀我的妈?怎么个情况啊这是?”
大器比哭还难看地干笑着,抬手推了袁老二一把:“你也跟着闹啊!这不是晚上有这个饭局,我就顺路接了小天一下么!”
周小天已经从刚才的瞬间窘迫中缓解过来,抬头怒指:“陈胖子!你敢叫我大名?叫老师!”
骨头插嘴起哄:“屁顺路吧,我跟你也顺路,你怎么不接我和艾媚呢?”
大器一瞪眼。“我他妈知道你俩在哪啊我就顺路啊?”说着话转向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地求救,“宝,你是不是主持一下正义啊?”
我竖了一下大拇指,摆了一个坚定的表情:“陈同志,挺住!只要没被拍到照片,就打死不承认!”
谭墩凑热闹掏出手机做拍照的动作:“那要是拍到照片了呢?”
“要是拍到照片,大器,你就说是预谋的,是周小天借你炒作自己!或者——”我停顿一下,伸手抓住后衣领子用力往上一扯,把外套从后面扯上来捂住头,“或者你就这样,我看电视里嫖娼被抓的都是这德行。”
满桌爆笑,从某处飞过来一根筷子,周小天尖锐的嗓音同时传来:“赖宝你骂我是小姐呢是吧?你这脚踩两只船的鸭子!”
满桌寂静半秒,再次掀起巨大的起哄声。
温小花使劲搂住周小天,嬉皮笑脸贴上去:“爆料啊!快说说,都是哪两只船啊?”
我被周小天的釜底抽薪惊了五脏,不敢抬眼睛了,因为那边陈吉吉虽然也在笑着,但目光已经降温了,左眼冰冷,右眼愠怒。
“哼哼,哪两只船?反正是一只好船,一只破船!”周小天满脸得胜笑容,拧着脖子斜视我。
大器使劲拍了拍桌子:“小天老师,你不许污蔑我兄弟!人家女朋友漂亮着呢!”说着话朝我一伸手,“来宝!把那个王什么姨的照片拿出来羞臊羞臊她们!”
我急忙摆手摇头,吃力地挤着笑容,脑袋嗡嗡作响。妈的!我今天不是来当和事佬的么?怎么突然间枪口都对着我了?
“拿照片啊!拿啊!你拿啊!拿啊拿啊!”
七嘴八舌叫嚣这话的,不止是周小天,还有温小花,连陈吉吉也面有笑容目露凶光地跟着喊,旁边的莱姐开始不解地看着我。
看我不动,大器干脆起身绕过桌子,强行伸手翻走了我的钱包,然后翻了几下抽出照片递给周小天。
实在实在是被逼无奈,也实在实在是棋差一招。
我猛然意识到我犯了多大的错误,这么长时间了,因为这照片塞在钱包的夹层里,我完全遗忘,竟然没有把它拿出来丢掉——这下完了,陈吉吉一定恨死我,甚至莱姐也……
周小天看完递给温小花,然后就这么传阅下去,谭墩隔了几个人一把抢过照片,一看就撇嘴:“这不王欥欥么?早让宝甩了!”
袁老二和骨头、艾媚纷纷应声表示的确如此。
大器意外了:“甩了?分手了?”
我郑重地点点头。点给大器看,也点给陈吉吉与莱姐看。
“屁吧!”温小花站起身挥手,“分手了你钱包里还放着她照片?你什么意思啊你?”
众人又笑,陈吉吉看向我的目光全都是刺刀。
……我谢谢你温小花!我感谢你列祖列宗!
闪念之间,决定效仿刚才周小天的卑鄙手段,解决方案只有尽快结束话题或者转移聚焦对象,事已至此,休怪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了!
我也起身直指温小花:“你别说我!你先跟我解释解释,你和老二最近这双宿双飞的,是怎么回事?”
温小花愣,袁老二愣,众人愣,紧接着目光全部转移,开始哄向她们俩。
只有陈吉吉还偷偷死盯着我看,看着我时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了什么。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她说的应该是:骗子……
很失落,很彷徨,所幸众人已经聚焦到另一边,不至于让我尴更大的尬。
所谓酒壮雄人,不对,是雌人胆,温小花迎着众人的目光毫不畏惧,歪着脑袋嘴硬:“什么啊你们?哄什么啊?我和老二怎么了?”说着话在众人的逼视下补了一句,“就算我和老二怎么了又怎么了?”
哄声骤起。
一左一右的大器和骨头拿了餐布包着筷子装话筒杵到袁老二嘴边,不停追问。老二靠着椅背抬手摸着自己的光头,嘿嘿笑着:“那什么,她追的我。”
“老二你要不要脸啊?谁一天打八十个电话追着我要帮我装修房子来着?”温小花掐着腰厉声申辩。
袁老二还是笑。“看看,我本来是助人为乐,小花就当成别的了。”扭过头看温小花,话却还是说给大家听的,“这么说吧,我和小花也不算是好上了,感觉就是先搭个伴,以后要真好了那就是好了,没好成就还朋友。我不是那种特矫情的人,我看小花也不是。”
我挑衅地插嘴:“老二你看错人了,小花绝对是!”
谭墩马上随声附和:“没错没错!”
“你俩闭嘴!”温小花扭过脸来横眉冷对,“想掀老底儿是吧?那就一起掀,看谁死得难看!”
谭墩立马偃旗息鼓,扭头对潇潇无奈地摇头笑。
潇潇也笑着,抬手拍拍谭墩的脸。其实刚才从温小花敬酒之后,甭管桌上怎么闹,潇潇一直没什么笑容,甚至面色有些阴沉,此刻听到温小花和袁老二原来是一对儿,脸上一下就变春天了,一切揣测烟消云散,彻底放松警惕,也跟着我们乐在其中了。
“得啦!我和小花现在就算是更进一步了!你们问不问我也没想瞒着啊。”袁老二大笑着,抬手用力拍了一下大器的后背,“都是兄弟!交心么!这种事有什么好瞒着藏着的!”
大器一愣,随即唯诺地频频点头称是。周小天在一旁看着,不停地偷笑。
骨头拍着自己胸口做惊吓状:“我靠今天这真是爆料啊!幸亏我心脏还行。”说着话伸手拿了杯子,“照这么说我们还得敬二哥和小花一杯啊!哎不对,应该叫二嫂了!”
闻言有人开始伸手拿杯,温小花一摆手:“急什么?又不赶着散局!那边的事还没解决呢,”说完转过来,醉着眼睛对我笑,“宝,说说啊,分手了你干吗还随身带着人家照片啊?”
……我靠!怎么还带转一圈又问回来的啊?
危急时刻,我这无穷的智慧就翻涌上来了,所谓三十六计,尿遁为上!
假装气着站起身一摔手里的餐布:“你们不能可着我一个人祸害啊!走了!去洗手间哭泣去!”
在我挪开椅子往门口走的时候,谭墩也喊着“我也去”起身追过来,跟我一起出了包间。到了走廊一手搂住我肩膀,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坠了过来。
“哎宝,你说,老二和温小花……真的?”
“干你屁事啊?你还瞎惦记?”我推了他一把。
“不是,我没惦记。”他侧身扯了无数张纸巾擦手,又翻出烟来叼出一根点燃,“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反正刚才知道老二真和小花好了吧,我这心里就不得劲。也不算嫉妒,就是别扭!”
我冷了他一眼:“哼哼,小朋友,是不是有点那种自己不要的玩具,却被别人玩得很愉快的失落和悔恨哪?”
谭墩又拿出一根烟点上,沉默了一会儿,猛一抬头。“靠!还真就挺像这感觉!”说着话双手合十胸前,“还望大师指点迷津!”
我轻轻微笑,伸手假装捋胡须,“这种事,一字记之曰:贱!”说着拍拍他肩膀,“理解万岁吧,小花今天这心态和你现在一样,你看她和老二不爽,她看你和潇潇就愉悦了?咱们哪,就赶紧平安地把今天这个局做好做完,别等小花一会儿喝大了再节外生点儿别的枝出来!”
在走廊给陈吉吉发了条短信:照片的事是个意外,别生气了啊,我任打认罚。
对女孩,赔礼道歉这种事,一定要趁热,冷了就后患无穷。
谭墩看见我发短信,掐住我后脖子淫笑:“哎哎,和吉吉怎么样了?拿下了?”
我不承认也没否认,神秘地微笑,即保全了面子也没信口雌黄。
回到包间的时候,喧嚣依然,在门外听着好像打起来了似的,推门一看——果然打起来了!小花小天和艾媚几个女的围着袁老二正在群殴之势,老二就抱着脑袋笑。旁边骨头大器都在又拉又劝的。
谭墩嘿嘿傻笑,接着从我身后大步冲进包间高喊:“全都别动!临检!身份证拿出来双手放头上蹲下!你!说你呢!”抬手一指周小天,“你赶紧从客人身上下来!穿好衣服!”
几个女子一听,真就放开了老二,但却绕着桌子张牙舞爪地朝着谭墩扑了过来,众人又赶紧拦着。
上前询问,原来是几个丫头聊逛街轶事,聊到互相挤对各自的私密,骨头感叹:这女人哪,兹要找到一点儿共同点,很容易就达成共识结成联盟,并庆幸让他家艾媚远离江湖,没有同化。谁知道几个女子七嘴八舌讲出好多骨头都不知道的艾媚的事儿,艾媚只得承认自己也是有组织的人。
就这时候,袁老二好死不死地插嘴,于是引起围攻。
“老二说啥了到底?”我大大好奇。
“我就说女人结成联盟也没危害啊,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哎呀刚才我这肚子里词太多,想不全了!是说哪儿哪儿无毛,办事不牢,是吧?”
全桌爆笑,几个女的又去掐他。
我偷偷探身子凑近莱姐讨好:“还习惯么?呵呵,都是一群疯子,别介意啊,就是开心。”
莱姐淡淡瞥了我一眼,点点头,没说话,无视我。好吧,我知道,一定是刚才那照片事件导致她对我这样刮目相看无比冷淡的。
大器本来一直坐在袁老二身边心怀鬼胎,这一系列事估计一直让他忐忑来着,这会儿觉得风平浪静了他开始得瑟了:“好了啊,打也打了闹也闹了,该喝点了吧?今天这酒可真是没怎么见下货啊!”
这一提议,大家伙是纷纷举了杯了,所有胳膊伸直到了桌中央,一片稀里哗啦地碰杯混乱中,彰显了无数效果出来——
我去碰陈吉吉,谭墩故意探身子去碰温小花,骨头不明其意地搅和其中,竟磕飞了欲和周小天相碰的大器的杯子。
我是很认真地举杯去找陈吉吉,但她却左碰右撞的就不合我的契,直到收了手也没让我得逞。我无地自容只好去碰杯莱姐,岂料莱姐冷淡到和我碰杯几乎没有声响的程度,然后收杯落座。
相比之下那几个也都没好到哪去,温小花是完全明显地左躲右闪就不和谭墩碰杯;而袁老二为了表示歉意执意去跟周小天碰杯,大器碍于人多杯杂,只得偷偷举杯示意了一下。周小天也配合着举杯,朝着大器放电地微笑,张了嘴无声地用口型说着:love you。
大器看见了,笑了。但袁老二也看见了,还以为是跟他呢,满脸兴奋地隔着桌子伸手刮周小天鼻子:“什么爱老舅啊!你还跟我整这个!小天儿,你说我不疼你疼谁啊!”
周小天一愣,居然飞快地不好意思了一下。那边的大器把自己美的,满脸肥腻腻的甜蜜,抬手就把杯里的酒干了。
袁老二大大咧咧倒是没注意到这一切,但满桌人绝对是有细心的,比如狂爱八卦的谭墩,比如冷眼旁观的莱姐,比如就跟周小天隔了一个人的陈吉吉。谭墩看出猫腻后在桌底下捅了我好几下,眼神询问我,目光灼灼;陈吉吉则是完全疑惑地看看周小天,再看看大器,眼睛里透出一丝难以置信来。
其实我很想腾出空来过去和莱姐喝点酒说说话,缓和一下刚才的不良印象,起码有个解释的机会啊。我深知女人百分之八十都是感性的,自己劝自己没戏,很少信自己,但绝对信别人。尤其是好姐妹啊闺蜜之类的。遇到什么事,只要闺蜜来几句反面意见,当事人马上就动摇。
我太怕莱姐因为刚才照片那点儿误会,再和陈吉吉发表点儿什么诋毁性的意见和建议之类的……我绝对很难翻身了!
但我还真没逮着机会,这边谭墩死拽着我,非要潇潇敬我杯酒。潇潇也很乐意跟我说说话,毕竟这里和她最熟的就是我,虽然没见过,但之前那么长时间我和她在电话里可没少斗嘴聊天。今天这局对她来讲都还是陌生人,搞得她多少有些拘谨。但和我聊起来状态马上不一样了,开着玩笑问长问短,基本上试图在我嘴里撬出点谭墩的不检点来。
点头微笑地应付着潇潇,几次看向陈吉吉,得到的不是冷眼就是无视,而且她和莱姐一直缠在一起说着什么。这情形让我越看越紧张,沉了口气,装着自然地掏出手机来假装看时间,然后继续跟潇潇点头应答,拇指飞快按键传短信。一心二用,堪称了得!
内容是:照片完全是意外,我以我的人品起誓,失误绝对是无心的,请组织上考验我!
短信发出,我一面继续和谭墩潇潇把酒言欢,一面偷偷窥视陈吉吉那边静观其变。提示音响,陈吉吉掏了手机看,看后按了几下,揣回手机,整个过程没往我这边看一眼。
按键查看,她回我的是:不要用你没有的东西起誓。
抓狂,正准备再回一条好好挽救一下,手机突然从我手中被拿走,接着谭墩的声音含糊着传来:“哎呀我?又进行地下联系呢啊?你俩这玩的还真是又矫情又浪漫哪!”说着话谭墩已经把手机拿到面前看,醉着眼睛傻笑不停。
我伸手去抢,未遂。低声怒吼了两句,未果。完了,谭墩有点喝大了。这么动作幅度颇大的一咋呼,所有人可就看过来了。
陈吉吉也看到了我手机被谭墩举着,潇潇抢着,脸色开始紧张起来,仇恨地甩了我一眼。我欲哭无泪。换作平常我要是真表现出不悦,老谭是不会这么不知分寸地开玩笑的,但这人一喝亢奋了怎么拦得住啊!
我嘴上骂着,正站起来伸手去争夺,事态忽变,越发严重起来——袁老二忽然起立,隔着骨头和艾媚一把扯住谭墩,强有力的矫健身手,一把就把手机抢了过去。
“嘿嘿,我看看你们这文化人儿都怎么发短信搞破鞋的!”说着话袁老二已经离开了座位,同时伸手一指正欲上前的我,“过来我弄死你啊!”
眼瞅着陈吉吉脸色已经很难看了,眉宇间也有点焦急。我只能在心里祈祷:oh my观世音菩萨保佑……
袁老二一边围着桌子走着,一边看着手机:“哎呀?你跟人家发什么誓了?人家说你没人品!”
全桌大笑。
我讪讪低头,脑海中响起嘶哑的歌声:曾感到过寂寞,也曾被别人冷落,却从未有感觉,我无地自容……
袁老二还在按键看着,脸上的表情夸张地千变万化起来:“哎呀!哎呀哎呀!我说宝你平时就这么发短信的啊?这拽的。文言文啊这是?”说着话抬眼看全桌,挑了挑眉毛:“我给你们念一条啊:公子,这般春暖花开时节,下午可否有闲暇与小女子一聚?”
又是都笑了起来,大器笑得最夸张。
陈吉吉也在笑,笑得有点残忍,同时像看杀父仇人一样地盯着我。
我忙起身:“得了啊!别闹了!我还有点隐私权没啊?”
“你跟我们隐私个屁!”袁老二一瞪我,继续看,“哟,这是今天的短信哪!还约你去雍和宫?我靠你下午和谁约会去了啊?”
“你管呢!恋爱自由!”我恼着,挪了椅子走过去抢手机。
袁老二举高手挤躲着,一只手推我:“你慌个毛啊!不说清楚还想要手机?我说你行啊,刚跟王欥欥分手没多久吧?”
骨头这时候又显示出太监嘴脸了,坐在那振臂高呼:“支持二哥!宝!新欢是谁?如实招来!”说着伸手朝袁老二招呼,“哎!哎!二哥,你看看那短信的署名啊!”
袁老二乐了:“靠!压根儿就不是个人名!”说着又飞快斜了一眼手机屏幕,“宝!你这个‘鬼来电’,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
我抢着手机,心里踏实了一些,同时佩服自己,当初没有把手机通讯录里的鬼来电改成实名制,是多么英明啊!
大器见缝插针地拍桌子发言:“宝下午绝对是约会去了!中午我还开车送他回家呢,他非要去雍和宫那边。哈哈!这回证词都对上了!这小子今天下午绝对是有事!”
全桌人开始围攻我,其中尤以醉酒七分的温小花和明知故问的周小天吵闹得最凶。
突然,谭墩举手:“我知道!”
全桌安静,我扭头狠狠怒视,目光之凶狠足以扭断他的脖子。
谭墩一颤,缓缓放下手,贱笑:“但我就是不说!”
于是全桌人转移进攻方向,开始围攻质问谭墩。我趁机一招高空揽月,从袁老二手里抢过手机,然后踹了他一脚,转身回座位,拿指关节使劲敲了敲桌子:“哎哎哎!你们这些人都是狗仔啊?这么爱打听别人私生活!”
周小天尖声起哄:“切!换个人想说我们都还不乐意听呢!”
众人七嘴八舌赞同。
我举双手摆着示意安静,挠挠后脖子做苦恼状,但心里已经酝酿了一个巨大的阴谋,哦不,良策——我得趁这个机会说点什么,好吧,我承认,我也喝了不少酒,也很兴奋。
全桌人都看我,当然也包括陈吉吉不解的怒视,与我对视上的一瞬间动作轻微地朝我摇摇头,好像怕我一激动就把一切公之于众。
我才没那么傻呢。我多精啊,我脑子里全是精!
“你们这些人啊,自己那点事儿都还没玩利索呢,还有心思琢磨我!”我说话的同时,目光扫射今天心里有鬼的每一位。“别打听了,我也不能说,没到时候呢,到时候我肯定带她来跟大伙见见。但我要说什么呢?就是刚才那照片,那个王欥欥,包括大器小天啊你们这些后进来我们这圈子的不知道,但二哥啊骨头啊老谭啊是绝对知道,这个王欥欥是个什么样的人。”
袁老二、骨头和谭墩纷纷点头赞同,谭墩张嘴欲补充,犹豫了一下,伸手示意我继续。
“我不是说分手了就说前女友不好,那不地道。但第一这王欥欥未必算我的前女友,这事没法说,反正就不算什么正经恋爱关系;第二这王欥欥一般人真是哄不住,认识她的都有切身体会吧?”
那哥儿几个又是纷纷点头支持观点。
“反正那就是一公主,你只能顺着她不能有一点自己的想法,太累了。我那根本就不是努力恋爱,完全是奴才心态。往事不堪回首啊!”我感叹。
知情的几个又都认真点头,谭墩也长叹气:“不堪回首,不堪回首。”
“所以以前老谭啊二哥啊喝酒时候,拿王欥欥闲扯瞎逗的我也不会不乐意,损她的那些缺点也都是实情。”我忧伤着,忽然一抬头做向往状,“但这个呢,就是刚才二哥说的这个鬼来电,我是很认真地和她在谈感情,别吐啊!谁也别吐!我说真的呢。”
桌上几个已经比划出了呕吐姿势的损友纷纷打住。
“我也不知道能跟她多好,我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跟我好。话说这茫茫人海啊,能遇到一个你真心想对她好的人不容易。我这挺幸运的,遇到了,虽然不知道什么下场,但就争取呗。所以你们哪,别捣乱,别扯我后腿,更别拆我台。到时候觉得靠谱了我肯定把她带给你们看,但在这之前你们别瞎琢磨乱打听的,万一把人家给惹毛了吓跑了咋办?别的不管,我这回这点儿事,求求各位,千万先别当谈资玩,让我好好地动一把感情行吧?你说我一农村孩子跑大城市来谈一回恋爱我容易么我!”
我住了嘴,全桌傻眼,都直愣愣地看着我,好像都很诧异从我嘴里能说出这么正经的话来似的……
半晌,袁老二晃了晃脑袋,仰脖盯着我:“那个……说完啦?”
我点头。
“我靠!我说咱们是不是应该鼓鼓掌啊?庆祝宝第一次说人话!”袁老二笑着,带头使劲拍起手来。
所有人都跟着开始鼓掌,谭墩和骨头还甩了几声响亮的口哨。
我在掌声与口哨声中,面带微笑,向大家挥手致意。目光落在陈吉吉脸上时,她有些脸红,微微别过脸去不看我,我没看到她的眼睛,不知道这番话给她什么感受。
但莱姐倒是蛮认真地在拍手,表情也没有一丝戏谑,和我对视时还飞快挤了一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