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多舛的命运
生命不是用我们呼吸的次数来量度的,而是由一生中令我们屏息静气,心灵感受震撼的时刻来体现的。
有几个人能认清自己?
唐娇在酒吧内磕药被逮捕,何北也跟着受挂落。深圳大街上,警车鸣笛开道,他们俩双手被铐在后面,坐在警车内。
何北一动不动地瞪着唐娇。
“瞪我干嘛?”
“你混蛋!”
唐娇说:“你才混蛋呢。”
“我好不容易才开了这酒吧,生让你给毁了……”何北说着踢了唐娇一脚,唐娇也踢他了一脚,俩人就踢起来了。
“活该。”唐娇解气地说。
“我怎么着你了,你这么对我?”
“你自己知道。”
“我知道屁!你就是管不住自己,没出息!”
“谁让你跟叶坦照像呢,自找!”
“什么像呵?”
“还装?”
“装?”
“恶心不恶心呵逗奶奶玩?”
“你是说手机上的那张?”
唐娇瞪着他不说话。
何北笑了:“那是叶坦跟何南照的,海哥帮合成了一下,把何南的头换成我的了。”本来还在笑的何北突然明白了什么,“就为这个,你就,你就,哎哟,我的妈呀,这叫什么事儿,我怎么那么欠呵。你倒是问问我呵,我说姑奶奶……”
唐娇也觉得有点理亏,但还强词夺理:“问什么?有相片为证,我也吃不着这飞醋是不是?”
“可那是合成的呵,姑奶奶。”
“那你又没在旁边说明,你还生怕别人看出是假的呢。”
“那你也太狠了,就为这个就这么毁我?”
“谁想毁你了?”
“你在酒吧磕药不是成心要毁我吗?”
“我心烦,就磕了。”
“回家磕去呀。”
“就想让你看见。”
“故意气我?”
唐娇点头:“我为你戒的,你要这样,我还戒个屁?”
“哎哟,我的妈呀,怎么转了一大圈最后还是我的事儿?我捉摸半天,今天这事怎么也是个冤假错案,没想到呵……”何北都快哭天抢地了。
“谁让你贱招的?”
没被警察带走的何东他们几个,看警察往酒吧大门上贴“停业”的告示,直求情“我们这酒吧从来就没跟药沾过边……”“客人带药进来不是我们的问题。”“我们总不能挨个搜身吧?”等等等等,心疼呵,好好一酒吧就这么停业了?
警察不慌不忙地问他们:“唐娇是你们酒吧的服务员吗?”
“是。”何东说。
何南说:“她磕药是个人行为……”
“跟我们酒吧没关系。”何西补上一句。
警察贴完告示要走:“有没有关系没调查能知道吗?该干吗干吗去,没把你们都搂进去是不是难受呵?”
瞧这话说的,把人能噎得直翻白眼。
何北他俩刚被带进派出所,唐娇对着一警察就“扑通”跪地上了,头在地上“嘭嘭”地磕着:“警察叔叔,是我的错,跟他没关系,他是我老板,他不知道我有这毛病……”
警察要扶唐娇:“起来,有话好好说。”
唐娇跪在地上不起来,继续“嘭嘭”地磕着:“你们把他放了我就起来。你们到北京调查去,我在北京就磕……”
何北使劲儿要把唐娇拉起来“:起来!起来!该怎么罚怎么罚。”
唐娇站了起来额头上直流血。
“你看你的头,警察叔叔能帮助包一下行吗?”何北心疼得直叫警察。
唐娇哭了:“何北,我不是故意要毁你酒吧,真的。”
桃子知道何北被搂,昨天晚上就跑派出所去了,人家不让看。今天一大早她又来了,人家还不让看,说在审查。本来想瞒着何守四的,老不让看她就慌了,不知道儿子到底跟这磕药有没有关系,急得只好站派出所门口就给何守四打电话。
何守四刚从自己车里出来往大门走呢,一听这个心就烦了:“怎么回事儿?你在那儿看着他怎么还让他出事了?”
“你甭跟我来这套,你在北京看着他的时候他不也老出事儿吗?”
“那也没上派出所过夜呵。”甭看是家长,对起话来,跟小孩一个路子。
“其实不是咱们儿子的事儿……”
“不是他的事儿凭什么抓他?随便抓人犯法。”
“就是那唐娇……”
“什么唐娇呵?”
“啧,何北原来的女朋友,你不是一直逼着他吹吗……”
“一直没分手?”
“分了,但在他们酒吧打工。”
“你也不管管,分手了就别再让他们往一块儿凑了,这都不懂。”
“你懂你怎么不早说?”
“唐娇能出什么事儿把何北也捎上?”
“磕药,在那假面Party上磕药,让便衣给看见了,警察逮个正着,何北是老板,唐娇是他的员工,你说咱们儿子冤不冤呵,你赶紧过来把他给捞出来。”
“不管!让他在里面呆着吧。”
“不行,你得把我儿子给捞出来!”
“甭管他,磕药的人就不能沾,我跟他说过多少遍了就不听,让他接受点教训。”
“你就是一混蛋!”桃子说完把电话挂断。
何守四看着自己的手机直发愣。
到了公司,何守四马上让秘书定张去深圳的票。要儿子干什么?就一冤家。
听说派出所打电话让“奋斗”酒吧的法人叶舟去领人,桃子,何东几兄弟呼啦啦都去了。警察告诉叶舟:“叫何北的现在可以走了,已经调查清楚,那些人磕药跟老板没有直接关系,但酒吧还不能开业。”
“凭什么呀?”何北问。
警察瞪了他一眼:“凭什么?凭你给卖药的提供便利场所。”
“要等多长时间才能开业?”叶舟问。
“到时候会通知你们”
“唐娇什么时候才能出来?要不我等着跟她一块儿出来吧?”何北说。
“儿子,你疯啦?她是自作自受。”桃子有点急眼。
叶舟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唐娇也是冤枉的,你们一查就知道。”何北说。
“我们的政策你们应该知道,”警察说,“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需要查清楚唐娇跟卖药的到底有没有关系。”
“警察叔叔,真没关系。她是因为我……”何北说着掏出手机让大家看他和叶坦的合影。
“不是我跟叶坦照的吗,怎么变成你的脑袋了?”何南说。
一干人马刚被警察请出派出所,一辆出租冲到门口,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何守四已经从车里出来,“邦”一下摔上车门,何北“噌”一下钻进派出所。
何守四跟了进去,抓住何北的领子把他从里面拖了出来,何北挣扎着不让老爸拖着走,直喊:“警察叔叔救命!”
桃子上去抓何守四:“让你来捞他,谁让你来打他的,儿子什么事都没干。”
何守四不听桃子的劝把何北摔到地上,何北擦着嘴角的血站起来对何守四说:“爸,您别亲自动手呵,再累着,何东!赶紧往我这儿打呵……”
何守四上去又要给他一巴掌:“赶紧回北京,在老子眼皮底下造!甭在这儿丢人现眼!”
叶舟把他这巴掌给拦住了:“这位兄,慢着。”
何守四手动不了,伸脚想踹何北,却“啪”一脚踹树干上,抱着脚直跳:“谁也甭拦着,我自己的儿子我知道是个什么揍性。这王八蛋,二十三岁了,你问问他除了吃喝玩乐造老子钱他还干过什么,啊?”
桃子说:“儿子不是你教育出来的?”
“有你儿子就好不了。”
“何北孩子不错……”叶舟说。
何守四还在捂着脚跳呢:“甭跟我说这个,何东何西何南,你们仨负责把他给我押回北京!”
“我酒吧在这儿呢,我不回!”何北说。
何东说:“我还在这儿上班呢。”
“四叔,这事儿可能不是那么容易。”何南说。
“何先生,能跟你聊几句吗?”叶舟说。
叶舟把何守四拉到一家餐馆坐下,叫了几个当地的特色菜。叶舟问他:“还吃得惯吧?”
“您有什么话就说,我就一粗人,插队回来也没念什么书就开始做生意,何北这孩子就是不争气。”何守四还是气鼓鼓的样子。
“咱就随便聊聊,我也是北京的。那天我一朋友给我讲了那么一事儿,他朋友好像是部队的什么官儿,干得不错,级别挺高,他儿子呢挺争气,想考清华,你知道这当爸的说什么?”叶舟跟他慢慢聊着。
“夸他有志向吧?”
“不是,他说他儿子考不上。他儿子不信,坚持报考清华,最后因两分之差落榜。第二年复读,儿子还是报考清华,还是没考上。”
“这当爸的该显摆自己的先见之明了?”
叶舟笑了:“对,从此这儿子对他爸爸佩服得五体投地。你觉得这爸爸做得怎么样?”
“有点压制儿子……”
“跟我想的一样,我觉得这爸爸应该枪毙,青出于蓝要胜于蓝,这社会才能进步呢。要是一代不如一代,咱现在还在北京周口店呆着呢。”
“这理儿我服。”何守四说着伸手跟叶舟握,“你这朋友我交了。”
“何北跟何东何西何南不是一类人,他有很强的自救能力和生存能力,他这些特点在当今八零后的一代里面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你不是忽悠我?”何守四不相信居然有人夸何北。
“我忽悠你这个干什么呀?孩子虽然是自己生的,但他们有他们自己独立的个性,真不是咱们希望他们成什么样儿他们就成什么样儿。”
“我就是觉得自己挺失败,因为何北没有成为我希望的样儿。”
“你也不是你爸爸希望的样儿吧?你不是干得也不错吗?”
“其实我不是看不见何北身上的优点,仁义,机灵,可我一看他那些毛病就来气,怎么就改不了呢?”
“咱自己都不完美,干吗要求孩子那么完美,你说是不是?何北一直想开酒吧,你说他是为什么?”
“图新鲜呗。”
“据我观察,他想经济上独立,他想有一份能安身立命的职业,他不想老靠着你们,他想干出点什么让你们能以他为荣。”
“他干了那么多,没一样干好的,成不了什么气候。”
“咱当家长的,首先得让孩子有自信心,不能打击他,何北现在心里挺自卑,其实他能力挺强,他就不相信他能干出什么,所以总想走歪门邪道。在孩子做什么事的时候,其实咱们要态度对,他们愿意听咱们的,少走多少弯路呢。”叶舟说。
“也是。”
“你以为他不想把自己这辈子过好?他想,他知道,得相信他们,不是就你在操心他的人生,他自己也在不断地反思。”
何守四也在反思。
第二天,何北和老妈送老爸上飞机前,老爸要绕道去“奋斗”酒吧看看。看着“停业”的告示,他问何北:“酒吧是谁的钱?”
“何东和权筝的。”
“准备怎么还人家这钱?”
“干吗还呵,他们是股东。”
“这酒吧要永久性地取缔了你怎么办?”
“干吗永久性呵,关不了几天就能开张,我心里有数。”
“你有数个屁,做生意的人什么都要考虑到最坏的可能,要真是永久性关闭你怎么办?”
桃子说何守四:“你就不能耐心点?”
“那我们就到处托人呗,总能解决的。”何北说。
何守四怒视着何北:“托什么人?少给我来那些歪门邪道的行不行?”
“又急又急,你就不会好好说话?”桃子说。
何守四喊着:“不会!”
桃子比他声还高:“不会就得学!”
“得了你们俩。”何北说。
到了机场入口处,何守四跟桃子说:“你上一边呆会儿,我跟儿子说几句?”
“什么话呀,还不让我听?”
“男人对男人。”
桃子看看儿子,是男人了,就说:“不许骂人。”
看老妈走了,何北讨好地跟老爸说:“您想骂就骂,给您找这么大麻烦,您要不骂几句这气往哪儿撒呵?”
何守四咳嗽了一声:“这酒吧他们要能让你们接着干,我觉得你能干好……”
何北一惊看着何守四:“您说什么?”
“我说这酒吧要是不取缔的话,你能干好。”
何北眼泪立时涌了出来,但拼命忍着:“我又没干过,谁知道能不能干得好?”
“你这小子就知道跟我对着干,我要说你干不好,你就说你能干好,说你能干好,你又说你干不好。”
“您凭什么说我能干好?”
“开始赔点没关系,没干过吗,可你脑子好机灵,不就一个酒吧吗,你爸我都能开公司,当儿子的开个酒吧还不跟玩似的。小时候,你做过一把枪,刚开始特蠢,最后做的跟真的一样,当时我心里就想,我儿子手真巧。”
何北抹了抹眼睛:“可您没当面跟我说。”
“怕你光顾玩,不好好学习了。”
“我长这么大您就从来没表扬过我。您知道我小时候多想让您夸我一句,可不管我做什么,您就象那革命先烈似的,灌辣椒水都不带夸我一个字的。”
“我就是个大老粗,只当了一次爸爸,当得不好。”
何北乐了拍拍老爸的肩膀:“既然认识到不足了,那我就看您以后的表现了。”
“给你个灯柱你还真敢往上爬。”
桃子过来:“该走了该走了。”
何南何北叶坦带一大堆吃的到临时看守所去看唐娇,大家都说是自己的错,叶坦说她不应该跟何南那么背靠背的坐着,何南说他不该把相片发给何北,总之大家说得唐娇直喊停,说要把她臊死。她说她挺愿意跟他们在一起的,跟他们在一起,她觉得自己也活得挺有尊严,挺自信,反正不跟原来一样了。原来就觉得自己是坏女孩,怎么坏怎么干,晚上躺在床上仔细想的时候,自己都瞧不起自己。最后她托叶坦帮她照顾一下任知了,老让何西照顾她不方便。为何西,为丁香,为任知了,唐娇想的挺多。
“你意思搬你那儿住去?”
唐娇点头。
“行吗你?”何南问叶坦。
“行。”
当天晚上,叶坦就搬过去了。唐娇卧室两张单人床,叶坦睡在唐娇的床上,任知了睡在另一张床上。任知了翻来覆去得不睡,叶坦猜她可能是不适应,就假寐。终于,任知了忍不住了问她:“你休息好了吗?”
“没有。”
“你什么时候才能休息好?”
“明天早上。”
任知了不再说话,背对着叶坦。忽然叶坦听见任知了低泣的声音:“是不是我影响你睡觉了?”
任知了低声说:“不是。”
叶坦起来坐到任知了旁边把她扳过来发现她满脸泪水:“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回家?”
“你不喜欢我?”
任知来也坐了起来,擦了擦眼泪:“喜欢,可是你在这儿,唐娇就不能回家了,因为家里没她的地方了。”
“她今天有事儿不回来了,她让我来陪你。”
“她也丢了?”
“她有事儿。”
任知了说:“我知道她丢了,何西没丢吧?”
“没有。”
任知了眼泪汪汪的:“我要见他……”
“这么晚了都睡了,明天吧?”
任知了问:“他丢了是不是?”
“不是。”
“那我要见他。”
叶坦只好拿起手机给何南打电话:“何南……”
“怎么还没睡呢?”
“你呢,你也没睡呢吧?”
“我在网上找工作呢,”何南说,“你爸爸说我在工艺美术公司或工厂什么的找工作,先熟悉一下工艺品的铺货流程,我觉得不错,可是发了好几个简历了,连面试都没有。”
叶坦告诉何南:“任知了哭着要见何西,怎么劝都不行,怎么办?”
何西正跟丁香煲电话粥:“说这话可能有点缺德,不过这经历是太过瘾了,我正给客人送饮料呢,就听见警察喊‘不许动!’,你知道这词只在电影里听过……”
丁香在他们家客厅,双脚搭在沙发的一个把手上,头枕在另一个把手上,舒舒服服地在电话上:“我要在就好了……”
杜蕊正要进客厅,丁主任把她拉走:“走走走,上咱们屋去……”
“干什么呀,我的电视剧开始了。”杜蕊不去。
“你没看见咱们孩子在打电话吗?”
“她打她的我看我的。”
“你怎么一点事儿都不懂呵?是何西。”
杜蕊一耸肩膀急忙溜。
何西丁香正聊得热火朝天呢,何南进来告诉他任知了哭着找他,何西只好告诉丁香:“任知了要找我,待会儿再给你打过去。”
丁香那边立时就没声了。
何西到唐娇卧室的时候,叶坦已经穿戴整齐。
任知了马上扑到他怀里:“我以为你丢了呢?”
何西说:“好好睡吧,这么晚了。”
“你等我睡着再走行吗?”
“行。”
任知了拍拍床边儿:“你坐这儿……”
叶坦拿着手提出了卧室。
何西看着渐渐睡着的任知了起身要走,任知了抓住他的手:“我还没睡着呢。”
何西只好又坐了下来。
这个夜晚是这么过的,唐娇卧室,何西坐地上睡着了,右手被任知了紧紧攥着。唐娇客厅,叶坦卷在沙发上睡着了,手提扔在地板上。
在北京,丁香拿着手机仰在沙发上,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天花板。
何北回家的时候,何南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手提呢,他头都没抬就问何北:“又到哪儿违法乱纪去了,回来这么晚?”
“找人,看谁能帮咱们说说话,酒吧赶紧给咱们开封了吧。”
“有戏吗?”
“有一朋友小舅子的表哥的小学同学能说上话,说帮我,可咱没钱送礼,只能忽悠,看吧。不开门咱们也得付租金,一天光出不进。你怎么样呵,还没人要面试你呢?”
“也奇了怪了,我这么一正经海归,踏踏实实在加拿大学了那么多年,怎么就没人待见呢?”
“你不是找工艺美术公司或工厂吗?”
“是呵。”
“没想上外企合资什么的?”
“没有。”
“那把你出国留学那段省了,就说干了多少年工艺品设计这类的,保证有人想见你,信不信?你一说在国外上了多少年学,人家就捉摸了,能干多少活不说,这得给多少银子呢。”
“也对呵,可那我就必须开始编造简历?”
“你要老想这么宅家里,就甭编。”
“谁想老这么宅着?我怎么觉得我想法挺多,可什么也没机会干。你看现在谁都比我干得好,何东面料公司,虽然苦苦挣扎,也有奔头不是。何西虽然遛狗不是大生意起码能填饱肚子,你虽然四六不着……”
“说话注意点遣词造句。”
“起码也有个操练的场子,就我……”
“后悔了吧,没要人投资?再回去找人要呵。”
“那他们还不使劲儿压我,不干,好马不吃回头草。”
“行,别吃。叶坦来了?”
何南点头:“任知了不干,非让何西陪她,何西到现在都没回来。”
“你和叶坦还没到谈婚论嫁的份儿上呢吧?”
“没有。不过那你也没可乘之机,死心吧。”
“只要你们没结婚我就有机会,我知道你压根就没把我当回事儿……”
这时何东兴冲冲地回来。
“到哪儿腐败去了?比我回来的还晚?”何北问他。
何东一屁股坐在客厅沙发上:“行了,行了,这回我们公司算有戏了……”
“别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何北说。
何南打断他:“先听他说,怎么回事儿?”
何东控制不住地得意:“今天签了二百一十万的合同……”
何南何北眼睛瞪得都快出来了:“哇!”
“是吉林一家外贸公司,定金一过来我们就可以发货了,这次至少能赚四十万。”
“这次订单是因为你的加盟拿到的?”何南问。
“不是,人家自己找上门来的。”
“那你帮他创业和不帮他有什么区别呵?”
“实话实说没有,我是他公司成立以后才被招进去的,按我现在的分析,就是看了好多面料公司创业的实例以后,发现这公司没有核心竞争力,在目前厂商和供应商关系比较稳定和成熟的条件下很难把别人的客户拉过来。现在好了,这是一大客户,把他们给围好,公司就有发展下去的希望。”
何北掏出五块放何东面前:“这回幸福了?”
“那是。”
何南就说:“闹了半天,咱们幸福的定义就是成功就幸福,失败就不幸福?”
“应该不是,要那样倒简单了。”何东说。
“去去去,别臭拽了你们!何东,你甭光顾着自己发,赶紧找找人把咱酒吧给开封了?”
丁香一郁闷,丁主任就郁闷,正好午饭的时候,他正在休息室吃饭,何守二端着饭坐到他身边说:“你不是让我想主意嘛,我还真想出来了……”
“得了,你干脆劝你儿子跟我们丁香分手算了。”丁主任说。
“又怎么了?”何守二一惊。
“唉,昨天晚上,我们闺女跟你们何西通电话,说得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就不说了,我们丁香就在客厅沙发上一动不动躺了一个晚上,手上还拿着手机。”
“那您没问问是怎么回事儿?”
“她能告诉我就好了。”
“没事儿吧,她?”
“没事儿就好了,今天就没去上班。你问问你儿子到底怎么回事儿,不行赶紧分手,我们丁香跟他耗不起。”
何守二吃完饭赶紧给儿子打电话:“儿子,跟你说别跟主任女儿谈恋爱,你不听。这可好,你们那儿刚有个风吹草动,我这儿就得看主任脸色。”
何西任知了正牵着几只狗在大街上遛呢,他跟老爸说:“我们没怎么呵。”
“说丁香昨天晚上在客厅沙发上躺了一晚上,手上一直拿着手机,是不是在等谁的电话呢?”
“等我的。”
“那你为什么让人一直等着?这可是你的不对。”
何西跟任知了错开点距离,小声对着电话说:“任知了非让我陪她,后来我就睡着了。”
“她为什么让你陪呵,不是还有个唐娇吗?”
“唐娇有事晚上不在。”
“今天在吗?”
“不在,怎么了?”
“还回来吗?”
“过几天就回来了。”
何守二问:过几天呵?
“您知道那么详细干什么?”
“儿子,咱可不能出事,不能干对不起丁香的儿,也不能干对不起任知了的事儿。”
“听不懂,我正干活呢,再说吧。”
何守二收了电话,就到丁主任办公室汇报:“我问了,他们没事儿,还是因为那个任知了。”
“你坐下慢慢说。”丁主任一听何西和丁香没事儿放心了。
何守二拉把椅子坐下:“详细的说多了也没用,我想的主意就是让何西带任知了回北京治病,您瞧怎么样?”
“也是,这病老这么耽误着还拖累着何西,到哪天是头儿呵。”
“这多好呵一举好几得,能治病,她父母也能管她了,丁香和何西也不用老这么分着了,咱怎么早没想起这招儿?”何守二挺为自己的脑袋瓜得意。
“你儿子愿意吗,他不是正在外面玩得欢实呢吗。”
“我不是想先跟您商量吗,您要觉得不错我就跟他说去。要不要先问问您闺女?”
“不用。”
这时郑玉英推开门:“老二,我来拿药到处找不到你,人说你在这儿。”
“什么事儿?”何守二跟着郑玉英到了楼道。
“拿个中药让等仨小时,到你这儿来拿是不是不用等?”
“你哪儿不好?”
“吃东西老打嗝儿,医生让调调。你们儿子怎么样呵?”
“挺好,何东呢?”
“今儿早上通的电话,说是刚签了一笔二百多万的定单,挺高兴。只要他高兴,我就不管他。幸亏他还干得不错,这要干得不好,动不动我还得往深圳跑,那得花多少钱呵。你们儿子还跟那小疯子混着呢。”
“唉,这不想叫他回来呢吗。”
郑玉英一听不对劲儿赶紧说:“哟,我儿子刚见起色,你别让他回来,那不动摇军心吗?孩子们在外面闯,可锻炼人呢,咱们当家长的可不能拉他们后腿。你没发现你们家何西现在什么都会干了,洗衣服做饭,咱甭管洗得干净洗不干净,做的好吃不好吃,反正人会干了不是,人长本事了不是?”
“可他老在那儿呆着,任知了的病没法儿治,他跟丁香的关系也受影响。”
“哪个丁香呵?就那个长得跟仙女似的精神病医生?”
“是是。”
“那着什么急呵,我们何东比他还大,这不也单着呢吗。千万别拉孩子后腿,这以后落埋怨咱可担当不起呵。”
“可……”何守二心说,你儿子签二百万的单,我儿子凭什么在那儿陪绑呵?
“听嫂子的没错,是你的怎么也跑不了,不是你的再怎么追也追不上,不信你就看。”
说是这么说,郑玉英在何守二医院拿完中药就直奔权筝公司了。
丁香没去上班,趁权筝午休时间来找她聊天,权筝是午休也没休还在计算机上忙,边忙边跟丁香聊天。
丁香说:“我干脆跟何西分手算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儿?要真有个情敌小三什么的我倒不怕,摊这么一小可怜,生气都不知道该往谁身上撒,想多了都自责,更甭说干点什么了,你说是不是?可她又这么缠住何西不放,我这是何必呢。”
“可你要说跟何西分手,他肯定不同意。为了让你回心转意,他不小心要冷落了任知了,任知了要真有什么事儿,你更受不了。”
“那你那意思我就生卡这儿了?”
“听说过一熊的事儿吗,我朋友给我发的图片,特别逗,好像是发生在加拿大的事,一只熊被困在桥的半中间,上不去下不来,就卷在一小空间里睡着了。意思就是在面临一个没办法解决的困境时,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睡一小觉,听天由命。”
“那我就听天由命试试。咱们一会儿去蓝色港湾,去吃拉丁自助餐,再跟那些老少单身们逗逗咳嗽玩?”
“好呵,你教我,怎么逗咳嗽玩。”
丁香笑了:“我没试过,看见过,就是假装特高贵,特矜持,特不是一般人,实际上给对方暗示,这儿是有希望的,然后你就看对方表演吧。”
“哎哟,这难度有点高。抛媚眼你会吗?”
“这有什么难的,呆会儿到餐馆教你。你想干什么呀?”
“想知道我在别的男的眼睛里的魅力。”
“行了,你快毕业了。”
“你说你一挺正经的医生怎么什么都会呵?”
“我的病人不会因为我正经,他们就正经,所以我什么都得知道。”
这时,郑玉英推门进来:“哟,你们都在呢。”
丁香赶紧腾地儿:“我楼下麦当劳等你,”然后对郑玉英说,“阿姨,我先走一步。”
郑玉英问权筝:“最近跟我们何东有联系吗?”
“有呵。”
“他告诉你了吧,他们刚签了一个二百多万的大订单?”
“给我发了一短信儿。”
“他要在那儿发展了,你们俩老这么分着也不是事儿,阿姨想劝你干脆你也辞职上深圳干得了,我们何东这么好一孩子,眼瞧着就发了,这得多招女孩呢,你放心吗呆这儿?今天早上他一来电话说公司做得不错,我心里就咯噔一下,这可麻烦了,男人一有钱就变坏。何东他爸爸,我就一直压着不让他上公司干,不让他挣那么多钱,钱一多就有人惦记帮你花,你说是不是?”
这当爹当妈的怎么管这么多事呵?
权筝和丁香坐出租上蓝色港湾的时候,她就告诉丁香:“何东妈妈劝我辞职上深圳去,你说我去不去?”
“理由?”
“很简单,怕他有钱了被深圳的女孩钩住。”
“你有这顾虑吗?”
“没有是假的。”
“去能拴住他吗?”
“比不去的几率高点。”
“那干吗不去?”
“我不怕辞职,我属于在哪儿都能找到工作的主儿。但是,现在我还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呢,只能感觉对我不象以前那么排斥了。如果我要辞职跑到深圳,他会不会感觉我在给他施加压力?”
“男人就是小婴儿,比咱们女的抗压能力小多了。找个别的茬儿过去呗,酒吧做的怎么样?你是股东你有权打听,又不是捐赠。”
权筝跟丁香击掌:“好主意。”
酒吧被封了事,因为大家都觉得过不了几天就能开,所以谁都没跟权筝说。
在蓝色港湾下了出租,权筝丁香俩人亲密地走着,正好迎面走过来一三十多岁的男人,丁香就说:“你试着给他一个媚眼。”
权筝紧张的:“不,不会呀。”
“就是友好又寓意深长地看他一眼,你猜他是什么反应?”
“不知道。”
“我猜他面对你的时候假装不看你,等你走过去的时候,他会盯着你的后面看半天,不信咱试试。”
权筝给对面过来的那男人一个温柔的注视,那男人果然目不斜视地擦身而过。
丁香暗示:“现在你回头。”
权筝一回头果然看见那男的也在回头。
权筝拉着丁香躲到那男的看不见的角落,蹲在地上大笑:“我记住了,第一次抛媚眼是在蓝色港湾,哈哈。要不咱俩都辞职上深圳吧?”
“你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任知了缠着何西,是不是太残酷了?”
俩人吃饭的时候,权筝给唐娇打电话,对方关机,给何北打这才知道原来酒吧被查封了,也知道了何西昨天晚上没再给丁香打电话的原因。
所以权筝说:“不是何西的错。”
丁香是这么理解的:“既然任知了这么需要何西,我还有必要老在旁边当灯泡吗?大度点,把何西让给她是不是我最好的选择?因为毕竟,她是个病人,我可以有很多选择,而她就认何西?”
“那就看何西了。”权筝确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那我现在就跟何西摊牌。”
丁香马上拨通何西电话:“我想了想,咱俩还是算了吧,你是任知了的唯一,我有的是机会。”
何西在他们住处的饭厅,脖子底下夹着手机,正在给任知了碗里盛面条儿,听到这儿,放下锅跟任知了说:“你先吃吧。”说着走到一边。
任知了规规矩矩地坐着,乖乖地说:“我等着你。”
“我正准备找个时间跟你解释呢,怎么突然说这个了?”
“我心很累。”丁香说。
“再给我点时间,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何西边说边看着坐着乖乖等着他的任知了。
“你选她我能理解,因为她是病人。”
“我爱的是你,现在是,永远是。”
打完电话,丁香告诉权筝:“何西不跟我分手。”
“刚才我问何北了,需不需要我过去,他说不需要,他能搞定。怎么办?想去深圳没理由。”
丁香眼珠一转:“就着这个事儿跟何东商量,在工作中发展革命友谊。”
权筝跟丁香击掌,马上又问丁香:“那你怎么办?”
“他说他会想一个解决办法的,那我就不管了,象那只熊一样,找一地方踏踏实实眯一小觉。”
酒吧到现在都不解禁,把何北给急的,去公司找老妈帮忙。桃子说这几天都在运作这事,到现在也没个眉目,给何北拍桌子上一摞钱,让他先拿着用去。
何北说:“我不要,我自己能挣。”
“拿着拿着,”桃子说,“有现成的钱不用那不傻吗?”
“拿着就拿着,省得找人帮忙都没钱送礼。”何北说着就把钱收起来了。
出了老妈公司大门,何北就告诫自己,这钱只能用在运作酒吧上,不能让自己又习惯不劳而获。
何守二晚上回家,把自己伟大的主意跟于莎莎商量,准备了一堆理由来说服她。没想到于莎莎品着他精心给她炒的木须肉,激动地说:
“哎呀,你怎么才想起来呀,早就应该这样了。”
何守二有点懵,不知道是木须肉的作用还是于莎莎真愿意儿子带任知了回来治病。不过有了老婆的首肯,何守二大胆地把自己的主意跟何西说了:“我意见你带着任知了回北京,你就陪她在北京治病,她父母也能帮助照顾她,她的病治好了,你和丁香也能正常相处了。”
“可她必须看见我才行,要不我到精神病院工作去?”何西觉得老爸这建议还真挺靠谱。
听了儿子这话,何守二心一紧,儿子挺好一骨科大夫,整天去跟精神病人打交道,跟儿子说:“那再商量。”
“爸爸,谢谢你,我再想想。”
“还有什么可想的?”
“我还得和丁香商量商量,她一直挺支持我在外面闯荡的。”
任知了紧靠何西坐着在一本上画着什么,这时她问:“谁是丁香啊?”
何西看了看她没说话。马上给丁香打电话。
在客厅里,丁香还是昨天晚上那姿势两腿搭在沙发的一个把手上,头枕在另一个把手上跟何西说着话:“你遛这一圈觉得值吗?”
“值,现在知道我是真喜欢当医生,而且想尝试当精神病医生。”
“不行,你不能到我们医院来。”
“由不得你了。”
丁香娇嗔:“那我辞职……”
“还不知道人家要不要我呢。”
“你就是为了任知了还是真喜欢?”
“也为任知了,也喜欢,不一定就是看精神病,没准咱们俩以后开个心理诊所,你没觉得现在有心理疾病的人挺多?”
“我早就有这个想法,怎么让你偷走了?”
“这趟走下来,我还真觉得帮助别人疏通心理问题在咱们生活中挺重要也挺有意思的。”
“对,咱们国人不习惯看心理医生,老觉得一看心理医生就是有精神病了,所以很多心理问题得不到及时的解决,小则影响到心情,大则导致自杀什么的。”
“想我吗?”
坐何西旁边的任知了说:“想。”
丁香在电话里说:“不想。”
“我马上就要站到你面前让你不想也得想。”何西说。
叶舟电话约何南一起吃顿饭,何南不知道什么事儿,挺忐忑地赶到餐馆,第一句话就挺心虚地问叶舟:“叶爸爸,您不是劝我对叶坦放手的吧?”
叶舟说:“我倒是想,可那效果是适得其反,所以我不干了。你找到工作了吗?”
何南一听跟叶坦没关系,大放其心,马上从背包里掏出一面写着:乐宝多功能拐棍招商的小旗绑在椅子背上,才说:“没有,连面试机会都没给我。”
“那往前怎么走?”
“还真不知道。刚回国的时候,有点不知道自己是谁,而且那么容易就有人给投资,更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转了一圈,觉得自己能踩地球上了。找了一圈工作,这才发现,原来离了我,地球转得挺正常。但我特别需要钱,因为一我爸爸要结婚了,我要帮他们解决住房问题,老爸为了我留学,弄得自己到这岁数了还无家可归。二我也需要向您证明,我有能力给叶坦一份好的生活,偏偏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其实什么都不行,但凡跟工艺品有关的公司工厂什么的都不要我,写自己是海归,人家不搭理我。不写海归,人家也不搭理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总之转了一大圈,得出一个结论就是发现自己对别人没有使用价值。”
叶舟笑了:“这就是收获呵,这就是对自己的认知了。对自己有了正确的认知,就是在正确的路上迈出了第一步。快吃吧,别光说。”
说到这份上,何南是真没心思吃东西了,只象征性得吃点:“说实在的现在我都不知道该往哪儿下脚了。”
“从头开始,就是我们说的归零心态。”
“都这岁数了还归零,那以前不都白活了?”
“在我做期货全赔光的时候,你知道我曾经无家可归过,那时候摆在我面前就两条路,从头开始绝地反击,或者从此沉沦下去。因为,我跟现在的你一样,也接受不了从零开始的现实。你现在没我当时那么惨,这是好事。但不好的是,让你很难下定从头开始的决心。”
“是,那您后来是怎么就决定从零开始了呢?”
“是一个关于鹰的故事启发了我。”
“那您也启发我一下吧。”
“有一只鹰,住在海拔8600多米的乔戈里峰旁边,但是它从来没有飞到过峰顶。直到临死前,它才鼓起勇气决定试一试。鹰拼尽最后的力气向着山顶冲刺。它不断撞击在岩石上,老化的喙一层层剥落,逐渐长出新的喙。弯曲的指甲一根根断裂,逐渐长出新的利甲。厚重的羽毛一片片脱落,逐渐长出新的羽毛……最后,鹰终于飞上冰雪覆盖的乔戈里峰顶,它不仅没有死亡,反而浴血重生,拥有了更神奇的能力,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鹰。就跟我当时的经历一样,咬着牙拼,我虽然没成了鹰,但是挺过来了。”
何南点点头有点受触动。
“就不知道你们八零后有没有这种精神。”
“有人有有人没有。”
“那你有吗?”
“不知道。”
“要不要喝点酒?”叶舟问何南。
何南摇摇头。
叶舟说:“我要回北京了,公司派的。”
“我也想回去了,看看何北的酒吧怎么样,如果不需要我帮忙,我就回去了。”
“找投资?”
何南笑了:“找工作。”
“别想创业,别想有了钱会怎样怎样,就算你成功了,我也不一定同意你和叶坦的事儿,我是在找适合我们家叶坦的男孩,不是在选拔优秀青年企业家。”
这时叶舟手机响,原来是何北找他,他约何北过来一起吃饭。何北很快过来坐在叶舟旁边,瞪了何南一眼没说话。
何北求叶舟帮助运作一下让酒吧尽快开业。
叶舟说:“我还真问了,刚定的对贩毒要严打的政策,估计咱这酒吧是撞枪口上了……”
“啊?我又没贩。”
“有人在那儿贩。”
“那我不是冤吗?”
“酒吧应该有保安监督,发现情况及时报警可能会好点。”
“那我的酒吧这么就没了?”
“我可以再问问,反正都是按政策办事,行就行,不行就不行,这种事儿很难通融的。”
何北怪何南:“就是你,你说你那破相片非发给我干什么?”
第二天,何北到临时拘留所看望唐娇,被告知昨晚她就出去了。何北赶紧给她打电话,问她为什么不回家,唐娇说我在回北京的火车上。
何北一听来气了:“把我们酒吧搅合散了就溜了?”
“我没脸见你们,也没钱赔你们,还留那儿干什么?”
唐娇回北京了。叶舟也要带叶坦回北京了,为了给他们几个能“从零开始”的暗示,叶舟在贴着大张“停业”告示的“奋斗酒吧”门前,和何东几兄弟告别。是叶坦开的头:“我要跟爸爸回北京了,在这儿就跟你们道别。”
何北一听真要走,马上说:“酒吧都开不成了,我还在这儿呆什么劲儿?我也回北京,老师上哪儿我上哪儿。”
何北都走了,何南就更没有呆的理由了:“我也要回北京试吧试吧,正好老爸要结婚,我也能帮帮忙。你们好好在深圳干吧。”
“我正好要带任知了回去治病。”何西说。
叶舟说:“那何东就在这儿好好干吧,有事儿多联系。”
“我也想回去了,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们开口。”何东说。
“为什么?”何北说,“你不是马上就能赚到钱了吗?”
“他们给了三十万定金,我们给他们发了近一百万的货就再也联系不到他们了。叶爸爸,我对自己的认知是,我根本没有帮人创业的能力。”
叶舟拍拍何东的肩膀。
“我要从零开始。”何东说。
“你重走一遍青春不都走了一大截了吗?”何北不懂。
“我想回北京,在起点,从零开始,再说我也想北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