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午夜情挑
他们仍像去时一样,被蒙上了眼睛,由那辆灰色旅行车载送回来。
车到了别墅大门外,让他们一下车,就掉头风驰电掣而去。阿义急将黑布条拉下,记下了车牌号码。
施兰君按了按电铃,回过身来问:“张先生,刚才你为什么用那种方法脱身,不等对方跟我们谈谈?”
阿义不屑地冷声说:“根本没什么可谈的,现在他们已知道你丈夫不会乱来。如果他们有诚意,自然会再跟你们联络。假使刚才我们进去谈,万一他们是居心不良,再想离开那里就不是这么简单啦!”
施兰君这才明白,暗觉阿义今夜虽然没有出什么力,但这二十万比索代价却是值得的。
要不是凭他的名气和机智,对方又怎会轻易放他们走?
等了一阵,仍不见开门,施兰君顿时不耐烦地说:“怎么搞的!……”
她再连按了几下电铃,仍然未见看门的来开门,而且连一点动静也没有。
阿义情知有异,立即纵身爬上墙头,越墙而入,再开了大门旁的侧门让施兰君进去。
进门一看,只见看门的已被击昏倒在地上!
施兰君顿吃一惊,心知他们离去之后,别墅里必然出了事。他们哪敢怠慢,立即奔进客厅。
冲进客厅看时,那壮汉及三名男女仆人,均被捆住了手脚躺在地板上,各人嘴上均被宽胶布封贴着!
阿义急将壮汉扶坐起来,揭掉他嘴上封贴的胶布,惊问:“老石,怎么回事?”
壮汉又窘又气地忿声说:“金博士被人绑走啦!”
施兰君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切问道:“被什么人绑走的?”
壮汉怒犹未消地说:“你们刚走不到二十分钟,突然来了七八个奇装异服的娘们,我还没来得及应变,就被她们以枪制住了……”
“奇装异服?”施兰君暗自一惊,忙不迭追问:“是不是穿的一身黑色紧身衣裤,披着短短的小披风,而且戴着画成猫脸的黑布面罩?”
“是啊!你怎么知道?”壮汉颇觉意外。
阿义也诧然问:“金太太知道她们是什么人?”
施兰君迟疑了一下,始神色凝重地说:“那一定是‘黑猫党’了!”
“黑猫党?”阿义与壮汉不约而同地惊问,他们似对这组织的名称感到很陌生。
施兰君叹了口气说:“不瞒你们二位说,我们这两年来各处躲躲藏藏,最后迫不得已,逃来此地匿居,一直就是逃避‘黑猫党’的追踪!”
“她们是赌场雇的?”阿义问。
施兰君又犹豫了一阵,终于无可余何地说道:“她们究竟是不是受雇于那些赌场,为了我们在押盘赌上赢了不少钱,或者是为了要知道那种必胜的推算赌法,才苦苦追踪了我们两年的,我也不太清楚。不过‘黑猫党’这种神秘组织,我们在美国早就听说了。她们的人数很多。而且行动神出鬼没。至今没有人见过她们之中任何一人的真面目,更不清楚她们的身份和姓名,只听说她们的首领外号叫女猫王,也不知她是哪一国人。没想到她们竟然追踪来到了马尼拉……”
阿义一面听,一面替那壮汉松绑,听到最后,不禁表示怀疑他说:“这就奇怪了,如果她们查出了你们匿居在这里,今夜守在附近伺机而动,怎会知道陪你出去的是替身,真正的金博士却留在家里?”
施兰君沮丧地说:“这我也弄不清楚了,张先生,现在我丈夫已经落在她们手里,无论如何,总得请你设法把他救回来呀!”
阿义两眉一皱,面有难色地说:“这倒是个难题了,既不知道她们的身份,又不清楚她们是什么长相,上哪里去找她们呢?”
施兰君的嘴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有所顾忌,以致欲言又止起来。
阿义察言观色,早已看出她有什么难言之隐,不禁好奇地追问:“金太太,你是否有什么话,不便对我们直说的?”
施兰君足足考虑了一两分钟,终于说出了秘密。原来金维达为了逃避追踪,在来到马尼拉后,已由她亲自动手术为丈夫改容,如今早已面目全非,谁也认不出他就是那位数学权威的金博士了。
也就为了这个缘故,所以他今夜只好装病,不便露面下楼来见他们。
金维达避不见面之谜,总算揭开了。但阿义却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既然金维达已改头换面,“黑猫党”又怎能认出那就是他?
这问题施兰君也无从回答,她此刻忧急交加,已是六神无主,心乱如麻。为了丈夫的安全,她表示只要阿义能设法救回金维达,将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金太太!”壮汉忽然问:“你为什么不向警方报案?”
施兰君愁眉紧锁着说:“这与绑票毫无分别,我虽没有亲自经历过,但据说绑匪是不许当事人家属报案的。否则恼羞成怒起来,说不定会撕票。”
阿义把头一点说:“金太太说的很对,人落在了对方手里,就不能不考虑到安全问题。我看这么办吧,你今夜不妨留在这里,对方既然绑去了金博士,随时可能有消息通知金太太,万一有什么事,你也可以拿个主意。反正我留在这里也没用,不如各处去打听一下消息,或许能探出些有关‘黑猫党’到了此地的风声。”
壮汉没有提出异议,在他来说,今夜金博士被人劫持而去,实在是件很丢脸的事。既然拿了钱,那么留下来出点力,也是义不容辞的。
施兰君沉思一下,也只好同意这个办法,当即亲自替阿义卸除脸上的化装。而壮汉则趁这空档,把那三名男女仆都松了绑。
阿义恢复了本来面目,换回自己的衣服,便立即告辞而去。
他驾着摩托车,风驰电掣地回到了市区。
此刻已是深夜两点多钟,根本无处去打听消息,他只好回到那幢廉租的单身公寓。决定今夜好好睡一觉,养足了精神,明天再出去碰碰运气。
这是一幢三层的旧楼房,除了房东夫妇及一个女儿,占用了楼下的两房一厅。其余二三楼的七八个房间,全部分租给身份职业不同的男女单身房客。
阿义回到二楼,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进房顺手打开电灯。不料定神一看,床上竟躺着个陌生的年轻女郎。
这女郎的脸型很美,有点像混血儿,身上覆盖着毛巾被。而床脚那一头的床架上,却搭着她脱下的迷你装,以及乳罩和底裤!难道她竟脱了个精光?
但这女郎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又为什么脱光了衣服躺在他床上?
一连串的疑问,使阿义不由暗自纳罕起来。猛然之间,他下意识地想到,这女郎也许是“黑猫党”派来的吧!
“你是什么人?”他冷声喝问。
女郎若无其事地回答:“如果你能分别出男人和女人,那就不必多此一问了!”
阿义仍然冷冷地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女郎笑笑说:“这又不是开保险箱,普通门锁,还不随便找个发夹就打开了。”
阿义未及提出下一个问题,女郎突然把盖在身上的毛巾被一掀,果然是全身赤裸,一丝不挂!
“这,这是什么意思?”阿义不由地一怔。
女郎却嫣然一笑说:“拜访你这种人,必须特别小心。尤其我是个不速之客,为了省却你搜身的麻烦,不如干脆来个‘赤诚相见’,以免你怀疑我身上藏有武器啊!”
“这倒真干脆!”阿义冷笑一声,“现在你可以说明来意了?”
女郎坐了起来,她面对这位初次见面的男人,自己全身赤裸,竟然毫无窘迫之态,开门见山地说:“我是马先生那里派来的,关于金博士夫妇那档子事,希望你不要插手!”
阿义“啊!”了一声,不动声色地说:“这算是警告,还是威胁?”
“都不是。”女郎说:“我只是来向你打个招呼,至于你听不听得进,那就完全在于你自己了。”
阿义故意问:“姓马的派你来,就为了告诉我这么几句话?”
女郎作了个妩媚的表情说:“那就看你的了,如果置之不理,一意孤行,非插手不可,自然我只能言尽于此,没什么可谈的了……”
“否则呢?”阿义追问。
女郎直截了当地说:“马先生很愿意交你这个朋友,只要你同意不管那对夫妇的闲事,无论他们付你多少代价,马先生愿意加倍照付。除此之外,即使你有其他条件,我们也可以商量……”
“跟你商量?”阿义的眼光盯住了她。
眼前这女郎赤裸的胴体,似乎与酒吧里那舞娘迥然不同,尽管同样是女人,同样是一堆肉,不过这堆肉却分配的比较均匀。而且容貌,年纪,一切都不是那舞娘能相提并论的。
尤其此刻不是当众表演,而是时值夜深人静,赤裸裸地坐在他房间里的床上。
面对这样一个一丝不挂的漂亮女郎,只要是个男人,就不可能无动于衷。阿义不但是男人,更是男人中的男人,他又怎能视若无睹?
但他毕竟能够克制自己,绝不为她的美色所迷惑,决心保持头脑的清醒和冷静,看这女郎究竟想使出什么花招。
女郎虽表明她身上未藏任何武器,但她认为,色字头上一把刀,那就是对付男人最厉害的武器,比核弹更具威力!
她这时卖弄风情地瞟了阿义一眼说:“我虽不能擅自作主,但马先生既然派了我来,如果你提的条件,在我能力范围之内可以办到的,并不需要向他请示呀!”
阿义灵机一动,忽说:“好!那么你带我去见姓马的!”
“这……”女郎面有难色地说:“这不是我不答应,而是我根本办不到。因为事实上我也不知道马先生在什么地方,刚才是他以电话通知我,说明了地址,要我来这里等着你回来的……”
阿义似乎不信地说:“那你怎样向他复命呢?”
女郎回答:“他约定明天上午,再打电话给我,听取你的答复。”
阿义想了想说:“好吧,明天你可以向他复命,就说已经完成了他交付你的任务!”
他既不受威胁,又不受利诱,更未受女色的迷惑,为什么突然撒手不管了?其实他有个想法,现在金维达已落在“黑猫党”手里,对方如果对这位数学权威志在必得,一旦获悉他被另一方面所劫持,必然急于全力查明那位博士的下落。
阿义毫无线索,又无法出动众多人手查寻。如果他表示撒手不管,使对方不至有所顾忌,而能查出“黑猫党”的来龙去脉,岂不省了他的事。
女郎一听之下,不禁喜出望外,振奋地问:“真的吗?”
阿义一本正经说:“我没有理由要骗你。现在你的任务已经完成,时间也很晚了,如果没有其它的事……”
他的逐客令尚未出口,女郎已故作娇嗔地说:“既然你知道时间这么晚了,干嘛还要撵我走?”
不料就在这时候,偏偏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阿义心里直冒火,不知是哪个冒失鬼,深更半夜来敲门。而且是在这节骨眼上,简直大煞风景。
房外的冒失鬼回答:“是我——老黄……”
阿义听出这是酒吧里酒保的口音,不禁暗自一怔,走向房门口问:“什么事?”
老黄并不知道房里有那女郎,提高嗓门说:“石坤刚才打电话到酒吧来,说有紧急的事,要我赶来通知你一声。并且说了个电话号码,请你立刻打电话去跟他联络。”
阿义怕春光外泄,不便打开房门,急问:“电话是什么号码?”
“我抄来了……”说着,从门缝下塞进了一张小纸条。
阿义过去弯身拾起,谢了一声,来人又叮嘱了一句,才径自离去。
这电话号码显然是那别墅的,石坤既急于要跟他联络,必然有紧急的情况。难道在他走后,别墅里又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故?
他这时已欲念全消,回身走到床边说:“我出去打个电话,问问究竟找我什么事,很快就回来,你别走,等我……”
好在他的衣服尚未脱掉,说完,就匆匆开了房门出去。
距离公寓不到五十公尺,街边就有个公用电话亭,他进去摸出个硬币,摘下听筒,投下硬币便照着纸条上的号码,连续拨动了号码盘。
铃声刚响一遍,对方立即接听,显然石坤是坐在电话机旁守着的。
“阿义吗?”对方迫不及待地说:“这里又出了事,金太太突然失踪啦!”
阿义暗自一惊,急问:“又是‘黑猫党’干的?”
石坤呐呐地说:“这就不知道了,你走了不久,金太太就上楼去了。我睡在客厅里的长沙发上,她还交给我一把手枪,以防万一再有什么动静。我还没有睡着,忽然接到姓马的电话,指定非要金博士亲自接听不可。当时佣人都睡了,我只好亲自上楼去通知金太太,谁知敲了半天门,又叫了一阵,始终没听她答应。我情知有异,赶紧弄开了房门,不料进去一看,金太太竟已不知去向!”
“你知道她睡的是那一个房间?”阿义问。
石坤答:“楼上一共三个房间,我都找过了,根本没见她的人影!”
阿义犹豫了一下,当机立断说:“好,我立刻赶来!”
挂断电话,出了电话亭,他就飞步奔回公寓,准备向那女郎打个招呼,再驾摩托车赶往郊外的别墅去,看看施兰君是怎会突告失踪的。
一口气奔回公寓,冲上二楼,开了房门进去一看,不料那女郎竟已不辞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