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奈良没有找到好餐馆
火车驶进奈良站。提了行李下到月台上。在火车站门口搭了出租车。
车子在单行道上绕了几圈后,我想起地图上,旅馆离车站很近,若是步行,应该就在车站附近,走路最多十分钟。五六分钟后,车子停下来,我一看是城中心的中心。
白凤旅馆门面很冷清,拎了行李,叫了半天人,老板才出现,结果他直呼姓名,倒是很热情。把行李放在专运行李的小电梯上,这一方便,让我另眼相看。拿了钥匙,上了三楼,进了房间,很大的一间日式卧房,带浴室,价格合理极了,让我更另眼相看。
躺在榻榻米上休息,眼睛猫到门号,觉得有感冒的警示。果然一清点喉咙,有阵阵寒气。想去找个地方泡温泉。走下楼来,发现一楼竟然有免费温泉,真是喜出望外。
肚子咕咕叫饿,就去街上。每家餐馆都火热,区别不了好坏。可能临近周末,人都喜欢到外面吃饭,凑近看,还是如此。最后选择吃生鱼片。进到一家人稍少的餐馆,就着吧台似的座位,点了生鱼。少女时看过一部日本电影,高仓健主演,他很寂寞,妻子背叛他,跟人跑了,他到小酒馆喝闷酒到天亮。我记不得电影名字,可是吃生鱼片时,他整张苦闷的脸就在面前晃呀晃,可一点也不影响我的吃兴。
其他客人继续离开,老板开始整理灶台器具,我再要了一份生鱼片,他还是一副要打烊的模样。我喝着清酒,有些醉了,结了账往外走,还是觉得奈良很冷,而且街道突然变得安静,一个行人也没有,更不会像京都有花枝招展的艺妓结伴而行。
该是午夜了,肚子还不觉得饱,进了一家啤酒屋,要了海鲜烧烤。尝了一口,真难吃,什么味道也没有。索性不吃了。
一个人往街南走,很快就看见旅馆“白凤”二字。
进了温泉室,一个人也没有。
脱衣服时,有点害怕,四下打量,干净异常,和服和木屐放得井井有条。一池温泉可爱地冒着水泡。我怯生生伸进脚去,立即忘了深更半夜一女子独处的危险。墙上日文上说泉水里有钠盐化物、碳氢盐,对神经痛、肌肉痛、关节痛、五十肩、病后体弱都有疗效,爬山者最适合洗温泉,怀孕者更是。这可和中医说得不同,中医认为温泉里含有的硫磺等物质,对孕妇有害无益。看来是一方神圣一方净土。
换衣服时发现一女服务员敲门后进来,手里有一托盘,里面是一杯茶。她放下托盘,对着我说了几句话,那意思是请我享用。
喝了茶,喉咙本是渴得厉害,寒气一下子没了,浑身热乎乎,披了和服上了三楼房间,倒下榻榻米就睡着了。
青山中夹了团团红叶,大玻璃窗下面全是裸着的男女,他们嬉闹非凡,摆了好些大盘小盘吃的。月亮圆盘似的顶在露天温泉上端。情歌忧伤悦耳,他向我招手,从未见他如此坏坏地笑着。“快,亲爱的,他们等我俩等得太久!”他说。
我俩直接从窗子外陡峭的石梯走下去,那池水波光涟涟,梯边有人弹奏吉他,开着粉白浅黄的菊花,他往我头发上插上一朵,牵了我的手,走入了池中,又递过一枚樱桃到我嘴里。
这样被人爱过吗?
没有爱过这么多人。
他走得太快,我没抓牢,手一滑就不见了。我不要爱那么多人,我只爱他,在这儿,在以后。可是太晚,怎么也无法在人群中寻着。我急坏了,沉下池底,没有人,只有一池底红红的樱桃。眼一睁,突然发现自己躺在榻榻米上——原来是个梦。
可是我对面的镜子里,有一枝菊花,准确地说是在我黑黑的发辫上。我忙用手擦镜子,镜子里的我一脸惊异。走廊外有风铃,有节奏地响着。此情断与不断都在那儿,越久记忆越深,如同美食。
烧了一壶开水,把抹茶倒入杯里,冲入开水,一股茶香年鼻而来。好久没这样盘膝坐着,静静地喝茶,一边等着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