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扑朔迷离
林夕也认同地点点头,又说:“你说,真正的特种作战,真的像美国大片那样激烈精彩吗?特种兵作战,就拿你来说吧,你真的可以跟电影中史泰龙、施瓦辛格扮演的角色那样勇猛无畏、战无不胜吗?”
“呵,你可是特战处专门研究特种作战的专家,这问题你问我啊?”龙卫笑着说。
林夕撅着可爱的小嘴说:“首先,我不是专家,只是一个跟在真正的专家后面跑腿的小实习生。第二呢,我是搞数据统计和训练测试分析工作的,是个实实在在的纸上谈兵者,我又没上过战场……”
龙卫又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见林夕撅着小嘴一副不满意的样子,这才不笑了,换了个很认真的表情回答她的问题:“我觉得,用激烈刺激来形容真正的特种作战是不确切的,在我看来,战场只能用残酷来形容。真正的战场远没有美国大片那么精彩,它给人的感觉只能是压抑、痛苦、仇恨和残忍。”
“天啊,你这么形容自己的工作啊?”林夕吃惊地看着龙卫。
龙卫没有解释,继续说道:“你的第二个问题,我很明确地告诉你,我可没有他们那么厉害,动作那么漂亮,遭遇的情节那么跌宕,连出枪都带着设计好的表情和动作,高昂着头,撇着个嘴,一副舍我其谁的样子。我出枪时大多数都缩着脖子皱着眉头躲在遮挡物的后面,被流弹打中就冤枉了。杀敌人的时候我只要确保一发子弹把对手打死就行了,可不敢拿着枪‘啪啪啪’对着尸体一阵过瘾,何况我的枪跟他们电影里也不一样,枪弹匣里的子弹是有数儿的……要是长途奔袭我还会找个地方停下来捂着肚子呲牙咧嘴地好好喘喘气……”
龙卫说完,再看林夕,人已经笑得捂着肚子摔到了长条椅子下面。
这就是林夕,一个充满热情永远不会嫌自己工作枯燥乏味的快乐女兵,脱下军装给人的感觉根本就是一个刚刚步入社会的女大学生,开朗,可爱,又带着那么一点点幼稚。
龙卫住院的这段时间,林夕只要一有时间就会赶过来。当然大多数时候她都会找一个“理由”,比如要完成某个关于特种作战的心理研究课题,请龙卫给她做个范本,理由也很合理,反正“你龙卫闲着也是闲着”……
龙卫是个聪明人,智商很高,情商也很高。他当然能从林夕这个小丫头一次又一次的“请教”、“帮忙”中感觉到什么。此时此刻的林夕对龙卫,已经远远不是“赞赏”、“仰慕”那么简单了。
龙卫在刻意地控制自己,而且觉得必须要控制自己,他要求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爱上这个单纯的女孩。哪怕林夕一次又一次来到医院,经常会对他流露出自己的情感;哪怕他自己都觉得每次林夕来的时候,他的心情都会彻底舒畅,而要是有一段时间不见林夕,心里总会觉得有些空……
林夕捂着肚子笑了半天,突然不笑了,缓缓坐回到椅子上,低着头也不说话。龙卫有些诧异,刚要问她怎么了,林夕忽然抬起头来,美丽的眼睛就那样直愣愣地看着龙卫,眼中带着欲滴的泪水:“龙卫,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哦……你……问吧。”龙卫喃喃地说,他已经从那双眼睛中洞察了一切。
林夕一字一句地问:“龙卫,我问你,在你的心里,除了忠诚、勇敢、顽强和无畏……还能,装下一个爱情吗?”
龙卫沉默了,目光望向远方,林夕依旧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她是一个倔强的姑娘,她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今天是龙卫最后一次到医院复查,之后就要回到部队,重新开始他的战斗生活。而她,选择今天主动向龙卫表白,必须要等他做出一个明确的回答。
林夕的表白已经准备了很久,但是对于龙卫来说,这是一次彻底的突然袭击,之前毫无预兆,自己也毫无准备。他原本是想等自己出院,回到部队,与林夕见面的机会就会逐渐减少,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频繁,那么林夕对他的感情也许就会淡化。然而,该来的还是来了,林夕突然提出了问题,表达了心意,现在正等着自己回答。
龙卫沉默着,一直沉默着,他要努力平息内心的潮涌,要努力不让自己被这团炙热的爱情之火消融。打破沉默的那一刻,林夕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林夕,我知道……我知道你的感觉。但是请你原谅我,我实在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因为我还没有做好接纳一份真挚情感的准备。或者,我觉得我还没有资格去接受爱情。我是一名军人,我的工作性质你是清楚的,我要时刻准备着去战斗,去与任何未知的敌人生死拼杀。我无法像那些电影中的主人翁那样,让某位导演给自己设定一个有惊无险的大团圆结局。说不定哪一天,哪一次,我就会像我那些战友一样,客死他乡或终生残疾。真到了那个时候,我所伤害的人必定是那个爱我的人,而这是我宁死也不愿看到的结果……林夕,你是一个美丽善良的女孩,一个值得男人百倍疼爱的女孩,如果……如果有人真的喜欢上了你,他才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哪怕这种伤害是可能性的。但是,这样的承诺,我给不了你……”
林夕看着龙卫,任凭泪水涌出来,她肆无忌惮地哭着,面对着这个男人——这个从一开始就让她怦然心动,并逐渐爱得无法自拔的男人——同时看着这个男人在说出那番话时痛苦的表情,微微颤动的嘴唇,曾经坚毅的目光中透出无奈……
林夕哭够了,站起身来,依旧望着龙卫:“龙卫,我一点遗憾都没有,真的,我得到了我想要的回答。剩下的事情,我们就交给时间和命运吧,我会一直等到那一天,等到你向我做出承诺的那一天!”
林夕擦了擦眼睛,头也不回地跑了。龙卫一个人站在原地发呆:尽管没有准备,还是经历了这一刻,他也终于将自己的心里话向林夕表达了出来。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并没有感到有任何的轻松感,反而越发沉重起来,林夕那泪眼婆娑的脸庞在他心里留下了深刻的烙印,而且挥之不去。
龙卫带着复杂的心情重新回到了军营,并且第一次没有直奔热火朝天的训练场,而是独自一人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望着房顶上的灯管儿发呆。
人这一生总要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放弃一些美好的东西。有的人为金钱放弃了道义,有些人为生存放弃了尊严,有些人却为理想放弃了安逸的生活,为信仰放弃了生命,或者像今天的龙卫一样,为使命放弃了爱情。无论如何,每一种放弃都是牺牲,每一次放弃都是痛苦的抉择。
大队王参谋急匆匆地跑过来,要龙卫赶紧到大队长办公室去一趟,有急事。龙卫急忙赶了过去,一推开张成办公室的门,就发现他正紧皱着眉头站在窗户前,地上胡乱扔着十几个烟头。同时,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两名少校几乎一齐站起身来,目光齐齐地望向龙卫。
张成猛转过身来,示意龙卫走过来,指着两个少校说:“龙卫,这两位是105办公室的……你跟他们谈吧!”
105办公室的?龙卫当时就愣住了。
105办公室是总参特战处单独成立的一个部门,作用相当于地方上的“纪检委”,是专门处理几个总参直属特种部队军人违纪、违法的部门。105的干部要跟自己谈话,龙卫不能不惊讶,自己有什么事情需要跟他们谈吗?
龙卫疑惑地望向张成,张成紧皱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开来,脸上阴云密布,烦躁不堪,却无法跟龙卫说任何事。倒是其中一个少校先开口了:“你就是龙卫吧?证件呢?”
“有什么事吗?”龙卫掏出自己的军官证递了过去,对方并没有回答,核对之后,那名少校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说:“龙卫,现在请你跟我们回一趟105办公室,有些事情我们要向你调查一下。”
“那……好吧。”龙卫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按照规定,他无权拒绝105办公室。
“龙卫!”张成忽然回过身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大声说道,“有事情快办,早去早回!”
龙卫跟两个少校下了楼,张成烦躁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又接连抽了两根烟,最后将烟头狠狠砸在地上,用脚捻了个稀烂,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马处长,我现在去找你!”
105办公室里,龙卫无动于衷地坐在一把椅子上。现场的气氛有些沉闷,也有些尴尬。对面桌子后面坐着的两个干部低头小声议论着什么,旁边的一个记录员单手拿着笔,不时地看龙卫一眼。
“你们究竟要向我调查什么呀?”龙卫终于受不了了,皱着眉头问。
两个干部停止了议论,其中一个清了清嗓子,语气很缓,但却很不留情面:“龙卫,你不要着急,我们请你来,自然不会没有缘由……”
“我说你怎么那么磨叽呢?”龙卫大声说道,“有事情就说,有话就问,打什么官腔?”
另外一个急了:“龙卫,你什么态度?你吼什么吼?这里是105办公室,不是你的血狼大队,收起你粗鲁的那一套!”
龙卫不服气地看着那干部,正要争辩,第一个说话的干部站了起来,用手势让龙卫坐下,看了一眼记录员,这才说道:“龙卫,你别着急。下面咱们就开始谈正事。我问,你答,纪律你应该清楚,所以希望你如实回答我们提出的问题……”
“行啊!”龙卫忍着怒气,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
马全林的办公室里,张成瞪着眼睛在跟自己的老队长拍桌子:“老队长,今天你就给我个痛快话,105办公室调查龙卫,究竟是你的意思,还是上面的意思?要是你的意思,我要求你给我个说法;要是上面的意思,我找上面去!我他妈的还不信了!”
马全林看着气鼓鼓的张成:“张成,你又犯浑是不是?你还以为自己是当年那个张疯子啊?想怎么闹就怎么闹?你现在也是一个部队的部队长了,两杠四星肩膀上扛着呢,你给我坐那儿,有话好好说!”
张成气呼呼地坐到椅子上,瞪着眼睛看着马全林,又忍不住站起身来,皱着眉头说道:“老队长,龙卫是什么人你和我一样清楚啊!他入队的时候,你还是咱血狼的大队长,你亲自选拔的,龙卫到了血狼之后,表现怎么样?任务执行怎么样?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战士?咱们不都一清二楚吗?”
马全林叹了口气,低沉地说道:“张成,你先别急。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105办公室审查龙卫,比审查你自己还让你堵得慌对吧?你以为我好受?但是,什么事情总得有个程序!龙卫清者自清,调查完了,他真的没事,大家不都安生了吗?张成,我和你一样,绝对绝对、百分之二百地相信龙卫!但是事情已经出了,又那么蹊跷,光咱俩拍着胸脯子做担保就行吗?”
张成无奈地靠在椅子上,不住地叹气,最终又看着马全林说道:“就算当时龙卫真的看错了,击毙的是假李达,或者那个李达没死,被击伤……最多也就是任务失误吧?这是情有可原的!当时那样的情况下,龙卫不可能有机会去检查李达的尸体,不可能去提取dna样本回来确认,这样的情况在血狼的任务中数不胜数啊!内部处理就是了,为什么要到105办公室呢?”
马全林点点头,皱着眉头说:“问题是事情没那么简单嘛!有好多事情真的没办法解释。龙卫在作战经过报告中肯定地说,李达是头部眉心中弹,子弹贯穿整个脑部,自后脑穿出。一个眉心中弹贯穿脑部的人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这是常识吧?击伤的可能性没有了。假如龙卫击毙的是那个假李达,假李达怎么可能具备和真李达一样的出枪手法和速度呢?问题就矛盾在这里!既然李达已经被击毙了,那他为什么会再次出现在f国,而且被我们的侦查员秘密提取到指纹呢?难道假李达和真李达拥有一模一样的指纹?这可能吗?还有,既然李达已经死了,丛林虎雇佣兵组织怎么会没受到任何打击,反而发展壮大了,还与猛犸组织建立了合作关系,涉嫌与发生在几个非洲国家的我方援外工作人员被杀、我方驻外机构被袭事件有关,这又怎么解释?还有,龙卫可是在丛林虎做了几天的卧底,与丛林虎的相关人员有过最直接的接触……”
张成一言不发地听马全林说完,颓丧地靠在椅子上,低沉地说:“所以,105办公室怀疑龙卫涉嫌被李达策反,和李达一起上演了一出金蝉脱壳的好戏,是吧?”
“我的兄弟!”马全林苦恼地站起身来,望着张成,“咱们换位思考一下,假如咱们不是亲眼看着龙卫成长起来的人,而是105办公室的军纪干部,我们会怎么想呢?这样的情况下,调查龙卫,难道有错吗?难道没有必要吗?”
张成不说话了,低下头叹气。
马全林起身拍了拍张成的肩膀:“张成,你放心吧,我还是那句话,清者自清。我上午就跟强力单位的同志打了招呼,请他们一定要帮忙证实一下事情的真相。等他们那里来了消息,一切就好办了!”
张成叹了口气,沉重地说道:“老队长啊,你知道吗?我真的不担心龙卫会被策反。我真正担心的其实是另外一件事:一旦证实了龙卫的清白,我们……该怎么去跟龙卫解释呢?龙卫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最清楚,对于他来说,来自自己同志的怀疑,远比凶险的战场更让他感到挫败啊!”
“你们他妈的放屁!”105办公室里,龙卫暴怒地踢翻了椅子,一双血红的眼睛直视着两名审问他的干部。两个干部政工出身,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登时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站起身来后退了一步。
“龙卫同志,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坐……坐下慢慢说。”
“我他妈冷静不了!”龙卫怒吼着,指着干部的鼻子说,“我可告诉你们,你们要对刚才说的话负责!从现在开始,我要保持沉默了,因为该说的我已经全都说了,你们去调查吧,我等着你们的调查结果,我等着你们的证据。只要你们能证明我龙卫背叛了祖国,背叛了我的部队,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把脑袋撞碎了给你们装塑料袋里。要是你们证明不了,要是李达真的死了,你们就必须付出代价。”
“龙卫……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另外一个干部吃惊地说,“付出什么代价?啊?什么代价?这是我们的工作,我们做错了吗?我们把你找来调查情况,也是想证实一下嘛!你要没有违纪不是更好,你发什么狂啊?恼羞成怒还是有别的想法?看你那眼睛瞪着,要杀人不成?”
“你以为老子不敢吗?”龙卫怒吼着扑了上去。
“龙卫!”
一声断喝传来,问讯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龙卫收住身形,扭过头去,他知道喊自己的人是谁。
马全林冷着脸走到龙卫面前,上去就给了他一脚:“混蛋小子,你要干什么?”
“老队长!”龙卫忽然大哭起来。
所有人,包括马全林在内全都愣住了。在马全林记忆中,龙卫这小子没哭过啊,以前自己在血狼大队的时候,龙卫训练累吐了血都没皱过一下眉头,这次,却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扑在自己肩上嚎啕大哭。
马全林动容了,轻拍着龙卫的肩膀,最终抓住他的两只胳膊,让他站直在自己的面前:“龙卫,你听着,我知道你心里委屈,我理解你。你要清楚,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没有人想冤枉你,更没有人要陷害你,我,你的张大队,和这两位负责和你谈话的同志,我们全都希望你是清白的!但是,你是一名军人,是一名身经百战的特种兵战士!我希望你坚强起来,就像你无数次坚强地面对一次次的战斗一样!我相信你在战场上能经受住生死考验,也一定能够经受住来自组织内部对你的考验!别哭了,男子汉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好好调整一下情绪,配合组织调查!”
龙卫擦干了眼泪,使劲点了点头。
“好了,你们继续工作吧。”马全林对两位惊魂未定的干部说。
“首长……要不要……要不要请龙卫同志……到负一楼去谈?”刚才说话“惹祸”的干部小心翼翼地说。
“扯他妈淡!!”马全林怒了,“在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龙卫还是我们自己的同志,怎么?要把他拷起来关进审讯室吗?你先把自己的态度也端正一下吧!”
马全林说完,气呼呼地走了。那干部吃了马全林一通冲天炮,果然端正了不少,说话也不冲了。龙卫这时候也冷静下来,重新把椅子扶起来,坐下,平静地说:“你们还要问什么?”
血狼大队,张成的办公室门口,尤大海、杨胜、雷锐、包春林四个急得团团转,见张成上了楼,一起把大队长围了起来。
“大队长,咋回事?听说我们中队长被105带走了?”尤大海瞪着眼睛问。
“大队长,105找我们狼哥干什么?”包春林也急急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张成这一天都被这件事烦着呢,见四个人那架势,倒像是要跟自己要个说法似的,把眼睛一瞪:“你们吵吵什么?啊?你们还以为自己是新兵蛋子啊?你们都是带兵的干部了,什么素质?啊?找老子兴师问罪啊?我他妈的还不知道问谁的罪呢?”
四个人不知道大队长刚刚被马全林用同样的话教训过,被张成这么一吼,全都没了脾气,可又不能就此回去,眼巴巴地看着他。
张成挥了挥手:“跟我走,去我家喝酒去,慢慢跟你们说!”
“是!”四个人齐刷刷地喊了一声,跟着郁闷的张成下了楼,直奔家属区。
半小时后,四个人又全都从餐桌上站了起来,啤酒瓶墩得梆梆响,尤大海扯着脖子喊:“啥?狗日的105有没有正事儿了?龙卫有被策反嫌疑?他们咋不说狗脑袋上长犄角呢?咋不说咱血狼大队集体通敌呢?”
杨胜也气鼓鼓地说:“大海!走!找他们去!”
四个人扭头就要走,张成赶紧把他们拦住:“回来!逞强是吧?要造反啊?都给我坐下,我去都没好使,你们去就管用?别添乱了啊!”
四个人不情愿地坐下,杨胜又说:“大队长,这事儿真是说不过去啊!咱们不能干等着啊!狼哥在105指不定多委屈呢!”
“那有什么办法?”张成无奈地说,“等等吧,强力单位那边也在加紧调查呢。这事儿你们知道就行了啊,回去别瞎咧咧,真给我弄出个集体事件来,我可兜不住!”
“哪儿敢说啊?”雷锐苦笑着说,“要真告诉一中队的兄弟们,保不齐大伙儿就得去105要人去!”
这时,张成的老婆余敏从厨房端着一盘子菜出来,也直说:“这事儿真是没道理,龙卫怎么可能有事呢?你再给马处打个电话……”
“你就别添乱了好不好?”张成白了老婆一眼,闷头又喝了一大杯啤酒。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张成掏出来一看号码,顿时精神起来,站起身接通电话就喊:“老队长,怎么样了?啊?”
电话那边,马全林的语气兴奋异常:“完事儿了!彻底清楚了!龙卫就在我跟前呢!”
“啊?”张成又惊又喜,“这么快完事儿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具体的我还没整明白呢,就知道上次的任务没有问题,李达的确被龙卫击毙了!明天上午强力单位的陈处到我这儿来,咱们要一起开个会,到时候就全知道了。总之,我们的龙卫同志经受住了组织的考验,彻底平反昭雪了!龙卫明天也参加会议,今晚上不走了,这小子盯上我家那两瓶陈年茅台了,准备今天晚上把它们干掉,你来不来?”
“我马上出发!”张成兴高采烈地挂了电话,从椅子上抓起上衣,对那大眼瞪小眼的哥儿四个说,“后面还有两道菜,全是你嫂子最拿手的,你们哥儿几个继续,我得找老马去!”
“怎么跟看电影似的啊?跌宕起伏啊!”尤大海笑着说,“到底咋回事啊?”
“回来让龙卫自己跟你们讲吧,啤酒不够自己下去买去,喝完回去睡觉,别喝多了惹事!老婆子,我走了啊!”
张成“砰”地关上门走了。余敏端着菜走出来,想问一句都没来得及,笑着对尤大海他们说:“看见没?你们大队长就没个正型儿,刚才还吹胡子瞪眼的呢!他请客,把你们扔这儿自己跑了!你们别客气啊,继续喝吧。”
“行啊嫂子。”杨胜笑道,“知道我们狼哥没事儿了,就发现这酒真不够了!”
“我给你们买去!”余敏高兴地摘围裙。
“不用不用,我去吧!”包春林站起来出了门。
陈处长伸出右手食指,向众人展示一番后,伸进小盒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极薄的如透明薄膜似的东西来,再将它套在食指上。这时,奇迹发生了:与手指结合后,薄膜瞬间在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作战处3号会议室,不大的房间里,只有马全林、张成、龙卫和强力单位某处的陈处长四个人。
看得出来,龙卫已经彻底从昨天的事件中调整过来,情绪不错,但依旧焦急地等待着陈处长介绍情况,因为他同样想知道关于李达的情况。
陈处长的目光扫过大家,开始介绍:“我还是从头说起吧。早在去年一月份,我们这个部门就依照上级指示,对f国的猛犸贸易集团展开了秘密调查。经过近一年的工作,我们已经基本上掌握了这个披着贸易公司外衣的f国特务组织的真实情况。就在半个月前,我们打入内部的同志传来消息,猛犸集团开始和北非一个雇佣兵组织洽谈合作事宜。就在上周,总部传来消息,我们在非洲几个国家的外派人员和机构先后遭到了身份不明武装分子的袭击,总部怀疑与猛犸组织有关。事情确认后,我们顺藤摸瓜,开始调查这个与猛犸合作的雇佣兵组织的详细情况,结果表明这个雇佣兵组织居然就是丛林虎,而他们的首领李达更是在近日到达猛犸组织总部,与其领导人艾特签订了一份新的合作协议。我们的侦查员利用工作之便复制了这份协议,同时得到了协议上李达的右手食指指纹。
“指纹传回国内经过比对后,确认是叛徒李达的右手指纹!哈哈!这才造成了龙卫同志的冤案啊!后来,马全林处长给我打电话讲了其中的蹊跷之处,我们这才又紧急联系那名内线,让他趁李达还没离开再次确认指纹。这时候怪事就发生喽!同样是那个李达,留在杯子上的指纹居然与协议上的不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