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圣华话声较为激昂,满脸都是杀气,稍停片刻,又问道:“我们是等着杀他们呢?还是往里闯?”
端木慧煞费苦心,考虑良久,方道:“还是往里闯的好,他们如果有本领闯开,咱们在前面照样的可以杀他们,假如闯不过,死在埋伏中,倒替我们省却了很多的麻烦,两全其美,走吧!”
圣华脸上又泛出了笑容,显然他很佩服她的论调,接道:“好个两全其美,走!”
于是,他们再度往谷道内走去。
但他们仍旧留下了漏洞,自始至终,两人就不注意杀死在地的尸首。
要知这沿途的尸首,等于是夺旗报仇,闯进玄碧崖的指标。
假如他们能注意此点,将尸体沉没,后来的人,从让他懂得机关埋伏,却也摸不清奔埋藏秘篆的方向。
江湖二十一宿之能赶奔这条谷道,还不是依照尸体研判而得的结果。
江湖人物都够诡谲的,只要有蛛丝马迹,他们总能追寻出端倪,更何况最独目惊心的尸体乎?
无奈姐弟两人毫不在意,大而化之,留下目标,致弄得以后有场大的拼杀,血染藏宝地区。
如果有端木竺如,或者是毒魔同行的话,那就安稳得多了,可惜……
圣华和端木慧,沿路仔细的观察旗上的指示左右转移,向前奔进。
大约在半个时辰左右,已走完这段凶险无比的谷道。
这次,却没有遭遇到任何阻挠。
诚如端木慧所说,可能有很多的江湖道,正在往玄碧崖迸发。
她料得很准确,玄碧崖外,人影纵横,一波接着一波,直往这面探进。
但她总是恃着险关重重,人再多,也难达到目的。
因此,他们仍然往既定方向走去。
出了谷道,景物又是一变。
这儿,是玄碧崖宝藏之处的中腰,地位异常宽广,中间是四五座笔立的山峰,在这些山峰左近,环绕着无数的小峰。四周围出现了很多的道路,蜿蜒曲折,都是依着这许多小峰而成的。
因地位极高,五座大峰之间,白云袅袅,终年都不易散消。
立身此处,如置仙境,心神也当为之一振。
两姐弟立在进口之处,又摊开了丹心旗,查看进出的道路。
端木慧看了好半响,不禁愁思道:“何以图上指示的方向,竟是无路可通的绝境?真怪!”
“姐姐!怎样走哇?离藏宝之处还有多远?”
端木慧愁眉苦笑道:“从图上看,似乎藏宝的地方,还得要经两座山头,只是使我不解的,是指示的目下路途,竟是条绝路哩。”
圣华没有多作思索,笑道:“只要方向正确,管它绝路不绝路,我们走去看看。”
他无所谓,玄碧密篆在他自己来说,似乎不大重要,他不过是要完成他师父的遗命而已。
端木慧无可奈何,勉强的点头,道:“只好如此,走过去看看。”
环绕小峰的道路,数起来至少有七条之多,看来都是畅通无阻。
惟独圣华和端木慧走的,根本不是路,简直是条羊肠小径。
抬眼望去,前面三四丈远,即无路可通。
但图中的指示如此,不从引处走,就可能出毛病。
出乎意料之外,当两人走到尽头一看,哈!非但不是死路,而且从两座错立的山峰中,出现了极平坦的道路。
姐弟两人好生高兴,相顾而笑,赶忙进入这条道路,直往里面探行。
那面的七条道路虽是平坦和宽畅,可是,要想通过这几座山峰,却比登天还难。
原来这儿是座迷神阵,踏进此阵,幸运的,从那儿进阵,也从那儿出阵。
若遇上倒霉的,踏中迷神沙,乱性花,则永远也别想出来,甚而神经错乱。死在阵中。
只有圣华他们所走的看上去不是路的路,倒能安然无恙。
这条路,虽无埋伏,却也是反覆回旋,忽左,忽右,忽而前进,转眼又兜回头。
设若是意志不坚,定力不够的人行走这条路,必定会中途折返,全功尽弃。
事实上圣华对这条奇怪的路,已存有怀疑的态度,只是他见端木慧却在聚精汇神,毫无退意的在行进,而不便提出他的意见而已。端本慧是恁着丹心旗秘图的指示,加之她对这种神奇的布置,有着深刻的认识和信心,因而,仍旧勇往直前,绝没有挫退的打算。
两人走来转去,足有顿饭光景,还没走出这条诡奇的道路。
圣华实在蹩不住了,脱口问道:“姐姐,能出去么?”
端木慧冲着他闪动秋波,调皮的笑道:“你想打退堂鼓?”
“没有这个意思,别冤枉人好不好?”
端木慧白了他一眼,嘻嘻一笑,道:“那你问能不能出去做什么?”
“我不过是随便的说说而已。”
“得了吧!如果你心无所感,岂会突如其来的发问……”
她见圣华有点不好意思,突将下面的话顿住,嫣然而笑,娇声道:“据我判断,顶多还有盏茶的时光,就可走出这条路,少爷!请你放心好啦!”
圣华脸上又一红,尴尬的笑了一笑,忖道:“我心里的事,她却料得这样准,看来还是她比我精明聪慧,眼前这场纷争,势非听她安排不可哩。”
端木慧见他笑而微吟不语,芳心微动,也就猜得差不了多少。
她却不加点破,笑了笑,道:“走吧!等什么?”
圣华见她又吐出甜笑,知她又猜出自己的心意,好在是好不是坏,忙笑道:“我听你的安排,你说怎么都行。”
端木慧没有理他,秀目盼动,前面不远之处,就出现一座高大的山头。
于是,又看了看旗上的标示。道:“这座山头之后,大约只径行一座山头,就可到达玄碧奇篆埋藏之处,我偿小心行事,走……”
她捧旗当先,只往那座山头奔去。
圣华紧依左侧,暗中戒备,对她也尽了几分保护之责。
要知圣华对端木慧之关切,几乎超过了自己,他自从流浪江湖,孤伶飘荡,得不到丝毫温暖的慰籍。
可是端木慧表现了才华,处处体贴,对他来说,也是无微不至。
因此,圣华将端木慧既看作亲人,也视为情人,更将他依为左右手。
她为他牺牲了自己,折断了左臂,一切都献给了他。
他也将一颗赤诚的心给了她,没有她,他将疯狂,如果她不幸牺牲,他也将以命相陪。
所以,目前的姐弟两人,已到了—而二,二而一的阶段。
虽然,每次是端木慧率先经踏险地,但,她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圣华的安全。
圣华每有行动,总不离她两步左右,处处都暗加保护,必要时,能牺牲自己,也不愿再让她遭受不幸。
这对互相爱护,彼此关注的情侣,心神交汇,诚属最理想的侠伴。
端木慧在行进之间,时时调头探视圣华,每看他一眼,必投以姣媚的一笑。
这一路,没有意外事件发生。
疾速的行进,很快就抵达那座山头。
渐渐的接近宝藏的心脏之地,他们也愈加小心。
越过了山头,再将丹旗放开,详细的查看。
旗上的指标,是指向左方,意思是向右侧方走。
可是,右侧方没有可通之路,估计情况,和进山的羊肠小径的神秘性差不多少。
端木慧观准了方位,一提圣华,道:“这地位实在诡异,没有得到旗上的指示,真的想不到会无路可通的方位,竟是畅通无阻的大道。”
圣华嘻嘻直笑,很神气的说道:“要不这样,人家为啥要舍命夺旗呢!”
“要不是这样,你怎会胡乱的杀人,而成江湖闻名的杀人魔王呢!”
“那么你也是杀人魔王的指挥者,未来的娇妻!”
“啐!不要脸。”
“哈!哈!哈!哈……”
他得意万分,也欣喜万分,禁不住排出了几声热烈的狂笑。
端木慧多少有些羞意,但喜的成份,要占有绝对优势,并未防圣华有此大笑。
等他笑声已起,不由芳心大大的—震,急忙拦着他道:“这不是明明暴露了我们的行踪么?快……”
这“快”字下面很可能是个停字,然而,还没有说出口,蓦地——打他们原来的谷道那面,排起两声刺人的怪啸。
端木慧一听,就知行藏无法保密,一拉圣华,道:“这一笑,反倒笑出了麻烦,杀人魔王!您就干脆的杀吧!”
圣华哈哈又排出两声狂笑,喜笑中,双目倏吐碧绿光华,贡腕取出毙手金刀,大声道:“遵命!”
他大喜中展露杀机,豪迈中不脱轻松,的确叫人喜爱,十足显现纯稚。
不大工夫,黑影闪动,接连飘来四条人影。
端木慧翠眉轻挑,严霜罩脸,放目看去,来的却是两男两女,问道:“这四人你认识吗?”
“我在恒山见过,是劳贡他们的手下,女的叫做什么黑蝎子,毒玫瑰,男的叫恶陀太岁和浪蝶铁扇的便是。”
“如此说来,劳贡他们也来啦?”
“来了正好杀他雪恨……”
“好大的口气!”这是恶陀太岁接上圣华的话,而大声喝斥。
圣华脸色突寒,怒问道:“劳贡和仇尚阴、巫景全他们呢?”
“很快的就会到,小子好大的命,居然被你脱出陷困,哼!”浪蝶铁扇眼睛瞟着端木慧,嘴里却乱喝一通。
端木慧一估时机,实不能多耽搁,娇叱道:“少废话,动手吧圣华!”
来的四个人刚好站稳身,一听端木慧叫动手,他们也知圣华的能耐,哪敢大意,一声呼啸,来了个行发制人的打法。
浪蝶铁扇心中就没有打好主意,铁扇一顺,就奔上了端木慧。
圣华心中大怒,毙手金刀晃动,就硬撞上了恶陀太岁。
但两旁的毒玫瑰和黑蝎子,却未歇着,匝剑帮恶陀太岁,三战唐圣华。
这四个黑道的枭雄,也是出了名的狠毒,手底下都不弱,可是遇下圣华,那就差得太远了。
劳贡得到天旗总坛的报告,知道圣华脱困,不禁大惊,互商之下,就要集全力硬拼圣华。
一举将他杀死。
故而连夜带领人马,往玄碧崖扑进。
他和巫景全都是精于数理的高手,几天的急赶,到了石阵之外。
他挥众而进,最后闯过竹阵,始发现孤海四铃等人。
本来他们不想拯救十一宿星,但想了一想,觉得也是大好的帮手。
于是,和这四个黑道人物前行,阻挠圣华,自己随后就到。
在他想,以四人之力,和圣华周旋,虽是不敌,但拖延个把时辰,是不会有问题的。
何况,沿途也不一定舍碰上圣华。
因此,劳贡心中无所牵挂,四个黑道高手也就照着他的指示先行。
哪晓得事出意料之外四个人非但不能拖延个多时辰,盏茶的光景,也难挨过。
这时的圣华,等于是疯狂了,刀掌兼施,如虎入羊群,两个照面,黑蝎子就横尸就地。
剩下恶陀太岁和毒玫瑰,已经是险象环生矣!那面的浪蝶铁扇,本可依仗手中的兵刃,诡诈万端的独战端木慧,嘴里还不干不净骂呢!然而,端木慧的丹心八绝,已连招施展,迫迫他围围乱转。
端木慧恨透了这下五门的臭贼,丹旗挥动,杏黄光芒夹十足内劲,横扫猛砸。
她杀敌得手,冷气布满玉面,一番身,就奔上了毒玫瑰。
圣华本奏功,再见端木慧奔到,豪气更积,大喝一声,金光闪闪,恶陀岁闪让不及,胸口鲜血猛喷,哼了一下,横尸山脚。
剩下毒玫瑰,已成待宰羔羊。
端木慧岂容她多耗时间,旗招展动,手下绝情“丹山风寸”,“丹山水月”,相继而出。
双招并举,威力骤放,旗扬处,毒玫瑰长剑脱手而飞。
端木慧就势往毒玫瑰怀中一遁,“叭”地一声,竟将毒玫瑰打出一丈多远。
淫女人在地上挣动两下,血箭哇的从口中射出,只一会,就不见动弹。
姐弟两人杀死这四个黑道高手,前后只不过盏茶的时光,真是快捷俐落。
时间异常紧迫,端木慧不敢久停,喝道:“快走!”
两人疾如电光石火,—蹬脚,就往那看来不能的秘道转进。
刹那间,他们已侧身闯进了那条秘径,直往前奔。
端木慧一直就没有说话,心情看来是十分沉重。
圣华没有如此,他始终是笑盈盈的,这刻,突见端木慧愁眉紧锁,状甚忧虑,忙道:“你似乎有很多心事?”
“只怕启宝的事,要受到阻碍。”
“是不是怕劳贡他们?”
“这件事既然劳贡他们知道了,江湖人物,只怕也都明白,劳贡他们固是一害,另外的江湖人物,将也是一害。”
圣华不由啊了一声,他这才明白过来,忙道:“如此说来,我们将会徒劳无功。”
端木慧这时微微的露出一丝笑意,接道:“启宝纵难实现,但先找出藏宝之地,也是势在必行,不过,又得展开一场血拼。”
“我们得知宝藏地点,即行离开,不就没有血拼了么?”
“难道人家能放弃追杀夺旗么?”
这—反问,倒使圣华无言答对,默然不响。
端木慧秋波转动,淡淡的一笑,道:“所以,我们要尽快的找出藏宝之地,然后再决定拼不拼,快走吧!”
没有再说活,好像两人的心中,都有沉重的铅石,压得不易喘过气来似的。
出了这条秘径,展现眼帘的,恰是座山头。
这正符合了旗上的指示,两人即顺着山头,再往右在疾奔过去。
顺山头的路,很难行走,狭隘不去说它,单就那尖削的石笋,石乳,行在上面,也是困难重重。
好在这段路不长,两人的轻功极高,运功提气之下,很快的就窜奔过去。
天险埋伏,总算是过去了。
眼前的景物,和前面所见,则大不相同。
这里,是从半山峰的峰腰,突出一座极为宽广的悬崖。
悬崖的中央,天然形成一座笔立的玉峰,高入云端,这峰的左面,连接山壁,要上这座玉峰,得很大的功劲。
远远看去,好像是一座横桥,峰的左右,各有两条不太高的小峰,有几株古松陪衬着。
两人进入平场,张目望去,天山相连,云海层层,夜星密布,气派甚是雄伟。
端木慧展旗查看秘图,不禁恍然大悟,笑道:“我说呢!这座悬崖,若从另外的高山探望,正像一只丹凤的头部,玄碧秘篆,是在丹凤的嘴里。”
“我们快去找寻,你倒不急啦!”
端木慧嫣然而笑,用手指着那道连山面的桥石,说道:“玄碧奇篆。就在那道石桥的中间,那不像丹凤的嘴吗?”
圣华心花怒放,忍不住又大笑两声,四外的回音,立刻反应过来许久不停。
他笑声乍落,抬脚就要往玉峰走去,端木慧忙道:“你要干什么?”
“查看宝藏的真实性,方便的话,就启出来不好吗?”
“大敌当前,不宜轻动,再说,藏宝的地点,必定另有厉害的埋伏,如不细心体察,非要全功尽弃不可,咱们已有十成把握,何必暴露机密!”
她的话刚好说完,身后却传来两声狂笑,接着人影浮动,直往这儿奔进。
端木慧反倒沉着起来,笑道:“如何,他们来了吧!”
圣华一拉端木慧,翻身闪退两丈,迎目再看,赫!最先到场的是孤海四铃,金刚幡胖瘦二判,金陵两牌。
八个人左右一分,闪出一条道路,黑影飘动,走出来的是环令双刹的劳秀玉和巫芳。
跟在双刹身后,又走来天龙派的总旗坛,还有黑心鬼的和铁掌金环三位掌门人。
接着三声长笑,东令巫景全,西幡仇尚阴,北环劳贡三人,相继而出。
这个所谓三义联盟,是以劳贡为首,他又纵声长笑,道:“唐圣华,咱们是冤家路窄,不死不罢休,哈哈!”
圣华早就火高三丈,大喝道:“劳贡!今天小爷要发泄暗害之恨,你来了,正是你自投罗网,倒免得小爷劳神寻你!”
他越说越气,人也不期然往前移动,接着怒喝道:“来来!先让你吃两刀……”
端木慧一把将他拉住,小声道:“急什么,人家人多,这样打下去,你就是铁打的金刚,也会败落……”
“哈哈,端木姑娘!今天的事很明显,不打,问题解决得了吗?”
“当然要打,不过,应该有个打的办法。”
劳贡和巫景全阴险一笑,同时道:“今天的打斗,不恁江湖规矩……”
此语未断,忽听场外有人大声喝道:“谁说不恁江湖规矩,你们还要不要脸?”
来人话完起身,从空中飞射而落,啊!原来是南箭匡易古。
“姓匡的,没有咱和端木老儿,你到得了这个地方吗?这会子你倒是抢了先啦!”
嗖嗖两声,如雕层云空,飘身落下两人,正是毒魔和端木竺如。
这本位老英雄是奔泰山丈人峰五狱之会的,那晓得扑了个空,回程,偶然传说玄碧启宝之事。
三人心中一动,就想到可能是圣华和端木慧,于是兼程疾赶,恰在此时到达。
假如他们晚到一步,圣华和端木慧说什么也打不地劳贡他们,非吃大苦不可。
端木竺如环扫三义一眼微笑道:“三位久违!五狱人物,名震江湖,岂可不顾道义,以多胜少?”
劳贡冷声一笑,接道:“谁说我们以多胜少?你们能及时赶到,真是再好没有……”
匡易古杀气满脸,哼了一声,怒道:“不要脸!恁你劳贡还能将匡某人置于死地……”
这话还未说完,毒魔却抢着笑道:“人家以多为胜,咱们就试试这以多为胜的打法,华兄弟,你以为如何?”
圣华朗声大笑,道:“晚辈也有这个意思……”
仇尚阴抓住机会,以报冷笑,截住道:“敢情好,咱们就来—场混战吧……”
“无量佛!慢来!慢来!我们四大门派却有个主意,混战终不是办法!”
人影纵跃,疾奔出四人,却是三个老道,一个和尚。
不用说,这正是昆伦,峨嵋,少林,武当的掌门人时才说话的是武当元真道长。
紧张的气氛,突地—变,四人现身,形势也大大的转变,皆因四位掌门既说有主意,两方都得听他的,否则,他们只要帮着—面,另—面有败无胜。
端木竺如拱手—礼,微笑道:“四位掌门人到得正是时候,愿听高见。”
“我们三义也遵照四们掌门的法谕。”劳贡一摸燕尾胡,也变更了原计。
元真道长看了看在场的群雄,点头笑道:“出家人和唐小施主的恩怨已消,丹心旗也不是我争夺的对象,依贫道之见,不如我们将旗送到玉峰之上,然后双方恁功夫定胜败,胜者得旗,不知各位怎样?”
圣华经端木慧一推,他心领神会,忙抢先道:“丹心旗得主唐圣华愿遵老前辈的指示,丹旗在此……”他由端木慧那儿拿到旗,忙转交元真道长。
三义心中一百个不愿意,但也无可奈何,只好勉强点头,同声道:“就这样吧!”
元真道长接旗在手,和昆伦,峨嵋,少林三掌门略一商议,即托旗在掌,四人同时喝声:“起!”
以四位掌门人的内力,同时排出,力道大得出奇,竟将丹心旗送出五十丈高,笃地插在玉峰的悬崖边沿,迎风飘荡,杏黄光芒四射,端的神奇。
圣华也聪明了,他也衡量过眼前的形势,知道四位掌门力主公道,得罪不得,丹旗上飞,纵声大笑,道:“劳贡,现在我们可以一清宿债,来呀!哈哈!”
华山,龙门,天龙三派的掌门人,抢着大声喝道:“小子,你别神气,你就赔偿本门弟子的命吧!”
圣华哪将他们放在心上,哈哈笑道:“败将!败将!也敢来报仇!”他未取出毙手金刀,双掌排动,神功立生,夹在丹心八绝之中,直往三个掌门冲去。
端木慧这时已站在端木竺如之后,将经过全盘向三位老人家报告,两只秀目,却关注在圣华身上。
圣华还抱定速战速决的心意,神威奋勇,只三个照面,他的所谓“败将”,就显得施展不灵。
这三个人不过是劳贡的替身而已,功力又远不及武当等的掌门人,为人又邪魔怪道,五招地去,黑心鬼匠首先丧命,继而总旗坛横尸掌下。
只有铁掌金环见机得早,在掌风扫发中,挫退八步,保得一命。
要知圣华这时的功力,已致化境,只三义连手,方能稳操胜算,但眼前情势大变,三义的奸计,完全破灭,因此,他越更大胆,哈哈大笑道:“劳贡!别找人替死,有本事,只管上来硬拼!”
劳贡脸-亡的确持不住,哈哈笑道:“好!老夫就不信你有多大斤两,上!”
三义真不要脸,说声上,全都步进场中。
端木慧一见,心中大急,大呼道:“你们要不要脸?车轮战法,已经够丢人的,又想以多为胜么?”
丑怪的巫芳,闪身而出,大喝道:“端木慧!你是他什么人?要你这样帮着他!”
“她是我姐姐,丑女人还不滚开,找死!”
端木慧也接口娇叱道:“你不服气?”
巫芳也怒喝道:“不服气又怎么样?贱女人!”
“我要收拾你这个活妖怪!看招!”
端木慧叱喝声中,却迎上了巫芳,匡易古在此刻也闪身而出,喝道:“别三打一,我们的账还未算清,三打两吧!”
毒魔哈哈大笑,接道:“姓匡的,我也来凑份热闹,不要三打两,一对一吧!”
站在一旁的江湖八宿,突在此时往上一圈,大有帮群攻之意。
端木竺如双目神光闪射,威仪万端往前然移动,冷然道:“各位最好看在下的薄面,不必地问今日之事,否则,别怪我要大开杀戒!”
八宿大大的吃了一惊,蠢动身形,突又稳住,都慑服在端木竺如的神威之下。
匡易古一看眼前的局势定下来,暗暗的佩服端木竺如,同时喝道:“好啊,一对一!仇矮子,咱们来个高下吧!”
他不问情由,出手抢攻,迫得仇尚阴不得不还手相抗。
毒魔也是哈哈而笑,冲着巫景全道:“来啊!姓巫的!咱们也别闲着,看掌!”
巫景全迫得倒退两步,心头冒火,挪臂张掌,立刻还以颜色。
圣华一看匡易古,毒魔都动了手,不由大喜,双肩晃动,欺身扑近劳贡,大喝道:“劳贡!还等什么?看小爷的丹心八绝!”
呼地—声,招发掌排,猛向劳贡劈出。
劳贡—看大势已去,不能不顾命,冷笑两声,凝功挥掌,抢攻过来。
八个人分成四对,只杀得天昏地黑,风激沙扬,好不惊人。
要知这八个人动上手,决不是花拳绣腿玩玩就算得了的,名利倏关,全在此一拼,因此,都是以全身之力,拼得生死存亡。
是以,在旁观阵的群豪,无不咋舌瞪目,暗暗心惊。
盏茶之际,端木慧雌威大发,单臂如蛟龙出洞,狂风怒吼,一掌击中巫芳。
端木慧现在的功力,足可独挡两个八大门派的掌门,巫芳功力固强,岂可和他相比。
只听巫芒一声惨叫,身形即被震出一丈多远,叭地摔倒在地,自有劳秀玉照应。
巫芳身受重伤,这声叫,却振摇了巫景全的心神,几乎叫毒魔劈中。
劳贡战志早丧,只求保身,但圣华攻势凌厉,巫芳的惨呼,使他心头大震,神志一疏,却被圣华掌风扫中,倏地挫退了三步,浓眉紧锁。
圣华岂肯饶他,垫步晃进,人未到,掌先出,哗地一声,狂风已如排山倒海,轰声过去。
劳贡脸色骤变,一咬牙,集毕生之力,翻掌相抗,蓬地—声,掌力接实。
劳贡如断了线的风筝,后挫两丈,吐出一口鲜血,跌坐在地,伤势不轻。
圣华也被挫退了七八步,脸色也是苍白。
劳贡受创,使劳秀玉芳心寸断,丢下了巫芳,惊叫着往劳贡那面奔去。
他这—叫不要紧,又使仇尚阴心惊肉跳,心神顿紧,功力大打折扣。
匡易古岂肯放过良机,掌抡如电,竟将仇尚阴扫出一丈有奇,这老鬼奔过去又推出一掌,仇尚阴咬牙还击。巨响过去,仇矮子可就惨了。
所幸匡易古手下留了情,力末用满,只受了点轻伤,败退一角,调息运功。
场中的打斗,只剩下毒魔和巫景全,本来毒魔的功力不及巫景全多多。
但是,这一连串的惨败,尤其爱女受伤,影响他的战志,神松心懈,故能和毒魔打成平手。
圣华这时已恢复原态,张目—看,劳贡还没有死,巫景全仍旧在拼命!他不禁怒恼心头,一声大喝,掉转头要替换毒魔战巫景全。设若真让他接战巫景全,巫景全的这条命就算完了。
就在闪动身形,正要抢奔的刹那,蓦听有人喝声:“住手!”
圣华扭头一看,原来是狄门帮中的帮主到了,不由怒道:“你要参加这场拼斗?哼!”
狄帮主白发苍苍,先向端木竺如点了点头,方道:“我没有心情参加这场拼斗,我只问你见过银剑羽士没有?”
圣公元不禁大大的一震,忙道:“最近没有?”
狄帮主用手往玉峰上一指,道:“你看那是谁?”
众人扬去!哈!都异口同声酌说出“银剑羽士”。
圣华见他白衣鲜明,正向玉峰壁面滑升,原来银剑羽升士是来独自夺旗的,他现在距离丹心旗只有两丈远。
巫景全和毒魔已经住了手,打斗全停。
圣华毫不慌忙,只全神贯注在银剑羽土那儿。
只有端木竺如,却在指挥八宿替受伤的人众,施行急救。
除了巫芳和劳贡的伤势较重外,其余全都不太紧要。
渐渐的,银剑羽士又滑升了五尺!八尺!一丈……
端木慧到了圣华跟前,轻声道:“还不动手?”
圣华微微一笑,星目闪动,碧光外射,这才忿怒再起,一声清啸,平空拔起四丈高,一拳腿,一弓腰,就斜向玉峰壁面飞射。
这时,银剑羽士离丹心旗只有七尺多远。
圣华已经身着壁面,和银剑羽士只隔了四尺多。
他提气揉身,一下就上滑了两尺,再一揉身,和银剑羽士已并高而行。
圣华望了他一眼,怒道:“你还敢上升?趁早滚下去!”
“小子!随时有人在帮助你,天亡我也!”说完,继续上揉!
“再不停止,莫怪我要杀死你啦!”
银剑羽士还是不理,仍旧上升,他是仗恃养育圣华三年,他不敢突施杀手,故而不加理睬。
然而,银剑羽土只差两尺,就能够取下丹心旗。
虽然丹心旗被他取去了没有大滞,但是,丹心旗在大众眼下,当真换了主人,也是种极为丢脸的事。
是以圣华又怒喝道:“再不停止,我真要打了………”
没有反应,银剑羽士是存心要他难堪,继续上滑。
端木慧可急了,在底下高叫呼道:“圣华!小心让他夺旗……”
此语甫落,银剑羽士已伸手在抢丹心旗,只差一点点,就能取旗在手。
然而,圣华也在同时伸手抢夺。
这情势异常紧迫,所有观看的人,都没有吐过大气。
气氛十分沉闷,夜,却显得特别寂静,冷清……
端木慧娇喝,撞击了圣华的心弦。
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口,突见圣华一声清啸,身形突地上冲。
他悬身空中,单臂一挥,早将丹心旗取在手中。
就在他得旗到手的同时,横旗平推,照银剑羽士胸前砸去。
银剑羽士的确没有料到圣华有此一着,反手已是不及,他忙侧滑两尺。
但,丹旗来势大快,正好砸中他的左肩。
银剑羽士剧痛力口身,真气蓦散,啄在石壁上的身躯斗然向万丈悬崖下附飘。
所有在场的群豪,都同声一声惊呼。
然而,那条白影,坠势太急,谁也没有那种能耐去抢救。
一代枭雄,为了丹心旗,不惜杀害好友全家,及更多的江湖同道,到头来,也落得个粉身碎骨,魂归阴府。
圣华心中一阵难过,几乎不能停身空中,摔落地面。
但他终能警觉,真气凝聚,一声惨空,捧旗缓缓落下,站在端木慧身旁。
他环目扫视,只见三义站立当面,原有那股子雄气,早已冰消无存。
圣华哈哈一笑,道:“武林高手,全集玄碧崖,今丹心旗在此,那们要夺为已有,请只管言明,划道较量……”
连问三声,没有一人敢再谈夺旗的事。
少林法能禅师宣了声佛号,微笑道:“侠义出少年,施主是丹心旗得主,武功高不可测,自己无人与你抗衡,领袖武林一事,非小施主莫属矣!”
武当派元真道长哈哈一笑,接道:“长江后浪推前浪,老禅师之言,贫道十分赞成。”
峨嵋派的掌门人笑吟吟的道:“今后武林能否安宁,要依赖小施主大力镇压,免得血雨腥风,杀孽重重。……”
三位掌门一个接一个颂扬圣华,使在场的群雄,无不具有同感。
匡易古高兴极了,狂笑数声,道:“端木老儿,毒老儿,人家和尚老道都说了公正的话啦,咱们老了,该享几年清福,让他们来管管江湖的事,该走啦!”
匡易古一走,端木竺如,毒魔,狄帮主,各派掌门也相继而行,圣华笑嘻嘻的道:“狄帮主请暂停了一下。”
狄老帮主一怔,问道:“有事么?”
圣华晃身飞行,自怀中取出毙手金刀双手奉上,道:“谢谢老前辈赐助,原物奉还!”
狄帮主没有推辞,接刀随众而行。
三义无精打彩,劳贡经人扶着,劳秀玉掺着巫劳,缓缓离开。
玄碧崖,又静下来了,只有圣华和端木慧并立场中,露出无限的欣喜,望着众人离去。
白云袅袅,薄罩玄碧圣地,两位侠侣,置身白云之中,渐渐的,渐渐的,拥抱得成为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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