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丁天仁从身边取出竹筒跟了过来。

  金澜用手掬着水洗了把脸,然后掬水喝了两口,等丁天仁蹲下身来舀水,就把易云英说的话,低低说了一遍。

  丁天仁听得愕然道:“三弟说他不是蒙老?”

  金澜道:“很有可能。”

  丁天仁道:“问题是他为什么要改扮成蒙老呢?”

  金澜道:“自然是要把我们骗到某一个地方去了。”

  丁天仁道:“我们那要怎么办呢?”

  金澜道:“我们自然要和他摊牌了,我们三个人,还伯他不成?”

  丁天仁道:“那也只好如此了。”

  他舀了一竹筒水,回到原处,把竹筒朝易云英递去,说道:“三弟,你喝水了。”

  易云英接过竹筒,说了句:“多谢大哥。”

  巢湖蒙叟眯着双目,问道:“三位少侠好像在商量什么事儿?”

  丁天仁道:“没有,二弟只是问我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在下也不知道。”

  巢湖蒙叟道:“这里是在大巴山脉之中。”

  丁夭仁问道:“大巴山一定很大了?”

  巢湖蒙叟嘿然道:“广袤千里。”

  金澜道:“蒙老,你一向烟不离嘴,现在正在休息的时候,怎么不抽筒烟呢?”

  巢湖蒙叟看了他一眼嘿然道:“你没看老朽的烟袋掉了吗?”

  金澜道:“你老烟袋一向挂在旱管上的,怎么会悼的?”

  巢湖蒙叟深沉一笑,问道:“你们究竟想说些什么?”

  易云英道:“我看蒙笔一定连旱烟管也一起掉了,昨晚吃过饭,你老吸烟时、就不是这支旱烟管咯!”

  巢湖蒙叟忽然大笑道:“你果然心细得很!”

  金澜倏地后退一步,冷声道:“那就对了!”

  巢湖蒙叟张目道:“什么对了?”

  易云英道:“因为我们发现你不是蒙老了。”

  巢湖蒙叟颔首道:”三位果然聪明,老朽本来就不是言武。”

  说完,随即站起身来,双臂向天一张,腰骨一挺,只听他全身骨节发出一阵连珠般的暴响,本来瘦小的弯腰老头,一下变成了瘦高个子。

  金澜、易云英怕他淬起发难,同时掣出了长剑,和大哥站到一起。

  丁天仁并没掣出剑来,只是凛然而立,问道:“老丈改扮蒙老,把在下兄弟诓来此地,究竟意欲何为?”

  假巢湖蒙叟笑道:“老朽把丁老弟三位引来,其实并无恶意。”

  易云英道:“那是什么意思?”

  假巢湖蒙臾道:“第一、是为了三位老弟别让人利用,卷入江湖是非纷争之中。”

  金澜道:“我们如何被人利用了。”

  “哈哈!”假巢湖蒙叟大笑一声道:“你们三个不是被于千里从乐山山庄运出来的吗?

  他不想利用你们,何用千里迢迢的把你们接到百里洲去?”

  易云英轻哼一声道:“你胡说什么?我们是被人迷翻了,由于庄主救出来的。”

  “哈哈!”假巢湖蒙叟又是一声大笑,说道:“老朽若是把三位迷翻了,再用解药把你们救醒,不也是老朽救了你们吗?”

  丁天仁听得将信将疑,问道:“于庄主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假巢湖蒙叟道:“那自然有他的理由了。”他不肯说明原因。

  金澜问道:“那么我爹他们无故失踪,也是于千里干的了?”

  假巢湖蒙叟道:“这个老朽并不清楚。”

  易云英问道:“你假扮蒙老把我们诓来,是不是也想利用我们?”

  “不是。”假巢湖蒙叟道:“老朽只是奉命把三位领去见一个人。”

  丁天仁问道:“老丈奉何人之命?”

  假巢湖蒙叟道:“这个老朽就无可奉告了,三位到了地头,不就知道了吗?”

  易云英道:”你不说,我们也猜得出来,你是武林联盟的人,你奉命行事,自然是奉武林联盟盟主之命了,那么要见我们的,自然是自称盟主的人了。”

  假巢湖蒙叟沉笑道:“丁二少侠果然聪明,三位那是同意随老朽去了?”

  易云英笑道:“既然是你们盟主请我们去,老丈总先该告诉我们武林联盟盟主是谁?他叫什么名字?”

  假巢湖蒙叟为难的道:“这个老朽实在无可奉告。”

  易云英又道:“那么你呢?你究竟是谁?总可以说了。”

  假巢湖蒙叟干咳一声道:“老朽只是给三位领路之人,三位毋需知道老朽是谁?”

  金澜冷笑道:“老丈藏首藏尾,什么都不肯说,我们如何信得过你?”

  假巢湖蒙叟目中寒芒飞闪,嘿然道:“老朽话已说得很多,你们信不过也只好信一次了。”

  易云英道:“我们不去,你又能怎样?”

  假巢湖蒙叟冷然道:“老朽奉命行事,既然说出来了,自是非把三位请回去不可,三位最好想清楚了。”

  金澜怒声道:“听你口气,好像要和我们动手了?”

  假巢湖蒙叟大笑道:“不错,老实说,老朽要把你们三个擒回去,易如反掌,但只要你们肯随我走,咱们就不用动手了。”

  丁天仁拱拱手道:“老丈方才说过,你是为了我们别让人家利用,卷入江湖是非之中,才把我们引来的,因此在下兄弟不想见任何人,也不想到任何地方去,老丈请吧?”

  假巢湖蒙叟沉笑一声:“看来真要逼老朽出手了!”

  话声甫出,右手疾探,五指如钩朝丁天仁左腕抓来。

  这一下出手奇快无比,但丁天仁早就提防着他,左手迅速翻起,五指扬动,点点指影朝他右手洒出。

  他这一手正是八长老无能师叔送他的“点穴法”。说也真险,丁天仁纵然早有准备,也只是毫厘之差,就会被对方抓往手腕了。”

  假巢湖蒙叟当真是八十岁的老娘倒绷孩儿,自己这一记擒拿手法,应该十拿九稳,没想到手指已快要触到丁天仁手腕,他会忽然洒出五点指影,袭取自己“少府、脉筋、前谷、少泽、液门”五处穴道。

  只要一处被指风扫中,整条手臂就会若废,尤其这一记截穴手法,神奇莫测,自己竟然无法化解。

  他早就知道丁天仁是昔年大名鼎鼎的天杀星丁天行的兄弟,那么这一记手法自然出之于这位大魔头所教,他心中早就有了这一点忌讳,更是不敢硬接,急急后退了一步。

  双方这一接触,当真快得如同电光石火般一闪间的事,等站在丁天仁边上的金澜、易云英发觉,假巢湖蒙叟已经被逼后退了一步。

  易云英道:“好哇,你真的向我大哥出手了!”

  身形疾欺上去,刷的一剑朝假巢湖蒙叟刺去!不,她这一生气,出手当然不止一剑。

  不,她虽非白衣庵弟子,但却蒙无垢师大收为记名弟子,峨嵋“乱披风剑法”一剑出手,至少也有八九剑连续劈出,否则就不会称之为乱披风了。

  乐山庄庄主擎天手金赞臣是少林俗家的高手,少林寺僧很少使剑,但不是说少林武学中没有剑法,少林寺七十二艺中,却有两套著名的剑法。

  一是“达摩剑法”,只有寺中长老才能练习,一是“准提剑法”,是俗家弟子防身的剑法,金澜使的就是“准提剑法”。

  “准提剑法”有一好处,内功有相当火候的人,剑法展开,可以贯注真力,使得大开大阖,有如长江大河,源源不绝,内力较差的人,只要剑法练纯熟了,一样可以使得如行云流水,变化繁衍。

  金澜从小练剑,对这套剑法自然纯熟无比,眼看三弟已经出手,也毫不迟疑,口中清叱一声,挥动长剑攻了上去。

  假巢湖蒙叟堪堪退下,就见易云英挥剑攻来,心中暗叫:“是峨嵋乱披风剑法!”一面沉哼一声,旱烟管直向易云英劈来的剑上敲去。

  要知易云英也是从小练剑,一套“乱披风剑法”早就练得十分纯熟,一剑出手,七八道剑光,会同时朝四面八方劈来,使人虚实莫测。

  但这回遇上假巢湖蒙叟,就好像小孩子耍大刀,一无是处了,明明劈出去了八九剑,应该剑光已是十分绵密。

  但假巢湖蒙叟的一支旱烟管,竟然会一下直入剑光之中,敲上了剑叶!

  耳中听到“呛”的一声大响、虎口奇痛,长剑几乎脱手飞出,口中惊“啊”出声,急急往后跃退。

  金澜是看到易云英长剑出手,才挥剑攻上去的,以收夹击之功;但怎知假巢湖蒙叟一身武功奇高,出手快逾闪电。

  金澜堪堪挥剑攻去,易云英已在一声金铁狂鸣中急急往后跃退。

  这一来,金澜就成为要和假巢湖蒙叟单打独门了;但此刻那里还有犹豫的时间,长剑连挥,剑光如闪,一个人顿时像是多出了七八条手臂,气势自然极盛!

  假巢湖蒙叟口中大笑一声道:“乱披风剑法劈得再乱,也未必劈得上老朽一点衣角。”

  人随声进,右手旱烟管朝左右一挡,就响起“当、当”两声金铁狂鸣,一下格开金澜两剑,左手似爪非钩,闪电朝他执剑右腕抓来。

  金澜连变招都来不及,只好上身一仰,往后倒纵出去。

  假巢湖蒙叟嘿然道:“老朽手下如果任由你轻易退走,那就不能说是老朽了。”

  人随声上,旱烟管一指,朝金澜左肩“肩井穴”上敲落。

  他可以直取金澜前身任何一处大穴,所以取“肩井穴”者,就是留有分寸,不好伤了他也。

  易云英、金澜出手的同时,丁天仁已经迅快的从身边取出紫虹剑,眼看金澜连对方一招都没接下,就纵身后跃。

  假巢湖蒙叟直逼过去,旱烟管迅疾敲落,心头猛吃一惊,口中大喝:“老丈不可伤人!”

  一道紫虹骤然涌出,“啪”的一声击在假巢湖蒙叟的旱烟管上,把旱烟管斜格开去。

  这一招、在丁天仁来说,他为了不愿用剑锋削断假巢湖蒙叟的旱烟管,才改用剑脊去拍架他旱烟管的。

  但在假巢湖蒙叟心中可不是这样想了,他早就知道丁天仁是昔年黑白两道,各大门派没有一个人不头痛的大魔头天杀星丁天行的兄弟。

  他怎么也算不清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还会有年甫弱冠的兄弟?但不论他是亲兄弟,还是堂兄弟,丁天仁总究是丁天行的兄弟,这可一点也不假!

  尤其传说紫虹神剑玉辟邪两件昔年丁天行随身的东西,如今都在丁夭仁身上,这就更不假了。

  丁天行的兄弟,自然已得了天行的真传,才会行走江湖的。

  他有了这一想法,对丁天仁出手的每一记招式,都不敢丝毫轻视,这一记丁天仁只是心急二弟安危,随手挥剑格出,又因不好削断他的旱烟管,才改用剑脊横格的。

  但看到假巢湖蒙叟眼里,对方“不用剑锋而使剑脊,说不定隐藏玄机,另有奇招,如何肯接?”

  这一犹豫,才被丁天仁一下格了开去,被这一格,竟然脚下浮动,身不由己的向右跨出了一大步。

  心中暗暗哼道:“好小子,你故意用剑脊封格,果然是诱敌之计,老夫岂会上你的当?”

  但举目看去,丁天仁封开自己剑式之后,并无什么变化,再仔细一想,他这一式除了随手而发,根本不成招式,也毫无变化可言,自己岂不是上了这小子的恶当!”

  心念一动,不觉怒气上升,厉笑道:“丁老弟,再接老朽一招试试!”

  身形扑起,旱烟管幻起二点流星,朝丁天仁迎面袭来。

  丁天仁自己知道论武功比对方差得太远了,自是不敢和对方硬拼,急忙挥剑护身,向左闪出。

  假湖巢蒙叟扑来的人,双脚离地数尺,来势奇快,看到了丁天仁向右(丁天仁向左闪出,方向是他的右首)闪出,口中呵呵一笑,原式不变,凌空向右移出,旱烟管依然疾若流星迎面袭到。”

  而且这回比方才更近了数尺,离丁天仁胸前已不过两尺光景。

  丁天仁心头一急,连转个念头都来不及,手中短剑一扬,朝前左右摆动了下,再行刺出。

  这一招正是大哥丁大衍(丁天行)教自己的“鸿蒙一剑”,他虽已练得极熟,但也只是依样葫芦,无法领悟它的精妙之处,这回是因心头又惊又急,被逼出手的。

  就在他短剑甫发,耳中陡闻“嚓、嚓”两声轻响,紧接着是假巢湖蒙叟的一声惊“啊”,眼前人影顿杳,急忙定睛瞧去。

  只见假巢湖蒙叟已退出一丈开外,手中一支旱烟管已经剩下了半截,(方才嚓嚓两声,就被紫虹剑削断了两截)连他一件大褂,当胸也被剑锋划破了五六寸长一条,差幸他见机得快,才算没有伤到肌肤。

  假巢湖蒙叟脸上易着容,看不出他的脸色,但双目之中隐含惊怒之色,一下掷去手中半截旱烟管,厉笑道:“丁老弟这手剑法,果然精妙,老朽总算开了眼界。”

  易云英、金澜二人还不知道大哥一剑削断了假巢糊蒙叟的旱烟管,此时看他掷去手中旱烟管,落到地上,只剩了半截。

  同时,也发现他胸前大褂也被剑锋划破了,这一招上,自然是大哥胜了,两人大喜过望。

  易云英抿抿嘴道:“蒙老还要把我们擒回去吗?”

  金澜冷声道:“他说过要擒我们回去。易如反掌,现在倒要看他这掌如何翻了。”

  假巢湖蒙叟成名数十年,从未有过今天这么尬尴,竟然连丁天仁这一剑究竟如何出手的都没看清楚,就被人家削断旱烟管,连胸前衣褂都被剑锋划破。

  如果讲江湖过节而言,自己已经落败了;但这三个年轻人是上面一再交代,非“请”回去不可的,那就不能以江湖过节来论了。

  心念转动,立即呵呵笑道:“不错,丁老弟削断老朽旱烟管,又划破老朽胸前衣衫,如以一般江湖过节而言,老朽应该算是落败了,老朽就该退走为是。

  但今天的情形,和一般江湖过节稍有不同,因为老朽上命所差,非把三位老弟请回去不可,所以老朽必须完成任务……”

  金澜哼道:“你还要和我们动手?”

  巢湖蒙叟颔首道:“老朽自然非把三位请回去不可。”

  口中说着,右手一抖,已从他大褂内解下一条扣在腰间的软鞭,这一抖之势,便已挣得笔直,目注丁天仁凛然道:“丁老弟,老朽有僭了。”

  话声甫落,右手已朝前送出。

  要知他这支软鞭鞭头状若蜈蚣,每一节都有枚虎牙般的利钩,专锁敌人兵刃,全身都是缅铁精制,不惧利剑砍削,他自称为金蜈鞭。

  只要在江湖上行走的人,只要看到金蜈鞭,就会想起此钩的主人来,但丁天仁三人,从未在江湖走动,自然认不出来了。

  却说丁天仁眼看假巢湖蒙叟说攻就攻,挥动金鞭袭来,光看这一记的气势,就非同小可,自己从小熟练的“光明剑法”,没有一招有把握封解得开,那么只有使大哥教自己的一招了。”

  心头疾快一转,不慌不忙右手抬处,紫虹剑朝前一指,剑尖左右一摆,缓缓朝前刺去。

  假巢湖蒙叟这回看清楚了,他使的就是方才削断自己旱烟管的这招剑法,看去招式极为简单。

  强烈剑光直向自己胸膛刺来,但却又好像含蕴了极其复杂的变化,几乎无懈可击,也没有一记招式可以抗拒。心头不禁大骇,急忙撤鞭后跃,才算躲闪过去。

  “这小子怎么老使这一招?”

  心中迅速付着,人已从侧面跃去,金蜈鞭悄无声息,闪电迥击,拦腰扫出。

  丁天仁一连两招,都把假巢湖蒙叟逼得后退不迭,对这招剑法信心大增,没待对方长鞭击到,身形不动,右手短剑向右递出,依然是剑尖摆动,然后是直刺而出。

  他这一记只是把朝正面刺出的招式,改为朝右刺出而已!

  假巢糊蒙叟自然也看到了,他把正面的剑式搬到右首,招式还是如此简单;但他带着紫芒的剑尖这左右摆动,正好迎着自己鞭头,自己长鞭虽是缅铁精铸。

  但对方手上乃是紫虹神剑,削铁如泥,何况这一记剑式实在无法化解,只好鞭势一沉,人随鞭走,随着带转的鞭势,人影飘忽,一下攻到丁天仁的左侧。

  这一下当真快速无比,但他怎知丁一天仁练习这招剑的时候,大哥曾叮嘱他等右手练熟了,再练左手,因此这招剑法,丁天仁左右两手都会使用。

  试想假巢湖蒙叟身法再快,要从丁天仁右首转到左首发招,丁天仁身子不用动,只要左手从右手接过长剑,就可以使出,这是谁快?

  假巢湖蒙叟金蜈鞭堪堪扫出,陡见丁天仁剑交左手,紫虹神剑左右摆动的剑尖又已迎着鞭头撩来。

  “又是这一招!?假巢湖蒙叟真要被他气得吐出血来,凭自己的一身武功,和在江湖上的赫赫盛名,竟然三番四次被这记怪招逼得非退不可。

  他自然义以极快身法退了开去。

  他心中已经有了底了,丁天仁这小子虽是昔年天字第一号大魔头天杀星丁天行的兄弟,总究年纪不大,只学会了他一招保命的剑法,以为身边有他“紫虹神剑”,江湖上没人敢欺侮他了,是以没有学全大杀星的武功,就到江湖上来了。

  嘿嘿,就凭你只会这招剑法,我若是拿不下你,还能当武林联盟的护法吗?

  假巢湖蒙叟越想越气,蓦地心头一动,暗道:“这小子只是个雏儿,只要出其不意,就不难把他拿下。”

  这原是瞬息的事,他退得很快,欺来得更快,人影一晃而至,金蜈鞭幻成重重鞭影,如网署般当头罩落。

  但在网署之外,却有一条手影,比闪电还快,一下穿入,五指如钩,抓住了丁天仁的肩头。

  原来这一片鞭影,只是一记虚招,这一记“赤手缚龙”,才是真正的目的所在!

  丁天仁但见漫天鞭影,朝自己罩来,一时也不知“鸿蒙一剑”是不是挡得住?

  短剑一指,剑尖堪堪朝左右摆动,眼前一片鞭影,忽然消失,左肩一紧,业已被五支铁钩般的手指牢牢抓住,耳边也同时响起假巢湖蒙叟破锣般的笑声!

  假巢湖蒙叟一把抓住丁天仁肩头,笑得自然得意之至,但他只笑一半,笑声就突然凝结住了!

  那是在他五指落到丁天仁肩头,一把抓实之际,丁天仁手腕忽然抬起,五指扬起,一下拂在他手背之上。

  试想以假巢湖蒙叟的功力,他几乎用上了八成力道的一抓,丁天仁那想有挣扎的余地?

  但丁天仁五指轻轻一拂,假巢蒙叟陡觉手背一麻,整条手臂顿时失去力道,再也使不上劲,心头一惊,立即骇然后退,一条左手依然下垂若废。

  丁天仁这一拂,正是从八长老送给的“点穴法”上学来的。

  金澜、易云英两人各自手执长剑,站在大哥身后不远,他们眼看大哥被假巢湖蒙叟一把抓住肩头,发出得意的笑声,

  心头蓦然一惊,不约而向口中清叱一声,挺剑掠出,但等他们抢到大寄身边,假巢湖蒙叟已经骇然后退。

  两人同时关切的问道:“大哥,你没事吧?”

  丁天仁只觉被假巢湖蒙叟五指抓落的肩头还在隐隐生痛,他活动一下手臂,含笑道:

  “还好,没什么?”

  假巢湖蒙叟双目眈眈,沉笑一声道:“很好,丁老弟,你果然有一手,老朽认栽!”

  他一条左臂依然软软的下垂若废,话声一落,双脚顿处。人已倒飞出去五六丈远,转身奔掠而去,瞬息就消失在山林之间。

  丁天仁望着他身形,徐徐吁了口气道:“此老当真难缠得很!”

  易云英轻笑道:“但他还是败在大哥手下了,哦,我看他一条左臂软软的好像抬不起来呢?大哥用什么方法伤他的,我怎么会没有看到的?”

  丁天仁道:“这位假巢湖蒙叟的人,一身武功极高,如论真功力,十个愚兄也比不上他,方才他已经抓住我肩头,差幸愚兄近日学会八长老送给我的点穴法,被我手指拂中他的手背,才算把他逼退。”

  易云英目光之中闪出羡慕神色,说道:“八长老送大哥的点穴法,竟有这么奇妙?”

  丁天仁含笑道:“八长老说这不是本派武功,但很管用,手法也极其简单,你想学,就拿去看好了。”

  易云易喜孜孜的道:“我自然想学咯!”

  金澜道:“大哥,我看假巢湖蒙叟临去时神色不善,只怕不会善罢甘休呢!”

  易云英哼道:“他不会善罢甘休,又待怎样?谁怕他了?”

  金澜道:“我们当然不怕他,我是说,我们在这崇山峻岭的荒山之中,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狗口早些找寻出山路径才好。”

  丁天仁点头道:“不错,我们昨晚奔行了一个晚上,没有好好休息过,这时已经又累又饿了,及早下山,才能找个宿头。”

  他不提起饿字倒也罢了,这一提,易云英立即接口道:“大哥,你不说还好,我真觉得好饿呢!”

  金澜笑道:“那就快些走吧!”

  易云英目光四顾,四面俱是连绵高峰,不觉一呆,问道:“我们该往那里去呢?”

  金澜望望大哥,问道:“大哥,你看怎么办?”

  丁天仁道:“昨晚我们好像一路都朝西北来的,如果走回去,只怕还要走上一天,也走不出山区,这样吧,我们只要认定方向,一路往南走,也许会找到山路也说不定。”

  金澜点头道:“大哥说得对,我们就往南走。”

  三人就认定方向,一路朝南走去,路上各自采了些野果充饥。这样走了一个多时辰,也不知翻越过多少山岭,眼前依然群山起伏,不见人烟。

  易云英耽心的道:“我们会不会越走入山越深?”

  丁天仁道:“不会的,我们虽然不认识路,但只要认定方向,就不会迷路。”

  金澜道:“三弟,我们有三个人在一起,你怕什么?”

  易云英道:“我才不怕呢!”

  未牌时光,他们从一座山岭下来,瞥见山脚下几处竹丛间,隐隐可见茅舍!

  金澜喜道:“大哥,有人家了!”

  易云英也道:“就在山脚下,我们快走。”

  丁天仁含笑道:“二弟性子真急。”

  三人加紧脚步,不用片刻工夫,便已越过山涧板桥,走近一家茅屋门口。这些大概是猎户人家,傍着一条山涧,约莫有三五家人家。

  丁天仁脚下一停,在门口叫道:“请间里面有人吗?”

  只听里面响起一个娇脆少女声音应道:“来了,来了,是什么人这样大声嚷嚷?”

  随着话声走出一个身穿花布衣裤的美姑娘来!

  只见她年约十七八岁,生得一张白里透红的鹅蛋脸,两条微微上翘的剑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玉管似的瑶鼻,红菱般的薄唇,粉颊上还有两个小酒涡儿。

  乌黑的秀发,编成两条又黑又亮的辫子,垂在鼓腾腾的胸前,模样儿真是又美又甜!

  丁天仁没想到这茅屋里出来这样一个明艳照人的少女,不觉脸上为之一红。

  那青衣少女也没想到山野地方会突然来了三个斯文相公,陌生少年,尤其当前一个生得玉面朱唇,风度翩翩,一时心头小鹿咚地一跳,一张粉脸顿时胀得通红,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