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封山练剑
桑南施笑道:“区区散功之毒,何足为奇?”
说罢,探怀取出药瓶,一面打亮火筒,朝尹天骐道:“大哥,你替我拿一拿。”
尹天骐接过火筒,桑南施道:“道长请伸过手来,我给你解药,服下之后,有一顿饭时光,即可复原了。”
孙宗邈稽首道:“善哉,善哉,贫道竟忘了女侠乃是桑药师的令媛,自然可以药到毒除,贫道这里谢了。”
说罢,依言伸出手去。
桑南施拔开瓶塞,在他掌心倒了一小撮药末,说道:“道长快请服了。”
孙宗邈依言把药末吞入口中,一面说道:“贫道二师兄,由贫道从邛崃一处深谷中找回来之后,数月来,有如中了疯魔一般,什么人都不认识,始终不曾清醒过片刻,女侠家学渊源,能否赐救?”
尹天琪望着躺在地上的道人,问道:“这位就是抱觚道长么?”
孙宗邈道:“正是二师兄。”
桑南施道:“道长这可给我出了难题,家父炼制的,都是各种药粉,平日治病,对症施药,必须各种药末互相配制,我知道的只有解毒、治伤两种,旁的就不知道了。”
孙宗邈低头道:“那是说二师兄无药可救了!”
尹天骐突然灵机─动,说道:“妹子,抱觚道长也许是受了内伤,也许是被他们强逼服下了某种毒药,我们何不就把治伤、解毒两种药末,给他服下试试?”
桑南施为难的道:“那可不成,我爸时常说,药固然可以救人,但用的不当,也可以杀人,我们连抱觚道长的病情都弄不清楚,胡乱给他服下,只怕不妥吧!”孙宗邈沉吟了一下,说道:“桑女侠顾虑的极是,只是二师兄这数月来,除了按时更换他点闭的穴道,几乎形同疯颠,不是大吵大闹,就是昏昏沉睡。说句不该说的话,当真是生不如死,女侠身边如带有治伤、解毒之药,不论医得好,医下好,就让他服下试试,一切后果,均有贫道负责。”
桑南施点点头道:“既然道长这么说了,那我就让他试试也好,只是必须等道长功力恢复之后,才能给他服用,此刻道长药性已将行开,快请坐下调息一回再说。”
孙宗邈不敢多说,依言盘膝坐下,运功调息。
尹天骐道:“妹子,我们纵然恢复功力,这石窟有两重铁门,如何出得去?”桑南施嫣然一笑道:“目前时光还早,等到天黑以后,定然有人会给我们送晚餐来的,那时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尹天骐道:“难怪桑老前辈要我先到安乐山去找你,这一路上,要是没和你同行,我真不知如何是好?”
桑南施心里一甜,低声道:“我也没帮你什么,给人家听了,怪不好意思的?”
说到这里,口中轻哦一声,问道:“大哥,你已经学会了天机剑法,总可以使剑了吧?”
尹天骐双手一摊,道:“现在只能使双手了。”
桑南施咭的笑道:“待会自然会有人替你送剑来的。”
尹天骐低哦一声,也笑了起来。
两人在黑暗中坐了约摸盏茶工夫,只听孙宗邈长长吁了口气道:“好歹毒的药物,贫道一身功力,几乎尽失。”
尹天骐道:“道长已经恢复了么?”
孙宗邈道:“桑药师的解毒灵丹,确是神效无比,贫道此刻差不多已恢复了十之八九。”
桑南施打亮火筒,取出两个磁瓶,说道:“时光不多,现在我们就给抱觚道长喂药了。”
孙宗邈站起身子,说道:“二师兄穴道受制,桑女侠准备好药末,贫道去捏开他的牙关。”
桑南施道:“大哥,快伸手过来。”
尹天骐答应一声,急忙伸过手去,桑南施把两种药末,倒在尹天骐掌心,孙宗邈已经拨开了抱觚子的牙齿,尹天骐把药末轻轻倒入他口中。
桑南施柳眉微蹙,说道:“抱觚道长服下这两种药,不知会不会好?”
孙宗邈望着神形消瘦的二师兄,黯然道:“这是唯一的希望了,能使他清醒过来,自是最好的事,万一服错了药,那也是没有办法之事,哦,桑女侠,服药之后,要多少时间,才能有效。”
桑南施道:“家父这两种药,都极灵异,大概有顿饭时光,就可见效了。”
孙宗邈仰首道:“但愿师祖有灵,保佑二师兄很快清醒过来。”
桑南施从腰间取出金错刀,一面说道:“道长,再有半个时辰,天就黑了,咱们就得想法子出去才好。”
孙宗邈道:“如何出去法子?”
桑南施道:“我们先削断铁栅门上锁练,只等有人送饭进来,把他擒住,就可脱身了。”
孙宗邈问道:“两位出去之后,有何打算?”
桑南施道:“自然去找假冒抱真子的贼人,只要把他制住,不难从他口中,问出贵派失踪的人,和幕后主使的人来。”
孙宗邈道:“这个……万一……”
桑南施笑道:“道长但请放心,不论他是真是假,我们决不伤他性命就是了。”
她终究是缺少江湖经验,试想那抱真子真是贼人假冒,把他擒住,自可揭开青城派一再出事之谜,自然是好。
万一抱真子根本不假,青城派虽已退出江湖,但掌门人被人擒住了,逼问口供,岂不有失体面,何况孙宗邈身为青城弟子,这么一来,叫他向大师兄如何解释?是以孙宗邈听了桑南施的话,只是沉吟不语,委决下下。
桑南施看的暗暗好笑,忖道:“那抱真子明明已是假的,他还这般迟疑不决,贼党就是看准你们这一弱点,才敢以假乱真。”
突然想起罗霞天曾说:“……以老夫推想,青城派在二十年前的宣布封山,也许和此次发生之事,有着关连,亦未可知……”
不觉心中一动,问道:“我还有一件事,想请教道长,不知该不该问?”
孙宗邈道:“桑女侠要问什么?”
桑南施道:“贵派在二十年前,突然宣布退出江湖,其中必有缘故,也许和此次发生之事,互有因果,道长能不能见告?”
孙宗邈微微一怔,暗自忖道:“此女果然厉害!”
一手摸着长须,点点头道:“此事原是敝派─件十分隐秘之事,女侠既然见询,贫道也不用再隐瞒了……”
桑南施望了尹天骐一眼,突然熄去火筒,说道:“道长如有为难,那就不用说了。”
孙宗邈轻轻叹息一声,道:“女侠说的不错,敝派这次发生之事,确和在二十年前封山有关,但事情既已发生,尹少侠奉命调查此事而来,贫道自该奉告。”
口气微顿,接着说道:“敝派远在百年之前,曾发生了一次极大变故,那也可以说是一场无可抗拒的天灾,据说那年在川西一带,瘟疫盛行,山下人家,几乎是十室九空,正好敝派某一位师祖仙逝,门下弟子接掌门户不久,有人从山下采办粮食回山,当晚染疫死亡,几天功夫,全观道侣,就死了三分之一。那位新掌门户的师祖,和两位长老,不幸全在此时染疫而亡,剩下来的门人弟子,全系入门只有一二年的道童,本门剑法也学了不过十分之二三,敝派整套剑法,就因此失传。嗣后呈经几位继承门户的师祖,凭着记忆所及,竭尽毕生之力,探讨摹拟,终究精华全失。敝派声誉,在江湖上也逐渐低落,传到大师兄这一代,实在已无法再在江湖各大门派之间立足……”
尹天骐道:“抱真道长毅然宜布退出江湖,敢情是想约束门人,勤奋练武了?”
桑南施道:“自然另有原因,你听道长说下去嘛!”
孙宗邈接道:“就在二十年前的祖师诞辰,大师兄率领贫道等人拜祭祖师修真洞府,无意之中,发现石窟顶端四周,荆有不少神像,每一神像,有的拿刀,有的拿剑,姿态各异。经过仔细谛视,极似武功,大师兄有此发现,心中大喜,当下就命贫道和三位师兄,一齐留下,经过数天研究,证实确系本派业已失传的七十二破剑法。只是壁间仅有形像,而且已是破解了对方兵刃之后的形状,不但每一招式无法连贯,就是每一式剑招,如何出手,也难以领悟。于是又化了两日工夫,才把壁上人像,全数拓了下来,一面宣布封山,集中我们五人精力,玄思冥索,简练揣摩,前后又费了十年心力,才算把这套剑法串连起来。”
尹天骐道:“贵派遗失的,就是这套剑法么?”
孙宗邈摇头道:“不,这是十年前的事,贫道师兄弟经十年的努力,凭一己意会把剑法串连成套,一直到最近几年,才发现我们串联的剑法,在形式上,大致最已不借,但还是无法表达出原来的精义之处,每次对照拓本,深入研究,都有新的发现。”
桑南施道:“那正是道长们剑术精进之处。”
孙宗邈道:“因此大师兄把那册拓本,视为至宝,不想这册拓本,竟在元宵节前一天,突然不翼而飞……”
尹天骐道:“这册拓本,虽是贵派不传之秘,但除了怕落入歹人手中之外,在贵派来说,其实也不算什么重大的损失?”
孙宗邈轻喟道:“尹少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目前那册拓本,已是敝派仅存的孤本了!”
尹天骐怔的一怔,道:“难道贵派祖师洞石窟上的人像,已经毁去了?”
孙宗邀道:“正是,那是十年之前,我们把七十二招剑法,串连成一套之后,三师兄认为祖师洞平常有游客瞻仰,难保本门秘技不外泄。因此建议大师兄,把人像手上所执兵刃,悉数毁去,如今只余人像,没有了兵刃,此后谁也无法再参详得出了。”
桑南施惋惜的道:“真可惜!”
尹天骐突然心中一动,问道:“如此说来,这套剑法,只有道长等五人会使了?”
孙宗邈道:“不错,本门弟子练的还是十年前由贫道师兄弟研创的一套剑法,至于近年来陆续发现的精奥之处,因尚未完整,并没加在剑法之中。”
尹天骐吁了口气道:“这样就好,待会咱们出去之后,找到抱真子,道长可隐身暗处,由在下逼他动手,道长自可从他剑法上,看出真伪来了。”
孙宗邈点头道:“尹少侠说的不错,那也只好如此了。”语声甫落,接着抬头问道:“桑女侠,现在可以解开二师兄的穴道了吧。”
桑南施突然啊的一声,娇躯一跃而起,说道:“道长且慢,时间已迫,我先去削断铁锁,可能快要送饭来了。”
说完,一手打亮火筒,走近铁栅门,举刀朝铁锁练上削去。
金错刀果然是神物利器,削铁如泥,但听“嗒”的一声,两根比拇指还粗的铁练,应刀而断。
尹天骐慌忙伸手接住,不让断练坠地,弄出响声。
桑南施轻手轻脚的推开铁栅门,闪身出去,朝尹天骐招招“大哥快出来。”
天骐依言走出,桑南施重又把铁栅门轻轻掩上,伸手朝右方暗处一指,低声说道:“大哥,你藏到那里去,待会有人进来,务必一举把他们制住,不可放走一个。”
尹天骐点点头道:“我知道。”
桑南施身形一闪,藏到左侧,同时熄去了手中火筒。
石窟中重又恢复了一片黑暗,两人贴身靠壁而立,也没再交谈。
这样足足又过了顿饭工夫,突听洞外传来一阵脚步之声!
尹天骐心头微感紧张,压低声音道:“妹子,有人来了!”
桑南施轻嘘了一声,但听铁锁开启之声,接着铁门缓缓向外开启,一阵山风,吹了进来!
只见两个青袍道人,手打灯笼,提着两个木盒,举步跨入石窟。
尹天骐早巳暗暗功聚右臂,这时那还怠慢,振腕一指,朝走在后面的那个道人身后点去。
“乾元指”一缕指风,去的悄无声息,后面那个道人,连声音都没出口,便被制住了穴道!
桑南施身如旋风,适时一闪而出,手中金错刀,已然抵住前面道人的咽喉,口中低喝一声:“不许张声!”
那道人做梦也想不到石窟中隐藏着人,猛然一惊之下,急急向后跃退。
那知桑南施动作奇快,如影随形,欺身跟进,剑尖依然指着道人的咽喉上。
那道人连拔剑都来不及,但觉森森剑锋,距咽喉不到半分,心头又急又骇,正待再向后退!
只听孙宗邈沉喝道:“修玄!”
那道人一手提着灯笼慌忙站定,恭敬的道:“五……五师叔。”
孙宗邀道:“尹少侠,桑女侠是奉盟主之命,为咱们青城派来的,不会伤害你们,不用慌张。”
修玄应了一声“是”,果然站住不动。
桑南施收起金错刀,说道:“道长,现在可以解开抱觚道长的穴道了,如果情形不对,就赶快点住他穴道。”
修玄目光转动,乘桑南施说话之际,手中灯笼,突然熄灭,身形急旋,双足一顿,头先身后,宛如负伤之狼,快速无比的朝洞外窜去。
桑南施冷笑道:“你连师叔的话也不听了,大哥别放过他!”
修玄堪堪窜到门口,但觉一缕指风,迎面袭到,口中闻哼一声,一个身子砰然坠地。
桑南施从地上拾起灯笼,点燃了烛火。尹天骐已把修玄拖到石窟角落上,在他身上,解下长剑。
孙宗邈轻轻吸息一声,伸出手去,解开抱觚子受制穴道,双掌在他身上推揉了一阵。
抱觚子倏地睁开双目,手脚活动,一下,忽然翻身坐起,沉声道:“这是什么地方?”
孙宗邈眼看二师兄果然清醒过来,心头大喜,急急说道:二师兄,你醒过来了。”
抱觚子猛然双目圆睁,喝道:“果然是你……”
一跃而起,呼的一掌,直向孙宗邈迎面劈了过来。
孙宗邈大吃一惊,匆忙之间,急急闪身避开,口中叫道:二师兄,小弟是……”
抱觚子大喝道:“谁是你的二师兄?”
奋起一脚,蹋开铁栅门,往外就冲。
桑南施急道:大哥,快拦住他。”
抱觚子凛若天神,沉喝道:“谁敢拦我?”
扬手就是一掌,朝桑南施劈来。
要知抱觚子是青城五子中,功力最深厚的─位,他这一掌,几乎凝聚了毕生修为之力,掌势出手,一股如潮罡风,汹涌撞到!
桑南施几乎被掌风扫中,不由的惊啊一声,赶忙向横里闪出,手中灯笼,又倏然熄去!
尹天骐正待出手拦阻,但觉眼前一黑,同时也听到桑南施的惊啊,心头蓦然一凛,急急问道:“妹子,你没事吧?”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但这一耽搁,抱觚子早已冲出洞去。
桑南施很快打亮火筒,一面说道:“我没事。”
孙宗邈眼看二师兄冲出洞去,正待跟踪追出!
桑南施忙道:“道长请留步。”
孙宗邈道:“看来二师兄似末全好,贫道必须追上他才好。”
桑南施道:“不错,抱觚道长神志似乎只清醒了一半,但目前道长有更重要的事待办,此时已无暇再去追抱觚道长了。”
孙宗邈道:“女侠是要贫道一起找大师兄去么?”
桑南施道:“抱真子的真假,关系贵派存亡绝续,此事何等重大?道长岂可不去?”
孙宗邈神情一凛,点头道:“桑女侠说的极是,两位要贫道如何?贫道悉听女侠吩咐。”
桑南施掠掠鬓发,笑道:“道长言重,事不宜迟,我们对贵道观路径不熟,而且说不定沿途还有观中的弟子轮守,因此,第一件事,就要烦请道长带路。”
孙宗邈道:“这个自然。”
桑南施又道:“到了观主静室,道长暂时不宜露面,由我们和他说话,道长可在暗中察看,此人究竟是真是假?但有一件事,道长必须注意,万一惊动了观中的人,道长务必出面制止才好。”
孙宗邈道:“贫道记下了。”
桑南施道:“大哥,你去脱下两人的道装,我们得改扮一下呢。”
尹天骐答应一声,迅速脱下两个道人的道袍,和桑南施一同穿在身上。
尹天骐随手把一口长剑,递给了孙宗邈,说道:“道长请带上宝剑。”
孙宗邈接守长剑,在身边佩好。
桑南施道:“我们该走了,道长请先。”
孙宗邈当先走出石窟,桑南施低声道:“大哥,你跟在孙道长身后,遇上有人盘问,自有孙道长答话,但你必须在对方说话之时,施展乾元指,把人制住。”
尹天骐道:“我省得。”
说完,跟着孙宗邈身后走出。
桑南施点燃好灯笼,返身封上铁门,才急步跟了上来。
三人一路行去,固有孙宗邈走在前面,他终究是五师叔,观中值岗的弟子遇上了,心头虽是晴暗吃惊,但谁都神色恭敬,躬身行礼。
尹天骐把握机会,暗施“乾元指”,一一把他们点住,这一路上,果然顺利通行,没人阻拦。
不大工夫,业已走过两进屋子,观主修真之处,是翠竹缭绕的一幢精致房舍,已在眼前。孙宗邈远远就站定身子,低声道:“大师兄的静室,就在前面,贫道要暂时失陪。”
话声一落,立即一改先前缓慢的行动,身形飘然凌空飞起,快如电闪,一下隐没在树叶之间!
尹天骐看他身手奇快,暗暗忖道:“这老道士一身修为,看来已达上乘境界!”
桑南施依然手提灯笼,往前行去,只是脚步稍微加快,俩人刚走近院前,但听屋中响起抱真子的声音,问道:“什么人?”
桑南施沙着声音答道:“弟子修玄,有紧急之事,报告观主。”
抱真子道:“好,你进来。”
桑南施在门外应了声:“是。”
但见两扇木门呀然开启,一名道童当门躬身道:“师兄请进……”
尹天骐没待他抬起头来,就悄然一指,点了他穴道。
桑南施忙道:“有劳小师弟。”
两人迅快的举步走入,抬目打量,但见这外面一问,布置幽雅,收拾的一尘不染,敢情是抱真子日常起居之处,静室自然还在里面。
桑南施朝尹天骐打了个手式,正待往里冲去,但听一阵履声,已从后面传出,只好在原地站定。
这一瞬间,抱真子业已缓步走出,目光一抬,问道:“修玄,你有什么……”
突然间目中精光暴射,沉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两人原是低头而立,闻言同时倏地抬起脸来,尹天骐冷冷说道:“观主对在下兄妹,大概不会陌生吧?”
抱真子身躯微震,双目异芒一闪,忽然面露微笑,打了个稽首道:“善哉,善哉,贫道因奉有盟主金令,原想委屈两位在敝观暂住几天,容贫道查明真伪,再向两位告罪,不想尹少侠,桑女侠已经出来了。”
桑南施道:“观主可知我们来意么?”
抱真子道:“贫道正想请教。”
尹天骐看他神态从容,心中暗道:“这人倒是沉着的很!”
桑南施含笑道:“观主不是要查明我们的真伪么?那是说,定然有人假冒我们了。”
抱真子道:“正是如此。”
桑南施道:“我们这次到青城来,也曾听说有人冒名顶替,假扮抱真道长,此事关系贵派甚大,观主也该查明真伪才好。”
抱真子身躯微微一震,嘿然笑道:“两位无中生有,那是有意侮蔑贫道了。”
桑南施道:“难道我们说错了,是真是伪,观主自己心里明白。”
抱真子仰天笑道:“贫道那里假了?”
桑南施道:“老实告诉你,据我们一路调查所得,青城派一再出事,都是你一手遮天,做出来的好事……”
抱真子目中凶光渐燃,沉喝道:“住口,贫道面前,岂容你信口胡言?”
桑南施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的一贯伎俩,闹得川西乌烟瘴气,难道还是假的么?”
抱真子似是怒极,厉喝道:“你说什么?”
桑南施道:“我说你根本就不是抱真子。”
尹天骐站在边上,眼看桑南施句句紧逼,说的抱真子无话可答,心中暗想:“把他逼急了,看来立时就要动手了!”
抱真子面露狞笑,道:“很好,两位那是不想活着出去了。”
桑南施道:“你想杀我们灭口么?”
袍真子道:“你们出路已断,依贫道相劝,还是束手就缚的好。”
尹天骐回头瞧去,只见门外两侧。已站着四名手仗长剑的道人,似是防范自己两人逃走。
桑南施冷笑道:“他们大概是你的死党了。”
抱真子诡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尔偏来,这是你们自己找死,怨不得贫道……”
右手抬处,呛然龙吟,手上已多了一柄寒光湛湛的长剑!
出剑之快,即此一点,已可看出他是一位剑上造诣极深的高手了。
尹天骐早就暗中戒备,注意着抱真子的举动,此时一见他长剑出鞘,也立即掣出剑来。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抱真子长剑出鞘,突然手腕一振,闪起三朵剑花,快若流星,朝桑南施身前刺到。
他这一剑,谁都看的出又快又狠,招数十分恶毒!
只听桑南施冷笑道:“来的好!”
身形一侧,不退反进,一点金芒,指向抱真子执剑右腕。
抱真子做梦也想不到,对方竟会从自己剑势中欺入,心头暗暗一凛,急忙向后斜退半步。
他身形才动,瞥见一把金光烂然的小刀,已然指向了自己咽喉,他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匆忙之间,一仰身,疾快往后跃退出去。
那知桑南施动作奇速,如影随形,疾欺而上,金错刀依然指着抱真子咽喉,娇笑道:“你现在该把人皮面具取下来了吧?”
抱真子心头大怒,双肩一晃,身向右闪,就礅地跃起之际,长剑竖胸,剑尖闪电般向外削出。
他终究练剑数十年,剑上造诣极深,遇上桑南施对“掌中剑”,又是初学乍练,这一记随机应变,恰好破解了桑南施的剑招。
但听“当”的一声,刀剑交击,飞闪起一串火花!
柔南施手上的金错刀,和抱真子的青萍剑,都是神兵利器,这一招硬打硬砸,两人心头各自一惊,急急往后跃退,低头检视自己的兵刃,是否受到伤损?尹天骐一跃而上,低声道:“妹子,还是让我去对付他吧!”
桑南施施展“传音入密”说道:“大哥,小心他手上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利器。”
尹天骐点点头,横剑当胸,说道:“在下向观主讨教几招。”
桑南施高声道:“大哥,不用叫他观主,他又不是真的抱真子。”
抱真子目露杀机,冷喝道:“你们两个还是一起上吧,也免得贫道多费手脚。”
尹天骐道:“观主等胜了在下,再说不迟。”
抱真子冷笑一声道:“你很有自信。”
长剑突然间漾起了一片寒光,嗡的一声,疾向尹天骐身前攻出。
这一剑来势奇幻,耀眼剑花,使人无法分辨出究竟攻向何处?剑势未到,一股强烈的金风,已然直袭过来!
尹天骐心中暗暗震骇,忖道:“此人出手一剑,就有这等威力,敢情就是青城七十二破剑法了。”
心怀转动,手中长剑却是丝毫不慢,振腕发剑,一点寒芒,宣向对方剑影中点去,但听“哼”的一声,抱真子攻出的一片剑光,突然暴散!
抱真子冷笑道:“好剑法!”
青萍剑迅速一抖,又是一片错落剑花,飞洒而出。
尹天骐施展“天机剑法”,第一招上,就轻而易举的破解了对方剑势,不觉精神一振,长剑抡动,展开了反击。
刹那间,两支长剑,互相抢攻,烛光之中,但见剑光缭绕,寒芒飞洒,两个人在一片剑影之间,已只能隐约看到淡淡的人影!
桑南施从未见过这等凶险的恶斗,心中暗睹替尹天骐耽心,忖道:“大哥天机剑法只是初学,许多变化,都还没研练,不知是不是抱真子的敌手?”
她全神贯注紧握着金错刀,准备随时出手接应。
但她那里知道“天机剑法”乃是一套博采天下剑术之长的剑法,尹天骐虽是初次施展,许多精奇变化都末领悟。难以发挥威力,但要知四十九招基本法之中,原已包括了无数变化,纵然一时不能领悟,等到练纯熟了,自然熟能生巧。
尹天骐初次以“天机剑法”对敌,还感生疏,不时受到抱真子破解的威胁,但打到二十招之后,剑法逐渐展开,锋芒渐露,剑势也渐见凌厉!
每一剑出尹,都是敌人必救的要害,逼得抱真子不时回剑自保,已是攻少守多!
正当此时,突听门外传来一声大喝:“住手!”
尹天骐此时已占得先机,听到这喝声正是孙宗邈的声音,手中长剑,不觉一停!
抱真子杀机已动,那肯放过机会?乘势一剑,但听呛的一声,把尹天骐手中长剑齐中削断,一点寒芒,飞快的朝他心窝点去!
尹天骐大吃一惊,匆忙之中,身形往后一仰,左手快若星火,点出一指,人已倒飞出去。
“乾元指”一缕劲风,有如无形之矢,也击中了抱真子执剑右腕的脉门,青萍剑呛然堕地!
这一段话当真是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尹天骐纵身后跃,抱真子长剑堕地之际,室中微风一飒,抱真子面前,已然多了一个黑须飘胸的青袍道人,双目精光如电,直注在抱真子的脸上,一脸激愤,沉声大喝一声道:“你……竟是三师兄……”
他口中的“三师兄”,是指抱璞子了。
抱真子乍见孙宗邈飞入室中,身躯猛然一震,一个急旋,正待纵身往室后掠去!
桑南施早就注意着他,那还容他逃走?双肩一晃,一把金光闪闪的小刀,已然指向到抱真子的咽喉,口中冷冷一笑,道:“观主还想走么?”
门外四名道人观状大惊,一声吆喝,四柄长剑─挺,同时一拥而上。
尹天骐大喝一声,更不打话左手一指,点了抱真予穴道,右手断剑朝外横扫过去。
这一剑,正是“天机剑法”中的奇招,但见剑光一闪,响起子一声金铁狂鸣,四名道人同时被震的踉跄后退,每人肩头,都被断剑划过,血犹如注!
尹天骐眼看自己这一剑,竟有这等威力,不觉怔的一怔,也不去理会他们,俯身从地上抬起抱真子的青萍剑。
孙宗邈眼看两人出手迅疾,一下制住了抱真子,心头悲愤已极,一步欺到他在前,颤声说道:“大师兄可是被你害了?想不到你……竟会丧心病狂到欺师灭祖,残害同门。”
说话之时,突然伸手朝抱真子脸上抓去!
桑南施急忙叫道:“道长不可揭下他的面具来!”
孙宗邈听的一怔,问道:“为什么?”
桑南施笑道:“道长此时就揭下他的面具,如何能取信于贵观弟子?”
孙宗邈又是一怔,心中暗道:“此女心机果然敏捷,假如我此时揭下了三师兄的面具,门人弟子不明内情,只当他自己和他为了争权,硬加给罪名了。”
这一瞬间,那四名道人,已经逃走,孙宗邈伸手解了道童的穴道,一面吩咐道:“金铃,你立刻替我鸣磬。”
那道童眼看师傅被五师叔所制,心中又惊又怕答应一声,取过一支象牙小锤,走到门口,当当的敲了起来。
原来那玉磬就设在掌门人静室门口,专为紧急事项,召集观中执事弟子之用。
孙宗邈问:“三师兄,你把大师兄、四师兄、和一干门人,究竟如何了?’假抱真子一声不作,缓缓阉上了眼睛。
桑南施道:“道长再问,他也不会说的。”
孙宗邈道:“三师兄只要说出大师兄等人,现在何处?小弟保证不伤害于你。”
假抱真子双目倏睁,怒哼道:“抱残,你在做梦?”
桑南施道:“道长不用问了,他如说出了掌门人的下落,那就证实了他谋夺掌门的阴谋,他只要不说出来,大家对他投鼠忌器,谁也奈何他不得。”
假抱真子目露怨毒厉笑道:“小丫头,你说对了。”
正说之间,但见八名青袍佩剑道人,如飞赶来,走到门口,一齐站定,躬身道:“弟子恭候师尊谕命。”
孙宗邈道:“修明,你们进来。”
八个青袍道人躬身领命,鱼贯而人,由为首一人稽首道:“五师叔有何吩咐?”
孙宗邈朝尹天骐两人一指,道:“这两位是尹少侠,桑女侠,奉盟主金令协助本门侦查出事原因来的。”
八名道人朝两人稽首为礼,尹天骐,桑南施还礼不迭。
孙宗邈又道:“你们可知五师叔把你们召来,有什么事吗?”
为首的玄修道人躬身道:“弟子等不知。”
孙宗邈朝假抱真子一指,说道:“你们过去看看,他是不是你们师傅?”
修明眼看师傅似是被人制住了穴道,一动不动,心头大感惶惑,望望师傅,又望望五师叔,只是不敢举步。
孙宗邈道:“你过去揭下他的人皮面具看看。”
修明骇然抬目道:“五师叔,他……不是师傅么?”
孙宗邈道:“五师叔叫你过来,还怕什么?”
修明惊疑不定,走近假抱真子身前,仔细谛视了一阵,果然伸手从他脸上,揭起一张人皮面具,惊骇失声道:“他……他是三师叔!”
其余七名道人,一个个瞧的目瞪口呆,面面相觑?抱璞子突然睁目,大笑道:“修明,你们都看清楚了,你们五叔为谋夺掌门,不惜残害同门,不料此事被我发现,在暗中侦查之际,被他勾结外人,把我制住,用人皮面具套在三师叔脸上,反而说我假冒大师兄,这叫做欲加之罪,何患……”
孙宗邈听的大怒,喝道:“胡说,你暗害同门,谋夺掌门,反倒说起小弟来了,这两位是奉盟主金令,协助本门而来,你若不是作贼心虚,怎会暗施迷香,把他们送入后山石窟,予以囚禁?”
抱璞子道:“他们假冒盟主门下,借名招摇……”
桑南施笑道:“你承认把我们囚禁后山石窟去的,那就承认你假扮观主了,怎能说这张人皮面具,是孙道长给你套上去的呢?”
抱璞子一时语塞,答不上语来。
手起指落,点了他哑穴。
一面回头,朝尹天骐道:“小哥,你取出盟主金令来,给这几位道兄瞧瞧,以释群疑。”
尹天骐依言取出黄绫,上面赫然盖着鲜明朱印,向大家展示了一下。
孙宗邈神情凝重,徐徐说道:“五师叔把你们招来,就是为了要你们明了内情,最紧要的是你们仍按各人职司,和往常一样,保持冷静,严守机密,协力同心,使本门渡过一段艰苦的时日。”
修明惶恐躬身道:“五师叔,不知师傅是否已经遇害了?”
孙宗邈未开口,突听桑南施以“传音入密”,和自己说话,这就装作沉思之状,一手按须,过了半晌,才徐徐说道:“你们三师叔受人利用,大师兄、四师兄和两次失踪的本门弟子,据尹少侠在路上得来的蛛丝马迹判断,极可能被囚禁在一个隐密之处,我和尹少侠、桑女侠的此刻就得赶去,也许可以顺利把他们救出。”
尹天骐听的一怔,暗想:“自己几时和你说过此话?”
修明目光一闪,忙道:“弟子等人,愿随五师叔同去。”
孙宗邈道:“不用了,你们先把三师叔送到后山石窟,暂时收押,加派几个人看守,同时观中也须加强戒备,在我未回之前,观中一切事务,由修明作主。”
修明躬身道:“弟子谨遵五师叔吩咐。”
桑南施在他说话之时,从抱璞子身上,摘下创鞘,递给了尹天骐,低声说道:“大哥,你把剑收好了。”
修明指挥师弟,背起抱璞子,往后山石窟而去。
孙宗邈朝尹、桑西人打个稽首,道:“救人如求火,咱们也该走了。”
一面回过头去,朝道童吩咐道:“金钤,你好好收拾一下,今晚之事,不准乱说。”
道童金钤连忙躬身道:“弟子不敢。”
孙宗邈一挥手,当先步出院落,三人同时纵身掠起,但见三道人影,去如流星,霎那时走的不见踪影。
却说孙宗邈和尹、桑两人,飞出常道观,走没多远,回头看看不见有人跟踪,立即身形闪动一下隐入林中。
再借着林木掩蔽,悄悄折回常道观后山,在石窟附近,藏好身子。
过了约莫顿饭光景,忽见观中后进,果然飞起一道人影,纵掠飞行,一路朝后山奔来。
夜色之中起落如飞,光看此人轻功,一身武功,就大非弱手!
孙宗邈心头暗暗着恼,忖道:“果然不出桑女侠所料,观中还有三师兄的羽党,此人自然是救三师兄来的了。”
心念转动之际,那人影已然掠到附近,月光料照,但见他身穿青布道袍,身材颀长,那不是修明是谁?孙宗邈看的不觉一凛:“修明是掌门人门下的首座大弟子,可以说是青城派未来的继承人,他居然也欺师灭祖,和三师兄沆瀣一气?唉,这真是家贼难防……”修明掠近石窟,才一停身,石窟两侧,登时跃出四个佩剑道人,一齐欠身为礼。
修明并没开口,只挥了挥手,四个佩剑道人霍地分散,以身贴壁,监视四周动静,修明迅快的从身边摸出钥匙,打开铁门,走了进去。
尹天骐轻声道:“看来青城门下,全被抱璞子收买了。”
桑南施道:“那也并不尽然,这四个守洞道人,那是修明有意挑的同党了。”
两句话的工夫,只见抱璞子飘然走出,他身后紧跟着修明,状极恭敬。
两人走出石窟,抱璞子低低说了两句,便自双脚一顿,纵身飞起,往山下而去,修明更不怠慢,出指点倒四人,也立即跟踪飞起,回观而去。
孙宗邈急道:“咱们快追!”
说完,急急飞身扑起,追了下去。
尹天骐、桑南施也紧随着孙宗邈身后而去。
四条人影,一前三后,有如流星追月,在林间点地低飞,但三人始终和抱璞子保持了十几丈距离,只是远远跟踪,紧迫不舍。
这样奔行了将近一个更次,前面的抱璞子依然一路飞掠,丝毫不停。
桑甫施心中暗暗纳罕,忖道:“前面山岭起伏,已经是邛崃山了,莫非这股贼党的巢穴,就在这邛崃山中不成么?”
思忖之间,又奔了顿饭工夫,但见山势迂回,已进入了一道山谷之中。
孙宗邈口中不觉轻咦了─声。
尹天骐道:“道长可是发现了什么吗?”
孙宗邈低声道:“这道山谷,正是贫道率领门人,找寻来此,在前面一座大石上,发现二师兄之处了。”
话声甫落,瞥见前面的抱璞子,突然似有警觉,身形一晃朝一片树林中闪了进去。
孙宗邈也慌忙打了个手式,借着树林隐蔽,悄悄往前掩近,凝目瞧去,只见前面一方突岩之下,蹲坐着一个人!
朦胧月色下,那人身穿灰布道袍,花白胡须?那不是从石窟中冲出来的二师兄抱觚子,还有谁?孙宗邈心头不觉一楞,暗道:“二师兄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尹天骐低声道:“道长,那是抱觚道长。”
孙宗邈目注二师兄,方自点了点头!但听抱璞子一声敞笑,缓步走了出去,失手笑道:“原来二师兄也在这里。”
孙宗邈急怒道:“他不怀好意!”
桑南施道:“道长此时不宜现身。”
只见抱觚子哼了一声,炯炯双目,直注抱璞子,沉声道:“你是抱璞子!”
抱璞子道:“正是小弟。”
抱觚子沉声喝道:“你来作甚?”
抱璞子道:“小弟是救大师兄、四师弟来的。”
抱觚子目中棱光四射,大声道:“他们在那里?”
抱璞子阴笑道:“师兄请随小弟来。”
抱觚子忽然大喝一声,抡手一掌,劈了过去。
抱璞子大吃一惊,急急向旁闪开,说道:“二师兄怎地……”
抱觚子喝道:“谁是你二师兄?”
又是一掌,当面劈去。
抱璞子不敢出手对解,依然闪身避了开去,阴声道:“二师兄既然不肯见信,小弟要先走了。”
说完,突然身形掠起,飞一般往谷中奔去。
抱觚子大喝道:“你往那里逃?”
纵身急追上去。
孙宗邈道:“我们快迫。”
桑南施道:“道长切莫露了形迹。”
孙宗邈道:“贫道省得。”
话声出口,人已急急尾随抱觚子身后追去,尹天骐、桑南施则紧随在孙宗邈身后而行。
这条山谷,到了抱觚子方才停身之处,本已山谷回合,危崖陡壁,似乎谷势将尽,但到了尽头,忽又向右坠去,石岩之下,形成一个天然隧道,右边是一条宽阔的山涧,水声洪洪,震耳欲聋!
三人尾随前面两人,穿出隧道,一边是深不可测的山涧,沿涧有一条高低不平的逼仄小径,山壁如削,人行其上,必须贴壁而行。
这样又走了半里光景,峰回路转,地势稍见平坦,前面一座高峰,挡住了去路。
峰左又有一道狭谷,向里廷仲,谷口矗立着两方比人还高的巨石,有如门户一般。
这时前面抱璞子已飞快的奔近石门,只见石门中忽然闪出两人,拦住了去路。
抱璞子似是早有准备,探怀取出一件东西,向两人面前扬了扬,口中不知说了句什么?那两个拦路的人,立时向左右一闪,放过抱璞子,很快的又挡在谷口,拦住了抱觚子去路,口中大声喝道:“什么人,还不站住?”
抱觚子大喝一声,扬手就是一掌,朝两人劈去。
那两人武功倒也不弱、一声叱喝,避过抱觚子掌势,两柄单刀,一左一右展开了夹击。
抱觚子神智虽未完全清醒,但武功却并未丧失,双掌开合,和两人打了起来。
但他也沾了神智并不完全清楚的光,看到有人挡路,根本不管人家手上有没有兵刃,就一味的放手抢攻,毫无顾虑,掌风呼啸,煞是凌厉!
孙宗邈看的大急,正待纵出身去!
桑南施低声道:“道长再忍耐片刻,这时不可现身出去,惊动了对方。”
孙宗邈已知桑南施心思细密,必有见地,只好忍耐下来。
这一阵工夫,那两个汉子已和抱觚子打了十几个回合,抱觚子愈打愈得意,忍不住哈哈大笑。
两个流子心头大是凛骇,其中一个大声道:“这道士是个疯子!”
另一个接口道:“咱们把他拿下就是了。”
两人说话之时,手上同时一紧,刷刷攻出两刀,便自跃退,迅速往石门中退去。
抱觚子大笑道:“你们不敢打了,哈哈哈……”
纵身掠起,追了过去。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等他堪堪奔近石门,但见从门中打出一蓬灰色烟雾!”
抱觚子终究神智并不完全清楚,正在张口大笑,眼看灰色烟雾,迎面飞来,也不知摒息后退,身形晃了阿晃,立时倒了下去.孙宗邈愤怒的道:“贼人使的是递香!”
桑南施道:“他们有些什么伎俩,咱们都已看清楚了,现在可以去啦,只是我想这两人看守谷口,身上也许有报警的信号,咱们务必一举就制住他们,不可惊动谷内贼党才好。”
孙宗邀道:“咱们如何行动,悉听桑女侠调度。”
桑南施嫣然一笑侧身越过工人身前,低声道:“我假装贼党,在前面逃,道长和尹大哥紧迫我的身后,但须有一小段距离,大约在我奔近石门之时,大哥也要及时追到,我制住右边那人的同时,大哥也必须制住左边那人,不可使他们有出手的时同。”
尹天骐点头道;“就这么办,妹子快去吧!”
桑南施伸手把头上秀发披散开来,才纵身往前掠出,飞也似的奔了过去。
尹天骐那还怠慢,口中大喝一声:“妖女那里逃?”
长身掠起紧追不舍。
孙宗邈跟在尹天骐身后,稍稍落后一步。
桑南施一路狂奔,刚到谷中,那两个守谷的大汉,果然又纵身而出,扑刀一横,大喝道:“来人站住!”
桑南施回头往身后一瞧,急道:“你们快放我过去。”
那两大汉看清来的是个女子秀发披散,状极狼狈,身后还有两人紧追不舍,方自一怔!
桑南施已然奔到面前,身后一人,也快要追上,几乎连盘问的时间都没有。
右首汉子急忙喝道:“你号牌呢?”
桑南施急道:“不在这里,你块让我过去。”
勿忙之间,右手往怀中一捣,就望他面前送去。
那汉子不疑有诈,正待偏头朝她手上看去,桑南施手掌一翻,闪电一指,点了他“璇玑穴”。
尹天骐施展“天龙御风身法”,紧随桑南施身后,飞扑面至,口中喝道:“两位快拦住她,她是奸细!”
这句话说的恰是时候,站在左边的汉子,眼看桑南施已然从身边掏出号牌,朝同伴递去,自己就横刀待敌,准备阻拦追踪而来的敌人。
此时听说那女子竟是奸细,不由怔了一怔,就在这一分神间,尹天骐一缕指风,已经袭到,一个身子,登时应指倒了下去。
等孙宗邈赶到,尹天骐、桑南施已把那个汉子拖到石门之内,心中不由暗暗赞叹,这一对少年男女,真是武林后起之秀!
桑南施回过头来,媚然笑道:“道长快进来,这是他们唯一的入山孔道,说不定会有人出入。”
孙宗邈依言跨进石门,原来大石的右侧,有一个小小石屋,自己二师兄中了迷香,已被他们拖入屋中,此刻还是昏迷不醒。
尹天骐、桑南施把两人拖入小屋,放到地上,桑南施道:桑南施回头往身后一瞧,急道:“你们快放我过去。”
那两大汉看清来的是个女子秀发披散,状极狼狈,身后还有两人紧追不舍,方自一怔!
桑南施已然奔到面前,身后一人,也快要追上,几乎连盘问的时间都没有。
右首汉子急忙喝道:“你号牌呢?”
桑南施急道:“不在这里,你快让我过去。”
勿忙之间,右手往怀中一掏,就望他面前送去。
那汉子不疑有诈,正待低头朝她手上看去,桑南施手掌一翻,闪电一指,点了他“璇玑穴”。
尹天骐施展“天龙御风身法”,紧随桑南施身后,飞扑而至,口中喝道:“两位快拦住她,她是奸细!”
这句话说的恰是时候,站在左边的汉子,眼看桑南施已然从身边掏出号牌,朝同伴递去,自己就横刀待敌,准备阻拦追踪而来的敌人。
此时听说那女子竟是奸细,不由怔了一怔,就在这一分神间,尹天骐一缕指风,已经袭到,一个身子,登时应指倒了下去。
等孙宗邀赶到,尹天骐、桑南施已把那个汉子拖到石门之内,心中不由暗暗赞叹,这一对少年男女,真是武林后起之秀!
桑南施回过头来,嫣然笑道:“道长快进来,这是他们唯一的入山孔道,说不定会有人出入。”
孙宗邈依言跨进石门,原来大石的右侧,有一个小小石屋,自己二师兄中了迷香,已被他们拖入屋中,此刻还是昏迷不醒。
尹天骐、桑南施把两人拖入小屋,放到地上,桑南施道:“大哥,快搜搜他们身上,把那两管迷香和解药取出来。”
尹天骐答应一声,蹲身下去,一阵搜索,刚从两人身上,取出两个黄铜喷筒。
桑南施站在门口,低声道:“不好,果然有人来了,大哥,我们快穿上他们的衣服。”
一闪而入,匆匆脱下两个大汉的外衣,往身上一披,一面笑道:“我正愁混不进去呀,有人来那是最好了。”
尹天骐道:“我们已经知道贼党巢穴,还怕找不到么?”
桑南施道:“这里不过是山谷入口,进去只怕还有几道关卡,除了硬闯,不易混的进去,这两个人是奉命守谷口的,自然不能用他们的身份进去,再有人来那就不同了……”
她人在说话,目光只是注视着谷外,忽然低声道:“可惜只有两个,有三个就好了。”
一手拿起迷香喷筒,说道:“道长守在屋里,大哥和我出去,听我咳嗽为号,就立即按动喷筒。”
尹天骐取过喷筒,跨出石室,举目望去,但见朦胧月色之下,果有两条黑影飞掠而来,业已快到石门!
这两人身穿长衫,步履甚是矫捷。
桑南施轻声道:“大哥叫他们站住。”
两人同时一闪而出,挡住了石门,尹天骐大声喝道:“什么人,还不站住?”那两人奔近石门,脚步已经缓了下来,前面一人昂首道:“天坛来的。”
尹天骐道:“可有号牌?”
那人目光炯炯,沉声道:“天坛侍字十号、十三号。”
他只报字号,并没取出号牌来。
桑南施道:“我们奉命守谷,要验看了号牌,才能放两位进去。”
那人冷冷一哼,取出一面银牌,摊在掌心,另一个也同样摊示了手中银牌。
桑南施仔细看了一眼,回头朝尹天骐道:“号牌没错。”
尹天骐自然知道她的心意,一面说道:“我们最好还是问问清楚。”
桑南施点点头,问道:“两位天坛是何职司?”
前面那人突然脸色一沉,目注两人,问道:“你们是新来的?”
桑南施暗暗叫了声:“糟糕!”
连忙陪笑道:“是,是,在下兄弟新来不久,请两立多多原谅,只是今晚二更时光,发现有两名奸细,混进召去,我们兄弟奉上面严命,必须问清楚了,才能放人。”
那人哼了一声,“我们是天坛侍者,知道么?”
桑南施道:“要见何人?”
前面那人不耐道:“我们奉有密令,自然要见坛主子。”
桑南施道:“坛主有事出去了。”
前面那人道:“坛主不在,那就见刘令主好了。”
桑南施躬身施礼道:“两位请吧!”
说话之时,和尹天骐同时身形一侧,退开了半步,让出中间路来。
那两人不疑有诈,大步往里行去!
桑南施待得两人走近,口中轻咳一声,两管迷香,同时出手,一大蓬灰色烟雾,迎面飞洒出去。
那两人急急往后跃退,已是不及,但听砰砰两声,一齐跌倒地上。桑南施轻笑一声,两条人影同时抢了出去,把两人拖入石门。
孙宗邈很快迎了出来,问道:“得手了么?”
桑南施道:“道长都听到了,这两人好像身份不低呢!”
孙宗邈道:“要不要把他们弄醒,问问他们奉有什么密令?”
桑南施道:“天快亮了,只怕没有时间了。”
一面回头道:“大哥,咱们快换上他们的衣服,时间不多了,最好在天亮以前,混进谷去。”
尹天骐道:“我们进去了,孙道长呢?”
桑南施笑道:“有我们走到前面开路,孙道长还怕混不进去么?”
孙宗邈道:“贫道自会见机行事。”
尹天骐道:“这小瓶的,大概就是迷香解药了,我们快把抱觚道长救醒了。”
桑南施道:“抱觚道长神智未全复,此时如若把他救醒了,反会偾事,不如找个隐密的地方,暂时把他藏起来再说。”
尹天骐道:“那么这四个人又怎么办呢?”
桑南施道:“杀之不武,那就废了他们武功吧!”
两人匆匆换上衣衫,桑南施打亮火筒,要孙宗邈站到门口,挡住火光外泄,然后取出易容药物,把自己两人,装扮成两名天坛侍者模样。
孙宗邈抱起二师兄,藏到谷外一处森林大树之上。
尹天骐更不怠慢,手起指落,点废了四人武功,也把他们拖入谷外树林之中,让他们静静的躺在地上。
诸事停当,桑南施看看天色,催道:“大哥,我们该快些走了。”
话声一落,飞步往狭谷中行去。
孙宗邈因贼人巢穴就在谷中,途说不定设有暗桩,倒也不敢大意,远远尾随着两人,一路往里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