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邪不胜正
此时,只听得数声惨叫声响起!不用说,一定是死殿中人被那诡秘异常的暗器所伤了。
一个人影如惊鸿般从一侧飘身掠进!
有人立即扑上去拦截,却又立即倒飞而回,因为此时他的胸前已有一个大大的血窟窿!
南宫或已无暇去顾及那人是谁了,不过他知道一定不是他们南宫世家的人,因为他的属下兄弟还没有人有这么好的身手。
长啸如泣,“日月判官”的身躯已凌空而起,就像不可思议的魔术一般,他悬空的身躯猝然闪动,刀刃闪耀的银光突然暴涨!
只见一条流涌般的晶莹光柱绕回绝舞,带着“咝咝”剑气,“唰”的一声,长射向南宫或!
南宫或的动作之快,无可言喻,他似乎未作任何思虑,便在“日月判官”袭来的一刹那间,他的“后羿剑”已在他的一颤之下,猝然随着他的身形空闪幻出千百道煞光!
同一时间,南宫或的身形也已幻成无数,而每一条影象都是隐晃在一道剑芒之后!
交相层叠,玄异已极!
剑光是冷厉而幻沉的,幻成的人影却是虚渺空荡,宛如是一些有形无质的鬼魅,又如同是从“后羿剑”中突现的精灵!
天荒地老!地老天荒!
何况是人?
“日月判官”身形向后滑出数步,他的刀划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火链,数丈之外,才止住身势!
他便那么以刀拄地,挺立着。
现在,他的两半脸的表情是一样的了,都是一种茫然与不信之色。
什么事情让他如此吃惊?
蓦地,他那黑白脸的交界处,开始渗出血珠子。
很快,血珠于便连成了血线!
接着,便是“哗”的一声响,“日月判官”的那张诡异之脸竟从中一分为二!
鲜血与脑浆一起抛散开来!
他死了,虽然他以刀拄地,挺立不倒!
南宫或这才感到自己身上有点凉意,“日月判官”的刀法,已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赢!
他这才有时间向前来助战之人看去,这么一看,他便吃了一惊。
又是银面道姑玉清散人?
但她怎么会皇甫小雀的暗器手法?
南宫或间念无数,潜意识告诉他,这人一定是皇甫小雀!
但,皇甫小雀不是已经疯了吗?何况,她的武功也没有这么高!
南宫或迷惑了。
此时,死殿中人已只剩下六人了!
那六个人已顾不上去救火了,齐齐围住“银面道姑”玉清散人。
寡众悬殊,玉清散人局面有些吃惊,她的道袍已被划了几条,肋部还被一鞭扫撩而中,带走了一片血肉。
南宫或不敢怠慢,清啸一声,疾掠而至,剑光如虹,立即有一个人被削去半个脑袋!
南宫或动作之快,已如惊电,一招毙敌之后,他又是一招“天花乱坠!”
立即一阵“叮当”之声响起,一把牛角刀和一杆枪便飞上半空,同时飞起的,还有两只手臂!
兵器尚未落地,那二人已是双双倒地,每个人的额头都是一点殷红!
南宫或轻轻地叫了一声:“皇甫姑娘?”
玉清散人身子一震!
有一把朴刀便趁她一愣神之际,悄无声息地向她后颈削去!
南宫或见状,身形立即盘旋而飞,长臂一伸,将王清散人斜斜拉开,同时,他已在同一时间,踢出二脚!
一脚正中那人的下腹,他便已被踢得弯下了腰,而此时,南宫或另一脚已踢中了他的朴刀,朴刀便向他自己反弹而回,深深地切入他的脑壳之中!
只剩两个人了,他们二人的脸上已呈青绿之色,也不知是不是吓破了胆。
他们不知是该抽身而逃好,还是该扑来。
南宫或结束了他们的犹豫,同时,也结束了他们的生命,他用的手法干脆利落!
厮杀之声终于停了,只剩下火焰的“呼呼”燃烧声。
玉清散人转身就要走,却被南宫或一把拉住。
玉清散人冷冷地道:“你不觉得你这样很失札吗?”但她的声音中已有了轻颤。
南宫或仍不松手,他紧紧地盯着银面道姑的双眼,道:“你别再瞒我了,我知道你便是皇甫姑娘!”
玉清散人的目光躲开南宫或的目光,道:“我不是什么皇甫姑娘,你认错人了。”
“不,没错!无需看见你的容颜,只需听到你的声音,甚至,连声音也无需听到,我便可以真切地感受到你的存在!”
“我不是皇甫姑娘,我是玉清散人,皇甫姑娘不是已疯了吗?”
“你为何要如此骗我?你为什么不肯以真面目示我?无论你变成了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在意的,你信吗?不,不用问,你一定会相信的,那么,你还顾虑什么?”
玉清散人的双目中已有晶莹的泪花滚出,但她却轻轻且又很坚决地拂开南宫或的手,冷冷地道:“你错了,该放弃时,你就得学会放弃,也许,你对皇甫姑娘是真心的,她也……也一样爱你,但可能残酷的现实未必能让你们美满如意,她……她如果已不再……不再玉洁冰清,又如何配得上你?”
泪珠贴着冰凉苍白的银面具滚落而下,她的身躯开始颤抖了。
南宫或什么都明白了,他一把将玉清散人……不!应该说是皇甫小雀揽在怀中。
皇甫小雀没有挣扎,她的泪流得更欢了。
南宫或深情地凝视着她,他的目光热得能融雪化冰,能将一切阴暗烧毁,单单留下灿烂与真爱!
揽着皇甫小雀的腰,南宫或轻声而温柔地道:“你真傻,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在我的心中,你永远是冰清玉洁的!忘掉过去,好不好?”
皇甫小雀悲喜交加地唤了一声:“南宫大哥!”便深深地扎进南宫或的怀里,痛哭出声!
泪水把南宫或的衣衫浸湿了。
她有太多的委屈,太多的痛苦,偏偏这些痛苦与委屈又得由她一人来承受,直到今日!
南宫或怜爱地抚着她的肩,柔声道:“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我们便永远在一起,好好地活下去,为自己,也为关爱我们的人。”
好久,皇甫小雀才止住哭声,转为抽泣之声,她缓缓地抬起头来,低声道:“如果我已变成一个丑八怪,你还爱我吗?”
南宫或点了点头,他只是点了点头而已,没有说更多的话。
但他的眼神是真诚的,没掺一点一丝的假,这比千言万语更重要。
皇甫小雀的泪又“哗哗”地流了下来。
她的手伸到颈后,慢慢地将银面具解下!
美丽的容颜,仍然是那般的美丽!
只是,已削瘦了许多,泪水挂在略略有些苍白的脸上,犹如带雨梨花,格外的楚楚动人。
南宫或轻轻地道:“真美!”他的神情已是陶醉。
皇甫小雀的脸上飞起了一朵红云。
是的,心的纯洁,才是真正的美丽,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南宫或温柔地吻住了皇甫小雀的双唇。
风也醉了,人也醉了,空气中飘荡开一缕缕的幸福气息。
是的,他们应该拥有幸福,因为他们付出了那么多,因为他们是真爱!
火焰烧得“噼啪”直响,似乎是在鸣放着的鞭炮。
不知什么时候,解百木钻了出来,他吃惊地看着这一对已胶在一起的人,夸张地倒吸冷气。
南宫或恋恋不舍地腾出嘴来,道:“这是你的嫂子。”
解百木道:“啊,见过见过,只是,动作似乎太快了点吧,朋友?”
突然,他的目光被皇甫小雀手中的银面具吸引住了,惊呼道:“这……这……”
皇甫小雀道:“这是我一个朋友临死前送给我的,没有她,我便永远是疯子了……不!我早已死了。”
她的眼中,又有忧伤,又有了泪。
南宫或与解百木同时惊讶地道:“她……她死了?”
皇甫小雀道:“是的,毒发而亡,她……很伟大,能为她所爱的人奉献一切,包括生命,却不留任何回报!”
她看了南宫或一眼,道:“其实,可以这么说,她与我已融为一体了,我总感觉到她与我在一起,我们一起爱着同一个人,一起欢乐,一起哀伤,连我的武功中,也已融入了她的一份……”
南宫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解百木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但他们所想的,却完全不同!
解百木已认出这个面具,正是杀害他父亲的“银面人”所戴的面具——他并不知道他父亲“死”而复生,为害江湖之事。
听说“银面人”已死,他便因不能亲手为父报仇而叹息。
但听皇甫小雀的语气,似乎对“银面人”充满了尊敬,这让他很是不解。
而南宫或的叹息声,则是百感交加了。
他心道:“还是让解百木按以前的方式生活吧,如果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反而会更痛苦。”
倏地,四周又响起衣袂掠空之声!
南宫或一惊,暗道:“来敌不少!”
人影飘飞而进,有数十条之多!
其中有一人叫道:“少主!”
竟是车无前的声音!
南宫或惊讶地道:“你……你们怎么会寻到这儿来的?”
车无前道:“是一位面带银色面具的道站告诉我们你在这儿的,她说你可能会遇上强敌!那人身手好快!我们追都追不上!”
南宫或看了皇甫小雀一眼,二人会心一笑,南宫或道:“世上哪来了那么多武功高深之人?你们一定是遇上仙女了。”
车无前一愣,道:“仙女?倒也有可能。”
众豪士围了上来,看着遍地尸首,不由直咋舌。
看到皇甫小雀时,他们更是一愣,然后便对着那张银色面具哈哈大笑!
皇甫小雀道:“南宫大哥,有没有信心去荡平死殿?”
南宫或沉吟着道:“我对死殿虚实不甚清楚,恐怕得待些时日,才能作打算。”
皇甫小雀道:“但我很清楚!”
南宫或有些吃惊地望着她。
皇甫小雀道:“事实上,‘死殿’就是当年‘仇天殿’的死灰复燃,但其实力已无法与‘灭绝殿’相提并论,不过野心倒是一样的大。自从黑白无常的死,还有今日的‘日月判官’一亡,‘死殿’便没有什么好手了。殿主武功倒是极高,但我看了南宫大哥今日的武功,真可谓是日进千里,原因我虽然不知道,但我明白以南宫大哥的武功,与死殿殿主的武功相比,应在伯仲之间。”
顿了一顿,她接着又道:“何况,我还可以助南官大哥一臂之力!”
南宫或己见识过她的武功,知道她此言所说不假,便道:“你如何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学会……学会裴……裴姐的武功?”
众人当然不知他所说的“裴姐”是谁。
皇甫小雀道:“她是直接将她的全部功力注入我体内的,她的武功,本就已是极高的了。”
南宫或恍然大悟。
车无前大叫道:“如此说来,我们南宫世家焉能放过这既可为江湖除害,又可扬名立万的机会?”
众人不由大笑。
“乱剑客”米高见生性不羁,他早已从南宫或与皇甫小雀的神态中看出了他们的情投意合,于是便朗声道:“兄弟们,我们便豁命一拼,扫平死殿,以此作为献给我们少主与……”
他顿了一顿,道:“与少主夫人新婚之贺礼!”
众豪士先是一愣,接着便暴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此时,旭日已喷薄而出,满天霞光映出一片灿烂嫣红!
皇甫小雀的脸上浮起一团幸福的红晕。
新的日子,又即将开始了!
《灭绝江湖》卷五终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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