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泪滴滴滴

  恭迎三太子叛军的烈艳红日,映照在“危城”头上。比预算的十天早了一日,是因为三太子麾下先锋东日斩。

  为要领取战功,东日斩连夜兼程,比继后大军快了一天脚程,便已把“危城”

  围住。一共一千二百战兵,个个杀性凛冽,手执斩马大刀,各自骑在神驹之上,威风不可一世。

  站在最高处城楼指挥的雄霸,最清楚东日斩的实力,因为他俩曾在七年前并肩作战,对付这骄恃自大的先锋将兵共一千二百人,雄霸绝对相信,只要握有三百英勇战士便可,必然教他溃不成军。

  可惜得很,他现在连半个战兵也没有。

  有的,只是屠猪辈、菜贩子、农民、筑路修桥城民组工……这些乌合之众,如何能敌东日斩精兵?

  “识时务者为俊杰,好兄弟,给你最后一条康庄大道,立即下来随我恭迎三太子圣驾,同会合杀上京师夺皇位,助天人天子登基。雄霸,可不值得为舍弃你的昏君丢命啊!”东日斩说得头头是道,力劝敌将来降,便可不费一兵一卒夺城立战功,算盘倒也如意之极。

  雄霸道:“你只有一千二百战兵,但咱们却有一万二千民兵,兵力强愈十倍,却反过来要向你军投降,不觉可笑么?”

  东日斩哈哈大笑道:“哈……一万二千战兵,可惜都不是惯战沙场的战兵,老弱残兵,还放在战场献世,死不足惜!”

  雄霸问道:“你今年多大年纪?”

  东日斩道:“三十有三,正值盛年。”

  雄霸冷冷道:“盛年早逝,只因不知所谓,死不足惜。”

  东日斩怒道:“敬酒掉地,看来不来个血染全城,好兄弟是死心不息的了。就让我的斩马大刀,劈断你脖子,执发在三太子跟前,才能令好兄弟心悦诚服了。”

  甫扬手示意,四周一列战马排开,便退出裂口来,沙尘大作,隆隆巨响逼向前来,赫然在大风沙模糊中,疾驰而来高逾四丈之“云梯战车”,四方八面合共冲来了八车之多。

  “云梯战车”以大本为床,上立二梯,中设转轴,车四面以生牛皮障蔽,车内以人力推进。

  漫天利箭射截战车,都落在牛皮之上,不伤战车内士兵。及至挨近城墙,于城墙上倒下烈火滚油,但生牛皮耐热极佳,绝对焚燃不了。守兵犹豫之际,攻来叛兵已一刀斩断“云梯战车”两梯相系尾端的粗绳子,前梯向上弹升,梯尽处双钩恰好扣住石墙,倾斜梯道攻城,便已形成,吓得没有作战经验的民兵们手忙脚乱。

  东月斩舞刀直指向城道:“斩一人头颅赏城中民女一个淫用,斩两个污辱一双,杀!”

  简单而有力的命令,最能诱惑在沙场上荒处久战的兵士。大家立时满脑子都是赤裸玉人、淫语娇声哀啼,心痒难耐,恨不得立时强xx三、五民女,以解苦寂。

  战马疾闯,奋勇冲锋,飞蹄踏步倾斜“云梯战车”,便跃越石墙,直杀入城内。

  由东日斩一夫当关统领的破城杀神,一共七百骑,直扑抢攻越入城内,便展开痛快淋漓的杀戮。

  余下五百战兵待在城外,守于“云梯战车”内,待战马神兵于城内破门闯开,便直杀涌入接应。

  “哈……原来我的好兄弟雄霸,竟当了缩头乌龟,都躲在角落处不敢现身决战:”东日斩大笑道。

  七百骑无一失手的越墙入城,简单的挥刀斩了二、三十个守城民兵,落在大街处,却是竟见四处平静得出奇,无兵不见人,连半个人儿也失却踪影,好生怪异。

  再回望城门处,拱墙之下,竟摆放了层层叠叠、高至顶端、完全堵塞整道城门的“石包”,千百石包封死了路,要抬开才能打开城门,但又重又多的石包,就算是完全抬走,恐怕也要花上半天时间,再追杀雄霸,时机已失,溜之大吉。

  东日斩傲气极盛,誓要夺城并且斩杀好朋友雄霸,勒马夹腹,便领著七百骑,兵分多路,抢入城中小巷,急搜快查,要在雄霸溜走前杀他一个措手不及,夺威夺势。

  从大道转入狭窄小巷,疾奔急驰,东日斩兴奋之际,忽闻远处传来战兵惊呼叫嚎,继而是战驹嘶叫惨声,此起彼落,甚是寒心蚀骨,阵阵死亡血腥飘飞浮游身东日斩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因为他正处于十字小巷中央,而四周木屋竟都打开了门,各自火速冲出一架“虎车”。

  甚么是“虎车”,“虎车”何所用也?

  “虎车”是极之简陋的守城战备,以木头搭钉成一单轮木头车,上置一头木制老虎,虎口插出数尖枪,枪嘴刺前。木板处又有长刺枪,用作冲锋杀敌,直接了当。

  由于每条窄巷的“虎车”皆是特别制造,重的两边把巷道完全封死,民兵如疯急推冲刺,长枪直插杀人,易如反掌。

  当东日斩犹在惊愕之际,他已见火在燃,火龙飞舞,杀势滔天。战马先被冲刺杀死,骑上战兵又被烈焰所阻,难以突破,正待挥刀冲破死局,头顶屋瓦之处,原隐蔽的弓箭手已拉弓射矢,乱箭把战兵射杀当场。万箭穿心,脸上只余下极度惊惧慌张表情。

  在一瞬间便不停传来惨嚎哀叫,杀入城来的战兵七百,不消一刻,就只余下一人——东日斩,他狂舞大刀破开“虎车”,冲过一巷又是一巷,但竟未杀过一人,应该说,是未碰上过一人才对。

  他深深知悉,麾下七百大军已完全歼灭,好朋友雄霸只是刻意留下他的命,当然,一定有后著。

  果然,后著来了,在眼前穷巷末处,有嫣红血光,他认得,血光是属于一把神兵的,神兵当然便是“血泪”。

  滴……滴……滴……

  血泪在滴,滴在石板地上,沿著刀尖而下:永永远远的成为“危城”藏地污物,被民众践踏,当然的世代侮辱。

  这些血,东日斩认得一清二楚,是来自他半生艰苦训练的七百战兵体内。

  血在滴!?在痛,愈滴,愈痛……

  东日斩提起大刀,怒目厉视持刀的少年毛自由,怒道:“你杀了我好多兄弟!”

  毛自由冷冷道:“你的兄弟给我第一次的杀人痛快。”

  东日斩怒道:“你究竟杀了多少人?”

  毛自由笑道:“醉在杀意不愿醒,狂在心头莫忘卿。我只知,七百骑中还有气息仍活在城里的,就只余阁下。”

  “呀!”挺刀斩杀冲前,杀死眼前小子,就算是唯一回报,为众兄弟报仇,杀一人,最少也要杀一人。

  斩马大刀在多少沙场战役中,曾为东日斩割掉敌人首级,因此他每一回提刀总是信心十足,刀与刀硬拼,黄毛小子,不堪一击,要杀你何难之有,死,死吧!

  死不了,只是废了!

  两刀相拼的一刹那,东日斩才惊觉“血泪”神兵之“强”,完全非自己所能猜想,大刀被轰斩得爆碎飞散,每一片钢块都深深砍进了东日斩体内。大刀崩散的同时,一阵疼痛闪过右肩,整条膀臂,连肩膊一起飞脱甩掉,慌乱中神经感觉仍压抑住痛楚之际,血光再现,如疯似痴杀性双目又在徘徊中突击。

  斩,另一条手臂也失去了。切口滑顺,可见“血泪”实在极之锋锐,森严寒光暴现吐光芒。

  “哈……好刀,好刀,杀人原来比杀猪更痛快,人死亡前的痛苦挣扎,好精采啊!”杀得如痴如醉的毛自由,没有一刀解决东日斩,他先废掉他双臂,然后好想让他惨嚎、叫痛。

  沙场勇士东日斩又岂是如庸兵战士,飞身踢出,仍要顽抗,“血泪”当然十分欢迎,又斩了迎上来的右脚掌。

  “好坚强,我倒想清楚了解,阁下是否真的是个铁汉,不哼声便不哼声,不哀求便是不哀求。”

  杀惯猪的毛自由,在不停的挥刀,斩了东日斩一刀又一刀,十刀又十刀,每一刀总能在他身上斩割下一块肉或一个鼻子之类来。当静止再看,也不知应该怎么形容东日斩的形貌。

  平平滑滑,尽是血的切口布满全身,也许用“血棒”来形容东日斩,便比甚么都来得更贴切。

  “呀!”惊心动魄、撕裂血脉的惨嚎,终于由期待变成真实,一切的痛楚感受尽在一声痛喊中奔涌而出,整个“危城”都觉震撼。

  “血棒”终于失去支撑能力,倒在地上,血渗入石板路上,被毛自由一步踏过,小子感觉好痛快,好精采!

  他的手握住可爱“血泪”,又来了!滴……滴……滴……愈来愈亲切的声音,愈来愈投入的感情,神兵果真是神兵。实在非同凡响。他不能、能不羡慕大将军雄霜,“血泪”实在太美妙了。

  远处的雄霸在笑,他肯定没有选错人,这个毛自由,定能带领民兵,力敌三太子叛军,解救“危城”。

  大将军雄霜,在十数年叱吒风云间,最令人敬仰的,是他已先后调训出众多出色的人物来。慧眼识英雄,雄霸便是独具慧眼的非凡人物,他能在万千平庸民众中选出勇猛狂傲的毛自由肩担大任,怎不令人佩服不已。

  雄霸、毛自由,已渐渐联结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