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巨犬的狂吠声不绝于耳,秦红的面色更加难看。她尖声对铁总管吼道:“快把它们关起来!”

铁总管笑道:“人被关在这儿,当有狼狗四处警戒,姑娘,你是逃不了的,好生在此想想吧!”

铁总管与五个彪形大汉又登上石阶走了,与秦红隔着铁栅对望的,是十几只讨厌的大狼犬!

于是,秦红真的痛哭起来了……

哭声加上狗叫,不知多久,她已倒在草堆上睡着了!

痛苦的时间过得慢。秦红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将黑了。从二丈高下的堡墙小窗洞向外面看,一片灰蒙蒙的,看也看不清楚!

就在这时候,上面叮铃响的又有人开门了,只见哈玉在上面出现,从五丈高处望下来,走的真轻松。

他的手上正拿着一只烤得香喷喷的山鸡,在距离秦红三丈高的阶梯上站住了!

秦红抬头望过去,尖声道:“哈玉,你放我走!”

哈玉哧哧笑着向身后把手一挥,道:“拿去给她,我们不能把秦大小姐饿坏了!”

只见一个壮汉双手托着个木盘匆忙的走下台阶,木盘中正在冒热气。那壮汉轻轻把木盘放下来,道:“秦大小姐,你请吃吧!”

秦红低头看看,不由愤怒的道:“好个哈玉,你叫我吃这种东西呀!”

原来盘子里装的是一个窝窝头,一碗小米粥,芝麻叶晒干的酸菜一小盘。三样东西别说是吃,看了就叫人胃发酸,而且吃下去刮肠子,秦红几时吃过?

抬头,只见哈玉正撕吃着山鸡腿,油腻腻的手尚在嘴巴上舐着,那股子香又可口的情形,光景全被这位粗豪的少堡主表现无遗!

“格格”一咬牙,秦红低头端起地上木盘,愤怒的尖声厉叫道:“哈玉,拿走你这喂狗吃的东西!”

双手一抡猛的往哈玉身上砸去!

哈玉闪身避过,哈哈笑着手一挥,带着人立刻又走出堡楼!

秦红气得尖声嚎叫,道:“哈玉,我爹决不会饶过你,你可要给我记住了!”

已经走到堡楼门口,哈玉猛的回身怒道:“等到你爹知道,我们已经走出洞房了,他知道了也奈何不了我!”

秦红尖声道:“你休想!”

摇着头,哈玉十分蛮横的道:“如果你坚持不答应,秦红,你只有老死在这儿了!”

秦红尖吼起来,道:“哈玉,我爹对你父子不薄,你们到我们的狮头山下,我爹大宴小宴的请你们吃喝,还叫你们住最好的地方,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付我?”

“哦呸!”哈玉一派大男人作风的道:“秦红,你给我听清楚,谁稀罕你们的优渥招待?只你一走了之的对待我爹,就叫人无法忍受!在你的眼里还有我们吗?”

秦红怒道:“我本不喜欢你,你为何三番两次的找上门去求亲?”

哈玉冷笑道:“我是个永不服输的人。辽北有的是美女,可我就是喜欢你!今天老实对你说,此生非你不娶,直到你顽石点头,你才能走出此堡楼!”

秦红尖声仰笑道:“哈玉,只要我爹知道,必率门人踏平你们这座黑龙堡!”

一声狂笑,哈玉道:“如果你爹真的找来,我们就给他来个一问三不知,他能奈何谁?”

秦红气的直跺脚,哈玉已狂笑着走了!

这一夜秦红过的真痛苦。高处一盏油灯,下面一片灰暗,附近的铁栅内不时传过来狼狗的尖叫声,令她全身不自在……

于是,她又想起了那个人——沙成山!

是的,“二阎王”沙成山如果知道,应该会设法援救自己的,可惜……

就在天将亮的时候,秦红望着微微发光的三丈高处的小窗口,她腾身而起,双手刚刚攀住窗户上的两根铁栅,立刻伸头引颈往外面瞧去!

只见堡外面是个斜坡,前面一道小河,岸与堡之间一条羊肠小道,那边还有一条宽道直通石桥!

秦红正在细看,洞中的狼狗纷纷尖声大叫。不旋踵间,上面堡门启开,一个大汉伸进头来。

他见秦红双手攀住小窗格,不由粗声大笑,道:“秦姑娘,别妄想逃出去了!此地曾关过‘关东大盗小黑虎’,你可能没听说过。小黑虎可是出了名的凶残,他还不是活活被囚死在这儿?”

秦红落下地,气愤的道:“叫哈玉快来放我!”

摇摇头,那大汉又把门关了起来!

日上三竿,哈玉到底来了!

秦红见哈玉又站在上面不下来,立刻叫道:“哈玉,叫你爹来!”

哈玉摇摇头,道:“除非你答应同我携手进洞房,我爹是不会来见你的!”说着,三斤重的一块酱牛肉在口中啃起来!

于是,又见一个壮汉双手托着个大木盘走下去,那壮汉把木盘放在地上,道:“吃吧,姑娘!”

秦红见又是昨晚上的东西——一个窝窝头、一碗小米粥、一碟麻叶酸菜,气得伸手端起来便往狗洞中砸过去!

哗啦一声,洞中十几只狼狗大声狂叫起来!

秦红发现,连狗也不吃地上的窝窝头,嗅了嗅立刻纷纷走开!

就在这时候,哈玉抖手抛下手中的一块酱牛肉,一群狼狗立刻争食啃咬不休,引得哈玉哈哈一声大笑!

秦红气得面色铁青的道:“哈玉,你等着吧,等我变成厉鬼再找你!”

哈玉回头笑道:“厉鬼我也要,哈……”

上面的半尺厚包铁木门又关了起来!

秦红跺着脚,气得又是一阵大哭……

她现在才明白,自己的千金大小姐身份只在狮头山与凤凰岭上才吃得开,兜得转,在此黑龙堡却吃憋!

这一天又是漫长的一天,秦红萎坐在草堆上面,愁肠百结,心中所想的只有几个人!

爹爹秦百年,他难道不痛心女儿的失踪?

娘怎么办?怕不哭坏眼睛!

哥哥同表哥……

当然,沙成山是不会来的!

因为沙成山正急于寻找丘兰儿母子二人,他比自己更加痛苦,又如何能在此时来伸援手?

秦红想着,便疲倦的又睡了!

又是一阵狗叫,堡楼上的厚木门呀然启开,当先走进来的,仍是哈玉!

跟在哈玉身后的,仍然是那个送饭的壮汉!

只见哈玉笑嘻嘻的站在上面,道:“秦红,这次你应该吃了吧,你看!”

秦红见壮汉匆匆走下来,手中托着个较大的木盘,不由得怔怔的望着!

那壮汉到了下面,立刻放下木盘,笑道:“姑娘,羊羹山鸡兔子肉,还有一壶葡萄酒,你可以尝尝黑龙堡大厨师的手艺,是多么的高明了!”

秦红已两天未吃东西,见到如此香喷喷的东西,立刻激起食欲,口中流涎!

上面,哈玉笑道:“前两次知道你生气,便送来再好的你也不吃,没得倒糟塌了东西。这次送来的才是要你吃的。我的心肝宝贝,我怎能忍心把你饿坏?”

秦红冷眼向上望,又看看盘中吃的,心中暗自思忖——好个哈玉,你想要我上当?哼!

那壮汉款款笑指木盘,道:“两天没吃东西了,快吃吧,吃完了我好拿走!”

秦红怒叱道:“出去,我不要你们看我吃相!”

哈玉一反过去神态,立刻叫道:“上来,我们出去,免得她看了我们倒胃口,说不定又把一盘吃的摔掉,那多可惜!”

壮汉立刻走上石阶,笑道:“也好,我一会儿再下来收东西!”

秦红常在江湖上跑,什么样的花招不知道?就算没经历过,也听的不少!

此刻,她先是冷冷一笑,把盘中的东西每样取一些,立刻抛入狗洞中,只见十几只巨犬立刻抢食起来!

秦红看的仔细,直到狼犬纷纷抢吃光地上的东西!

直到——秦红着的清楚,十几只巨犬已露出倦怠之态,纷纷无力的跌卧在地,犬齿外露,下巴贴在地面上!

于是,她冷冷的笑了……

秦红嘴角牵动的仰视上面,心中暗忖:好个奸诈的哈玉,竟然真的想用迷药害我了!

就在这时候,上面传来开门声,秦红立刻倒在草堆上面装昏,一动也不动!

厚重的包铁木门启开了!

上面立刻传来那壮汉的欢叫声,道:“成了,成了,少堡主,秦姑娘果然中计!恭喜少堡主,今晚可以入洞房了,哈……”

随即传来哈玉的愉快声音,道:“快下去!说真格的,这两天她不吃饭,我心里还真发毛。今夜先同其燕好,明日管叫她服服贴贴!”

那壮汉匆忙的跳下地牢,双手一伸便抱起地上的秦红,口中笑道:“少夫人,对不住了……”

壮汉的话声甫落,秦红双目暴睁,右肘疾撞壮汉的肋骨,左足暴蹴,“砰”的一声踢中壮汉的下裆!

秦红含怒出招,端的辛辣无比。只听大汉一声怪嗥,立刻翻滚在地上。他全身扭曲,满头冷汗,被踢的地方最是脆弱,天大的本事,这时也只有惨叫!

哈玉一声怒叱,立刻从五丈高处跃下来。他人尚在空中,双拳已交互打出十七拳,呼轰着罩上屹立地上的秦红!

秦红错步侧旋,双腿连环踢出二十一腿,随后贴在堡墙边,怒目而视!

哈玉拳拳落空,立刻沉静下来,一步步的往秦红逼近,口中冷冷的道:“秦红,为你,我已用尽心机,你仍然不买账,是吗?”

秦红愤怒的道:“哈玉,你果然卑鄙无耻,想用迷药害我失身,妄想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可恶!”

哈玉笔直的站在秦红面前,冷冷沉声道:“秦红,你是如此的鄙视我,已令我忍无可忍。真要逼我下狠心使辣手,哈玉照样拿得出来!”

秦红叱道:“你想怎样?”

哈玉道:“两个字——‘用强’!”

秦红怒道:“你最好少打一厢情愿的如意算盘,我是不会答应的!”

哈玉冷兮兮的道:“为了达到让你做我老婆的目的,一切就由不得你了!”

他“了”字出口,左手前抓疾撩,秦红右手力拍,足下飞快的上蹴!

不料哈玉是关外摔跤名手,他此时的左手完全是虚招,跟在后面的右手才是实着!

只听他一声冷笑,右掌快得出奇的下探,一把捞住秦红的足踝,横身一甩,秦红的身子立刻横在空中,“咚”的一声便趴在草堆上!

真快,就在秦红尚未弓腰爬起时,哈玉那粗壮的身子平飞而起,一招“云遮月”,已压在秦红的身上!

秦红“啊”的一声,双手已分别被哈玉握住!

哈玉的双足已把秦红的双腿分开,双手又握住秦红双腕!

哈玉笑道:“秦红,你是软硬不吃,我就给你来个不软也不硬,洞房就设在这堡楼下的地牢内吧,哈……”

秦红一急,双泪迸流。她咬着牙道:“为了保我贞操,守住名节,哈玉,我会叫你大吃一惊!”

哈玉全身一震,道:“秦红,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等我们行事完毕,我看你还能怎么狠!”

冷冷的,秦红已不再挣扎,她淡然的道:“哈玉,我死之后,你一定要把我的尸体送回狮头山去,你敢吗?”

哈玉又是一震,道:“秦红,你宁愿死?”

猛的回头,秦红已满嘴鲜血的道:“我宁可嚼舌而死,你……你得不到我的……”

哈玉立刻跳起来,摇着双手,道:“好、好,你厉害,我不逼你,千万别把舌头咬断……我……我走!”

哈玉弹身落在石阶上,回头又道:“我着人给你再送吃的,绝对不掺迷药,你可别把自己饿坏哟!”

望着哈玉走去,秦红冷冷一笑,张口吐出几口血水!

又伸手抚着口角内,自言自语,道:“狗东西,你也会上我的当,我岂会轻易死在这里?”

原来秦红一急,牙齿立刻咬破嘴角里面的皮,鲜血立刻流了一嘴巴,这才吓走哈玉!

果然,此后送来的东西就不再掺迷药了!

哈玉不来了,“长白老人”颜如玉却一天来个两三回,每次都是劝说秦红,嫁给哈玉,他保证秦红往后的日子快乐无比。

然而,秦红就是不答应,且要颜如玉设法放人!

双方就这么僵持不下。哈玉一连三天不见面,颜如玉也不来了!

秦红真的被囚在黑龙堡了!

事情的演变是出人意料的。哈玉设想的计谋难以实现,只好放弃“先斩后奏”的手段!

哈克刚不敢放走秦红,怕的是与狮头山变成仇家!

颜如玉以为,暂时囚人,等到时机来临,就可设法促使秦哈二家变成亲家!

沙成山赶着篷车来到辽北,几经打听,终于找到了黑龙堡!

沙成山遥望着那座大城堡,但见堡墙如城垣,左右两边各建着一座大堡楼,那堡楼足有八丈高,端的宏伟无匹!

篷车沿着一条小河过了石桥,沙成山以巾遮面,挥着长鞭赶着车,回头望西天,夕阳已快落山!

沿着城堡与小河之间的那条小道,沙成山口中呼喝着拉车的两匹健马:“得!哈!得!哈!”

声音不大,但囚在堡楼内的秦红却精神一振,立刻掏出一方丝巾打着结,隔着窗子抛出堡楼外!

丝巾上面有血,一经抛出,正好落在篷车左侧。沙成山探手一把捞在手中,口中一声“吁!啊!”

篷车停住了,沙成山抬头往上面看,只见铁窗口伸出一只女人手臂在挥舞!

于是,沙成山笑了……

点点头,沙成山把马车调回头,又从原路过了石桥。迎面,有个大汉拦住他的车头,道:“朋友,干什么的?”

沙成山见这人一副狗熊模样,笑笑,道:“我是收购乌拉草的,走岔路了,这是回头走冤枉路,请问这儿是什么地方?”

有个壮汉道:“铁爷,这副瘦兮兮样子,成不了精的!”

姓铁的瞪了壮汉一眼,这才对沙成山道:“听口音你不像辽北人。我告诉你,这儿是黑龙堡,往北去是北塔山,这时候怕晚了,你快走吧!”

沙成山点头称谢,立刻挥鞭赶车。拉车的双马,长嘶一声便绝尘而去!

城堡内的秦红,怔怔的暗自思忖:明明是沙成山的声音,为何抛了丝巾,又伸手挥舞,车轮声反而远去了?难道自己想沙成山想迷了?

原来那城堡甚厚,上面窗子又小,要想看到堡墙外面近处的人,是无法看到的!

秦红闻得车声渐去渐远,便不由得又跃下地面,怔怔的跌坐在草堆上面!

几天下来,秦红每餐都是先叫狼狗先吃,见东西没有问题,这才把剩下的吃掉。渐渐的,狗也变得友善了,几来,该有多好!”

此刻——堡楼上面的小窗已无光线透进来,送吃的壮汉在走的时候,又把壁上的油灯燃起来。他回头笑对秦红,道:“秦姑娘,可否听在下一句话?”

眨着疲惫不堪的眸子,秦红道:“有什么话你说!”

壮汉站在石阶上,低声道:“上回你差一点没有一足踢死我,但我并不恨你,也不敢恨你,不过……”

秦红不耐的道:“有话快说!”

壮汉道:“这件事请你应该想得通。姑娘,你深一层的仔细想,如果你抵死不从我们少堡主,只怕你永远走不出这座堡楼了!”

秦红道:“难道你们要永远这样把我关在此地?”

点点头,壮汉道:“除非你答应下嫁我们少堡主,成为黑龙堡少夫人,否则……”

秦红怒道:“你也想做说客?”

壮汉道:“不是,小子是就事论事。姑娘你想,事情到了这步田地,我们堡主决不会轻易放你走,因为那将会给我们带来一场搏斗。黑龙堡不能因为你一人,而弄得同虎跃山庄两败俱伤,就只有委屈你住在这儿了!”

秦红咬牙怒道:“哈家父子真可恶!”

壮汉摇摇头,道:“少堡主誓言非你不娶,我们堡主抱孙心切,对你也就只好如此了!”

秦红大怒,指指木门,叱道:“你给我滚出去!”

壮汉摇摇头,走了!

秦红“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此刻——外面的河上传来阵阵蛙鸣,远处一条人影箭一般的飞奔过来,那黑影,嗯,果然是沙成山!

一身黑色衣衫,连头巾也是黑的。就在他快到河岸边时,只见石桥上面两个人影晃闪!

是的,黑龙堡一到夜晚便把警戒人员派在石桥上,此桥距离堡门半里地,夜静人稀,只要一声大喊,堡门那面便会闻得见!

沙成山决不能打草惊蛇,他已经觉得够幸运了。自己一到黑龙堡,就发现了秦红被囚的地方,敢情就在那大堡楼下面!

绕过小河弯,沙成山看看小河——河宽十丈余,不知河水有多深。他立即找到一根树枝!

那是一根似扁担般的枯树枝!

沙成山并不把树枝抛入河心当踩脚借力用,却双手托起树枝抛向河心上方五丈高处,就在树枝尚未下落的刹那间,突然拔空而起,怪异而又反力道的双手又抓住落下的树枝往空中托起来!

天爷,沙成山竟然施出“龙驭云”绝技,空中一个秋千架式,借着树枝上冲而未下坠之势,斜着身子,双脚就落在河对岸了!

放下树枝,沙成山立刻伏在地上不动。他双目炯炯的四周看了一阵子,先是认清方向,这才缓缓的蛇行鹤步摸到堡楼下面!

沙成山背贴堡楼往上看,那窗口距离地面少说也有八丈多!

是的,这堡楼是沿着一片岩石削壁接建的,从里面看,由下面到窗口只有五丈高,但从外面看,就高多了!

由于地势高,此处的防守便相当松懈!

沙成山背贴堡墙,提着一口真气,施展出壁虎功,双肩左右闪晃的往上面移动。直到他接近窗口,直到他双手攀住铁栅,里面仍没有听出声音来!

隔着铁窗往里面看去,沙成山看不到下面,只见一盏油灯发着黑红的暗光,偶尔一声狗叫!

沙成山细声细气的道:“里面有人吗?”

堡楼内的草堆上,秦红刚疲乏的闭上眼睛,忽闻上面声音传来,初时不敢相信,细听之下……

“里面有人吗?”

“谁?”秦红惊喜的应着!

“我!沙成山!”

“啊!是你!沙大哥救我!”

沙成山引颈往里面看,忽见面前一暗,秦红已双手握住铁栅。她只往窗外看了一眼,便立刻叫起来:“沙大哥,你果然来了,快救救我!”

沙成山双手用力扭动铁栅,不由得摇摇头,道:“这铁栅足有儿臂粗,窗口又小,看来你是被囚在这儿的!”

忙点点头,秦红带泪的道:“沙大哥,我几乎自戕而死。哈家父子可恶,他们逼我嫁给哈玉,我死也不从!沙大哥,你要救我出去!”

点点头,沙成山道:“忍着点,我就是专为救你,才来到辽北!”

秦红隔着铁栅拉住沙成山的手,道:“沙大哥,我宁愿跟着你过那漂泊不定的日子,也不愿做黑龙堡少夫人。你一定要救我!”

沙成山道:“你也不能跟我过那餐风宿露的苦日子。救你,是因为你爹找上我,这是生意。你放心,我会设法救你的!”

秦红道:“我爹知道我被哈家父子掳来了?”

点点头,沙成山道:“是你爹他们的推测。果然被他们料中了!”

秦红忿忿的道:“就为了他的大计,连女儿的事也不管了,真是的!”

“大计?”沙成山惊问,道:“你爹还有什么大计?”

秦红自知说溜了嘴,忙催着沙成山,道:“先救我出去再说嘛!沙大哥!”

点点头,沙成山道:“好吧,你且忍耐着!”

不料沙成山话刚说完,下面洞中的狼狗忽然狂叫不休,一时间叫得堡楼上面的人叫起来,道:“开门看看,狗子们发现什么了?”

沙成山立刻顺着堡墙滑下来,伸手摸出一把石子,人已往小河边退走!

就在他抛起树枝过了河,身子刚刚隐在暗处时,河对岸已见十几只巨大狼犬往这面扑过来。

四名大汉紧紧的跟在群狗后面呼喝叱骂不已!

十几只狗已聚在河边,一个个伸头怪叫的看着河对岸。

一个大汉道:“准是有貂子往这面跑了!”

另一大汉道:“二更过了,回去睡吧,这时候谁会往我们这儿来?”

“来也是找死!走,回去!”

顺着堡墙,四个大汉抬头往上面查看,那离地八丈高的小窗子,宛似开在云端,高不可攀!

沙成山知道,只有飞身过河,方能逃过群狗的追踪。现在,他弄明白了黑龙堡的前哨防卫并不强,几只狗好打发得很!

于是,他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仔细盘算救人的步骤!

遥望对岸,沙成山见那面又是一片宁静,立刻又换了个地方!

沙成山绕到黑龙堡的后山上!

他找了个荒草矮树林密集的地方,而且紧临着黑龙堡后堡墙,伸手入怀,取出个火摺子,迎风一吹,立刻凑近荒草地方,放起一把火来!

此刻——天已近三更,山风阵阵中,刹时起火的地方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不绝,沙成山腾身绕向山后面!

这天刮的是西北风,火势立刻往黑龙堡蔓延过来!

不旋踵间,黑龙堡内锣声大鸣,已有人高声大叫:“失火了!堡后火烧山了!”

好一阵刺耳的锣鸣,黑龙堡内人影幢幢,纷纷走出堡去直往后山冲!

有个大汉狂骂,道:“是哪个兔崽子不小心,烧着了后山的荒草皮,给我查,查出来非砍了他不可!”

这人正是铁总管,他率领着近百人往后山去救火,连堡楼上面的人也调过去不少!

现在,堡内一时大乱,人人乱奔,宛似大难临头!

沙成山不知什么时候已上到堡楼上面,他大方的跑到两个守门大汉身前,叫道:“还不快去帮着救火,这儿不用你们守了!”

两个大汉忙点点头,转头便走,不料走了三丈远,一个大汉回头问:“老兄,你怎么不走?”

沙成山道:“你们走了,我来替你们把守呀!”

另一大汉一怔,缓缓走回来,道:“真格的,老兄你是哪个部门的,我怎么不认识你?”

那大汉刚要细看沙成山,忽然眼前一暗,沙成山一指点在他的气海上,吭叱一声便倒在地上!

已走的大汉回来看,立刻怒叱道:“你是奸细?”

沙成山鬼魅似的已到了这壮汉身前,“金刚指”出手便是七次疾点过去!

大汉想叫也无法出口,便歪着身子倒在地上!

沙成山见人们往后面跑,火光冲天,连他这儿也照得如同白昼,立刻运功右掌,一把扭开铁锁。

他推开厚重的大木门,低头往下叫道:“秦姑娘,快上来!”

秦红早被锣声吵醒,闻得沙成山的声音,立刻小鸟也似的往上面飞扑过来!

沙成山回头暗中四下看,黑暗的堡墙下面似有人影晃动!

见秦红已跃上堡楼跑出来,忙拉着秦红的手往右方跑,口中低沉的道:“秦姑娘,能跑吗?”

秦红道:“这两天除了想家想你,就是吃了睡,睡了又吃,精神好得很,能跑!”

此刻,二人已到了右面堡墙角上,想要从正门冲出去,怕惊动把守的堡丁,沙成山道:“由这儿翻出堡墙去,我早已看过了,这儿距地面最近,顶多六丈!”

秦红首先登上墙头,往下看,不由惊呼道:“沙大哥,这儿实在太高了!”她一顿,又道:“有些头晕!”

沙成山一把托住秦红左臂,道:“由墙头往下滑,我助你一把,”

秦红见沙成山的双足后缩,双肩头宛似胶粘在堡墙上般的缓缓移动,她立刻闭上眼睛与沙成山并肩往下滑!

就在二人离开地面还有近两丈时,堡楼上传来一声怪吼,道:“妈巴子的,中计了!”

有个大汉道:“什么计?”

那狂叫的大汉道:“调虎离山计!”

又有个人问:“你怎么知道?”

狂叫的大汉用手一指,道:“你们看,有人从这儿大着胆子滑下去!”

一时间,墙头上聚了七八人!

那狂叫的大汉,道:“一定是秦姑娘被人救走了!”

突然闻得有人吼骂,道:“看什么,还不快去报告少堡主知道!”

于是,堡墙上面立刻乱了起来!

沙成山与秦红二人落在堡外面,两个人便立刻往石桥那面冲过去。迎面过来两个守桥的,其中一人大叫道:“喂,后山救火,你们要往哪里去?”

等到二人看清来人的面孔,沙成山出手即点,“金刚指”出手如风,“咝咝”九声连响,两个大汉直不愣的歪斜在桥头上,连开口叫也叫不出来!

沙成山与秦红走过石桥,秦红忘了忧的笑道:“沙大哥,你真行,比伍大浪还鬼灵精……”

秦红自觉失言,立刻伸手捂住嘴巴!

是的,虎跃山庄的总管伍大浪,人是刁猾,却已死于沙成山之手,这件事发生在易容大师“干面老人”扁奇住的松竹园。

此事沙成山记忆犹新。如今秦红在这节骨眼提起伍大浪,沙成山觉得不是滋味!

是的,什么是敌人?谁又是朋友?江湖上似乎把这两种处于极端的朋友与敌人弄得混淆难分了!

如今沙成山玩命救出秦大小姐,她爹却至今还在千方百计的想杀掉他!哼,等着往后瞧吧!

沙成山领着秦红跑出五里远,那儿挂了两匹马拖的一辆篷车正掩藏在林子边!

沙成山道:“快上车!”

秦红道:“何不把马解了,骑马跑的快!”

就在这时,身后面传来狗叫声,夹杂着马蹄声!

沙成山道:“秦姑娘,你会驾车吗?”

秦红急急的道:“我不会!”

沙成山道:“不会也得会,你看我怎么驾,我先在车上教你,走!”

秦红坐在沙成山身边,只见沙成山抖腕一声喝:“哈!”

两匹健马翻动蹄子拖着篷车便跑。后面已隐隐可见追兵!

沙成山重重的对秦红道:“看清楚了,要马往左,就拉左面的缰绳,往有当然拉右面的缰绳。若是直路,便用力抖打缰绳。要想停车,你便两根缰绳拉直!”

秦红道:“你要干什么?”

沙成山道:“要想摆脱他们,有得瞧的,你只管驾车往南边跑。若是不见我,你就在沙河等我!”

秦红道:“就是你同丘兰儿在那儿‘成家立业’的沙河吗?”

沙成山也不避嫌的道:“就算是吧!”

说着,便把两条缰绳递给秦红,道:“快,我看你如何驾车!”

秦红接过奔驰中的怒马缰绳,立刻不停的抖闪,口中连连怒喝着,马车驰的更见快了!

沙成山沉声叱道:“原来你会驾马车,怎说不会?”

一笑,秦红偏头,道:“我是怕你中途丢下我而去,才说瞎话的。其实虎跃山庄骡马成群,我七岁就能在马上奔驰了!”

沙成山放心的指着前面,道:“就在前面的山道上,你我暂在那儿分手!”

秦红闻得狼狗叫声,道:“沙大哥,那十几只狼狗凶残得很,不过我已同它们厮混熟了,我有办法叫它们不咬你,如何?”

笑笑,沙成山道:“狼狗不怕,伯追来的人。你若留下来,我必分心又分神。算啦,你快驾车走吧!”

他“吧”字出口,忽然腾身而起,空中三个空心筋斗,篷车已在前面五丈外了!

篷车上传来秦红的尖声,道:“沙大哥,我在沙河等着你,你快来呀!”

沙成山未回答,回为他已到了一棵路边的大树前面,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足踢向顶在树前面的一根粗木棒于。

立刻,他走到树后面,奋起双臂,大吼一声:“倒也!”

只听得“咔咔嚓嚓”一阵刺耳响声,紧接着,“咚”的一声,又是“哗啦”一阵响,那棵大树已倒在路中央,激起一大片砂石飞扬……

就在这时候,沙成山极目望过去,只见几匹怒马前面,竟然是十几只巨犬,那巨犬个个口中发出呜呜声,宛似要撕吃活人,光景便是一头雄狮,也得闪躲起来了!

沙成山双臂贯力,伸手在地上抓了两大把砂石,人已弹身踏在那倒下的树干中央!

一群巨犬已扑了过来,这些狼犬真凶,个个拚命的争着往沙成山扑!

沙成山“咯嘣”一咬牙,左手陡然打出一片砂石!

迎面的五只巨犬尖声怪嗥着绕着自己的尾巴打转咬起来,鲜血自巨犬的双目与鼻尖往外溢,月光下看的十分清楚!

原来凡是狗,最灵敏的地方就是鼻尖,如果那地方受伤,再加上双目已瞎,便只能打着圈子咬自己的尾巴!

当然,它永远也咬不住自己的尾巴,便只有转下去,直到精疲力尽而亡!

沙成山一招得手,另一批又扑咬上来。一声冷哼,沙成山又是一把砂石打去!

要知他出手的虽是砂石,但在他用足力量,运劲抖发之下,颗颗碎石便宛如铁弹。立刻,树前面又是六只巨犬尖声怪叫不休……

就在这时候,迎面四匹马上的人已纷纷自马上落下地。为首的一人,白髯飘胸,走到树前,道:“朋友,你是哪条道上的?”

树上,沙成山缓缓拉起面巾,道:“在下沙成山,三位不认识我了?”

“沙成山”三字出口,树前四人相顾失色。年轻大汉重重的道:“他就是盛传的‘二阎王’沙成山?”

不等那三人开口,沙成山已淡淡的道:“不会错,我是‘正’字沙成山。你大概就是掳人逼婚的哈大少爷了?”

白发抖动,一边的老者沉声道:“亏你还识得老夫三人!

你应该明白,我们再遇上会是个什么样的场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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