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只有尊师之命 无可奈何

  郭姑娘知道青囊神术是送玉玷的人取了去,而这送玉玷的人想是怀姑娘,定然为救她表兄而为,也就不再担心了,怀姑娘为什么要送自己一只玉玷,想不远是何原因,不由眼睛望着那只玉玷出神。

  支宝玲、百花女、许青松,都跟着过去看郭姑娘手中的玉玷,纷纷揣测。

  百花女偶一摸自己怀中,也不禁失声叫道:“干爹,糟啦,绣花荷包也被人拿去啦。”

  随着叫声,忽从怀中掏出一只金锁,只见金锁的正面,刻着“长命富贵”四个字,翻转背后一看,竟然也刻着“金锁荷包后福无穷”九个细小的字。

  毕竟两个穷酸,见多识广,经验丰富,已明白怀壁是以玉玷金锁换取“青囊神术”和“长生不老蒙秘图”,因此便不再用脑筋去猜测,但是猛一抬头,忽然发现竹楼上的窗户侧边,贴着一张白纸,于是招呼大家上前去看,只见白纸上写道:“敝师闭门静修,贵去驾临荒峰,未免破例接待,实感愧疚,敬祈宽怨,弱女与师弟不别请谅。”

  落魄书生眉头一皱,叹息一声,道:“徒劳无功,人家已贴出逐客令,我们还是走吧。”

  走字一出口,便率先奔下山去,老叫化一挥手,也率同众人跟着下峰。

  他们六条人影如雷电射般,穿过浓雾,扑下九幽峰。

  到了蜂腰才见浓雾慢慢地移运着,仿似“神女”伸出纤舒玉手,一层层地挽起手万里轻绢,隐隐绰绰地露出森蛮的绿叶,红嫣的山花。

  落魄书生楷同老叫化等人一口气奔出雷首山,来到一个小镇上,放缓下脚步,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数十年来,我虽然靠编草鞋度日,倒也乐得清闲自在想不到我那位忘年之交的老哥哥,交了给我这么一趟苦差事,真把我累得够瞧了,到了锁内非找家酒店痛快的醉一醉不可。”

  老叫化也接口道:“穷伙计,你说得对,人生两脚匆匆走,为的是吃饭穿农,穿对我无关紧要,烟却是不可一日少缺。”

  落魄书生就走在最前头,眼望见一家老乡亲的店号,门外飘扬着酒帘,连忙急行几步,一头钻进门去。

  这时尚是清晨,店里的伙计,犹在忙着擦拭桌椅,尚无客人来往。

  一个店伙计一脚踏凳子上,一脚站在地下,面前桌上摆了一篮子碗碟杯筷。手上拿着一块白巾,正在擦拭碗碟,发现有主顾上门,赶忙把手中的东西放下,迎了上去,笑道:“客官这么早,请到后面桌位上先坐下用茶。”

  老叫化也偕同许小侠等五人走进店来,口里嚷道:“我们不老幼,谁想做东就上位。”

  落魄书生笑道:“听你老化子这么说,乌龟王八有钱,也可以坐上席了。”

  此话一出听得三女和许青松等蒙着嘴巴大笑。

  老叫化身形一晃,来到上席抢先坐下,道:“你们慢吞吞的不肯坐上位,我老叫化就破例做一次东吧。”

  落魄书生放声大笑道:“你既自承做东,那我落魄书生就要叫酒点菜了。”

  老叫化道:“我老叫化既存心请客,当然就不怕客人吃喝,穷朋友这是破天荒难遇的机会,你要好好的准备醉一餐,免得过后怪我没有诚意。”

  不久,伙计照着所点酒莱,很快地就一样一样的端了上来。

  支宝玲首先举杯,向众人敬了一杯酒后,突然起身告辞道:“这次得诸位大侠臂助,才能完我弱女的心愿,不胜感激之至,弱女尚因与三个患难姊妹相约,不得巳先行告辞。”

  落魄书生微微一欠身,道:“别客气啦,女侠陪我们走了不少的路程,我落魄书生平生所敬佩的,就是你这副侠骨热肠,以后如有差遣,只要带句口讯,我落魄书生定不辞奔劳。”

  老叫化忽从怀中掏出一块乌黑发亮,银圆大小的乌金牌子,晃了一晃,道:“我老叫化生平敬重的,是象支女侠这样仁心侠义的人老叫化觉得阴宅虽破,但祸根未除,深为女侠的后患而担忧这块金牌虽说不上是护身灵符,但多少还能有点适场,不管女侠以后定到什么地方?拿出这块牌子一亮,就有人暗中保护,老叫化一生穷途了倒,身无他物,只好把我以性命换来的一点意思相赠。”

  支宝玲急忙摇手道:“弱女承老前辈相助,得脱虎口,已是终身术感,怎还敢受老前辈的赠物。”

  老叫化放声大笑:“你不用推辞,老叫化心中决定的事,只要是对人有益那就绝不更改。”说完,突然单腿一跪,双手捧着那块乌金圆脾,恭恭敬敬地送到支宝玲面前。

  许青松和百花女江湖阅历都不深,看不出老叫化手里捧的乌金牌是何来历,见老叫化突然如理恭敬地转赠,当时为之愕然。

  落魄书生毕竟有点见闻,他叫老叫化赠牌,竟如此慎重,不禁心头一震,暗道:这块牌子可能是丐帮的奖章信物,不禁老叫化何以要如此慎重?但武林中很少听闻将本派信物传给外派之人,这倒猜不透这个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支宝玲见此情景,真是拒接两难,眼怔怔地望着那决乌黑发亮的牌子,不知所措。

  老叫化因她不接奖牌,仍双手捧着牌子单腿跪在地上,上现出一般虔诚严肃之色。

  落魄书生见双方现出那等窘态,连忙说道:“老叫化既是看重了支女侠,你就不得拂逆了他一片好意,且收下了吗,免得他收不回颜面,老是跪着,耽误了我喝酒的时间。”

  支女侠无奈躬身一辑,双手接过牌子,反复仔细一看,只见牌子的两面,都雕刻着一个蓬头散发的人像,牌子的上端,穿着一根香棍粗细的红丝绒,不禁暗暗吃惊,忖道:看这金牌实在不是寻常之物……。

  她想至此,精神不由紧张,接取金牌的右手不禁起颤,一时仍委决不下是受是辞。

  老叫化在她接过牌去时,面现喜色,有她手中金牌叩了两个头,然后起来,又复正色道:“本门弟子虽然不少,但经我多年的考察,众弟子们都能遵守本门戒规,行道江湖,但还找不出一个能教我看重的人,那些弟子,不是忠厚有余,就是智勇不足,象支女侠这样智勇兼具,而仁心厚重者,实是罕见,我老叫化已至垂暮之年天精力已感不继,一旦两眼一闭,此章万一落在坏人手中,不但危害江湖,也损本帮褒善的美德,老叫化转赠女侠行侠感觉力不足时,或有阴不足自保,均可利用此章,向丐帮求助,本帮认章不认人。”

  支宝玲听他说的既委婉又恳切,再也不便推辞拒绝,但心中感到非常恐惧,半晌方才答道:“老前辈对弱女这般器重,使我无法推卸,但我年轻识浅,武功修为有限,恐怕不足发挥此章的功用,万一有了差错,岂不影响本门声誉。”

  老叫化道:“武功就是到了炉火纯青之境,若心术不正,只有自损心地光明磊落,行事不偏不歪,就是武功不济,亦能承担大任。”

  支宝玲无可奈何之下,点头答道:“老前辈金石之言,当铭刻肺腑,但贵帮的工夫,我一招一式也不会,就凭这块金牌发号施令,本门弟子只认信物不认人倒无话可说,异派的人,却不能相信,若有人从中挑起。”

  老叫化听了这话,立即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叫给落魄书生,道:“穷伙计,这是我的全部家产,够不够付这席酒菜的帐乃是你们四个人的事了,我不奉陪啦。”说完,右手一挥,和支宝玲一同出店去了。

  落魄书生等人,送两人走了之后,仍回席上落坐,这里让四人去自用酒菜,现在抽空回笔重述蒙面人。

  原来蒙面人那天在伏牛山,无意间遇上云灏然和纯阳老道两人,他一掌将两人逼下深谷之后,跟踪进入哭笑洞,却没想到又碰上表妹落魄书生等人。

  他听了郭姑娘似梦呓的说了一番话后,便自行退出了哭笑洞,他才越上一个峰顶,偶然一抬头,见一只大鹏,远远的掠空而来。仔细一看,鹏背上还坐着一个纤小的人影,他眼睛锐利一看那纤小的人影,好似是师妹,立即将追魂拍对着阳光一幌,一道反光,正射向天空中飞翔的大鹏。

  那只大鹏见到反光,立即向他面前飞落,但大鹏并未降下,从他的头顶呼的一声飞掠而去,忽见从鹏背上飘下一物蒙面人身形一晃,接着手中,还未展开,接着又听到一阵很轻细而又清楚的话声,道:“我无暇下地和你细述,你打开纸团看过之后,按照计划行动,不得有误。”

  蒙面人目送大鹏消失于云际,才将纸团打开来看,是师姊通知到螺旋谷去破阴宅和救人,并且绘有很详细的地图。

  他接到师妹的指示后,便转回析川奔去,绕出伏牛山突然发现一个和他一样装束的蒙面人,他很感惊讶,便暗中追踪查探那个蒙面人的来历。

  但没想到那个蒙面人,和师姊也有关系,是一条道上的若不是他暗中追踪,郭姑娘险些遭了凤洁贞的毒手。

  蒙面人破了阴宅,救出白姑娘之后,即依照他师妹的指示,把白姑娘交给他同样装饰蒙面人,即行离去。

  他本想上武当山去对付那些武当派的人,却受支宝玲那种宽大仁慈的感动,觉得自己在少林寺巳犯下无边杀孽,怎忍心再去武当山胡闹。

  心想纵然此举系受师父之命,为恢复自己本来面目,所以必须做的过程,若是一旦侥幸能逐心愿,但因杀孽太重,难免不招天遣。虽说师父吟咐无须多事杀戮,算要将武林人物的败类武功废去就可以,但是武林人物视武功重于生命,谁也不愿听任废除,最后还是非开杀成不可。

  他想到此处,便中途改道,折回九幽峰。

  蒙面人在竹楼内提出许多理由,不想再下山行走江湖,却被他师姊责备,不当存此消极念头,仍然逼他下山,按照师父原定计划行事,无可奈何,只有遵命下山。

  忽然此时他师父饲的灵鹏,架翅膀动了楼顶铜丝纲传出警讯,知道有人来侵犯九幽峰。于是含着泪,别了师姊,他早知崖石塔后,躲着表妹等人,为了避免相见,从楼后奔下峰去。

  蒙面人才把五泉送归西天,便见师姐随后跟了前来,两人定了一段路,才彼此分手,各奔一方。

  蒙面人和师姊分手之后,心乱如麻,不知到那里去的好人事才是。

  思亲之念一起,就决心先回家一趟,待暗中探望过父母后,再找寻陷害他的仇人报仇雪恨。

  于是烦乱的心情,渐渐地平静下来,但他全身都用黑布裹住,若大白天在路上行走,怕引起别人的怀疑,把他当做蒙面大盗,惹出很多麻烦。

  思前思后,为了避免惹起无谓的麻烦起见,便决定清晨落店休息,入暮继续赶程。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他的夜行术轻功已入化境,一夜走过三五百里路,倒不是难事。

  由雷首山九幽峰到家乡汝城县,不过一千多里路远,七八天的时间便已经到达。

  一夜,蒙面人回到了幼年时离别的故乡,忽然看见自己从前任过的偌大的一所庭院,现在竟然变成了一堆瓦砾,而且残雄中,还冒出丝丝轻烟,夜风吹来鼻孔中犹闻到一股臭味道。

  这片宽敞的平地,在三天之前,还峙立着一栋气派雄伟高耸的屋子,现在却变成了一雄堆废埂,过去的雄姿,竟然成了触目惊心的凄凉。

  河水仍然像带一般的,绕着这个地方,远远杂乱罗立时山峰,也仍然依旧。只是过去习习的秋风,眼前听来,恍似鸣鸣的悲鸣,悬接高空的明月,也仿佛在这片废墟的顶上,罩着一层暗淡的阴影。

  四周的修竹枝木,尽都折断,草地枯萎,呈现出一幅悲惨的画面。蒙面人胡少华徘徊着凭这吊片废墟的不幸,面上已湿染了血泪。

  少华一生的悲惨遭遇,已是够惨痛的了,眼前这片凄凉的景象,更给他一个无情的严重打击。

  一个美丽的家园,如今变成了一堆瓦砾,不禁心中燃烧起一团怒火,烧得他心碎肝裂,热血沸腾,当下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忽然在此时,废墟堆后,跃出来两条人影,如电光石火般向他猛扑过来,双双扬掌向他倒地身体猛劈下去。

  眼看少华就要惨死在两人猛烈的毒掌下,蓦地由斜刺里袭来一阵疾猛无比的劲道,竟将两条人影劈落的劲风撞开。

  暗袭少华的两个人,只觉手掌一阵麻木,击出的力道顿时消失,不由心头顿时一震,惊愕的收势后退。

  待站定身形一望,只见一个纤小的蒙面人,默默地站在七八尺之外,一对乌亮的眸子,闪耀着灼灼的寒光,令人望而生畏,不敢逼视。

  两个暗袭胡少华的贼人,看清楚来人是一个纤小的蒙面人后,相互一煞眼,一声大喝,同时出手。右边的一个贼人,连人带掌扑向纤小的蒙面人。

  左边的一个,乘机发掌,猛劈晕倒地上的胡少华,欲将他毙于掌下。

  这两个贼人,不暗运功力,还不大觉得,这一暗运功力只觉得臂功力顿失,血脉步速的逆流,方知先前已受了内伤。不自觉得又各自连退了两步,现出一付苦与恨交织的脸色。

  那纤小的蒙面人,于此时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接着一声娇叱道:“好狠毒的心,放火烧了人家的屋还不放手,竟要暗算人家的性命。”

  说时,双目寒光暴射,大步向两人面前走去。

  两个暗算胡少华的贼人,见纤小的蒙面人欺身过来,自知不能抵抗,彼此一打招呼,脚底抹油,转身开溜。

  纤小的蒙面人目注两人逃跑,并未追击,只冷笑一声道:“看你们能逃出鬼门关否?”

  此时,两个贼人已骇破了胆,跑得急如丧家的犬,连头都不回,那能再听到说话。

  奔不了多,远被前面一条河水所阻,跑在前面的一个,忽觉脚下一滑,身子猛向河中扑去。

  后面的一个伸手去拉,不但未将前面的人拉住,反而双腿一软,一同扑通跌落水中。

  这条河流,水势湍急,两贼落水之前已身受重伤,落水之后那里还能挣得起来,遂随急流直冲下去。

  两贼被罗布的河石撞得头破血流,沉没水底,这也是作恶多端应得的恶果。

  纤小蒙面人遥见两贼随河水飘去之后,走至胡少华的身边一拾腿,轻轻地在他的“灵台穴”上用脚尖踢了一下,不待他醒来,立即拔腿向西南疾驰而去。

  胡少华先前因气急攻心,一口于痰堵塞在心头,以致晕迷过去。

  现经突然现身的纤小蒙面人一踢,墙塞心头的于痰,忽地吐了出来,立即清醒,猛然一跃而起。

  适才的一幕惊险经过,他蒙然不知,定了定神,放眼一望这凄凉的景象,又不禁泪水如泉涌出。

  但看这现场情形,绝不像慎失火自焚,必然是为人纵火焚毁,暗自忖道:“我他历代诗礼传家,与人无怨无仇,谁这等狠心放火焚毁我他的攻居呢?……………”

  猜测间,不自禁的移动脚步,绕着废墟察看。

  他仔细地察看一周,又寻不出被什么人纵火的蛛丝马迹,于是又暗自忖道:“我何不向附近人家查问一下呢?”

  抑住心头的悲伤,立刻闪身向南方疾走。

  离他家半里之遥是郭大伯的家,在幼年回忆中,方向道路仍然记忆犹新,以他的轻功步法,不消片刻,已奔至郭大伯居处。

  穿过竹叶,蓦见床上的窗口内,追出一丝灯光,知道郭大伯还未入睡,他定进门前,正欲举手敲门,忽然心中如闪电般泛起了一个念头,忖道:“我这等的装扮,就是把郭大伯叫起,深更半夜,突见我这人鬼难辨的怪物,简直会把他吓死。”

  这一转念,不由有点踌躇起来,于是轻蹑脚步,缓缓的窗前掩身过去。

  才掩近窗前,蓦听房内散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道:“小黑的妈,你睡着了吗?”

  一个老妇人的声音答道:“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自从胡老爷夫妇,去进香之后,家中就遭强贼,我的心中就一直在跳,这五六天来,我都没有好好地睡一下,一闭上眼睛,就作恶梦,吓得我要死。”

  胡少华一听妇人的话声,好似记忆中的郭大伯和郭大妈夫妻的声音,于是并住呼吸,倾耳静听。

  但听郭大伯又是一声叹息,道:“真是‘天有不测的风云,人有旦夕的祸福’,胡老爷那么一个厚道的好人,竟然连遭大变……”

  郭大妈接着说道:“是阿,那些强盗这等狠心,真该千刀万剁,雷打火侥。”

  郭大伯继续说道:“少华那个孩子,不但聪明,而且可爱,我们本乡的人,没有一个不羡慕,都说胡老爷为人厚道,才生下这样一个好孩子,想不到晋省之后,就杳无消息,他们夫妇只急的险些疯了。”

  郭大妈叹了一口气,道:“在十天之前,我去看过他们,听说少华那个孩子,已经有了下落,想不到又遭此大祸。”

  郭大伯吁了一声,惊愕地问通:“这消息确实吗?”

  郭大妈打了一个呵欠,说道:“胡大嫂亲口告诉我,月前来了一个自发老人,问他们有无一个叫少华的儿子。”

  郭大伯急急的说道:“这白发老人来的有些蹊跷!”

  郭大妈有点生气的说道:“你就是喜欢胡猜,听胡大嫂说,那白发老人来的目的是为讨取胡老爷的书象,要到一荒山里,把失踪多年的少华招回来。”

  郭大伯一声冷笑,接着一阵咳嗽之后,说道:“那个白发老人,分明是个盗首祸魁,他未来索取胡老的画像,是想照画像抓人。”

  郭大妈听他猜的有几分理由,叹了一口气,道:“就算你猜得对,我就不说啦。”

  郭大伯自言自语,道:“不错,我猜想的绝对不会错。”

  但郭大妈听胡大嫂说,那个白发老人貌相很慈祥,绝不是坏人,听他这样肯定的说,又闭口辨道:“你别这等肯定,那白发老人,听说有一百多岁了,定起路来,就像飞的一样快,若是坏人,那能活到这等人的年纪。”

  郭大伯又冷哼一声,道:“好人不长寿,祸害一千年。”

  郭大妈呸了一声,道:“你快七十岁了,也没有死,大概你也是人间的祸害了。”

  郭大伯被老婆顶的气晕了头,连连说道:“那么他是个活神仙,是个活神仙。”

  郭大妈缓缓说道:“那位白发老人,若不是神仙,他怎么知道老爷有个儿子叫少华呢?天涯海角,人海茫茫,又怎么能查出少华在荒山之中呢?”

  郭大伯听她这等的强调夺理说,不由冷笑一声,道:“听你这么说,他们的房子也是神仙放火烧掉的。”

  郭大妈毅然答道:“谁说不是。”

  郭伯气得嘿嘿两声冷笑,没有答话。

  郭大妈问道:“你笑我说的不对是吗?”

  郭大伯仍然嘿嘿冷笑道:“我笑你老糊涂,听说胡老爷和夫人在进香途中是被盗掳去,然后强盗再来将他们房屋烧掉,你编偏要说神仙鬼话。”

  郭大妈气忿地说道:“你才是真正的糊涂,我们这三姓庄,周围数十里,不论男女老小,没有一个人不知道胡家焚毁后,突然来了一个和尚,捧着一个斗大的木鱼,绕着我们三姓庄,边走边唱道‘阿弥陀佛观世响,偏爱世间为善人,胡家积德已圆满,佛法超度上天庭。’这难道还是假的不成。”

  郭大伯听得长长的叹息一声道:“可恨阿,可悲,胡老爷夫妇明明是彼人掳劫了去,仆人全被惨杀,还说是……”

  郭大妈气忿忿地接口说道:“你发什么疯,你不相信,我就不说了,你不相信,将来总要打入地狱。”

  郭大伯愤然说道:“我将来就是遭不了信神的报恩,也不敢苟同你这无知愚妇的意见。”

  郭大妈呸了一声,道:“你不相信,我没有强迫你相信,为什么动我骂我,我是愚妇,你为什么要娶我”

  郭大伯一声冷哼道:“对你说话,还不是等于对牛弹琴,我没精神再和你饶舌,睡吧。”

  房中突然趋于没寂,胡少华拾眼一望天色,时至二更将近,在窗前站了片刻,未再听到郭大伯夫妻说话的声音。

  知他们老夫妻为斗意气,自各睡了,立即转身向院外走去。

  他这时的心里,乱得像一切酒糟,对于父母之失踪,家园之被毁,一时陷入茫然之中,他边走边自猜测,忽然心有所悟,愤然说道:“这一定是少林寺和尚弄的鬼,那些秃头怕我再去杀他们,所以把我的父母掳劫去作人质,放火烧了我的家,这阴阴是报复我烧少林寺大门之仇,他们打着活人救世的招牌,欺骗善男信女,暗中却无恶不作,我不将那些秃头,个个诛绝问不把他们的和尚庙夷为平地,暂不能罢休。”

  少华返回那堆废墟,暗弹了一阵悲伤的眼泪,跪倒在地上,拜了三拜,喃喃的祈祷,道:“我来不亦备办香烛,三牲祭品,供在你们阴灵之前,我从小和你们生长在一起,我们名虽主仆,但情胜妹妹兄弟叔伯,因我的不章,却给你们带来了惨亡,葬身火窟之中,尸骨无存,我纵然在你们罗难之面前,穿心自绝,也不能卸去我满身的罪孽,我的躯壳虽然像死了一般,但我还有一颗给你们报仇的决心,总有一天我要用仇人的肝脑来祭奠你们的灵魂,你们的家人,我会照顾他们,你们死后有知,可以瞑目矢。”

  他祈祷完毕之后,缓缓地站了起来,但觉蒙面黑巾和胸前的衣服,番都湿了,那是他祈祷时,被流下来的眼泪所渗湿的。

  就在要离去的当儿,突听到左近竹林内有人发出断断续续的说话,道:“酒……酒是……英雄,财……财……是胆,我何老五只要喝了酒,别说……到……到这里烧死人的地方来……挖财宝,就是叫我去……杀……杀人……,我也不怕。”

  胡少华愕然一惊,心想这是什么人?半夜三更还在这竹林中。

  忽又听另一个口吃人答道:“五哥,我……我……们……这次掘到了金银珠宝,嘿……嘿我先要娶漂亮的老……老婆,快乐,快乐。”

  那个被称五哥的人,发出一阵吃吃的笑声,道:“黑牛,你……你……这个……愿望……一定能达到,胡家数代做官,财产又多不可数计,必然存有不少的珠宝,而且变生仓促,男女仆人又没有一个活着逃走。”

  胡少华仔细分辨说话人声音,好似儿时见过的何家庄两个乱恩头,暗道:“这两个好吃懒做的家伙,仍是本性不改,今夜我例要好好的整治他们一顿。”

  两人说话的声音,愈来愈近,他赶忙把身形隐起来,拢目向发声之处一望,但见两个乱崽头巴穿过竹林,各人肩上荷着一把锄头,定到瓦砾边,仔细的勘察方向。

  但见那个黑牛伸手指着瓦砾问道:“五哥,你以前到过胡家院子没有?”

  那何老五点点头,道:“五哥,你以前到过胡家院子没有?”

  那何老五点点头,道:“我只进入过一次,那是进去抬胡老夫人的灵柩。”

  黑牛道:“我想贵重珠宝,一定是藏在胡老爷的卧房中地下,你仔细的想想看,他们的卧房在什么地方,就向那个地方地手挖掘,免得白费力气。”

  何老五点点头,道:“你真精明能干,在我的记忆中,他们的卧房,大概是在左边的厢房内靠南。”

  两人商定计划之后,便向左边瓦堆中走了过去。

  黑中又慎重地问了一句,道:“五哥,你没有记错吧?”

  何老五播摇头,道:“别怀疑啦,黄汤我虽多灌了几杯,还未醉糊涂,快动土挖吧,时间不早了。”

  黑牛不再犹豫,取下锄头,就动手挖掘起来。

  两人财迷心窍,这一动手,就似拼命一般,左一锄头,右一锄头的乱挖,只片刻工夫,两人头上都冒了汗。

  蓦地——

  只见黑中惊叫一声,道:“咦!死人。”

  说时,不禁倒退了一步,怔怔地望着被他用锄头掘出的一具尸体,脸孔骇然失色。

  那具尸首在谈谈的月光照射下,只见头颅已碎,身子披烧成似一段弯曲的焦炭,形状惨不忍睹。

  何老五听得心头一颤,直起腰来,手扶锄头柄,急急地问道:“是一具男尸或是女尸,你能看得出来吗?”

  黑牛吁了一口冷气,定了定神,答道:“死状这样的惨,那还能辨认得出来。”

  何老五胆子比较大,提着锄头,走了过来,弯腰一看,突然喜极若狂地笑道:“是一具女尸,腕上还带了一个金手镯。”

  说着,伸手去拾起那女尸腕上的金镯,不料刚一弯下去猛觉背上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打了一下,不由一惊,霍然挺起腰来,叫道:“有鬼!有鬼!”

  黑牛听他叫有鬼,浑身一打了一个冷颤,汗毛根根竖了起来,骇然问道:“五哥,鬼!鬼在哪里?”

  何老五毕竟胆大,定了定神,举目四下一望,毫无动静但一摸背筋背骨隐隐生痛,忍不住咒骂,道:“真他妈的碰着鬼啦。”

  黑牛胆子本来就小,这等人恐怖的地方,他根本就不敢因何老五的诱惑,财迷了心窍,才壮着胆子跟着何老五来的。

  他见那五具死状极惨的尸首,三魂己吓走了两魂,现在听何老五碰着鬼,扔掉锄头,拔腿就跑。

  才走了五六步,猛见前面四五丈远之处,站着一个黑影宛如人影,但又纹风不动。这样一来,便把他吓坏了,不禁脱口叫道:“活鬼!活鬼!”

  何老五感惊疑之际,忽见黑牛-嗦地惊呼,也不禁吓得浑身冷汗直冒。

  但他又不愿放弃这个发财的机会,拍了拍胸部,双手紧握锄头柄,大喝一声,道:“黑牛不要怕,管他妈的是活鬼死鬼,我一锄头不死它?”

  他强着镇定,举目一望,果见前面站着一个黑影,立即一紧手中的锄头柄,咳嗽一声,欲抬腿向黑牛身边走去。

  哪知他的两条腿,一点也不听他的使唤,好似生了根,竟然拔不起来。

  但见那条黑影像幽灵似的,缓缓地向两人立身之处飘了过来。

  何老五一看那黑影的行动,竟无声音,出深信是活鬼无疑,立即抛去手中的锄头,抢了几步,拉着黑牛的手,转身向后逃跑。

  大约跑了二三丈远,猛一抬头,吓然又见一个黑影挡住去路。

  这时,何老五和黑牛两人,已被吓得双腿如缚上千斤重铅,再也走不动了,不由两腿一软,头脑一阵晕眩,当即跌倒地上。

  俗语说,鬼吓人,吓不死人,人吓人,才吓死人,任你何老五胆子大,身处这等恐怖的地方,也不禁吓破了胆。

  胡少华见两人被自己施展轻功捞鬼吓倒,口里不住的吐白沫,知道他们在急切间不会醒来,遂纵到他们俩挖掘之处,低头一看那具尸着,也无法辨承出来尸首是谁。

  但他看尸首腕上带了金手镯,可能是母亲的贴身女,又不禁心头涌起一阵悲酸,目睹那具惨死的女尸,忍不住虎目掉泪。

  忽然一阵晚风袭来,吹得他打了一个冷额,这才收住眼泪,强抑住心头的悲伤,暗自忖道:“这些男女家仆,被火焚死,压在瓦砾之下,一经风吹面淋,难免不暴尸露骸,他们死得已够悲惨了,若再听任暴尸露骨,岂不更凄惨吗?我索性把他们的尸体,统统找出来一齐掩埋了。”

  立当地,抬眼看了看风向,但见吹的是轻微的西北风,立即身形一晃,跃到西北角,运起本身的惊天旋地掌力,双掌连续的向废墟中轻轻推去。

  只见那废墟上的瓦砾泥土,突然向空中卷外起来,边卷边旋,边旋边大,恍似一坐巨塔,向空中渐渐的升上去。

  愈升愈高,片刻之间,把卷起的泥土,冲上了云霄之中向远远的地双散落。

  胡少华修然收住掌势,放眼一望,只见废墟均匀被掌风卷走,被婪毙压在下面的尸首,全露了出来。

  仔细一查点,一共三十二具,也分辨不出是男女老幼,个个如焦炭一般,忖道:“若是把他们埋在此处,这里岂不是墓地,将来我若能恢复本来面目,回来重建家园,如何再迁移,不如将他们埋到附近那片竹林内去吧,我倘然侥幸恢复本来面目,再把他们移动别处。”

  主意一定,猛看拔身跃起,呼的一声,跃至竹林边,运起“惊天旋地掌力”,向地上猛烈击了四掌,只见泥土沥沥地向四周旋了下来。

  掌力的中心点,却变成了一个七八尺深坑。

  少华用掌力把深坑击成之后,转身回来,但看见那些尸首,不禁皱起眉头,暗道:“这么多的尸首,怎么样运过去埋葬呢?”

  忽然灵机一动,又暗运掌力,轻轻地向横陈在地上的尸首推去。

  只见那些尸首,经他的掌力一推,腾空飞了起来,直向深坑落去。

  不过片刻工夫,二十二具尸首,都被他用掌力送落深坑之中。

  然后又挥动掌喜震起泥土,将尸首掩埋起来。

  “尸首虽然埋了,恐怕还有不怕死的人来挖掘,我得要想个办法,使村民不敢来这里搬动一草一木才好。”

  沉思片刻,突然想起三姓宗祠的门前广场中,有一对巨大曲旗竿大夹石,可以借来一用,立即拔腿向三姓祠堂扑去。

  他经过何老五和黑中两人身前着,只觉何老五的身子,微微的抽动了一下。

  少华生怕两人清醒之后逃走,乃将右脚一拾,轻轻的用脚尖点了何老五及黑中的晕觉穴。

  胡家大院离三姓宗祠,不过三里路远,哪消片刻,就到了三姓宗祠门前。

  注目一望,只见祠堂门里看,里面冷清清的毫无一点声息。

  但一看那对夹竿大石,依然屺立场中,每一个夹竿石,都有七八尺来高,二尺左右宽,二尺多厚。

  他一个箭步,跃到一个夹竿石前,猛的一把抱住,使劲往上一拔,那根夹竿石,竟然给他拔了出来。

  少华顺势把拔出来的夹竿石,负在背上,举步试了试,虽觉沉重,但还能胜任。

  于是放开脚步,负着夹竿石转回来。

  行至半途,忽见一个左手抱着松油火把,右手挚着铁锹右手斜接一只鱼篓的大汉,迎面走了过来。

  少华想避开那个大汉,但背上负着千斤以上的大石,已经来不及闪让,只好迎了去。

  那个举着松油火把的大汉,原来是一个要到水田里捉泥鳅的人。

  猛然一抬头,一眼看见一个怪人,抗着一个大石,向他走宋。

  不禁大吃一惊,抛下手中火把和铁钳,转身就跑,他一边跑,一边惊呼,道:“吊颈鬼!吊颈鬼!”

  这个捕鱼的大汉,平时听人说的故事,说是吊颈鬼,身上常带着绳子和抗着横梁,经常在夜间出来找替身。

  少华听他这呼叫,不禁暗自好笑,他负着大石,一直向被焚的家院定了回来。

  来至院前的旷地上,身子一挺,卸下石柱,经他卸下,放落地上,深深的陷入泥土中。

  他双手抱着石柱用力向下旋了几旋,石柱又入泥土一尺多深。

  松了手一看,石柱虽未倒下,但不稳当,微微吐了一口气,扶正石碑,纵身跃到石柱顶上,施展千斤坠的神力,身子往下一沉。

  只觉那根石柱渐沥的陷下去,低头一看,那个石碑入土已有四五尺深,他站在上面晃了晃,自觉稳如泰山,这才跃了下来。

  立即脱下手套,暗运功力于右手石指,用大力神指功在石柱上写道:“规世音菩萨座前,大力金刚神,汁谕在此护守,乡民人等,不得前来侵犯,否则处死,初犯何老五等,各割一耳以示惩戒。”

  胡少华写完之后,从头看了一遍,才转向何老五两人面前走去。

  放眼一看两人,口中仍然吐着白沫,修然一抬脚,踢在何老五“气海穴”上,但听何老五吁了一声,清醒转来正想爬起,忽使耳朵一热凉,又痛晕过去。

  胡少华于举手投足之间,就用笔将两人的耳朵划了下来何老五和黑牛两人,直到第二天清晨,才被人发现,已是奄奄一息了。

  他们两人经过了这次惊吓,和削去一只耳朵之后,养息了半个月之久,身体才告复原,从此再也不敢动邪念了。

  尤其他们忆起当时恐怖的情形,余悸犹存,乡下人大都迷信,经他们两人绘声绘影,加油加醋的一说,谁也不敢动掘的念头,胆小的村人,连白天都不敢经过那里。

  这三姓庄附近十多里双圆,不下有二三千户人家,不信邪的人,虽然也有,是事情太过离奇,传说纷纷,不由不信三姓宗橱门前的夹竿大石,非几十个年轻力大的壮汉,休想移动一步,在人不知鬼不觉之下,一夜之间,移至胡家门前的广场上,竖了起来,而且还刻着惊人的警句,非是神仙,谁又将石柱移动呢?

  再说胡少华怀着无限喜悦的心情,回家暗看父母,不想到家中,竟然遭了惨绝人寰的遽变。他将夹石竿竖好,刻下警语之后,眼泪又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抬头一望,只见月光暗淡,四周倍凄凉,正待举步离去时,忽然听到一声凄厉刺耳的夜枭悲鸣。

  胡少华也不禁发出一声悲抑的嘶声,拖着沉重的脚步,身子一晃一晃地隐没于夜雾中。

  他本是书香世家子弟,天赋绝顶聪明,十岁就饱读诗书,而且本性善良,若不是胖罗汉对他加以残害,羞于不能以真面目见人,真是教他杀一只鸡,恐怕也下不了手。

  他自破了阴宅之后,受了支宝玲侠心热肠和舍身救人的义举所感动,深悔在少林寺的杀孽太重,本想返回几幽峰,情愿理恨终身,也不想再下江湖。

  那知这番回家省亲,竟遭到这样的惨状,不由又燃超了心头怒火,对武林中人的痰恨,和报仇的心理,更是变本加厉,今后不知有多少武林人物,被横遭残杀,闹得江湖沸腾,人鬼皆惧,打一句佛家语说,这是劫数难逃。

  雷首山九幽峰九宫庵主持悟贞子,在八九年前云游四方,在河南洛阳县北邮山的天后庵,见一个剪经贼,带了一只人猿卷缩殿角,不止的流泪。

  悟贞子做完晚课,发现那只人猿有蹬院,注目一望,人猿立即向她跪下,并且用指头在地下写下五个中:“请神尼救我”。

  悟贞子虽然是有道的尼姑,也未见过人猿会写字的怪事!

  看过地下写着五个字,笔力如刀,写得颇工整有神,不是读书士子,绝对写不出这等好书法,一只人猿再有灵性,教的人如何有方,也教不出入猿能写出美妙的书法!

  悟贞子正想得出神的当儿,那个剪径贼突然跃身向悟贞子出招攻击。

  剪径贼不出招攻击,悟贞子思索半天也想不出人猿为什么会写字?剪径贼这一攻击,悟贞子立即意会到,会写字的人猿,原本是人,身上的人猿皮是人为的原因,出家修行的悟贞子不能视而不救。

  剪径贼武功很高,悟贞子原本是武林世家的女儿,因婚姻受了阻碍,一气之下,在九宫庵削发为尼,师父本是几宫门的领袖,九宫剑法为江湖一绝,悟贞子身具家学,又全得九宫剑法的真传,剪径贼当然不是悟贞子的敌手,只三招就将剪径贼打成重伤。

  悟贞子打伤剪径贼后,带着人猿起行之际,说道:“人猿是贫尼救定的,与这‘天后庵’无关,贫尼出家不想多造孽,你伤势养好之后,要找贫尼就到雪首山上九宫庵去找。”

  悟贞子带人猿返回九宫庵,剪径贼倒没有前来报仇。可是人猿却给悟贞子常来很大的烦恼!

  人猿是公的,九宫庵却是尼姑,人猿本来是人,是恶人把他当作实验,蒙上一层人猿皮,实在值得人可怜,既然救回庵来,又不能不管,也不能放走他让他自生自灭。

  想送他回家,但是人猿什么事都可以写话交谈,就是不肯说他的出生家庭,原因是他怕见亲生父母。

  如果蒙着山猿皮返家,父母就是不活活气死,传扬出去,胡家也无法在地方立足,所以他死也不肯说出自己的家世来。

  悟贞子无可奈何,只好交给带发修行的怀壁玉,怀姑娘从小患了难洽之症,也是她救上山来治好时的。

  怀璧玉起先将胡少华当作人猿打发自己的寂寞,将自己所学到的武功,从头教给人猿,人猿一学就会。

  怀璧玉很多次恳请师父收胡少华为徒,她的师父告诉她,九宫庵是尼姑庵,所有的出家弟子,都是女的,那能收一个蒙人猿皮的男弟子。

  怀璧玉又特请师父收胡少华子寄名弟子,悟贞子仍是不肯破例。

  悟贞子道:“玉儿你现在没有落发出家,你将你所学的功夫,传授给他,他肯用功学习,足够他受用了。”

  怀壁玉问道:“师父他身上蒙的人猿皮,将来能够剥去吗?”

  悟贞子道:“为师的救了他,当然也想恢复他本来人生,也曾多方打听,据说:只有神医东万源有奇术可以将他蒙上的人猿皮剥去。可是神医东万源,多中未在江湖上露脸了。生死不明。神医祖传的医书‘青囊神术’也未见流传。”

  怀璧玉又问道:“除了神医东万源,还有其他的名医没有?”

  悟贞子道:“还有一位医中圣手是苏仙公的后裔,隐居何处打听不到,为师的已托人去天山询问一位神尼,这位神尼原籍是湖南或许她知道苏大夫的隐居所在。”

  怀璧玉不但关怀师弟的前途,而且希望能找出恢复本来面目的各种方法,不甚其烦的再问道:“除了找名医之外,师父,还有其他的办法?使胡少华恢复本来面目吗?弟子看他非常可怜!”

  悟贞子放眼注视爱徒,笑笑说道:“用不着你说,师父是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他很年轻,又是一个读书的士子,为师站在人道的立场,心情和像一样,希望他康复,不但你我师徒有这般心意,还有几位隐居江湖的奇人,也在暗中为他奔走。虽然有不少的方法,都不一定有效?”

  怀璧玉急急问道:“什么方法?”

  悟贞子道:“少林寺的‘揍陵经’照法修炼,有洗体伐骨之效,能不能脱皮,就难说了,武当派的‘太极神功录’据说修炼成功,也有脱胎换骨之功能,还有什么秘方?蛇中最毒的蛇,蛇吞蛇待两条蛇头并齐时,剁下蛇头,渗其他的药服下,可使策上的人猿皮掐死,自行脱落,这种事自盘古开天地,也没有见过,谁又知道有效没有效呢?”

  怀璧玉不禁为胡少华暗流眼泪。

  悟贞子见她的神情,说道:“玉儿为师的很了解,胡少华原本是一个读书识礼的善良少年,虽然遭遇不幸,是值得同情的,但是你要自我约束。”

  怀璧玉道:“弟子,只觉得他很可怜。”

  悟贞子微微笑道:“同情就是感情的开始,尤其年轻人感情容易冲动,不说他是一个遗受苦难的田礼少年人,好多人爱动物如猎犬,爱的一同自己的性命。试想酷爱到了那等程度,什么不可为它牺牲呢?”

  怀璧玉把头埋在胸前,没有说话。

  悟贞子问道:“你教他武功,他的心得如何?”

  怀壁五管道:“胡少华好学,也很聪明,进步很快。”

  胡少华一天下午,习练轻功,独自一人在峻险的山间奔驰,不知不觉已至夕阳西下,夜雾刹那之间,笼罩了么个山峰。

  尤其晚风习习,颇感寒冷,胡少华奔至深谷,已黑暗的不能见物了,再也无法返回竹楼,只好在这深谷等到翌晨,再寻归途。

  胡少华身上带子火折,深谷中多的枯枝,也有上突下峭的浅崖涧,找了一些枯枝在崖洞下烧了一雄火,既可御寒也可以壮胆。

  一边烤火一边暗忖:我能不能恢复本来面目?完全由命不由人,但是我必须加倍的努力把武功学好,才能抱切身之仇。

  报了仇不说恢复本来面目,纵死也无憾了。

  返来复去思索,愈想心中愈乱,坐在火边身上不觉冷,肚子却饿的叽叽叫。

  突然一只洗澡盆大的乌龟,一步一步的爬到火堆边停住。

  胡少华向乌龟瞧了瞧,道:你也是四灵之一,我想你不会同类相残呢!

  乌龟突然把头伸了出来,胡少华把手指伸出着乌龟,道:“你和我一样感觉饥饿吗?”

  乌龟霍然一伸头,口一张,咬住了胡少华的手指,胡少华使劲拔,乌龟咬着他的手指就是不放,左手握拳攻击乌龟的背,乌龟咬着他的手指向里缩,力量不小。

  胡少华忽然想起小时候听大人说,人的手指被乌龟咬住,不闻雷声乌龟是不放的。

  乌龟咬着他的手指,感觉愈咬愈紧,而且很痛。

  胡少华恼火起来,怒道:“你能咬我难道我不会咬你。”

  低下头去,把乌龟的长颈咬住。

  胡少华肚子很娥,口中咬着乌龟颈,肚子便发出债号,要牙齿施力咬,在无形中乌龟颈被胡少华咬破,乌龟血流入他的口中顾咽喉而下,落入肚里。

  不一会儿,乌龟咬住胡少华的手指松了,乌龟挣扎的力量也没有了,它体内的血全部到胡少华的肚子里,登时感觉一身发热,精神振奋,便在谷中练起武功来,感觉和平时不同,一身的劲好像使不尽似的,拳击崖石,脚踢山堆,背撞大树他一撞即折。

  胡少华无意吸了乌龟血,好像中毒发狂似的,折腾了大半夜他深身才感觉舒适一些,火还没熄,找了一些枯枝添上去,火势又熊熊的燃烧起来,将瘫痪了的乌龟,撕开边烤边吃。虽缺盐调味,但肚子空空的,吃起来还是很香。

  天色大亮,一只硕大乌龟,能吃的都入了他的肚。

  忽然,一阵阵柔美嘹亮的声音传来:“少华,你在那里呀?少华,你在那里呀!”

  胡少华赶忙循声飞腾过去,感觉身轻脚健。

  怀璧玉见了他平安无事,心中平静下来,埋怨道:“你一夜不回去,害我着急的不能入睡。”

  胡少华裂嘴笑着,用手势比划一番。

  怀璧玉道:“以后不能跑远,这岳荒大山,很容易迷路。”

  胡少华无意中吸了千年龟血,吃了龟肉,体力大增。

  身体也特别的强壮,练武功必须首培植体力。身壮力强,是练武的根基。

  怀璧玉见这既无师弟之名,徒弟也无名,但是功夫却是自己教的,悟贞子救了他,只是同情他,让他寄居在庵外的竹楼内。

  怀璧玉当初教他武功,是一时好玩和兴趣,想不到竟然进步神速,比自己更加浑厚。感觉他不能说话,却写得一手好字,便日思夜想,特别给胡少华设计两件兵器,可以写话在拍上和人交谈。

  一天,悟贞子考验了胡少华的武功,很感惊奇,除了壁玉教他之外,他还能在原有的招式中改进创新,真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事实。下山后能结交几个好友相助,绝对可以报切身之恨了。

  悟贞子考验过胡少华的武功后,便对壁玉道:“凭胡少华的武功,可以到江湖上去历练,恢复本来面目,也必须他多在江湖上结缘,才有希望。你好好的替他安排,选个去日,打发少华下山吧。”

  怀璧玉听了师父的话,立即想起凤洁贞师妹一张娇美的脸,十一二岁时被火烧伤,也无法见人,于是说道:“胡少华若有缘巧遇名医,能恢复本来面目,那么洁贞师妹的脸也可以容恢复美丽,叫师妹下山,暗中跟踪少华,以便照应如何?”

  悟贞子谈淡说道:“也好,一切由你替他们计划安排。”

  怀璧玉也给凤洁贞制了一套和胡少华一般的兵器,暗思下山后,如何的行动?

  第一步就是要引起武林大风波,使江湖上的人物注意,引出一些江湖人出来。

  少林寺的“迦陵经”、武当派的“太极神功录”秘签,都要设法拿到手。

  怀璧玉想到一件事便记在日记簿上。

  这天,江湖四隐的樵隐突然来访悟贞子,悟贞子恰好闭关坐禅,由壁玉接待。

  壁玉的祖父和樵隐是知交,樵隐把壁玉当作侄孙女,所以一见面,无话不谈。

  谈到了胡少华的事,樵隐又惊又喜。是什么原因呢?原来樵隐有一位忘年之交的老弟落魄书生,他喜欢落魄书生的豪爽,同时彼此都好杯中物,所以为记年之好友。

  落魄书生虽然落魄他乡,但是对家中的事念念不忘,时时暗中托人打若胞兄的情形。侄儿少华晋省失踪,便拜托老哥哥樵隐打听,所以樵隐听到胡少华很感惊。

  樵隐对怀璧玉的计划很赞成,向怀璧玉说明自己已经知道胡少华的底细,便告辞下山,急急去找落魄书生,要落魄书生持着胡少华父亲的画像,预先赶到少林寺。

  樵隐知道硬求少林寺的经典,那是绝对办不到的,只有迂回战术,硬求软取,武许可以取到。

  胡少华对怀璧玉感激很深,只要是怀璧玉的主意,无不听自己也知道,要泄切身之恨,手段必须要狠,不动手则罢,动上手就不能爱惜自己的性命,必须以死相拼,所以只一战,就轰动武林。

  樵隐下山的时候,怀璧玉当面拜托他,暗中散发告白,以便惊动武林注意。

  武林中各门派一向是自扫门前雪。壁玉这么做,可使武林人物惊怒,也可以唤醒武林人物追寻祸害,群起消灭武林败类,维护善良。

  胡少华从小就听说少林寺的和尚武功天下无敌,在少林寺和老和尚对击取胜,始终感觉怀疑。

  少林寺的和尚练武功,从不间断,对击自己能取胜,绝不是自己的武功比少林寺的和尚高,其中必有原因?

  许许多多的事,胡少华都是懵懂,是否能满足自己的所求,更是渺茫,所以,他不想再下山。

  怀璧玉逼少华重下江湖,是另有用心的,少华虽然被人陷害失去了人生意义,但他终究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年轻,绝顶聪明的少年。师姊弟二人将近十年的朝夕相处,怀姑娘深埋心底的青春之扉,竟然给少华的善良本性和聪明敲开了。这次返家暗探父母,竟然受了他的牵连遭到毁家的惨祸,忏悔了的心,又激起了他的仇杀。

  少华赶过围绕家园的林木后,抬头一望天色,但见五更快要过去,黎明将近,立即展开身形,放腿疾奔。

  疾行片刻,只见前面林木苍苍之中,隐现一座古色香的砖造房屋,这正是郭姑娘的家中。

  少华走近这座屋宇之际,突然站定身形,心中暗自讨道:“郭表叔待我很好,并且又是我的启蒙恩师,我在这里度过三年的岁月,我既然经过这里,倒应该偷偷看望表叔一下,他老人家身体是不是还健康。”

  立即向树林中走去,刚定进树林边绝,蓦闻一阵金铁交鸣之声,由郭家的院墙内传来。

  少华猛地吃了一惊,身形修然拔起,直向树梢纵去。放眼一望,但见大门前的广场中,有八个人分作四对,正在作殊死的拼斗。

  急切之间,谁好谁坏分辨不出来,尤其他们为什么在这个地方来打斗,更是百思莫解。

  仔细一看八个拼斗的大汉,各人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似是拼斗得很久了。

  忽听左边二人之中,一个手持虎叉的大汉,猛喝一声,道:“好小子,你再接我三招。”说完,招式连环攻击,一连攻出三招。

  这三招威势奇猛绝伦,连环进进,虎叉卷起一片呼啸之声,直逼对面持剑的汉子。

  那持剑大汉子,剑势早就呈现零乱的现象,那还能阻挡得住这痰猛的攻势,第一招“叉柴投火”,横跨两步让开,第二招“又虎归天”也侥幸避过。

  但见持剑大汉身子还未站稳,第三招“叉石填海”,已迫近腰身,闪躲封架都已来不及,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只好闭目等死。

  少华隐身树梢,圆睁神目,注视场中的打斗,他见持剑的汉子吃紧,讨道:“表叔的庭院,是一片清静之地,不能让它染上血腥之气。”

  于是,打了一段树枝,运起腕力,猛然向持虎叉的大汉虎口射去。

  只闻“叮当”一声,接着一声:“哎唷”虎叉立时坠地。持剑的汉子忽闻响声,睁目一望,见虎叉不但未能刺到自己,反而坠落地上,心中暗生惊骇,转眼一望自己的三位同伴,都已打到了存亡关头,所以无暇解救自己的危险。

  这时,持虎叉的大汉,也惊的浑身冒冷汗,以他自己的功力来说,这一叉的劲道,至少也有四百斤以上的功力,就是威力奇猛的暗器,把手中的叉震断,也不会脱手落地。

  但虎叉未断,却被震脱出手,而且虎口辣辣生病,由此看来,这用暗器震落自己虎叉的人,一定是一位武功绝顶的高手。

  他低头一看,震落自己虎叉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暗器,不看尤可,这一看更是惊的他连魂魄都出了窍,震落自己虎叉的暗器,竟然是一段手指粗细的树枝。

  注目一扫视,只觉在场诸人,绝没有这等深厚的功力能用树枝震落自己的虎叉,但除了兵器震动之声,四外静寂,尤其这院墙内,甚是宽阔,离有树木的地方,至少在十丈以外,使在这么运用树枝震落自己虎叉的,当今武林自信还没这等内功高深的人物,他站在那儿竟然想的出神。

  持剑的汉子,见对手没有兵刃,又站在那儿怔神,猛地扬剑,直向那人当胸刺去。

  才出手,忽闻一声,破空之声痰袭而来,心中暗自一惊,正欲收势,只听“锵铿”一声,虎口一麻,手中长剑,竟然飞出七八尺之外。

  放眼一望,震落自己长剑的,赫然又是一节树枝,折痕尤新,似是刚刚折下不久,一节细枝,能有这样的威力,来人功力实在惊人,恐怕恩师的内功,也不及这人。

  这时,另外拚搏的三对,见这突然的变化,也各自停手向后跃退,六对眼睛,一齐向两人望来。

  少华见他们停手之后,左右分列两排,右边的四人,一列灰色裹身劲装,左边四人穿的都是黑色疾服。

  震落虎叉的大汉,突然欺身上前。

  那见他欺前两步,俯身拾起虎叉,左手一挥,道:“兄弟们,走!”

  走字一出口,身躯修然腾空跃起二丈多高,呼的一声,直向围墙外落去。

  站在左边的三个人,目送他们跃出墙外,也不阻拦但见他们四个人却没有离开郭家的意思。

  震落长剑那个汉子,见他们四个人跃出墙外之后,这才缓缓的把长剑拾这来,脸色难看已极。

  少华见四个大汉正向他隐身的树下奔过去,灵机一动,忖道:“这四个人我暂时留下他们再说。”

  心念一转,赶忙折了四段树枝,手腕一扬,四段树枝如电光石火,分别向四个人的“分水穴”疾射过去。

  那四个大汉不说没有防备,就算他们事先有了戒备,也躲闪不了少华这势疾、劲大又准确的打穴手法。

  只闻四声闷哼,一齐倒了下去。

  少华见他们躺下之后,身形暴起,呼的一声,直向对面房脊上落去,脚尖在屋瓦一点,身子又腾起一丈高,猛向门前广场扑了下去。

  他的身法快如流星泄坠,轻似飞絮落地。

  站在广场中的四个汉子,只见一团黑影从头顶掠过,还未来得及治头瞧望,眼前便赫然站着一个高大的蒙面人。

  他们一看少华的装束,正是传说中大闹少林寺,张贴布告,杀绝武林中人的蒙面人无疑,不自禁的一齐路限的向后退,面色吓的立时变成铁青。

  少华飘落地上之后,即刻取下腰间的金笔和追魂拍,哑嘶一声,疾书相示,道:“不要动,乖乖的站着听我的问话。”

  那四个汉子突然听他这一声哑嘶,更深信他是传说中,要杀绝武林中人的蒙面人无疑。

  这无疑是判了他们的死刑,押解至刑场执刑,少华正是执刑的刽子手,只吓的四个汉子浑身抖颤。上牙咬下牙,格格地响。

  他们每人都有一身武功,何以见了蒙面人,就这等的害怕呢?

  原来少华大闹少林寺,大破阴宅的消息,已传遍了武林,尤其是传播消息的人,绘声绘影的一说,把蒙面人形容得比阎王还要凶狠,比厉鬼还要可怕,在无形之中,心内早存了一种无名的恐怖,故此见了蒙面人,就等于看到了死神。

  刚才被震落长剑的汉子,定了定神,壮起胆子,抬头一看追魂拍上写的话后,惊惶的说道:“有什么话要问我们,请说吧。”

  少华平拍写道:“你们为什么跑到这里来打架。”

  这四个手持长剑的汉子,原来是武当派的门派,郭姑娘的师兄,林有雄、马有德、沈琦文、徐汉烈,他们奉了师命前来。

  郭姑娘和许青松虽还没有回去武当山,但光义道长已听到消息,蒙面人正是郭姑娘的表兄。

  尤其光义道长听说蒙面人的武功,高不可测,少林寺那么多的高手,都被蒙面人闹得不可收拾,连镇山之宝,都拿来作交换退敌条件,由此可见蒙面人的厉害。

  武当派的实力,不及少林寺远甚,若蒙面人真的找来武当山问罪,真还没法子抵御,光义道长灵机一动,立即派他们四人前来,邀请郭姑娘的父亲,到武当山去做挡箭牌。

  林有雄看了他的写话后,答道:“我们是奉师伯之命来请郭老爷的,来到郭家,见他们四人要放火烧郭老爷的房屋,我们便和他们打了起来。”

  少华听得心头一震,忖道:“我郭表叔家中,也有人来放火烧他的房子,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平拍写道:“你们的师伯是谁?请郭老爷干什么?”

  林有雄不便把请郭老爷去武当山的意思告诉他,含虽的答道:“我们师伯是武当山的掌门人光义道长,请郭老爷击做什么?我们师伯没有告诉我们,恕我不知道。”

  少华是绝顶聪明的人,能举一反三,林有雄虽然不肯直说,他心中也已明白,翻拍疾书,相示,道:“郭素娟是不是你们的师妹?”

  林有雄点点头,道:“郭姑娘是我们师父的寄名女弟子。”

  站在一边的马有德等三人,见蒙面人问话的口气,缓和下来,惊恐的心,消失不少。

  少华本想问他郭姑娘回去武当山没有,心中一想,只觉不妥,立即以套问的口气,写话问道:“你们师伯为什么不她回来请呢?”

  林有雄摇摇头,道:“我郭师妹因她另有事情去了,我们来的时候,还没有回武当山。”

  少华的话问到这里,突然心中泛起一个不详的念头,暗自忖道:“郭表叔家里的人,是睡熟了还是听到打斗的声音害怕,不敢出来?”

  闪动身躯,向大内一望,只见大门敞开,屋内黑黝黝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无,立时转回身来,疾书道:“你快叫两个师弟,进屋内查看,有意外没有?”

  林有雄点点头,转眼一望沈徐两位师弟,道:“你们两人进去看看吧。”

  沈琦文和徐汉烈两人,同时点点头,齐声答道:“好!”话声一落,随即转身向大门口跃去。

  片刻之间,只见两人慌慌张张的夹了一个仆妇模样的人,走了出来。

  那个仆妇手中提着一个包裹,边定边哆嗦,嘴唇皮吓的变了紫色,一张还不难看的脸,也变成了死色。

  沈琦文和徐汉烈将仆妇夹到少华面前,放了下来,沈琦文首先向少华抱拳,说道:“郭家的人,不知到那里去了,我们兄弟查遍了各处,只见着这个仆妇,在房内打开箱箧,摸寻财物,看她的行动,好像是趁火打劫。”

  少华听得心中大吃一凉,仔细一看那这仆妇模样的人,并不认识,平拍疾书,道:“你问她郭老爷他们那里去了。”

  沈倚文依照少华写的话,向妇人问道:“郭老爷到那里去了,你知道不知道?”

  仆妇摸样的人,只吓得上牙咬下牙,那还回答出话来。

  沈琦文轻声向她道:“别害怕快说吧。”

  仆妇模样的人,强自定了定神,口里吐出来五个字:“他……们……被……掳……去……”

  少华听得心头打了一个抖颤,怒火立即冲上头顶,浑身血脉沸腾,平拍疾书,道:“快问他郭老爷什么时候被什么样的人掳去的?”

  沈琦文又将少华写的话,转向妇人问。

  这个仆妇摸样的人,胆子倒不小,但她存心不良,想趁机席卷潜逃心里有愧,怕事情揭穿了,就是眼前的人不杀他,郭老爷返来,也会把她送官府究办,故此地害怕得非常厉害。

  站在她四周的武当派师兄弟,一再的安慰她说,那妇人才强自抑制心中的惊慌,说道:“就是今夜三更的时候,突然来了二个凶恶的人,从屋顶跃身进到房里,把我们主人夫妇叫起来,一句话也不说,两个高大的人,一个背一个,跳上屋顶就定了。”

  沈琦文转眼一望林有雄,叹息一声,道:“师兄,我们来迟了一步。”

  马有德长叹一声打断他的话声,接着说道:“可惜,没有把那四个家伙留下,不然也可以追查出来,郭老爷是被何人掳去的。”

  徐汉烈点了点头,道:“那四个家伙,一定是在外面把风的,让他们好好的定了,真是便宜了他们。”

  蒙面人咧嘴一笑,平拍写道:“问她郭少爷到那里去了。”

  武当派四个师兄弟,见少华列嘴一笑,四个的险上都罩上了一层羞红。

  林有雄向妇人问道:“你家少爷在家吗?”

  仆妇答道:“郭少爷带了两个书董,去上清寺用功读书还没有回家来。”

  林有雄又继续,问道:“你包裹内包的是什么?”

  仆妇听他这一问,又吓的答不出话采。

  马有德俯下身去,打开她的包裹一看,里面包的,尽是一些贵重的首饰,眼睛一圆,怒视妇人一眼,喝道:“你趁主人罹难之际,搜劫主人的财物卷逃,你这等不忠不义的仆妇,真是该杀!”

  妇人听得只是不住哆嗦,爬在地上磕头说道:“老爷饶了我的命吧,这些首饰我还给主人……我还给主人。”

  少华见仆妇那等模样,非常的可怜,平拍写道:“她既是知道错误,就饶了她的命,你们四人,我本来要将你们四人的武功废了,暂时饶了你们,但是你们留下三人在此保护郭家的庭院,一人回去复命,郭老爷没有返家之前,不许离开。”

  林有雄看完他始上写的说,点点头,道:“这是我们郭师妹的家,我们应该有保护之责,遵命就是。”

  话声甫落,只见蒙面人突然走了之后,各自吁了一口气,讨道:这条命今夜算是拣了回来的。

  少华飞落院墙外,脚尖一点地,直向四人躺卧之处跃身过去,但已不见了四人的踪迹,心头一愕,忖道:“我打穴的法不轻,就算他们内功深厚,能暗运功力,自解穴道,但决没有这样快,一定暗中有人将他们四人救走。”

  立即腾身跃上树梢,放眼四望,只见西南面的土山脚下,有五条人影,正向山上疾奔而去。

  少华拔起身形,尾随那五条人影疾追。

  一起一落就是数丈远,只几个起落,就到了西南面的土山脚下。

  停身注目一望,那五个在前面奔驰的人影,已隐入森林之中消失不见。

  但这座土山周围不过五、六里路远,而且土山的四周,平原的水田,割了稻谷之后,都翻过来,拔得平的水蓄得满满的,一眼望去,晃似一面大镜子。

  少华腾身纵上树梢,展开路叶飞行的轻身术,跃至土山顶,立在一株最高的松树顶上,放眼四顾,阡陌之上,并未见夜行人。

  虽是在月夜,但他的目光自从饮了千年龟血后,非常锐厉,能看出数里之外的一草一木,打量了一阵暗自忖道:“这五个人,一定还隐身在这片树林内,绝没有逃定。”身随念动,展开身形沿着这座土山,一面排搜,一面监视五人逃遁。

  才搜过几株树木,忽听一阵细微的说话声,由一株树底下传来。

  少华轻轻的循声掩身过去,拢目向下一望,但见五个大汉围坐在树底下吸旱烟。

  他想在五人谈话的口气中,听出一点端倪来,当时并未惊动他们。

  但听刚才被他震落虎叉的那个大汉说道:“他妈的,我夜游神危可强,闯荡江湖一、二十年了,真还没有碰过这样丢人的事。”

  坐在他左边的那人,接口答道:“人暗我明,被人打穴道,这不能算丢脸,若一招一式,栽在人家手上,才算丢人到家。”

  少华听得心中暗暗好笑,讨道:“等一下我倒要试试看,你手底有些什么绝艺。”

  坐在夜游神危可强左边那一个大汉,把一袋旱烟一日吸气完,在地上敲掉礼灰,捏了一点烟丝,塞进烟斗里,顺手递给夜游神,道:“三哥,你先吃口烟,清醒一下脑筋,看看事情怎么办?”

  夜游神接过烟杆,长长的叹息一声,道:“堡主和副堡主,派我们兄弟来,可以捷足先得,想不到武当派四个鬼弟子,从中捣蛋,真他妈的没有将他们一个一个的宰了。”

  说完,饮燃纸捻,将烟汗斗在嘴上,猛吸了一日旱烟,一边敲灰,又一边说道:“看天色快要亮了,事情白天不好进我看还是隐身这里,养息一声,到了晚上再动手吧。”

  另外四人听他这么说,都没有表示意见,个个把眼睛闭上,神情显得甚是疲倦。

  夜游神吸了四袋烟,将纸捻捏灭,放回火折子内,把旱烟袋和火榴子,盛入百宝囊中,也闭目养伸。

  少华仰首一望寥落的辰星,忖道:天即将大明,看这样子,是听不出什么端倪来了,干跪下去逼他们说出郭表叔的下落来,再打主意。

  突然哑嘶一声,随着声音飘落地上。

  五人蓦闻一声哑嘶,猛然吃了一惊,纷纷站起身来,睁目一望,见是传说中大闹少林寺的蒙面人模样的人,不自禁的一齐跑跟后退。

  少华轻飘飘的坠落五人面前,晃似竹叶落地,一点轻微的声音也没有,不是预先哑嘶一声,惊醒五人,他跃落下去,那五个人真还没有感觉他呢?

  他飘落地下之后,立即平拍疾书,相示道:“一齐向我下跪。”

  真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他们只听得传说蒙面人的模样的厉害,却没有见过其人,只见了他这个模样,有点像传说中的蒙面人,直似小鸡见了老鹰,连一动都不敢动,看了他的字后,就乖乖的跪了下去。

  少华见他们跪下去之后,咧嘴一笑,又平拍疾书,但他还没有把说的话写好,只闻夜游神大喝一声,道:“兄弟,别着了他的道。”猛然跃起,拔下背上的虎又谈然一招“叉虎归天”,直向少华腰间又去。

  少华惊觉劲风袭来,猛然一抬头,右厕向后微调半步,身子一面,一招“魁星点斗”,笔头正好点上虎叉。

  虽是轻描淡写的一点,力道却大的出奇。

  夜游神只觉虎口一麻,虎又不由自主的脱手飞上树梢,超人也被带超侧转身去。

  少华刚震飞夜游神的虎叉,左、右、身后,单刀,飞绳,铁挝,三节橱,一齐攻到身边。

  俗语说:忙者不会,会者不忙,终觉他身形一转,逼进身边的四般兵刃,统统被荡了开去。

  他将追魂拍一翻,又重新写话:“好,就让你把平生功夫,亮出来之后,我再叫你们跪下听我问话。”

  夜游神危可强,刚才见他咧嘴一笑,以为其中有假,故此立即跃身动手,但未见他如何作势,就将自己的虎叉震飞,身形一旋,四人的兵刃被他旋起的劲风,荡了开去,心中暗暗惊骇,望着拍上写的字,忖道:“真是传言不虚啊,这样看来,今天真是碰到死神了。”

  他们五个人,被少华的绝世武功惊的三魂七魄全出了窍,只瞪着眼,楞楞的望着他怔神。

  少华见他们泥塑木雕的呆站着,平拍疾书一阵,垭嘶一声,将拍竖起相示。

  五人忽听一声哑嘶,不自禁耳吓退了两步,放眼一望,只见他拍上写道:“你们若不想亮亮本身绝技,就跪下听我说话,不然,我一举手投足,你们就要血溅当场。”

  刚才坐在夜游神右边那个吹中的名叫长嘴乌鸦缩大勇,却有点不信邪,猛地一抖手中粗如小孩随手臂的软绳,带起呼啸之声,突然卷向少华腰际。

  少华见飞绳卷来,不闪不让,暗运神功护身,让软绳将身子卷住。

  长嘴乌鸦缩大勇,却有点不信邪,猛地一抖手。

  他这一拉不但未能将少华拉倒,自己反而摔了一蹬,爬起来一看,缠在少华身上的两圈软绳,如柔肠般寸寸断去,只惊得他浑身冒冷汗,暗道:“这人练的是什么武功啊?我这根飞绳,乃是千年葛藤绞起来的,刀剑都斩它不断,他却能用内功挣断,简直是怪事!”

  经他这一试之后,谁也不敢再动手,只瞪着眼睛望着蒙面人怔神。

  少华又是中哑嘶,还未平拍写话,他们五人已乖乖的跪了下去,平拍疾书,道:“你们是那一个门派的人,掳劫郭老爷,是不是想谁财。”

  夜游神道:“我们是庐山断魂谷危家堡的地方,我们堡主派我们兄弟来,请郭老先生到敝堡小住,请勿误会。”

  少华平拍疾书道:“请客那有夜间,带刀带剑来请的!”

  夜游神虽然知道眼前这位蒙面人,就是张贴告白,要杀绝武林人,大闹少林寺的蒙面人,但他仍然装做不知道,说道:“最近江湖上贴出一张告白,声扬要杀绝武林中人,敝堡堡主,怕遭到无幸,特地恭请郭老爷去本堡……”

  少华不等他说完,哑嘶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声,疾书问道:“郭老爷是一位年念很高的读书人,你们堡主掳劫他去,他能替你们挡灾吗?”

  夜游神点点头,道:“闻说贴告白的人,是郭老爷的表侄,以郭老爷和贴告白人的亲戚机系,或许能阻止一场杀劫。”

  少华听得甚感奇怪,暗道:我和郭家的亲戚关系,他们是何处打听来的,难道是我郭表妹说出来的不成。

  心中略一转念,又平拍写话问道:“这消息你们堡主从那里得来。”

  夜游神转眼一望,并跪在自己左右的四个师弟,但见他们都一齐努嘴,意思是说,要他老老实实的说了,于是说道:“我们堡主和祝家坪名人谱祝坪主相交莫逆,团祝坪主的弟子无影神爷何少恩,得到了一张画像,这张画像也能阻止贴告白的杀孽,我们堡主想照样给一张,但名人谱怕画像愈来愈多,被贴告白的人识破,失去阻敌的效用,祝坪主叫我们堡主赶快派人来请郭老爷去,比画像退敌还有效。”

  少华听得暗暗吃惊,忖道:这名人谱想是有点邪门道,这样快,就将我的关系摸清楚了,真不愧是名人之谱了,这秘密给我拆穿,你们想利用我父亲的画像,和我的亲戚阻止我的行动那是白费心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