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秦宝宝留在原处,雪花飘在身上,忍不住有点寒意,好在有“保命佛珠”,尚能忍耐,双脚运动似的踢着地上的雪,一次踢得比一次莴,后来索性比赛左脚把雪踢得莴,还是右脚的雪跳得好,玩得不亦乐乎,真是乐天派!

  不一会,小棒头跑过来,正中目标,被踢得一头一身的雪,忙用手拨掉,打个寒颤道:

  “冷死人了,宝少爷别顽皮了。”

  秦宝宝停止踢雪,道:“怎么样?有没有人?”

  小棒头比个胜利的姿势,道:“一切令人满意!”

  秦宝宝急巴巴拉着小棒头就要往阁楼那边跑,偏偏这时卫紫衣派人请他过去,宝宝和小棒头交换着失望又无奈的眼色,随来人向“累云楼”。

  在书房找到卫紫衣,秦宝宝进门便道:“大哥找我有什么事?”

  卫紫衣抬眼看他,笑道:“没事,只是外面正下着雪,你待太久不好,所以派人叫你回来。”

  一股受关爱的暖意袭身,秦宝宝走进书桌,道:“你忙些儿什么?大哥。”

  卫紫衣道:“还不是社里的杂务;你到暖炕上坐着,宝宝,冷不冷呀?”

  秦宝宝依言走到冬天专用的小暖炕坐着,暖洋洋的,忙脱下厚袄,道:“好热,火炉烧太旺了。”

  炕上放有一张小儿,儿上放些茶点,秦宝宝随手拿着吃,大眼骨碌碌在书房里转着,这书房在楼下,占地十分广,卫紫衣办事大都在此,楼上的小书房是休憩戏耍用的。

  两大只书櫍排满书籍,间歇摆几盆耐寒长松,其他就没什么特殊摆设,十分干爽,更显示空间宽大、气派。

  “为何如是想?”

  秦宝宝觉得无聊,道:“大哥,社里是不是没钱?”

  卫紫衣抬起头,有趣的道:秦宝宝理直气壮的道:“看这书房空间大,却摆不满五分之一的地芀,是不是没钱买东西摆?”

  卫紫衣笑问:“你认为该摆些什么好?”

  秦宝宝想也不想的道:“地上铺着地毡,正好买些雕刀、竹片、木头、尺、画线,无聊时便席地而坐,雕玩偶、做水枪、小炮竹,岂不乐乎?

  再说空一面墙,有闲时,不妨将壁上书轴收起,钉上大幅的丝绢,画山水,绘龙凤,一大幅壁画,快则十天半月,慢则一年半载,天天画一点,日拟就不会太闲了。”

  卫紫衣哈哈大笑道:“真是小儿之见,这书房常有外客光临,若照你头一个提议,惨也,人家道卫紫衣还是二岁小儿,那后果是可想而知了;至于你第二个提议是不错,但一来大哥没空,二来如此画法,地上必会污点遍遍,太难看了,我觉得这样的摆设刚好。

  你如果爱画,大哥替你寻个空房间如何?”

  秦宝宝摇头道:“冬天手冷,颜料易干,画不好。”

  注视他一会,卫紫衣道:“经你这一说,倒使我想起一首诗。”

  秦宝宝咯咯笑道:“方从小棒头那儿听来一首有关我的怪歌,大哥又有一诗,是不是也和我有关?”

  卫紫衣那神情显见已知怪歌之事,微微颔首,吟道:“小小身儿不大,万两黄金无价;乱爱满纸涂鸭,留在书房戏耍。”

  别过头,秦宝宝不悦道:“每次也笑我个儿小,讨厌的大哥,作诗也笑人。”

  卫紫衣失笑,走近小暖炕,扳过他脸蛋,笑道:“大哥那是笑你呢,你想想,年纪像小儿,个子似大人魁梧,岂非更难堪?”

  秦宝宝破颜面笑,道:“大哥言之有理;你事情办完了么?上来休息一下吧!”

  脱靴上炕,卫紫衣道:“方才你出去玩儿些什么?”

  秦籫宝道:“踢雪!跟小棒比赛谁踢得比较高。”

  他不能说自己左脚跟右脚比,不然卫紫衣问起小棒头为何没陪着,就难以回答了。

  卫紫衣跟他聊些书上的学问。秦宝宝道:“大哥手下的生意,可有学堂这门?”

  卫紫衣道:“没有,“金龙社”人口庞大,花费惊人,做的生意都是大结构,不赚钱的立即改善,改善不好,就换行,学堂这门生意赚不了多少钱,不够塞总坛众儿郎的牙缝。”

  秦宝宝迷惘道:“那大哥很有钱了?”

  卫紫衣笑道:“是总坛经费足,每半年,各地生意的负责人都会派人将营利押回总坛,这下半年的“体己银子”也运来了,大领主等人正忙着分花红,给弟兄过一个肥年。”

  秦宝宝道:“原来有这许多麻烦事,我原是想,以大哥的才学,可以到学堂当塾师,可惜没有这门生意。”

  “嗤”的一声,卫紫衣笑道:“有你这顽皮学生,我也分身乏术难再照顾别人。”

  秦宝宝赖在他身上撒蟜,卫紫衣取笑道:“想讨个大红包是不是?”

  哼了哼,秦宝宝道:“本来不是,大哥这一说,不是也是了,我想要一匹白马,大哥能找到么?”

  卫紫衣问道:“通体雪白无一根杂毛?”

  秦宝宝点点头,卫紫衣道:“白马和黑马、血马一样难寻,大哥叫人留意,可难以说有就有。”

  秦宝宝也不为己甚,喝口莲子汤,道:“没有也没关系,我不太爱骑马,跟大哥共乘黑仔比较舒服,就像现在,累了就可以躺在大哥怀里睡觉。”

  说着就闭起眼休息,这时敲门声传来,卫紫衣见宝宝没有睁眼的意思,扶他在炕上躺着,抬起他脱下的袍子盖在身上,下炕穿靴,一边道:“进来!”

  进来的是战平,躬身道:“启禀魁首,有个怪人坚持要见您。”

  坐于桌前的卫紫衣道:“他可有通报姓名?”

  战平道:“无须通报,他的画像跟他本人很相似,就是上次宝宝失踪的地点,“哈大长生店”的老板。”

  卫紫衣讶异道:““快乐王”吴二?”

  “是的,魁首。”

  战平道:“但他如今却是愁容满面,同画像笑盈盈的吴二,有点出入。”

  卫紫衣想了想,道:“听宝宝说起,哈大与他被劫之事完全无关,那他来有何事?人呢?”

  战平道:“在“龙吟厅”,要带他过来么?”

  以眼角瞟向暖炕一眼,卫紫衣道:“不,战平,你去把小棒头叫进来。”

  战平答应出去。

  卫紫衣立在炕旁,见宝宝睡得正甜,也不忍要他回房睡而惊醒,等小棒头来,道:“取被子替宝宝盖好,然后守着不许离去,知道么?”

  小棒头答应,心中却奇道:“宝少爷怎么了?虽然今天起得早,也不会这么快又想睡了呀!”

  等卫紫衣出门后,秦宝宝嘴角突然上翘,然后小扇子似的睫毛眨呀眨的,细声细气道:

  “大哥走了吧?”

  小棒头心想又有古怪了,笑道:“走了。”

  睁开双目,秦宝宝起身穿好袄子,道:“好险,大哥看得真紧,睡觉也派人守着,好像我会突然从炕上不见了似的,幸好是派你来,不然就走不掉了。”

  小棒头幨忧道:“宝少爷想上那儿?”

  秦宝宝扮个鬼脸,道:“探险呀!难道你不想去?”

  听说要去新筑的阁楼见识,小棒头比宝宝还兴奋,忙不迭替宝宝穿上鹿皮软鞋,嫌他动作慢似的,然后二人怀着期待的心情“探险”去也!

  卫紫衣走向“龙吟厅”,经过广场,触目一匹白马立在雪地上,低着马头,伸出马舌舔着地上的雪呢,白马配白雪,简直分不清那个比那个白,加上白马鞍和银蹬相映和,通身除额头找不出一点杂色;

  那额上一块铜板大小的血色毛,简直就跟秦宝宝额心米大朱砂痣有异曲同工之妙,是巧合么?

  卫紫衣向来十分爱马,一眼便看出这匹马不同凡响,绕着它转几圈,白马二眼晶莹剔透,亳无惧意,反好奇地打量卫紫衣,卫紫衣赞道:“好一匹有灵性的神马!”

  又禁不住好笑,忖道:“宝宝想要一匹白马,这马便来了,还同宝宝一样有血红的朱砂痣哩,这是谁的马?哈大骑来的?如果他肯转让,买下来送宝宝正恰当;但我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如此神驹,主人若不够份量,很容易被抢走的。”

  仔细检视那块铜板大的血色毛确系天生,不是以颜料染上,卫紫衣更满意了,心道:

  “真是太难得了,小家伙见着,必定会爱不释手。”

  摸抚柔软的马毛,卫紫衣若有所思,微微一笑,举步走进“龙吟厅”。

  吴二外号“快乐王”,最擅于哈哈大笑,听见他笑声的人,均忍不住心情大畅而笑起来,只因他笑声开朗,是从心底发出最真挚的笑声,于是“哈大”︵哈哈大笑︶之名便不胫而走,本名吴二反少有人知了。

  他身材适中,五官也没什么出奇,只是给人的感觉非常和善,又笑容满面,笑声不断,因此与人非常深刻的印象。

  但这时的哈大却满面愁容,一片惶急之色,卫紫衣缓缓走进,他忙迎了上去,急迫:

  “你一定是卫紫衣大侠了?”

  卫紫衣失笑道:“不敢,正是卫紫衣,但我可看不出你便是城里大大有名的“快乐王﹄。”

  哈大跺脚道:“别再开玩笑了,大当家,我已经大祸临头;那还笑得出?你一定要救救我啊,发发慈悲吧,可别见死不救。”

  卫紫衣见多了来求他救命的人,平淡的道:“我不明白你说些什么,你的“祸”跟我可有关连?”

  哈大一副快哭了的表情,道:“当然有关,不然何必费九牛二虎之力来见你。”

  卫紫衣和他分别落座,道:“这倒新鲜,就不知关连何在?”

  哈大喝口茶,平静心情,道:“你真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p”

  卫紫衣冷道:“别再捉迷藏,卫紫衣不知之事多得很,你若是不愿明言,迳可自便。”

  吁口大气,哈大道:“好,我说,希望你不要欺骗于我。”

  卫紫衣怫然不悦,哼一声,算是回答。

  哈大尴尬一笑,道:“失言,失言,大当家的可见着外头那匹雪白玉马?”

  卫紫衣道:““金龙社”有马厩你不放,故意使它立于雪地当中,自然是留给我看的。”

  哈人面泛喜色,道:“那大当家是相当满意?那匹马有个怪名,叫“一点红”,天下难再寻出第二匹。”

  卫紫衣心里承认这点,面上却一片茫然,使人看不出他的喜恶,道:“原来你是来做生意的,一万两银子卖不卖?”

  怪叫一声,哈大道:“开啥子玩笑?这样的良驹,十万两银子都有人抢着要,而且它非常的小,才岁多一点而已。”

  卫紫衣盯着他看,道:“你的来意并不是为了银子,何不明说?”

  哈大竖起大拇指道:“大当家果然不同凡响;只有将您得自“哈大长生店”的东西还给我,那匹“一点红”,算是我对您一点孝敬。”

  卫紫衣苦笑道:“又拐弯抹角,哎,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呀?”

  哈大不悦道:“大当家的真不知道?那东西对您而百形同废物,对我却重逾性命。”

  卫紫衣莫名所以,道:“如果不想被下逐客令,最好快人快诰,别再绕弯子。”

  哈大凝目注视卫紫衣,好一会,一字字道:“绿玉杖!”

  惊窒一会,卫紫衣道:“丏帮帮主的信符绿玉杖?”

  哈大见厅内无人,道:“没错,我把它藏在一根木棍里,已经有三年,谁想这次外出返回,我放在一起的两根木棍都不见,经多方调查,知道有一口棺材被抬出又抬进,一定是那不肖伙计拿出来抬棺材用去,大当家勘察此事,自是不会放过任何小细节,所以我大胆假设,那两根木棍曾在大当家手里过。”

  卫紫衣哑然失笑,唤进一名守卫的弟兄道:“请张领主来一趟。”

  哈大紧张道:“为什么叫它来?这事愈少人知道愈好,若是传出江湖,必然又引出一场风波。”

  卫紫衣僈条斯理道:“调查“哈大长生店”及那条巷子的负责人,是我们二领主张子丹,只有问他才知道那两根木棍的去向,但我想希望很小,谁会去注意那东西?”

  说者笑望哈大,道:“绿玉杖是丐帮帮主的信物,又怎会落在你手上?”

  哈大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也,请人当家不要过问。”

  卫紫次微微一笑,不再多说。

  过不久,二领主“无情手”张子丹大步走进,神情威猛,仿佛有一身挥用不尽的力量;双方见礼后,卫紫衣道:“子丹,吴二爷有事想请教你,你知道就告诉他吧!”

  “是,魁首,就不知是什么事?”

  哈大搓着手,道:“就是秦小公子失踪事件,有口棺材被抬出又抬进,所用的两根木棍,张领主或手下的人可曾见过?”

  张子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道:“宝宝失踪的关键在于那口棺材,我等仔细检视的结果,每口棺材都撒有迷香,不管宝宝躺进那口棺材,结果都一样,至于木棍,会跟宝宝失踪有关么?”

  卫紫衣道:“吴二节的意思是……”

  哈大忙道:“没事,没事,既然张领主也不知,那我告辞了。”

  起身向卫紫衣道:“大当家,请当作我方才什么也没说。”

  点点头,卫紫衣起身道:“外头那匹“一点红”,愿不愿意出让?”

  哈大狡黠一笑,道:“倘若大当家能替我找回失物,“一点红”自然是你大当家的囊中物。”

  卫紫衣心头不悦,冷望他一眼,正想说什么,这时””

  突然传来尖锐稚嫩的惊喊声:“唉哟,不要乱跳,我会掉下去,讨厌的臭马,快停下来……来人啊……大哥,你快来呀”””

  卫紫衣三人赶到广场,已有许多弟兄闲声赶至,三领主席如秀正设法想拉住缰绳,但“一点红”太有灵性,每次都跳开,震动更大,它背上的秦宝宝根本没有办法控制它,死命捉住马鬃,双腿夹紧马腹,被震得五脏六俯都颠倒弄乱了。

  卫紫衣见状一惊,飞身上马,一把抱住宝宝,叱道:“撒手!”

  秦宝宝不由自主放松捉住马鬃的手,卫紫衣抱着他腾身离马,“一点红”无人骑着,也就安静下来,不再乱跳。

  席如秀摇头道:“这马真顽劣,骑不得,骑不得!”

  秦宝宝死命抱住卫紫衣,喘气道:“讨厌的臭马,见它可爱,骑上一骑也那么凶。”

  卫紫衣道:“你在书房里好好睡着,又出来做什么?”

  原来秦宝宝和小棒头一起潜进新筑的阁楼,怕耽太久被人发现,先走马看花的勘查地形,准备日后再来好好消磨玩儿。

  这时自不敢实说,道:“我睡一下就醒来了,见不到你,就跑来看看,见这马可爱……

  啊,你看,它在瞪我,好神气,非教训不可。”

  说着挣扎想下来,卫紫衣道:“你再去,若叫“救命”可没人救你了。”

  想及方才惊险,秦宝宝不敢再勉强,道:“它真的很漂亮,但是太凶了。”

  卫紫衣放下他,道:“你喜欢它,是也不是?”

  桼宝宝看着“一点红”,心头是爱的,但见它那神气样,不禁有气,跑过去出其不意踢了它一脚,白马嘶叫,四蹄乱踢,居然有灵性的知道反攻。

  秦宝宝喝一声,好胜心大起,飞身上马背,捉住礓绳,叫道:“我就不信制服不了你!”

  白马“一点红”又开始乱跳,想将宝宝震下,宝宝紧捉缰绳,双腿想夹紧马腹,但马儿跳得太厉害,有时被抛下半空再摔下来,惊得周围的人大叫。

  秦宝宝的依赖心素来极强,只要有卫紫衣在旁边守着,心中堵定得很,知道被摔下也有人及时接着,绝对没事,自信心跟着增强,就很有劲跟“一点红”磨菇。

  白马“一点红”四蹄狂跳,有时凌空飞跃,宛如一个武林高手,惊得四周的人乱窜,深恐被踩上,但马通灵,没有伤害地上的人,它唯-想伤害的,就是它背上的秦宝宝,大概是看宝宝的朱砂痣不顺眼吧p秦宝宝却跟它耗上了,而且骑得愈久,对于控制马愈有心得,“一点红”就愈难把仙摔落,良久,白马终于认输停蹄不再蹦跳,四周众儿郎禁不住拍掌欢呼。

  大泠天里,秦宝宝却举袖擦汗,下得马来,再也站不稳的跌坐雪地上,卫紫衣蹲下身,望着他笑道:“玩够了吧!”

  秦宝宝扮个鬼脸,道:“我制服了它,大哥都不夸奖我。”

  卫紫衣抱起他,笑道:“我还想骂你浪费力气呢,你制服又如何,人家是名马有主。”

  这时哈大已牵着白马下岭,秦宝宝依恋目送它,道:“它很好。”

  卫紫衣安慰道:“你也很好,只是你们无缘,大哥再找另一匹给你。”

  秦宝宝点点头,却不太热衷,颇有“除却巫山不是云”之感慨哩!

  XXX年关已近,大雪也体谅人意,不再下个不停,让外地的游子能赶路回乡,使进城办年货的村民能便于行走,也令爱玩的秦宝宝不必再整天关在屋里。

  随时随地都想溜出屋玩儿的秦宝宝,被卫紫衣留在书房戏耍,不外是想让他多读点书,但宝宝整个心思都留在新阁楼里的玩意,只觉得书本子实在面目可憎。

  卫紫衣整日在大书房里办事,秦宝宝便坐在暖炕上读书,还须朗朗念出声音,以示没有偷懒。

  有气无力念了一大段,秦宝宝在忍不住了,道:“大哥”””

  “又想玩?”

  卫紫衣奇道:“才读不上一刻钟,又要玩,是什么玩意儿这么吸引你?”

  秦宝宝嘟着嘴道:“明天就除夕了,还要读书?宝宝平常都很用功啊,这时节就不肯让人家多玩一点。”

  卫紫衣柔声道:“外面冰寒,你待太久对身子不好,想要什么,大哥派人替你拿来。”

  秦宝宝自然不肯说出上阁楼玩之事,灵机一动,道:“也不一定要留在外面,总坛有那么多住处,我可以一个一个玩过去呀!”

  说着下炕穿靴,在桌旁小凳落座,道:“大哥整日忙个不休,难道就不想出去活络筋骨?”

  这是退为进的办法。

  卫紫衣点点他小鼻子,道:“年关近,对大多数的人说来,是令人愉快的假期,但本社所属许多大商号,却在这时节更加忙碌,于是一大堆毛病也跟着产生,大多在大领主那儿便能获得解决,有的就积到我这里来了:这样吧,你去参观各夫人如何准备应节食品,留你在这,听你那种有气无力的读书声,我的耳朵也受罪。”

  说着大笑起来。

  秦宝宝嘀咕道:“又不是我自己爱读的,每次也教训人。”

  卫紫衣失笑道:“去吧,记着要小棒头相陪,不然那些夫人们就要受罪了。”

  秦宝宝“咕”的笑道:“不知她们有没有发明新的点心,赶快去吃。”

  卫紫衣更是好笑,长身把宝宝抱在怀里,朝房门走去,一面道:“不要太打扰人家,过年十四了,大哥希望你能长大一些,在心灵上的。”

  秦宝宝歪着大脑想了想,拍手道:“我懂得大哥的意思,就是要会为别人设想是不是?

  放心好了,我不会自己贪吃,叫她们包着,带回来与大哥分享。”

  卫紫衣真是啼笑皆非,道:“又胡思乱想,你说的千万不可行,凡事要有分寸,不能太过要求人家。”

  秦宝宝点点头,道:“话是不错,但似乎有些儿迂泥,大家都是一家人,就算我不去,她们也会送来呀!”

  卫紫衣放下他,道:“都有你说的,认栽总行吧!”

  秦宝宝嘻嘻一笑,兴高彩烈开了门出去。

  叫人找来小棒头,二个小鬼却不是到咎家眷夫人住处“揩油”,小心翼翼接近新阁楼,四望无人,一溜湮跑了进去。

  这阁楼是绝对与众不同的。

  就阁楼外的布置,也绝非一般闺质秀女所爱的花园或小水池,什么曲亭拱桥,这些东西秦宝宝看得大多了,绝对引不起他的兴趣,卫紫衣针对他爱玩的习性,以阁楼为圆心,方圆一里用“玉玲珑石”围为一圆,自成一片天地。

  这“玉玲珑石”便是一个妙玩意,高度数丈或数尺不等,由名家来排设,丝亳不显杂乱,而“玉玲珑石”是以整块天然大石所雕,剔透玲珑,周身多为镂空,石下薰香,烟穿各孔缭绕而出。

  倘若一百零八座“玉玲眬石”同时薰香,那么,自各镂空洞孔环绕出的烟雾,将包围阁慺,那时便有如云雾中的“广寒宫”了””

  美得迷离,好似远不可攀,身在其中的人儿,也能享受到身在云端的快乐。

  走进“玉玲珑石”之阵,地上铺满鹅卵石,还铺得有高有低,好像步上石阶,登进阁楼,形成一里长的小路。,空地上造了一座大秋千,上头雕着吉祥龙凤图,扶橼圆木雕绘精彩百鸟,每只都栩栩如生,似欲破空而飞,吊挂秋千板的是百花链””以桧木巧雕各式花卉,绘上釉彩,有红花尚有绿叶相衬,巧匠就将花、叶接缀成二条链子,稳固地吊住以厚二寸半的一长块大理石所造的秋千板,上头有何古怪?

  哈!顽童嬉戏图!

  除此之外,石造的睡狮、睡虎、睡豹,可充当椅子,一双立于地上,展翅待飞的石刻大鹏,却是一张造型殊异的桌子,这可说是天下最神气威猛的桌椅了。

  此外,连环洞、踢毬场……秦宝宝平时胡思乱想,信口说出的怪玩意,卫紫衣都为他实现了。

  总之,这片天地,没有深闺秀质的花园绮丽旖旎,呈现一片开朗和协的气氛,谁走进这里,都会突然间感觉到自己年经了好多。

  xxx踏进阁楼,触目不是一间布置高雅的小厅,而是一间画室,高大的屏风是百马奔腾图,壁上挂着几幅名家书画,看完了名画,走入屏风后俊,方是小厅。

  秦宝宝可没有闲情坐在厅上品茗,楼下间有一个空屋,一张长几上摆着画笔、颜料、小盘及宣纸,壁上钉着一大幅丝绢,随时等着主人挥毫画彩。

  这样的地方,足以使宝宝流连,但他此时却不在这里。

  一根晶莹剔透的绿玉杖,赫然在秦宝宝手上被把玩着,还不时拿着敲敲打打,点头道:

  “这根绿棍子很好,居然敲不断。”

  二人在干净整洁的小厨房里,拿着一根根的木棍敲打着玩,只有包着绿玉杖的棍子敲不断,宝宝便以内力将它震裂,见有东西跑出来,笑道:“好像寻宝游戏,居然把东西藏在木头里,幸好别的我都玩过了,跑来厨房见识,不然还真找不到。”

  绿玉杖拿在手上,人也好像神气多了,小棒头道:“宝少爷手持那棍子,好像小孩穿大人的衣服,哈哈……好滑稽。”

  秦宝宝作势要打,小棒头一笑避过,道:“邢棍子是谁藏的?”

  秦宝宝想也不想的道:“自然是大哥他们了,想试试我细不细心。”

  小棒头道:“但是这么多木棍都被我们敲断了,任谁进来一看,都知道有人来过。”

  秦宝宝哼道:“知道便知道,这屋子是大哥请人建来给我住的。难道我进来不得?现在我觉得住在这里也不错嘛!”

  小棒头心头暗喜,忖道:“魁首好高的计策,先以言语挑逗宝少爷的玩性,命我适时怂恿宝少爷偷偷来玩,又故意不使宝少爷下岭,只有在社里找解闷,等少爷对阁楼产生兴趣,魁首却时常把他留在身边,不觉间,宝少爷因难得来一次,更爱上这阁楼,偏这园子阁楼又依他性子而建,难怪他肯搬来了。”

  却闻秦宝宝又摇头道:“不行,搬来后想找大哥都麻烦,还是照旧好。”

  把玩着绿玉杖,发现这杖坚硬异常,折不断,捏不碎,以秦宝宝如今的功力,一块普通的玉已足以捏碎,难怪他惊奇了,叫道:“这绿棍子真是宝耶!”

  小棒头却关心着搬家之事,道:“宝少爷方才说想搬过来了?”

  秦宝宝瞪眼道:“我是这么说?我只说住在这里也不错,没说立刻就要搬过来住呀!”

  小棒头怂恿道:“但是,宝少爷,搬过来不是自由多了,就是偷偷溜到别的地方玩,魁首也不会知晓,就比如现在,少爷喜欢那棍子,但以目前情势,也不能拿出去玩,多可惜!”

  秦宝宝眨眨眼,道:“你有古怪哦,小棒头,以前你不会这么说的。”

  小棒头心头一紧,垂下头道:“我只是想早点看见宝少爷恢复女儿身,也渴望叫你一声“小姐”……”

  “锵”一声,秦宝宝将绿玉杖丢在地上,目眶微红的朝外走,直走向“黑云楼”,小棒头不知如何是好,只有跟在后头。

  却说卫紫衣正闭目养神,感觉有人接近,睁目见到宝宝双目微红正看着他。惊道:“怎么了?”

  秦宝宝走向暖炕,朝里坐着,以背向人,卫紫衣感到事不寻常,也上了炕,柔声道:

  “发生了什么事?好好的怎么这样不高兴?”

  秦宝宝道:“大家都在心里把我想像成女孩子,我讨厌这样,我并不是他们,为什么要成为别人想像中的人?大哥是不是也跟他们一样?”

  卫紫衣扳过他身子,见泪水在他眼眶里滚动,摇摇头,以轻松的口吻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别人这样想也无可厚非,他们也是关心你,希望你回复正常,并没有恶意。”

  擦掉泪水,秦宝宝道:“意思就是我现在不正常?”

  卫紫衣肃然道:“以兄长的立场作公正,宝宝,你确系不正常,但这并非你之过,只是从小环境使然,日后慢慢改正即可;而你最大的优点,就是不矫情、不造作,有别于世俗女子,天真纯良、活泼可爱,这是你最吸引人的地方。

  以你的聪明伶俐,应该知道如何改变自己才是最完美,不必去在意别人,庸人自恼。”

  秦宝宝歪着头道:“那大哥呢?”

  卫紫衣不禁心头一跳,定神笑道:“你怎么会突然想起问这些?老实说,你现在的样子,大哥最喜欢,再长几岁,自然而然会想改变自己,到时不必人指点,就会做得很好。”

  秦宝宝揉揉小鼻子,道:“大家都把我当作无知小儿来疼爱,有时不禁会想,长大好呢?

  还是不长大好?长大,怕大哥别于男女之防,对我生疏;不长大,又怕人家以异样眼光看我,真矛盾,所以才想来问问大哥。”

  卫紫衣不料他会想这么多,不禁注视着他,好一会,方道:“这事,只能靠你自己决定,别人只是从旁辅助,宝宝,大哥原本预料再过些时,你才会有这自觉,但经过上次劫案,你好像有了变化,比较肯面对自己是女孩儿的身份,这是可喜之事,却也替你添了烦恼。

  如今姑且不论长大好?抑是不长大好?大哥已决心做一件事,让你亲口去体验生活,过段日子,你就会有明确的决定。”

  秦宝宝又期待又迷惘的道:“什么事?”

  卫紫次微微一笑,道:“让你出去行走江湖,为期半年至一年……”

  秦宝宝不等听完,欢叫一声,抱住卫紫衣笑道:“谢谢大哥终于肯放我下山,不过,以前你是不最反对我走江湖的么?”

  卫紫衣抚着他长发,道:“我自来不赞成女子走江湖,男女有别,江湖生活,并非一般人能过,更何况女子;但你不同,如今我若再不放手,你可能一辈子长不大,岂非害了你?”

  秦宝宝道:“原来大哥希望我快点长大。”

  卫紫衣道:“如果可能,大哥会以香花将你供养着,轻易不许出门一步,这样,就不用担忧你受到伤害,但事实上,你不会喜欢这样的生活,大哥亦不忍心使你变成一只没有灵魂的“花瓶”。

  宝宝,长大是不可免的事实,只须保持一颗赤子之心,就算成了老态龙钟垂死之人,一样令人可亲,永远追求生之美及生之乐。”

  秦宝宝一知半解,但也如道卫紫衣一切都是为他好,只好不懂装懂的直点头,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

  卫紫衣慢条斯理的道:“大哥社务缠身,不能陪你一道出游,为避免再发生上次的事件,你要改换容貌及姓名,这样就没人认得你,正利于观察旁人跟你有何不同。”

  秦宝宝一听卫紫衣不跟着,不禁大大失望,但听到后来,刺激及兴奋已取代一切,摸摸自己脸蛋,道:“我变成什么样的人好呢?”

  卫紫衣不禁失笑道:“这么高兴呀?”

  秦宝宝扮个鬼脸,通:“有大哥陪着最好,因为大哥见多识广;没有大哥同行,也能证明宝宝已能让大哥放心,不然怎肯让我下山,不怕我遗祸江湖?”

  卫紫衣哈哈大笑,道:“小家伙扯大哥后腿,该不该打?以你的个性,我真替江湖上那些英雄豪杰捏一把冷汗,不知你会不闯大祸?”

  秦宝宝别过头道:“人还在你身边,大哥就开始担心我会闯祸,未免对宝宝太没信心了。”

  嘿一声,卫紫衣道:“当然,对你恶作剧本领,我是非常有信心。”

  “噗嗤”笑了,秦宝宝拱手道:“佩服!佩服!大哥对人的了解,真令小弟望尘莫及!”

  二大相视大笑,暂扫将分别的离情。

  卫紫衣道:“宝宝,对于改变容貌以自然最不易令人识破,你肌肤嫩白,这点就难以隐藏,你自己可有主意?”

  回想过去的生活,秦宝宝拍手迫:“从前我爬树想捉月,却始终不能如愿,不如就到地谷探宝吧!”

  说着在卫紫衣耳际嘀咕一阵。

  卫紫衣听明其意,朗笑道:“好主意,有意思,何时出发呢?看你兴奋模样,围炉后便可去了。”

  秦宝宝故意生气道:“过年佳节,家家都团圆,何独大哥要宝宝流浪在外,忍受寂寞的凄凉,你讨厌宝宝陪你过年?”

  卫紫衣轻轻将他揽入怀里,和悦道.:“十五元宵,京城里花灯争奇斗丽,你想看么?”

  秦宝宝忙道:“当然想,小时爹爹带我看过几次,人山人海好热闹,有一回还看见皇帝呢,说是与民同乐,但爹嗤笑说是收买人心,不管怎样,总之好玩极了。”

  卫紫衣温和道:“那就决定看完花灯后,寻个地方让你改变容装出走,这么一来,就没有人知道你的动向,无法打你的主意。”

  xxx近晚时分,位于太原城通衢大道上的“如归酒楼”,早已灯火通明,上上下下忙着张罗生意。

  今天的光景却透着古怪,平常这时,店里已坐满七八成座,如今却只有小猫几只,吃饭的人都跑到那里去了?原来对面告示牌上贴着官府缉人告示,大伙儿都挤在那儿看。

  楼下雨桌客人,其中一桌坐着三男一女的少年小子,赫然是唐家堡的唐容、唐卓、唐虎及“白虎堡”的白莲,他们叫了一桌酒菜,慢吞吞的吃喝着。

  另外一桌则独自坐着一个死白脸的少年,面容好像整年没有照射阳光,透着点病态,穿着黑衣,让人感到一股森森的寒意。

  这家伙给人的感觉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像出外人,因为他没有携带包袱,只桌上放着一根绿质盈盈的玉杖;吃饭有一搭没一搭,像有着无穷的心事。

  老掌柜看在眼内,疑心便转到这小子付不付出帐来的问题上面去了,不然吃饭应该是快快乐乐的一件事。

  那家伙是谁?

  自是改扮出游的秦宝宝无疑,当然,以卫紫衣在道上人面之广,遍布各地的势力着实吓人,想弄来几张精妙的人皮面具并非难事,戴在脸上,一样能表现七情六欲于面容。

  选这副死眉死气的怪模样,是让人难以和秦宝宝联想在一起,也符合他一身白皮肤。

  只是那头长发着实令人头痛,卫紫衣是一千个不答应剪短,宝宝有父亲遗命不能断发,只有把长发编成辫子,再戴上一顶帽子,就十全十美了。

  一路游山玩水来到太原,却碰上唐家表兄妹四人,正迟疑要不要去结识他们。

  老掌柜在注视着他,唐容四人也是,白莲心细,首先注意到那根绿玉杖,道:“那杖子好像丐帮帮主的信物。”

  唐容大口吃肉,咕哝道:“别瞎猜,从来就不曾听说丐帮帮上失去信物。”

  唐虎性格鲁莽憨直,道:“想知道答案很简单,待俺过去问他一声就成。”

  说着就要起身,唐卓低喝道:“别胡来,我们这次偷溜出来见世面已是违反唐家堡纪律,如果再惹出是非,老祖宗怪罪,谁能承当?”

  唐虎瞪着虎眼,悻悻坐下,道:“二哥的顾忌永远最多,人都已经出来了,惹不惹是非,结果还是一样。”

  唐卓一脸正气,不悦道:“早说不该出来,你们偏偏不听。”

  唐虎怒道:“可没人强拉你要一起来。”

  唐卓看了其他人一眼,道:“自己亲兄弟,有难就一起当吧!”

  唐容喝口酒吞下满嘴食物,笑道:“一路上听你嘀咕抱怨责骂不休,只有这句话最中人听。”

  四人言话间,秦宝宝已明了大概,心里好笑:“真是三年风水轮流转,想以前不论在少室山或“金龙社”,想出远门都要使出偷溜绝技,只有这次,大哥是心甘情愿放我出来玩。

  但这杖真是丐帮帮主的东西?胡说,从来没听说过,这是大哥用来让我捉迷藏的,如今是我的了。”

  这不能怪他没见识,秦英、悟心大师或卫紫衣,均不愿宝宝卷进江湖恩怨,对于江湖上的人很少提起,至于“绿玉杖”这名词,宝宝是闻所未闻。

  他口中的“绿棍子”实在可爱,宝宝出来时就带在身上,只是不让卫紫衣知道罢了。

  就在老掌柜担忧秦宝宝会吃白食时,店外看告示的人散去,跟着便有一人堆客人拥进来,老掌柜笑颜逐开,忙吆喝店伙计招呼。

  这里是通衢大道上的酒楼,许多行旅商人都会下马打尖,有的看天黑便住下来,很快二十来张桌子都客满了,只有秦宝宝易容后的表情使人难以接近,所以还是独占一桌,唐容表兄妹那桌也还能挤几人。

  不多时,又有七名同路客人进来,老掌柜相商请宝宝移个位,宝宝正好趁机与唐容四人同桌,攀谈起来。

  唐虎个子黑壮,看他细皮白肉实在不顺眼,道:“你比俺表姐还白,实在不正常。”

  秦宝宝扮个鬼脸,道:“天生的,而且我很少晒到太阳。”

  四人听得一怔,原以为这惨白少年很不近人情,没想到居然会顽皮的扮鬼脸,说话的声音又是那么悦耳好听,使唐容四人觉得他不再是一个讨厌的人。

  唐虎呵呵笑道:“小孩子要多晒太阳才健康,怪不得你有点病容。”

  唐卓纠正道:“小虎,不可出言不逊。”

  唐虎又要瞪眼了,白莲忙道:“小兄弟,你为什么很少晒到人阳?”

  秦宝宝天真道:“太阳晒不到我家呀!”

  四人听得一愣,唐容笑道:“那有这事,除非你家在地底。”

  秦宝宝一拍掌,叫道:“你真聪明,你一定知道“轩辕绝地谷”这名称,是不是?我就是从那里出来的,我叫轩辕尉芹,大家都说我们很神秘,其实不然,我祖先习惯住于地底,所以就在地底建了一个城镇,跟这里并无差别,只是我们以夜明珠代替阳光照明。”

  四人又是楞住,一来,他们从未听闻过“轩辕绝地谷”这名字,更别提知道是什么组织了;二来,他们发现这少年很天真,否则绝不会说出自己来自神秘之处。

  白莲好奇道:“那“轩辕绝地谷”在什么地方?”

  秦宝宝袖秘兮兮道:“我告诉你们哦,我爹和大哥说不可以告诉别人,不然以后不让我出来,所以我不能告诉你们。”

  唐容四人相视莞尔。

  秦宝宝心里更是笑得肠子打结:“鬼才知道“轩辕绝地谷”在什么地方,只是从书上知道黄帝姓轩辕,所以我也姓轩辕,“尉芹”之名是从“卫、秦”之姓变来的,真亏他们会相信,哈哈………”

  小孩心机终究不深,心中好笑,忍不住便“咕”的一声笑出来,这一笑,秦宝宝才感到糟糕。

  唐虎不怀疑有他,道:“你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

  秦宝宝︵轩辕尉芹︶灵机一动,道:“我想起住在家里的时候,哥哥最爱偷跑出去晒太阳,爹爹都骂他不正常,如今你们见我面色苍白,必也在心中笑我不正常。

  到底是我们不正常?还是你们不正常?”

  唐虎哈哈大笑道:“自然是你们不正常了,正常人那会住在阴黑的地底。”

  唐卓不以为然道:“人各有志,谈不上正常或不正常,三弟不应笑话人。”

  唐虎又瞪眼了,道:“你好像很喜欢跟俺作对?”

  唐卓一本正经道:“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你有错,为兄自然该提醒你,如果非但不反对,反而说好听话附和你的错误,不等于是孔圣人所不屑的小人?”

  唐虎有些招驾不住了,向唐容道:“你瞧瞧,二哥又搬出孔圣人来压我了。”

  唐容摸摸肥厚的后脑,笑道:“教你一个秘诀,回去把家里的圣人书一股脑儿全烧掉,看他以后拿什么压你唐虎大声道:“好主意!我怎么以前都没想到。”

  好像跃跃欲试。

  白莲忙道:“你别听大表兄胡扯,把书烧掉,你不但受罚,第二天,二表兄又会派人买回所有被烧掉的书,结果还是一样。”

  唐虎憨直道:“那我该怎么办?”

  秦宝宝神秘兮兮的道:“我倒有一个好法子。”

  却吊人胃口不再说下去。

  唐虎喜道:“你没吹牛?”

  秦宝宝哼了一声,不悦道:““轩辕绝地谷”的人,如果没有聪明的头脑,岂敢出来现世?”

  唐虎信以为真,拱手作揖的道歉,道:“请轩辕兄指教。”

  如果是他父亲手下的人,他会把拳头贴在那人鼻子上,若是说得慢一点,一拳就打扁人家的鼻子,真人如其名,十分凶猛,却也跟虎的特性有相似之处””

  传说老虎在腹饥觅食物时,才会主动攻击人;唐虎不必学老虎去觅食,只是你惹得他心头发毛时,他的攻墼性就跟老虎差不多了。

  对秦宝宝那张戴上人皮面的假脸,不知怎地,他总觉得他很难以亲近,好像永远都高高在上,在他心头压着一块重石的,使他不敢动手动脚。

  其实,除了人皮面具的功用外,心理作祟的因素也很大,因为他从未听闻“轩辕绝地谷”

  之名,心里想:以唐门的实力都无法调查出这神秘地方,那一定是非常可怕了?

  人的心理大都如此,就好像大多数的人都没有亲眼见过眼镜蛇,只听人说起眼镜蛇的模样,它的毐性如何之可怕,心中便伏着一层阴影,等真见着眼镜蛇,自己就先怯胆,根本不敢动一下,只好静待它的眷顾,然后跟父母告别“白白,阎王叫我去陪他下棋”。

  秦宝宝就看准这一点,不怕有人会拆穿他的假身世,有模有样的大力接受唐虎的请教,道:“很简单,只消你本身成为“孔子二世”,你二兄自然不敢在你面前卖论语了。”

  唐虎半懂半不懂,道:“怎么样才能成为“孔子二世”?”

  轻咳一声表示要发表高见了,秦宝宝道:“办法有二个。第一个法子,熟读孔、孟、庄、周……等圣人书,并须融会贯通,比你二兄胜之一筹,他自不会在你面前献丑;第二个法子,就须靠着机敏的头脑,歪曲令兄的圣人话,比如他说“巧言令色,鲜矣仁!”你可反驳“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智也;孔圣人之言不差,却不必太过拘泥,二哥对圣人言是真知还是假知?”

  然后你二兄会问“真知便如何?假知又如何?”你可回答“假知是一字不漏的照说,显示自己熟读圣人书;真知者,却懂得因时、因地、因人而变通,像圣人之书,愚弟自来鲜少碰触,你说也是自说,不如免开尊口吧。”

  如何?无论读不读圣人书,只要能做到二个方法中的一个,都不比孔子逊色,自然称得上“孔子二世”了!”

  唐虎大大佩服,道:“你好聪明,谁教你这些的?”

  秦宝宝神气仰头,道:“何用人教,天生就会,因为我是“光头天才”啊!”

  不解的瞄一眼他背后的大辫子,唐虎道:“你的头发是假的么?”

  宛如受了莫大的侮辱,秦宝宝嗔叱道:“胡说!少爷的长发在“轩辕绝地谷”排第一。”

  试想,秦宝宝为何会因唐虎一句话而大大不高兴?

  原因源于他自小生长于少林寺,见众和尚如明智、明理、明月等,都是头顶无心,光可鉴人,认为自己不正常,居然剃光满头黑发,秦英乍见惊怒交集,急问原因,便告之宝宝“头发长长,命也长长”的歪理,宝宝信以为真,自此不再剃发。

  如今唐虎说他长发是假的,不等于诅咒他的命是假的,很快会被阎王收回去?

  唐虎不解这些事,道:“你自己说自己是“光头”天才呀!”

  秦宝宝瞪眼道:“笨哪!天才就是聪明,光头不就绝顶?合起又是意指“聪明绝顶”。”

  心头却决定以后不再说“光头天才”这话。

  唐虎豁然起身,指着秦宝宝︵轩辕尉芹︶道:“你居然敢骂我笨?”

  秦宝宝好些天没闹事,早就心痒,手痒外加嘴也痒,也猛地起身,不屑地以眼角瞟着唐虎,大刺剌的道:“你算什么东西?少爷爱骂就骂,有什么不敢?”

  是孰可忍孰不可忍,唐虎虽有点畏于对方的气势及神秘身世,但初生之犊不畏虎,且又在众目揆揆之下,就算不拿唐门压人,也自觉颜面要紧,怒道:“你胆量够大,咱们外面打去!”

  撇撇嘴,秦宝宝道:“要打架是可以,但你们须报出姓名来历,不然万一你们溜之夭夭,少爷到那里找人算帐?”

  白莲一见唐虎瞪眼,就知事情要糟,忙道:“我们来自四川,我姓白,他们三兄弟姓唐。”

  唐虎大声报了姓名,又替唐容、唐卓、白莲介绍,道:“小节系出唐家堡,可不是默默无闻的“轩辕绝地谷”可比。”

  秦宝宝一脸迷惘,装傻道:“唐家堡?哥哥没跟我提过,很有名么?”

  唐虎气结,又要吼了,唐卓忙插进道:“古人有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你二人看来年岁相当,各自远地而来相逢,又不是前世冤家,何以无故便争吵?

  小虎,轩辕兄弟一门远避世人,对我们的习俗自然不了解,你应该谅解才是,他不知“唐家堡”之名也不足为奇了。”

  唐虎气消了一点,带着剩余的一点火气道:“可是他戏谑笑我。”

  秦宝宝瞪了唐卓一眼,暗骂他多管闲事,笑望唐虎:“少爷可有骂错?莫非你自以为很聪明?”

  唐卓微皱眉,暗想:这小子怎地好像唯恐天下不乱?

  唐虎心火又起,道:“你别得寸进尺,欺小爷不敢打人。”

  秦宝宝眼角扫向别桌客人,有不少江湖人,显然已注意到唐家堡的人,心想大闹一番必定很好玩,落座大声道:“少爷出个谜题,你若猜得出,表示唐家堡派出来的人尚有智慧,如果猜不出,今后你必需当少爷的跟班,少爷的命令,不得有违,敢不敢?”

  故意牵出“唐家堡”,使其余三人不能坐视不管。

  唐虎气盛,正要满口承应,唐容突然道:“小虎不可鲁莽,这条件对你很不公平。”

  别看他肥头肥脑,宛如一尊弥勒佛,其实心思异常细密,秦宝宝早看出这四人以唐容最难应付,闻言道:“那里不公平?”

  其实心里早知道不公平在那里。

  唐容眯看眼,道:“应该每人各出一题才公平,条件也是一样的。”

  这道理宝宝是懂得,只是甚少去想,因为自来与他相处的人,︵敌人例外︶,不是年岁大的多,便是疼宠他,谁也不会去跟他计较该出几题才公平,这时明知人家说的没错,还是忍不住噘起嘴,有点不悦道:“各一题就各一题,没见过这么会计较的人。”

  白莲以女孩家特有的感觉,知道秦宝宝的心理,笑道:“外面不比家里,你要有受挫的自觉。”

  秦宝宝听得一楞,唐虎却在他们问答之间考虑他的要求,自知所仗的是一身蛮力,比头脑可没多少信心,大声道:“江湖上比的是武功,你我还是在拳头上见真章。”

  秦宝宝负气道:“比便比,你仗着身材高大,就一定赢么?”

  唐虎听他答应比武不比文,勇气大增,道:“未见胜负,俺不敢这么托大。”

  表情却是赢定的模样。

  唐卓见他二人说来说去又要比武。对唐容道:“大哥,你没异议么?”

  唐容笑嘻嘻道:“你看他俩都蠢蠢欲动,劝也白劝,俗云不打不相识、说不定打一架就会成为莫逆。”

  唐卓没好气的哼一声,通:“相打不好手,相骂无好口,一点不差,小虎激动之下便抖出底细,不多日,堡里的叔伯就会来捉人了。”

  唐容还是一派无忧,道:“他们来捉,难道我们不会逃?”

  说话间,秦宝宝︵轩辕尉芹︶已与唐虎在店里动起手,老掌柜老脸上的皱纹顿时都挤成一堆,苦着脸叫道:“哎、哎、哎,快住手,快住手啊………”

  “………”

  二人那去听他,照打不误,惊得许多食客夺门而出,免的受到波及。

  老掌柜忙绕到唐容身旁,道:“你们是一路的,快叫他们住手,不然店里的损失,就须由你们负责赔偿。”

  唐容捉押道:“那少年是你弄来跟我等同桌的,有事如何能怪人?”

  老掌柜老脸通红,唐卓已拿出一锭十两银子,道:“这个你先收下,不够的等会儿再算。”

  老掌柜忙含笑收着,道:“还是公子爷讲理,老汉先谢了。”

  事实上,这家酒楼在交通大道上,常有武林人光愿,这种事一点也不新鲜,更严重的甚至出人命,老掌柜此举不过看唐容四人均是少年,比较好说话,先诉苦以便取得赔偿,如此而已。

  却说秦宝宝在拳脚上的功夫实在不怎么样,只因他从娘胎带着轻微心脏虚弱症出来,秦英是一千个心惊胆跳,一万个不放心。

  虽有“保命佛珠”之助,只敢教他轻功及金针当暗器用,不肯让他太耗心力,宝宝却看多了少林僧练武,也偷学不少,直至遇上卫紫衣,才正式练武,算是大哥兼师父,但卫紫衣的绝技不太适合宝宝,苦思多日,创出一套匕首剑法传授,足以克制普通高手。

  但今日面对的是故交唐门中人,舞刀弄剑未免过份,单用拳脚比之唐虎一身蛮力,实的逊色,只有施展他最得意的轻功避开重拳重脚,再如鬼神附身似地迅速移至唐虎身后,在他脑际重重捶一记。

  唐虎抚着脑门,只差没跳起来,叫道:“哇””你滑得像泥鳅!”

  秦宝宝嘻嘻笑着,跳到桌旁,拿起绿玉杖,道:“你更要小心了,用这棍子敲起来更痛。”

  唐虎哈哈笑道:“一朝被俺抢入手,“卡嚓”一声,就把它折断。”

  秦宝宝对绿玉杖的坚硬度很有信心,道:“小心你的头先被它敲破!”

  说着身形一跳,手持绿玉杖就往唐虎头顶敲去,只是彼此故交,未敢用尽全力罢了。

  唐虎也不是给人敲大的,伸出蒲扇般的巨掌抢入,不知是用何妙法,宝宝手中的绿玉杖已落人他手,惊怒之下,定神一瞧,却不是在唐虎手中,而是被一名肮脏乞丐夺入手,正仔细的打量绿玉杖。

  事情的发生出乎人意料之外,秦宝宝见老丐年龄约在六旬上下,浓眉细眼,狮鼻海口,看起来很正派,遂道:“老人家,请赐还你手中的绿棍子。”

  心中却警惕这名丐武功高绝,自己绝非他的对手。

  老丐皱着浓眉,似乎没听到宝宝的话,一味端详绿玉杖,宝宝伸手要拿回失物,却被震的手麻,“唉哟”叫了出来,原来是老丐藉物以内力伤人。

  唐虎虽与秦宝宝因恶语相向而动起手,但自来最爱打抱不平,这时见宝宝吃亏,旧毛病复发,怒视老丐大声道:“尊下是丐帮的人?哼,却厚着老脸抢人家的东西。”

  老丐抬迎头,目中寒光一闪即逝,沉声道:“小兄弟是唐家堡的人,最好不要插手管这事,敝帮追查这少年的来历已有多日,为的就是这根绿玉杖。”

  秦宝宝见他没有还物的举动,通:“什么绿玉杖不绿玉杖,少爷半点不懂,只知它是我的东西,快点还我。”

  老丐换一副笑脸,道:“这东西你自那里得来的?”

  扁扁嘴,秦宝宝道:“你先还给我,然后再告诉你。”

  老丐哈哈一笑,道:“你这小孩真刁滑,还给你,你若不说,又怎么办?”

  秦宝宝眼珠子一转,道:“我哥哥说请教人家问题之前,必须先报上自家姓名来历,这是礼貌,少爷看你大把年纪,似乎没人教过你?”

  老丐也不介意,笑道:“哈,小奸诈,算老朽禁不起你激,我姓孙单名净,人称“血丐”,忝为丏帮太原分舵舵主,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你又是什么来历?”

  “你叫我小奸诈?”秦宝宝道:“哼,老卑鄙,少爷乃“轩辕绝地谷”的小主人轩辕尉芹,那绿棍子是捡来的,现在可以还给我了吧。”

  “血丐”孙净疑惑道:“捡来的?打那儿捡来的?”

  秦宝宝惨白的人皮面具给人的感觉就是难以亲近,这时心头不悦,怒道:“少爷头一次出门,不知道丐帮是什么东西,不过看你那副仗势凌人的神气,想必势力颇大,所以目中无人,欺负到少爷头上;东西是少爷的,你凭什么审问犯人似的向少爷逼供?”

  “血丐”孙净被他的冷漠神情惊的一怔,强笑道:“我老丐不是逼问于你小奸诈,只是这与敝帮帮主的绿玉杖太过相像,本帮弟子见到通报给我,所以才想来问个明白。”

  秦宝宝道:“老卑鄙就是老卑鄙,你老卑鄙武功不差,万一少爷说出一切,你们不肯还我东西。少爷岂不是要大费周章?”

  “血丐”孙净肃然道:“小奸诈不要出口伤人,老朽向来一言九鼎。”

  秦宝宝嗤笑道:“少爷不识得你老卑鄙,一言十鼎也没用。”

  “血丐”孙净发现这半大不小的孩子性情古怪,不太能以常理度,道:“你不说,老朽自会调查清楚,只是东西却不还你。”

  秦宝宝甚是喜爱绿玉杖,闻言急道:“老卑鄙不要脸,当街抢小孩东西,你道那棍子是贵帮主之物,有何证据?难道帮主有无丢东西,你们会不知道?”

  “血丐”孙净想想也有理,但毕竟是老江湖,转念之间,已有主意,道:“小奸诈之言也有理,不过,就算咱们交个朋友,老朽求教于你,可不可呀?

  你瞧,老夫彬彬有礼在请教哩!”

  在他想来,小孩都是要强好胜的,这番话说出,秦宝宝面子十足,必然肯说出实情。

  不料,秦宝宝见他一身破衣,偏学那文雅公子作那翩翩行礼姿态,笑得弯下腰,指着孙净道:“丑人多作怪,哈哈……,老卑鄙呀,这生多修点德,来生也许能成为读书公子。”

  “血丐”孙净没想这死眉死气的少年,言语如此刻薄,气极道:“小奸诈说是不说?”

  秦宝宝伸出右掌,刁难道:“好没度量,跟我哥哥形容的江湖豪士不太相符,这么容易就生气,真使少爷失望;算了,少爷也懒得跟你计较,先将绿棍子归还,然后再告诉你。”

  这小子说话真会气死人,声音那么悦耳好听,语气却那么尖酸刻薄,末了还表示大人大量的不跟你计较,尤其那双大眼睛睨着看人,好像看准你会生气,然后等着看你生气的模样,使得孙净强压一把怒火,扮出笑脸,笑呵呵道:“小奸诈,你开口哥哥,闭口哥哥,令兄到底何人?”

  秦宝宝摇头道:“少爷大名叫轩辕尉芹,家兄自然就叫轩辕芹尉,你们这些“外面”的人,怎么都这么笨,居然不知道哥哥的名字颠倒念就是弟弟的名字,弟弟的名字颠倒过来,就是哥哥的名字,真亏得哥哥总是称赞你们很聪明,名不符实!”

  酒楼里的客人蓦地大笑,“血丐”孙净更是搞不懂这小子的性情,有时冷得像冰,有时说的话却又令人好笑。

  坐在不远一名江湖人打扮的中年人高声道:“嘿,小白脸,贵地的规矩,兄弟的名字是颠倒之差?”

  秦宝宝大装迷糊眼,以不屑的话气道:“这老卑鄙已够呆,你仁兄似乎更胜一筹,没听见刚才少爷说的么?少爷姓“轩辕”不姓“小”,大名“尉芹”而不是“白脸”,没想到“外面”的人记性真差!”

  众人又是好笑,白莲目睹他受人取笑而不自知,轻移莲步至他身旁,轻声解释“小白脸”

  的真正意思。

  秦宝宝心中不知咒骂了她几百句“鸡婆”,暗道:“你想激得少爷多与人动手,从武功中露出马脚,那是白费心机,大哥教的武功,可是没有门路可寻,不过,戏弄你玩儿一下也是好的。”

  当下苦着脸,陡地,一把抱住白莲身躯,将不太小的脑袋埋在她胸膛,一副很伤心的样儿。

  白莲大窘,一个姑娘家当众被抱住成什么体统,纵然这人年纪尚小,也是有损名声,连忙挣扎,但宝宝硬是紧紧将她圈住,唐容、唐卓、唐虎三人也挺身动手,才将他二人分开白莲却羞得哭了起来。

  事情的演变不是孙净所能预料,只好静观其变。

  唐虎第一个叱喝宝宝:“你是什么用意?来,咱们拚个你死我活,俺要为表姐雪耻,断了你两根臂膀!”

  唐卓按着道:“轩辕兄弟,这可非君子应有的举止,快过去赔罪。”

  唐容也不笑了,私心早喜欢上亲表妹,,见她盈盈落泪,,不理他人,在白莲身边说着趣事逗她,终于,白莲破涕而笑怨恨的眼神瞟向宝宝,却见宝宝一脸受尽委屈的怒容,扫了四人一眼然后指着白莲骂道:“你这人真想气死少爷?少爷在家,每遇到不如意事,便在娘亲怀里寻求安慰;今儿知道“小白脸”真意而心中不舒服,来不及跑回家,此地又只你一名女子,只好暂且将你权充娘亲……你扭来扭去又不安慰少爷,是什么意思?”

  这,简直是“杀人反而喊救命”,这家伙不可理喻的本领,大概是天下第一。

  嘴上装迷糊骂人,心中却道:“这女娃儿真不听话,还是大哥好,每次都安慰宝宝。”

  白莲及唐容三兄弟真是哭笑不得,本来己方有充足的理由责骂对方,被他一歪曲,却好像错在他们,而宝宝呢,更是一副“本来就是你们不对”的神情,吃定了人家。

  众食客莫不感到好笑,不禁地奇怪“轩辕绝地谷”是啥神圣之地,居然会培养出这么一个别人认为很不讲理,自己却自以为很讲理的家伙。

  作弄够了白莲,秦宝宝又把目标指向“血丐”孙净,狡黠的目光看他一眼,大摇大摆回到桌前,又开始吃饭。

  孙净不能不承任自己实在看不透这小娃儿,绿玉杖在他手上,难道“轩辕尉芹”不要了?

  还是想引他先有举动?

  其实,秦宝宝什么用意也没有,只是刚才闹了一阵,觉得肚子有点饿了,我们秦小少爷想吃饭的时候,天塌下来也不在乎,反而会告诉你:“这里每个人的个子都比少爷高大,有他们顶着,少爷安全得很。你连这道理都不懂?真是笨死了!”

  只是他向来吃得少,零嘴却吃得不少,个子自然没办法像唐虎那般粗大,这道理他懂,但装迷糊的本领确实不差,在悟心大师,卫紫衣面前一定装不懂,以免被禁止吃零嘴。

  不过,现今“血丐”孙净自然惹到他少爷头上,不修理不行,可是我们秦公子的武功又实在不怎么样,从小他爹就头痛他不是个乖宝宝,顽皮静不住的人,又怎能练得上乘武功?

  只好藉着吃饭,慢慢思量应付的办法。

  他不闹,大家似乎也都闹不起来,站立的又落座吃饭,这么一来,“血丐”孙净宛如金鸡独立,最是特殊。

  就在孙净欲再次准备“很有耐心”的向宝宝“请教”,酒楼又进来一名年轻客人,高头大马,长相称得上英俊,腰间别着一柄镶钻的宝刀。

  “掌柜的,叫人把大爷外头的马喂饱,听见了么?”

  瞧他年纪绝不超过二十岁,说话口气倒不小。

  像是命令惯了的人,秦宝宝闻声抬头望去,忍不住“咦”了一声,心中暗笑:“有趣,有趣,萧呆子也来了;怎么回事,一个个都不乖乖在家当少爷,到处乱跑,他也想出来见见世面?一定偷溜的!”

  原来是西面称霸,“黑蝎子帮”的少主萧傲云,去年秦宝宝偷溜至甘肃,得他照顾,对他很有好感,所以上回修真女道士派人假冒他,很容易使引诱宝宝上当,差点命丧四川,也是缘于二人曾有过很好的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