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八 章
那男子道:“那就由我陪各位进去吧!”
孔庆琦道:“那最好了!”
胡媚儿却道:“你恐怕没空去,我们出了山洞之后,听见洞里有点声音,好像不大对劲,照这理你应该知道的,可是你偷了懒,瞧你一嘴酒气,脸上还带着脂粉迹,不知道跟谁躲着胡闹,怠忽职守,你背得起这个罪名吗?”
那男子脸色一变,连忙回身到门里去了,一转出来道:“洞里的一大半消息全发动了,是谁干的?”
胡媚儿笑道:“你问我们,岂不是笑话了,我若有本事,早就去看个明白了!”
那男子一皱眉道:“偏偏我值班就遇上这些事!”
胡媚儿道:“要不要我们陪你去看看?”
那男子忙道:“不,不用了,你们去也没用!”
胡媚儿笑道:“消息发动,人一定死在洞里了,你快去调查一下真相吧!帝君那儿,我们替你保留一点,如果我照实告你一状,瞧你这小子担得起”
那男子拱手道:“承情!承情,我实在没想到今天会有人来的!”
孔庆琦道:“外面没什么,一定是我们自己的人,最可能是地魔宫的,侍者去弄弄清楚,孔某的责任也轻一点了。”
那男子匆匆地走了,胡媚儿这才笑道:“幸好是这小子值班,倒省了不少口舌,孔老你跟他咬耳朵说了些什么?”
孔庆琦笑道:“媚娘,你把杀死桑老婆子的事加在梅老弟身上,倒是用对了方法,我将计就计,说青赤二帝素来不和,这是对赤帝最有利的事,他焉有不动心的!”
胡媚儿道:“可是到了里面,还得改回来,由我担起责任的好!”
孔庆琦道:“那当然,媚娘杀死她是因为她先起内哄,师出有名,否则梅老弟以初进人的身份,杀死地魔宫主,麻烦总免不了的!”
梅山白一直很镇定地问道:“刚才那家伙是紫霞宫的什么职务?”
胡媚儿道:“是紫霞宫中金吾侍者,叫雷大刚,是东方老怪的心腹,也是个色中饿鬼,不足以成大器。”
梅山白道:“你的七情殿主能对付得了他吗?”
胡媚儿道:“没问题,他对我这七仙女垂涎已久,只是东方老怪律下很严,他不敢上我那儿去,怎么,你想对付他?”
梅山白道:“是的,他到洞里去过之后,若一发现是东方明珠的心腹,一定会去查究问底,对我们可不太妙。”
胡媚儿想想道:“不错,这倒得防备一下!”
孔庆琦道:“那就把七情殿主留下来对付他吧!”
胡媚儿笑道:“杀鸡焉用牛刀,叫春情夏趣两个人留下,就足够料理他了,还用得着一起留下吗?我们也不能分出太多人手!”
孔庆琦道:“媚娘,紫霞宫中都是高手!”
胡媚儿道:“我的人并不仗武功杀人!”
梅山白笑道:“媚姊看着办吧,反正不能留活口,但也不能杀得留痕迹,万一今天对付不了赤帝,也得站稳立场。”
胡媚儿一笑道:“兄弟,你坏得很呢,什么事你都知道。”
梅山白笑道:“媚姊,我如果没有一点底子,怎么敢夸口闯你的七情风流关,坏事不可为,却不可不知。”
胡媚儿白了他一眼道:“哪天我非要叫你试试这七情大关,抽干你的骨髓。”
梅山白道:“不可能,我练过龙虎功,遭殃的一定是她们!”
胡媚儿笑道:“真的吗?哪天我们较量一下?”
梅山白忙道:“媚姊,那可使不得,我是真心的尊敬你,绝不敢对你冒犯,如果你一定要摆布我,我宁可伸长脖子挨你一剑。”
李明明听着不解道:“媚姊,你们说些什么?”
胡媚儿笑道:“女孩子家还是别问,但是我告诉你,这家伙是个天字第一号的大坏蛋,你如果要跟他好,先得跟我这老姊姊学几手,否则一定吃大亏。”
李明明虽然还是不懂,但知道一定是很猥亵的事,不禁飞红了脸,啐了一口,娇羞万分地道:“我才不跟谁好呢,你们都是坏蛋。”
胡媚儿揽住她的香肩笑道:“妹子,你真是个天才,瞧你这付半嗔半怒的媚态已经深得个中三味,无师自通,连我都爱得想咬你一口。”
说着在她的腮上香了一下,李明明不习惯这种亲热的举动,挣脱她的手向前跑了,胡媚儿忙叫道:“小妹子,别乱跑,这地方可不能瞎闯!”
孔庆琦也追了上去道:“李姑娘,小心一点,你是生面孔,一个不对,立有杀身之危,连我都不敢胡闹,让媚娘带头吧!”
胡媚儿朝两个女子道:“你们守在路口上,雷大刚一定会回来的,你们知道怎么办了,速战速决,完事后立即到紫霞宫会合!”
二女点头答应而去,胡嵋儿才带着余人,进了门楼,但见处处书楼雕栋,亭台园囿,琪花瑶树,鹤鹿成群。
飞泉穿銮,曲径通幽,果然是人间仙境。
梅山白叹道:“这片工程是怎么建造的?”
孔庆琦笑道:“费时三载,动员近万才造成的!”
梅山白道:“这么多的人工,不怕消息外泄吗?”
孔庆琦道:“不会,这些工仆都是掳自各地末流江湖人,我们办得很机密,事完之后,全部喂了毒蛇……”
梅山白神色微微一动,遂又笑道:“人工可以灭,材料又怎么运进来呢?”
孔庆琦道:“砖瓦是掳来工匠,在里面炼烧的,木材取自本山,油漆是我在做官时,陆续派官差在远地采购,假借修府第之名运来的,所以江湖上无一人知觉……”
梅山白只是摇摇头,众人循径而行,经过很多亭园,却都是空寂无人,李明明愕然问道:
“怎么没有人?”
胡媚儿笑道:“怎么没人,九帝各有宫阙,每宫有执事人员,再加上统筹的引事人员,足足有几百人呢,只是不让我们看见而已!”
梅山白道:“内外不相交通,自然以不见面为佳,盖大哥洛阳的家里也是同样的,他私宅养了一批人,英雄馆里也不知道。”
说着来到一栋金碧辉煌的巨厦之前,一块玉匾,横书“紫霞宫阙”四个大字,门口站立着一列锦衣男女。
一个中年人迎上来道:“天人二宫的主持人都来了,有什么事了吗?”
胡媚儿道:“特来给帝君贺寿。”
那中年人道:“只是我们里面的庆典而已,二位可以不必来的!”
胡媚儿道:“今天特别,所以我们来了。”
那中年人道:“今天有什么特别的?”
胡媚儿道:“南天门上已经交代清楚了,不必又向贵总报告吧!”
那中年人想是职分较低,只得陪笑道:“宫主言重了,在下只是问问以便禀报!”
胡媚几道:“不必了,我们既不够身分劳帝君出迎,也不至于低到有召见才可以进见,你不放我们就回去!”
那中年人只得一弯腰道:“既是如此,二位请进吧,寿筵刚刚开始呢!”
胡孔二人领先入门,直人大殿,已闻丝竹吹弹之声与言笑欢谈声,由珠帘中不断传出,帘口有一个锦衣大汉,见他们到了,一掀帘子高喝道:“玄都天府神君,人间世胡宫主驾到。”
里面的乐声与笑谈声突地一住,他们进到里面,但见白玉为地,雕金为柱,一座厅中冠盖云集,珠翠交横,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济济一堂。
孔庆琦与胡媚儿朝正座上一个老者躬身齐道:“愿帝君圣寿齐天,万岁无疆!”
那老者身着紫红长袍,头顶峨冠,红脸赤须,一身都是非红即紫,精神奕奕,含笑起立道:“不敢当!不敢当,二位怎么有空来的?”
胡媚儿道:“帝君千秋,属下等理应前来祝贺。”
东方悦捋髯笑道:“好说!好说!老夫贱辰,本不想惊动,但二位如此盛情,老夫只好拜领了,请入座吧!”
梅山白打量了一下,但见东方悦身边各设了四个座位,都是每人一席,心知必是所谓九帝。
看年纪都在八九十以上,却个个精神抖擞,全无老态,九帝之侧,围了一圈长案,男男女女坐了一长列。
虽然这是个邪恶的组织,奇怪的是这些人没一个长相狰狞的,女的绮年玉貌,婀娜多姿;男的斯文秀拔,俊逸超脱,倒真有几分仙风道气。
东方悦的眼睛一扫到梅山白与李明明身上,开言道:“这两位是……”
梅山白不待介绍,长揖道:“在下梅山白与李明明姑娘恭祝帝君千秋!”
东方悦点点头,眼睛看看孔庆绮,等待他说明。
孔庆琦忙道:“启禀帝君,梅英雄与李姑娘武功超拔,勇闯三宫,为本教开府以来,从未有之奇才,属下特以此喜讯为帝君之贺。”
东方悦目光炯炯地看了他们一下笑道:“梅英雄骨格清奇,天赋超人,李姑娘英华内蕴,确是不可多得之佳才,加盟本教,实为本教之光,欢迎,欢迎,来人!设座!”
一个锦衣侍女上前行礼道:“请帝君示下,座次设在哪里?”
东方悦道:“孔胡二位是下界一门之主,梅李二位是新来的贺宾,不可简慢,把左首的四个席位挪下去。”
最靠近在首两个老者倒是立刻站起来了,次座是一对青年男女,都在二十上下,闻言后,男的首先不服道:“东方伯伯,新来的职份未定,为什么要我们让开?”
东方悦笑道;“祁华,祁菊,你们可是不服气?”
那个叫祁华的青年男子道:“是的!我不相信他们真能闯过三宫?”
东方悦笑道:“我这双老眼看人绝不会错,梅英雄的资质跟你们不相上下,可是他的年纪比你们大一点,火候也较你们略深,绝对够资格坐在你们上面!”
梅山白闻言暗惊于心中,他自信韬光隐晦,已经能将功力深浅掩藏到令人莫测的程度,却仍逃不过东方悦的眼睛!
这个老头儿确实不易对付,旁座一个老者道:“华儿!菊儿!东方伯伯的眼光还会看错吗,说你们不行,你们就是不行,还不乖乖地下去!”
胡媚儿低声道:“兄弟!你的麻烦来了,这一对男女是九霞帝君的幼儿幼女,双生异相,是千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奇事,他们的资质也高,武功深得乃父真传,也最得乃父的宠爱,所以把他们排在前面,东方老怪故意要你去挤他们,不知是何用意,你可得小心应付!”
祁华见父亲发了话,才悻悻地道:“梅兄!东方伯伯说眼睛是量天尺,他说你高明一定不会错的,请恕小弟唐突,谨以杯酒为敬,若祈赏光。”
才说完就一翻手,将面前的酒杯凌空推出,往梅山白飞来,梅山白轻轻一闪,酒杯从身边擦过,撞在石柱上,竟整个陷了进去,可见他的功力确实惊人!
普通武林中凌空敬酒,就是含有考较功力之意,受敬的人一定要接住,再设法回敬,接不住的就是落了下风,自甘认输,可是像梅山白这样躲开的却从所未有,而且也是很失礼的事!
祁华怫然变色道:“姓梅的,你是什么意思,莫非认为我不配敬你的酒!”
梅山白笑笑道:“在下是全诚来向帝君祝寿的,在未曾向帝君献礼晋爵前,断不敢领受赏赐呀,请兄台多多见谅!”
这番话非常得体,反而显得祁华太没规矩,不仅祁华脸上一红,连他的父亲九霞帝君祁无尘也脸上无光,沉声喝道:“畜牲,你这是什么态度!”
东方悦笑道:“祁兄!我过生日根本是件小事,只是大家借此欢聚一下而已,你不必太认真了,祁华!梅英雄远来是客,应该我先敬他才对,来!你再代我敬一杯!”
这总算给祁华一个下台的机会,而且十分巧妙地将场面转了过来,更继续给祁华考较的机会了!
祁华也见机笑道:“梅兄!刚是小弟太过迂浊,失礼多多,现在奉了东方伯伯的谕命向你敬酒,你总该赏脸了吧!”
挥手又飞过一觞,梅山白双足翻空,在空中将杯里的酒一吸而尽,手不沾杯,脚不落地,杯子又嵌入柱中。
这一手确是巧妙无比,酒喝了,情领了,手不沾杯,谁也不知道他倒底能否接得了,祁华怔住了!
祁菊却怒道:“姓梅的,你懂不懂规矩,这杯酒是家兄代东方伯伯敬你的,你连杯子都不沾一下,岂不是太轻视人了!”
梅山白笑道:“帝君赐,在下万不敢辞,只是令兄借用了小姐的杯子,在下怎敢用嘴唇去沾它,这是对小姐的尊敬!”
原来祁华第一次用自己的酒杯,嵌在柱子里没有取回来,第二次只好用祁菊面前的杯子了,却不想又被梅山白讨了个巧,还被他占住了理,气得直哼!
祁菊叫道:“九重天上没这么多规矩!”
梅山白淡淡地道:“在下新来乍到,还不习惯!”
祁菊是情急一句话,被梅山白反顶过来,才觉得大不是滋味,尤其梅山白语外之音更令她难堪,这岂不变成她平常随便,眼中哪个男人都可以共一杯子喝酒了,然而话又是自己说的,一急之下哭了出来,道:“东方伯伯,他太欺侮人了!”
祁无尘倒是很讲道理,自己一双儿女丢了人,他并不怪梅山白,反而很和气地站起来道:
“小儿女未见世面,多有冒犯,老朽代为致歉,这一杯酒算是老朽向梅英雄谢罪的,请梅英雄赏个脸吧!”
他先取了自己的杯子,用前面的布巾擦于净了,才用手推出,另一手则将面前的银壶也推了出来!杯子先到,酒壶跟着到梅山白的面前,两样东西悬在空中,没有人把持,却能自行进止!
梅山白双手捧住酒杯,那酒壶已微微倾斜,斟出一股美酒,将倒八分时,又自动回正!
梅山白试出对方的劲道恰到好处,自己接杯时虽作了准备,却毫不费力,心知祁无尘为一片诚意。
遂恭恭敬敬,双手捧杯,一饮而尽,那壶仍平悬空中,为祁无尘的功力托住,梅山白笑道:“多谢帝君,在下蒙二位帝君隆赐,感铭衷心,荣沐三生,兹为酬答宏恩,特借一觞回敬,亦祈晒纳!”
语毕轻轻一搭酒壶的握把,祁无尘撤去功力,梅山白拿着银壶,走到石柱前,用手一按一吸把祁华嵌进去的两只杯子都被吸了出来,连同他手中的一只杯子,刚好是三只,杯缘相连成一条直线。
这一手功夫煞是精妙,酒杯是细瓷的,祁华用内力掷出后,嵌入石柱,虽然没有挤碎,质地已酥松了!
梅山白凭掌心之力吸出,仍然能维持不碎,已经胜过一筹了,而他手托一杯,粘住另两只杯子悬空不堕,尤见劲力能透物外及,更属不易,与祁无尘凌空悬壶不相上下,立刻博得满堂喝采!
他从容地斟了三杯酒,轻轻往外一推,三只杯于绕空转了一圈,飞到祁无尘与祁华祁菊面前落下,毫无声息!
四座又是一片喝采声,祁无尘笑道:“高明!高明!老夫拜领了!”
端起酒杯,祁华兄妹见梅山白功力如此精纯,显然也在他们之上,倒是十分佩服,祁华首先端杯道:“梅兄果然英雄了得,小弟深愧先时孟浪,望乞恕罪!”
祁菊也不说话了,两人同时举杯!
祁无尘将酒饮下了,祁华举酒待饮,见祁菊还不动,忙碰了碰她道:“妹妹!梅兄刚才不接我们的杯子,实在是给我们留面子,较量起来,我们必落下风无疑,你还有什么不服气的!”
祁菊笑道:“我怎么不服气,是不敢领赐,这两杯酒我们是代东方伯伯敬的,梅兄回敬,自然也是给东方伯伯的,我们怎能代受呢!”
东方悦忙道:“我的量浅,才请你们代劳,你们干脆代到底吧!”
祁菊为人天真而无城府,容易生气也容易喜欢,此刻她对梅山白的印象改变以后,竟向着梅山白笑了笑道:“那不行,凭梅兄这一手功夫,你自己也非要喝一杯不可!”
东方悦道:“应该!应该!”
端起面前的酒杯,却怔了一怔,因为他面前的那杯酒居然比杯子还高出两分,显然是有人斟过了。
他的酒都是由旁边的传女添斟的,以她们的功力,绝不可能将酒斟到高出杯口两分而不溢,这一定又是梅山白耍的手脚,不禁哈哈大笑道:“梅英雄,你这一手把我都比下去了!”
众人看他手中的酒杯,才明白他言何所指,斟酒高出杯口并不出奇,奇在梅山白的手法。
全厅这么多的人无一不是绝佳高手,却没有一个人看见他是用什么方法斟的酒,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斟的!
祁菊笑道:“东方伯伯,这下子你也走眼了吧,我相信在场的人,没有一个看见梅兄在什么时候斟的酒!”
东方悦笑笑道:“的确没看见,难道你看见了吗?”
祁菊道:“我也没看见,但是我们的杯子飞过您的面前后才绕到我们桌上,而且爹与哥哥的杯子都是满的,只有我这儿是半杯,我想梅兄绝不是瞧不起我,因为他斟酒时,我看到也是满满的,一定是从我这儿分到您杯子里去了!”
梅山白笑道:“在下对祁小姐也该表示十分谢意的,遗憾的是壶里的酒只够斟三杯,只好先委屈小姐一下,现在我再斟满好了!”
走到她面前,拿起桌上的酒壶,又给她斟酒了。
祁菊谢过了他,然后道:“东方伯伯,这一手值不值得你浮一大白!”
东方悦大笑道:“值得!值得!”
举杯一饮而尽,祁华与祁菊也喝了,梅山白道:“刚才对二位多有失礼,在下再敬二位一杯作为赔礼!”
说着给他们兄妹又斟上了,这时候侍女们已经给他们送来了新的杯筷,梅山白自己也陪了一杯。
两杯酒喝过后,祁华道:“妹妹!我们该让位了!”
孔庆琦与胡媚儿已经坐下了,胡媚儿笑道:“何必又搬来搬去呢,这地方宽裕得很,大家挤一挤好了,也显得亲热一些,妹子!你靠着我坐!”
说着将李明明拉到身边坐下,祁菊透着十分亲热地道:“梅兄!你就在这儿坐吧!”
她将梅山白的杯子移到她与祁华的中间道:“我们要让你,你一定会客气,倒不如这样好,你坐在家兄的下面,却坐在我的上面,大家都不吃亏了!”
祁华知道妹妹有意向梅山白示近,笑笑道:“我可不敢居先,更不敢占上,我移开吧!”
说着自动起立,挪到后几位的一个女孩子身边去!
祁菊笑道:“哥哥!我知道你早就想去陪惠姊了,只是被我绊住跑不开,现在有了这个机会你还不是得其所哉!”
语毕又朝梅山白笑道:“梅兄!你坐下,别管家兄!”
祁华笑道:“梅兄!舍妹喜欢喝酒,酒德可不太好,多喝几杯就要发酒疯,我是受家父之命管住她,现在这个责任就交给你了!”
说完赶快低头,才躲开祁菊飞来的一筷子。
祁无尘在席上笑道:“丫头!你斯文点好吗,也不怕客人笑话!”
祁菊捞起一把汤匙,又要去打祁华,听见父亲那样一说,才不好意思的放下了,讪然一笑道:“梅兄又不是客人了,我们九霞宫的总理天相一职缺席至今,梅兄刚好可以补上,以后就是自己人了!”
祁无尘笑道:“丫头,你倒会拉拢人才,你准知道梅英雄肯屈就吗?”
祁菊忙道:“总理天相一职,仅在九帝之下,别的宫中能给他这么高的地位吗?谁出得起,我就让谁!”
东方悦笑道:“贤侄女,那是令堂的职司,你能作主吗?”
祁菊道:“能!我母亲根本就不理事,还不是我跟哥哥在忙,现在有了梅兄这么一位高人,我们理应让贤!”
祁无尘道:“这倒是实话,拙荆近来体弱多病,天相一职等于是虚悬,如果梅英雄不弃,老朽倒想借重一下!”
胡媚儿一推梅山白道:“兄弟!这可是你的好机会,天相一职,虽稍次于九帝,但实权尤重于九帝,等于是一宫的代表,因为九帝平时忙于武学之精研,无暇理事,九重天阙上大小事务,都是各处的天相在司理。”
言下暗示这是真正接触到九重天上机密的要职,劝梅山白把握住机会,不要放弃。
梅山白笑道:“承蒙帝君器重,但梅某才疏学浅,恐怕无法胜任!”
祁菊道:“一定行,就这么说定了,谁来抢都不行!”
东方悦笑笑道:“贤侄女,梅英雄是天府神君推荐给我的。”
祁菊一鼓嘴道:“东方伯伯!您好意思,你们各处都有得力的人,就是我们九霞官,因为我母亲身体不好,我又是小孩子,你们什么事都不让我插手,九重天上,任何事我们九霞宫都后人一步,现在有了个得力人手来了,说什么我们也要争取,除非你把紫霞宫的天相让出来,我才没话说!”
东方悦笑笑道:“各宫的天相职司多重要,你知不知道?”
祁菊道:“我一直代理着,怎么不知道!”
东方悦道:“那不是我们自己就可以决定的!”
祁无尘道:“梅英雄如肯屈就,兄弟一肩担承!”
东方悦望了他一眼道:“祁兄真的肯承担吗?”
祁无尘道:“不错!小女虽然是童稚之言,却也不无道理,九霞官因为提不出适当的人选,几乎一直被摒诸于门外,梅英雄是初来,看他刚才所表现的一手,机智武功都是上上之选,兄弟想在各位面前讨个人情……”
他等于摆开来说了,众人倒是不便再作表示。
东方悦只得道:“祁兄既然这么说,兄弟自然乐于玉成,何况除了祁兄之外,别处也出不起这等高价,等明天我们齐集九霞宫,为梅英雄举行仪式,拜印接事吧!”
梅山白朝孔庆琦眨眨眼,表示他可以说话了。
孔庆琦才起立道:“帝君,今天属下虽来祝寿,却有两件极为重大的变故要向您报告,说出来也许很败兴,但事关重大……”
东方悦道:“什么事?”
孔庆琦上:“第一件是令侄女龙夫人的事!”
东方悦道:“明珠怎么样?”
孔庆琦道:“龙少游因为违反教令,擅自作主,致使朱雀使全部丧生,被龙在田依例处死,投入毒蛇谷!”
东方悦道:“什么事要这样重的处分?”
孔庆琦把经过的情形说了一遍,东方悦点头道:“不错,这是应该的,纪律不能因亲而废,龙在田这种铁面无私的做法,才能使本教金城永固!”
孔庆琦一叹道:“可是龙夫人却想不开,她痛于爱子之丧,自投毒蛇谷以身殉,因母子两人先后丧生,至为令人痛惜!”
东方悦脸色一变,厉声道:“不会的!明珠不是那种人!”
孔庆琦道:“事实俱在,属下唯恐帝君不信,遗尸尚留蛇谷,帝君可以派人去检验,以明真相!”
东方悦脸色一阵抽搐道:“我自然会调查清楚的!假如有一点出入,就唯你是问,因为我不相信明珠会傻到这个样子!”
孔庆琦道;“事情还有余波呢,青龙门中三十六青龙使,因龙夫人之丧,认为令主过于绝情了,群起倒戈!”
东方悦冷笑道:“那当然了,这些人是明珠一手训练的……”
孔庆琦接着道:“可是属下不能允许这种叛上的情形发生,已经将他们全数按照教律,予以处死,以儆其余!”
东方悦霍然起立,怒道:“孔庆琦!你好大的胆子,你凭什么……”
梅山白道:“帝君这话欠通,难道帝君认为他们以下叛上是应该的吗,神君执掌玄都天府,自然有权处置!”
东方悦被他堵住了嘴,再看看身边八帝,也以疑惑的眼光看着他,不禁自悔失态,连忙道:“我不是这意思,青龙使的武学底子很不错!应该由我来处置他们,否则以玄都天府的力量,一定会造成更多的伤亡……”
孔庆琦道:“帝君说对了,青龙使的技业实出属下之想象,幸亏得梅英雄与李姑娘之助,才得一一伏诛,属下其余三处的人员毫无损失!”
东方悦脸色急变了一下,随即又忍住了道:“那就好,青龙门是本教外围最基本的防卫人员的,不能空下来,我马上再派一批人去接替!”
梅山白笑道:“帝君派去的人,未必肯受龙令主的节制吧!”
东方悦道:“这是当然的,龙在田因为是我的侄女婿,大家才听他的,现在明珠一死,留着他也没用,把他撤换了吧!”
梅山白道:“龙令主并无错失,帝君刚才还称赞他铁面无私,遂又撤换他,似乎有失公平了吧!”
东方悦怒道:“你是什么东西,居然管起我来了!”
梅山白抗声道:“梅某投效本教,是以教中一份子的立场说话,修罗教九帝共掌教务,难道就任由帝君一人摆布吗?”
东方悦哼了一声道:“说得好!你到本教有多久了?”
梅山白道:“这个与久暂无关,我争的是道理!”
东方悦冷笑道:“你讲道理也行,你知道顶撞九帝是什么罪名吗?”
祁菊也起立道:“东方伯伯,梅大哥是九霞宫的天相,有时可以代表家父发言,算不得冒犯的,除非你认为家父也该听你的!”
东方悦见祁菊居然替梅山白撑腰了,倒是一怔道:“梅山白尚未拜印接事,还算不得九霞宫的代表!”
梅山白笑笑道:“帝君要这样分,我还没有正式入教,算不得教中人,即使得罪两句,也不能用教规束缚我。”
东方悦赫赫一阵冷笑道:“好!好极了,你不是教中人,教规制裁不了你,我来制裁你,大概没有什么话说了吧!”
胡媚儿忧形于色,低声道:“兄弟!你怎么现在就干起来了啊!”
梅山白笑了笑道:“媚姊!假如修罗教中都是像他这样跋扈专横的人,我觉得加入进来也没意思,幸好我看了一下,九帝中,其他八位都是年高德重,修养有素的人,就是他色厉内荏,不堪一击,我倒不在乎逗逗他!”
东方悦哪里忍得住这种侮辱,双手一按飞身而出,祁菊惊呼一声,抢着挡在前面,东方悦挥手喝道:“滚开!”
祁菊被推出丈许远,东方悦第二掌对准梅山白肩头劈下,梅山白坦然受掌,当胸击出一拳!
四座一阵哗然,可是出乎他们意外的是梅山白肩头挨了一掌,身子只摇了一摇,而他的一拳却将东方悦击得连退数步,这下子使大家真正吃惊了,尤以孔庆琦与胡媚儿为最,他们再也想不到梅山白的功力会高过东方悦!
梅山白却得利不让人,跟着上前,长剑出鞘,寒芒过处,将东方悦的四肢关节处都刺上一剑了。
这几剑刺得很捉狭,每一剑都入肉半寸,伤不致于要命,却将筋络全割断了,东方悦颓然倒地。
梅山白跟着再加上一剑,刺破了他的气海穴,将他一身的功力都废了,然后才收剑归鞘,朝座上八帝一揖道:“各位帝君,并非在下居心恶毒,实在是这老匹夫太阴险了,如果今天不加以整治,日后各位俱将蒙受其害!”
他一出手就将东方悦击得无还手余地,八帝除了咋舌惊诧外,没有一个能开口说话的!
梅山白又道:“在下现在宣布他的罪状,而且特地留下他的活口以作对证,各位明白内情以后,想必也会同意在下所为的!”说着把东方悦一提在手道:“老匹夫,现在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东方悦已经痛昏过去,被他一抖才回醒过来,厉声道:“小辈,我服了你了。”
张口正待咬舌自尽,梅山白一托手,将他的下巴卸了下来,笑道:“你服了我就别捣鬼,不把话说清楚,你别想死!”
东方悦喉头只会哼哼直吼!梅山白笑道:“你的苦头还没吃够,不肯说实话,我还得给你再上一点刑,叫你乖乖地招供!”
说着右手在他身上又作弄了几下,东方悦痛得混身颤抖,大家都看出梅山白又用了分筋错骨的手法!
祁无尘微觉不忍道:“梅英雄,有话好好说就是了!不必动刑了!”
梅山白道:“帝君有所不知,东方悦狼子虎心,意欲独霸九重天……”
祁无尘道:“这个我们都晓得,九重天上虽说九帝共尊,但他一个人总要处处占强,但我们相信凭他一人之力,还无法把我们排挤掉!”
梅山白道:“可是他在外面培植私人势力,垄断一切,等他慢慢将翼羽培养丰满,各位就在他的掌握中了!”
祁无尘道:“这是不可能的,九重天内外分开,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形!”
梅山冷笑道:“各位都被他蒙蔽住了,他将他的侄女下嫁给龙在田,就是一步伏脚,东方明珠以青龙使为辅,已经布署得差不多了……”
说着将外面的情形又说了一遍,只是略有修改,将东方明珠监督龙在田与孔庆琦的使命,变利用武力,迫使孔庆琦就范,专为赤帝一人效忠,然后又道:“神君与龙在田倒是忠心耿耿不为所动,但又苦于无法向各位剖诉衷曲,所以神君才想借送我上来的机会,向各位示警,但被东方明珠发现了,纠众围攻,想把我们一鼓而残,幸好朱雀令主欧阳琥及时赶来驰援,以血影掌击伤东方明珠,我们再配合发动,尽残青龙使。”
血影帝君西门彪道:“这就不对了,我那徒孙的一点功夫我知道得很清楚,与东方明珠相比了,实在差得太远了。”
孔庆琦笑道:“帝君有所不知,东方明珠是早与朱雀令主说好了,杀死属下之后,由他来接任玄都天府,今天发作时,她唯恐力量不够,特遣朱雀令主前来密告赤帝支援,但欧阳琥老弟忠心耿耿,不肯叛师求荣,表面上答应了他,暗中却帮我们,才趁机给了他一掌……”
梅山白道:“帝君的门下自然不会有问题,但遗憾的是另外有一批人却经不起诱惑,冤枉送了性命!”
西门彪忙问道:“是谁?”
胡媚儿道:“地魔宫主桑老婆子倒不是受了她的诱惑,而是为了跟我赌气才参加她的阵营,我感到很抱歉……”
青帝桑同白忙问道:“我那个妹子怎么了?”
孔庆琦道:“地魔宫主为了口舌之愤,跟媚娘起了冲突,被媚娘打伤了,东方明珠趁机诱使她出动报复,九娘为了一时之愤,居然出动地魔宫的人手,一半参加围攻属下等,另一半偷袭人间世,结果两边都失利……”
桑同白哼了一声道:“该死!她怎么这样糊涂?”
胡媚儿笑道:“帝君也认为她该死,那她死得不冤枉了!”
桑同白忙道:“九娘死了?”
胡媚儿道:“她不死我就要死了,我的人间世向来不问九重天上的事,也不想争夺权利,但谁欺到我头上,我也是不好惹的!”
桑同白看着她,又看看梅山白,只道:“死了就算了,不死的话,我也不会让她活着。”
他这种态度倒使众人为之一惊。
梅山白道:“东方悦!对你的罪状,你还有什么话答辩!”
东方悦痛得全身乱抖,那里还能说话,只有呜呜直哼。
祁菊道:“梅大哥!你总要给他一个开口的机会呀!”
梅山白刚要为他解除分筋错骨手法,忽而眼前寒光一闪,却是两双银筷,射入东方悦的两边太阳穴。
东方悦双腿一蹬,就此了帐。
众人看出手的竟是青帝桑同白,祁无尘忙道:“桑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桑同白道:“东方悦毕竟是九帝之一,他做错了事,给他一死也就罢了,还要让他受刑逼供的话,未免太损我们九帝尊严了!”
梅山白道:“在下只是想证明神君等并非有意犯上……”
桑同白道:“不必证明,我们相信有这回事就是了!”
祁无尘道:“桑兄又何以得知有这回事!”
桑同白道:“舍妹所司地魔宫原是专管这一类工作的,自然会有所耳闻,只是舍妹今天不知何故,糊涂至此……”
血影帝西门彪冷笑道:“桑兄恐怕早就清楚了,怕东方老儿将你也咬出来,才下手杀人灭口的吧!否则何必情急如此!”
桑同白怒道:“西门彪,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怎么会与东方悦同谋,平时我跟他口角最多,磨擦也最多!”
西门彪冷笑道:“这正是你们故作姿态,掩人耳目的手段,表面上不合,暗地里勾结,否则你妹妹怎会被东方明珠说动了……”
桑同白睑色一沉道:“九重天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凡事要讲证据!”
西门彪冷冷地道:“东方悦一死,哪里再去找证据呢?”
桑同白怫然起立道:“人是我杀的,理由就是我那句话,你们如果认为我另有居心,不妨找出证据,到青云宫来治我的罪好了,我随时都等着!”
说完起身含愤而去,座中有几个人,大概也是他青云官执事的,跟着起立退席,一起出门而去!
众人默然片刻,谁都不知如何收拾这个局面,恰好此时胡媚儿手下的春情夏趣两殿主也来到了!
胡媚儿问她们道:“怎么样了?”
春情殿主道:“已经解决了!”
祁无尘道:“又是谁解决了?”
胡媚儿道:“紫霞宫今天轮值守南天门,属下唯恐他走漏消息,另起祸端,故而派属下两个殿主将他也解决了!”
祁无尘微愕道:“这么说来,你们是存心来算计东方悦的!”
胡媚儿道:“是的,属下等知东方明珠的阴谋后,虽然作了万全的部署,但仍恐赤帝知道了而生波折……”
祁无尘笑道:“你们也未免小题大作了!只要证据确实,告到九重天上,我们自然会有所行动的……”
胡媚儿道:“帝君不知道东方悦布置之周,如果走漏了一点风声,我们恐怕到不了九重天上就先遭毒手了1”
祁无尘道:“我总觉得你们的叙述有问题!”
梅山白道:“帝君认为我们哪一点言语不实1”
祁无尘道:“东方明珠是东方悦的侄女,她手下的青龙使也是紫霞宫中拨出去的,这都不错的,但是他们合起来,武功也不会强于东方悦,而梅英雄一出手就将东方悦制倒了,对付那些人更是不会费吹灰之力,哪会这么严重呢?”
梅山白笑道:“帝君觉得我制住东方悦太容易了是吗?”
祁无尘道:“不错!九帝的武学各有所长,俱在伯仲之间,我相信梅英雄是受过真传,但刚才对付东方悦如此轻松,确实令人置信!”
梅山白笑道:“那是令爱祁小姐的帮忙……”
祁菊一怔道:“我?我差多了,刚才被他一袖子指出老远……”
梅山白笑道:“以小姐现在的功力,也只是比东方悦差上一点,如果跟这里的任何一人相较的话,小姐恐怕……”
他故意卖关子,止口不说下去,祁菊抢着道:“比东方悦,我是承认差了一大截,但除了九帝之外,我相信还没有几个人能比我高的!”
祁无尘笑道:“丫头,你又在卖狂了,人家是让着你,照你真正的成就,九重天上,有一半的人都比你高……”
祁菊不高兴地道:“爹!您把我看得太不成材了!”
梅山白笑道:“祁小姐,帝君说你比一半的人差,你就不高兴了,如果我将我对你的估计说出来,你恐怕会气得吐血!”
祁菊一瞪眼道:“梅兄对我估计有多少?”
梅山白道:“今天你比媚姊的七情殿主都不如!”
祁菊怒叫道:“你太瞧不起人了!”
梅山白笑道:“小姐别生气,我说的是今天,十二个时辰之后,你的药性消解了,功力恢复正常,自然又作他论!”
祁菊一怔道:“药性!什么药性?”
梅山白笑笑道:“你先喝的那杯酒里,有一种减退功力的药散,喝下去之后,功力会减退九成,只剩下一成功力……”
祁无尘神色一动道:“小菊!你到我身边来!”
祁菊走了过去,祁无尘在她肩上轻轻一按,祁菊已不胜负荷地蹲了下去,祁无尘这才变色道:“丫头!你刚才还敢出去挡东方悦,当真不要命了!”
梅山白笑道:“没关系,东方悦的功力也只剩一成,绝不会有危险的,幸亏有祁小姐一试,东方悦才不知道自己功力出了问题,否则他可能会有所知觉……”
祁无尘道:“那减退功力的药散是你放的?”
梅山白道:“是的,我斟最后一杯酒时,偷偷的放了下去,借用祁小姐的酒杯又分到东方悦的杯中……”
祁无尘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说东方老儿怎么会如此稀松呢?”
梅山白道:“请帝君见谅,九帝功业盖世,我如不用点手法,实在无从对付起,而东方明珠之死,一定也会被他知道的……”
祁无尘道:“你太冒险了,东方悦玄功盖世……”
梅山白道:“我知道,这种药散虽然无色无味,但发作之际,总还有点感觉,所以我见他喝下那杯酒后,立刻请孔老说出东方明珠身死之事,又故意激怒他,使他感觉迟顿,等他拍我一掌无功后,他已经发觉不对了,正在运气逼出药性,我不敢怠慢,立即出手,削断他的筋络,跟着又刺破他的气海穴。”
祁无尘虽然脸上还带着笑,却颇为不自然地道:“梅英雄!你行事的手段太厉害了!”
梅山白道:“我一心想投盟本教,创一番作为,因此必须为自己打个基础,既然获罪于东方悦,就不能不除掉他!”
祁无尘道:“你现露了这一手后,谁还敢再重用你!”
梅山白道:“我有自知之明,以才具而言,我不足居人之上,但我其他方面的能力,却可以成为一个最佳的幕僚人才,帝君如不用我,实在是帝君的损失!”
西门彪忙道:“祁兄!刚才桑同白的表现,大家都看见了,这位梅老弟才堪大用,如果我们不予借用,老桑一定会……”
孔庆琦也道:“各位帝君,梅老弟的武功机智超人一等,他的身份来历一定靠得住,西门帝君就可以证明的!”
西门彪一怔道:“我可不认识他!”
孔庆琦笑道:“帝君不认识梅老弟,梅老弟可认识帝君,他一眼就识出欧阳令主是血影门中人的,而且还学会了玄玉掌……”
西门彪愕然道:“你是玄玄翁的门人?”
梅山白笑道:“帝君不是开玩笑吗,玄玄翁一生从来不收门徒,他只是跟家师颇为莫逆,我也借机会跟他结成个忘年之交,他死在大漠上,是我给他收的尸,临死前将玄玉掌功传给我,作为埋骨之酬,这个老头儿很怪,一生中不肯受人家一点好处,所以我学了玄玉掌,还不能算他的弟子!”
西门彪道:“玄玄老儿死了吗?他有没有谈起我?”
梅山白道:“没有,他只说过令徒血影神魔辛无忌,好像他对辛无忌有点成见,传我玄玉掌是为了对付令徒的!”
西门彪笑道:“我跟他是不打不相识,也是为了劣徒之故,跟他起了冲突,结果较量之下,大家都差不多,才交成了朋友,他是很讨厌劣徒,为了劣徒之故,他不肯跟我多见面,劣徒死了后,我倒想跟他聚聚,没想到他也死了……”
嘴里虽然如此说,但神色之间,似乎对玄玄翁之死还颇为欣慰,只有梅山白知道他是气量极窄的人,对曾经挫败在玄玄翁手下之事一直耿耿于怀,但也不去说破他。
祁无尘道:“令师是何方高人呢?”
梅山白道:“家师以苦哈哈为名,业已身故,在下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的真姓名……”
西门彪笑道:“玄玄翁的朋友都是不肯留名的,兄弟如果在江湖上出过名,也交不上玄玄翁这个朋友了,梅老弟既然能与玄玄翁结为忘年之交,他的来历就可以保证了!”
祁无尘道:“西门兄能一肩承担吗?”
西门彪道:“能!玄玄翁对五大门派之人,深恶痛绝,也就因为这一点,我们才能化敌为友的,梅老弟能得玄玄翁授艺,绝非五大门派之人,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梅老弟,如果你早说出玄玄翁的关系,我的血影宫总理天相就委任你了……”
祁菊忙道:“西门伯伯,梅兄已经受我们之聘,你可不能抢人!”
西门彪笑道:“你放心,我不会抢的,但如果你老子不敢接纳他,我就要了,因为他多少跟我有点渊源!”
祁无尘道:“西门兄,我们两家还分彼此吗?你的人手已足,我那里的确少个得力的人,只是梅老弟技震赤帝,还肯屈就我那边的工作吗?”
梅山白笑道:“帝君言重了,在下只是仗着一点小巧手法,才制住了东方悦,论真功夫,还是差得太远,希望能够在帝君手下多领点教诲!”
祁菊唯恐又有人来争夺,忙道:“那就说定了,也不必等明天,我立刻就去把九霞宫的相印令符拿来,当着各位伯伯委任梅兄……”
西门彪道:“你这么急干吗?”
祁菊道:“东方悦身死,紫霞官无人主持,必须立刻商定后计,梅兄接印后,就可以参与商量了……”
西门彪道:“这倒是正经事!”
祁菊道:“所以我要梅兄立刻接事,否则我爹一张嘴,你们最少都有两个人,我们又要吃亏了!”说着转身跑了出去。
祁无尘道:“紫霞宫的事倒是立刻需要作个决定,各宫的天相留下,其余的人都散了吧,孔庆琦、胡媚儿。”
那二人同时应声道:“属下在,听候吩咐!”
祁无尘道:“你们两人暂时担任监督,将紫霞宫中各部执事人员按册检点,集中于宫前候命不准自由行动!”
二人答应一声,躬身告退,厅中的人也都退出。
祁无尘望定一人道:“秦子玉,你身为紫霞宫天相,对东方悦的所作所为,是否有所闻,他的那些计划,你是否参与了?”
秦子玉是个瘦瘦的中年人,神色十分平静的道:“帝君应该知道,天相的职司限于本宫之内部,最多也只接触到九重天上,对外面的事,向来是不多加过问的!”
西门彪冷笑道:“你倒推得干净,我不相信你会毫无知觉?”
秦子玉依然平静的道:“纵有知觉,我也只能向齐天府报个备案,不必向各位帝君叙述!”
西门彪怒道:“你别拿齐天府来作推托,这件事如果属实,齐天府不让我们知道,又是什么居心,你倒是说说看!”
秦子玉道:“这个我也无从说起,齐天府的资料不归我管,我只将所知所闻呈报上去,由齐天府去加以判断,各位帝君宫中也有天相,该知道我们的工作范围…”
祁无尘一叹道:“西门兄别问了,天相一职虽由我们聘定,但经过齐天府另予赋任后,性质就变了,九霞官就是因为是内人兼任九霞天相,才弄得被排斥于外,事事不知,西门兄那里的情形也跟兄弟差不多,问不出所以然的!”
西门彪道:“有了这件事,我们也该有所警惕,不能太信赖齐天府,否则我们一直被摆布在掌上,做傀儡可太没意思!”
祁无尘一叹道:“依我说还是装糊涂的好!”
西门彪道:“不行!我一直装糊涂,结果在九帝之间,都有人在私下捣鬼,九重天是我们创立的,我们不能叫人挤了出去!”
祁无尘道:“西门兄别以为九重天还是当年的样子,内里早就变了质,我们能够这样太太平平的过日子,已经算好的了!”
西门彪神色一变道;“祁兄这是怎么说?”
祁无尘道:“内人担任天相以后,处处受排挤,才愤而不理事,你的那位天相根本是个糊徐蛋,不但是我们两宫,九重天上,有半数以上的天相都被摒斥于齐天府之外,真正当权的不过是三四人而已……”
秦子玉道:“九霞帝君!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祁无尘脸色一沉道:“我说的话自然有根据,你要不要我指名道姓出来?”
秦子玉道:“说也不妨,反正各位帝君都明白,真正当权的是谁,我们只不过受命行事,帝君找我们发脾气也没有用!”
祁无尘脸色气得铁青,沉声道:“秦子玉,你给我滚出去!”
秦子玉道:“赤帝虽死,我在紫霞宫中天相职位仍未解除,帝君要我离开当然可以,但没有我的签署,各位帝君所做的决定仍是一张废纸,天条规定,任何重大事项,都必须要九宫天相合署才能生效!”
西门彪怒道:“放屁!今天我就非要跟你别一下,看着我们这些老头子是否还能作主,你滚出去,而且离开九重天!”
秦子玉道:“帝君不赶,我也要走,赤帝已死,我还要查个究竟呢?”
说完回身就走,梅山白折扇一摇,秦子玉袍袖急甩,摇落一片银针。
秦子玉冷冷一笑道:“你想干什么?”
梅山白道:“我要你向二位帝君叩头赔罪!”
秦子玉道:“凭什么?赤帝死后,我就是紫霞宫的全权代表,身份并不在帝君之下,你新来乍到,把情况摸摸清楚,再出头多事也还不迟!”
梅山白回头向祁无尘道:“帝君!天相的职权有这么大吗?”
祁无尘道:“可以这么说,各宫天相只向本宫的帝君负责,对别宫的帝君,则介乎客友之间的,所以小女荐你为九霞宫天相之后,东方老儿拿你也没办法!”
梅山白冷笑道:“他拿我没办法,我可拿他有办法,秦子玉,我命你立刻给帝君叩头谢罪,否则东方悦就是你的榜样!”
秦子玉冷冷道:“梅山白!东方帝君着了你的道儿,我却不会再这样着你的道儿,刚才那一手扇里飞针我领教过了,说武功你还差得太远,要不是你已受委九霞宫,我立时就可宰了你!”
梅山白厉声喝道:“跪下!叩头谢罪!”
祁无尘道:“梅老弟!算了吧,别去理他!”
秦子玉冷笑道:“你听见了吧!你的主子都不敢惹我,你更别谈了!”
梅山白沉声道:“你说什么?谁是我的主子?”
秦子玉道:“九霞帝君,天相本来是没有主子,对本宫也是居于客卿的身份,但是你不同,你全仗着九霞帝君的提拔才挤到这个地位,九宫天相中,数你最没出息,因此你还不配跟我说话!”
梅山白冷冷一笑道:“如果我以紫霞宫帝君的身份跟你说话呢?”
秦子玉一怔道:“你说什么?”
梅山白道:“东方悦是我制服的,这证明他不如我,修罗教中用人唯才,我能制他,自然也够资格接替他……”
秦子玉哈哈大笑道:“见你的鬼,如果帝君的地位那么容易取得,还会轮到你来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