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
徐文长笑道:“家师与大师伯来了,他们因为来得匆忙,末备名帖,所以命小于先来禀告一声!”
宫天侠笑道:“尊师也太客气了,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还讲究这些俗套干什么,请问尊师此刻……”
徐文长忙道“家师等在庄口听候宫大侠允准……”
宫天侠连忙道:“这怎么敢当,世兄请少歇一会儿,我马上就去迎接尊师大驾!”
说着赶紧向庄门外走去。
果然庄门外两骑并立,战大勇的马鞍上插着他的成名武器铁戟,战大刚背负着两柄短戟。
战氏兄弟虽然都以戟成名,武器却长短不同,相貌也大相迥异。
战大勇是真正的燕赵豪客本色,伟躯多冠,使一柄纯钢长戟,获铁戟神之称。
战大刚相好如女,几十岁的人了,一根胡子都没有,所以他虽使用两柄短戟,被称做赛温候。
因此,这弟兄二人与其说是以器唐号,倒不如说是以貌而得名。
宫天侠见他们都带着武器前来,心头微微一怔。他还来不及开口招呼,战大刚跳下马拱手笑道:“怎敢劳动宫兄大驾出迎!”
宫天侠忙拱手道:“二位兄长大驾光临,兄弟失迎来迟,多多得罪……”
战大勇从马上跳了下来,顺手拔起鞍上的铁戟,往肩上一扛,豪声大笑道:“来都来了,还说那些客套话干吗,宫兄假如不反对。咱们进去说话吧!”
宫天侠连忙道:“战大哥说哪里话,小弟欢迎都来不及,怎么会反对呢,请!请!”
战氏兄弟相偕入庄,走到大庭上,只见灵堂上素帐白帷,供着罗雁飞的灵位。残香将尽,烛泪渐干!
战大勇一指灵位道:“姓罗的真死了!”
宫天侠一怔道:“自然是真死了,二位若是早来一步,正还可以看见他的最后一面,现在已经火化了!”
战大勇笑道:“见不见面倒没有关系,我们弟兄此次前来,原是证实一下他的死讯。
兄弟前日听说他被令徒杀死了,心中还不相信,今天见到他的灵牌,大概假不了,如若不然。他也不好意思再活下去!”
宫天侠听他的口气,他还在怀疑罗雁飞没有死,连忙道:“罗雁飞的确是死了,只可惜此刻尸体已火化,未能使二位亲见,不过兄弟在此地设灵三日,很多朋友都见了遗体……”
战大刚道:“宫兄不必误会,我们并不怀疑,只是觉得罗雁飞死得太早了一点!”
宫天侠一时弄不清他的真意何在,只得道:“是的!兄弟也感到十分内咎,多年老友,只为了一时误会……”
战大勇忙道:“宫兄不必多作解释,我们并不是来找罗雁飞报仇的,他是你的朋友与儿女亲家,可不是我们的朋友。他死了就算了,不死的话,反而麻烦了!”
宫天侠知道他们未忘昔年一剑之仇,连忙道:“人死一了百了,二位何必还把一点小事放在心上呢?”
战大刚冷笑道:“剑伤虽愈,剑痕尚在,我们弟兄这十年来一直不敢出面见人,都是因那一剑之赐,宫兄可知道我们为什么今天才赶到此地?!”
宫天侠摇摇头道:“兄弟不知道!”
战大勇道:“我们当年败在罗雁飞剑下,只怪我们学艺不精,所以埋首燕山,苦练武功,直到现在我们才自认为可以找他一决胜负,以雪前耻,可是又接到了宫兄的请柬,我们与罗雁飞虽然有仇,与宫兄却是多年至交,假如我们在喜事之前来找罗雁飞算帐,万一耽误了令媛的佳期,是我们对不起宫兄!”
宫天侠忙拱手道:“二位关爱之情,兄弟十分感激。”
战大勇继续说下去道:“所以我们故意在路上耽搁了一下,准备过了三朝,再来寻姓罗的晦气,谁知前天碰到来贺喜的朋友传说,姓罗的已经死了。”
宫天侠道:“罗雁飞确实死了,二位与他的一段过节只好算了,人死不能复生,二位总不能和一个死人再计较吧!”
战大刚笑道:“这是当然了,鞭尸挫骨,这种行为咱们还做不出,不过听说他是死在令高足剑下的!”
宫天侠连忙道:“是的!他与兄弟反目动手,兄弟技艺不如他,正在危急之际,小徒夏侯杰一时情急,在旁边攻出一剑,大概他也没防备,竟然被小徒杀死了!”
战大勇大笑道:“杀得好!兄弟当年也曾见过今高足,当时就觉得他很有出息,想不到这十年来竟然青出于蓝,杀死了一个成名的剑手!”
宫天侠忙道:“哪里!哪里!小徒虽然还不太笨,可是跟着我这个不成材的师父,能有多大长进。那天完全是靠着侥幸,出其不意地刺杀了罗雁飞,兄弟还正在发愁,这件事若是传到江湖上,引起一般朋友的误解,来找小徒的麻烦,兄弟倒不知该如何应付呢!”
战大勇道:“宫兄尽管放心,令徒替敝兄弟出了一口气,他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以后谁要是找他的麻烦,敝兄弟绝不坐视,天大的担子敝兄弟也替他挑一半!”
宫天侠拱手道:“兄弟替小徒谢谢二位了!”
战大刚道:“宫兄何必客气呢!说起来我们还应该谢谢他呢,请宫兄将他叫出来,容我们一致谢忱!”
宫天侠连忙道:“这如何使得,二位是他的长辈,而且又答应替他日后排解纷难,兄弟叫他过几天专程到二位府上去叩谢!
战大刚微微一笑道:“听宫兄的口气好象是今徒此刻不在庄上!”
宫天侠道:“是的!兄弟怕他在此引起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故而叫他到别的地方去避一避。”
战大刚微感不悦地道:“宫兄这就太不把我们当朋友了,据兄弟所知,令徒并未离庄,昨天还有人看见过他……”
宫天侠脸上一红,战大勇道:“宫兄的顾虑白是应当,可是敞兄弟与罗雁飞并无关系,而且还有仇隙,自然不会为姓罗的找他麻烦,请他出来一见又有何妨!”
战大刚又道:“我们迟三天再来找罗雁飞,完全是看在宫兄的交情上,宫兄如此相待,非常令敝兄弟寒心!”
宫天侠被他们说得很不好意思,他们这一次是专程前来找罗雁飞算帐的。
可是他们还顾念着与自己的交情,延迟了三天,等自己办过喜事再来。
虽然那场喜事变成了凶事,但是人家的心意可感,自己再拿托词去骗他们,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而且这两人与罗雁飞有仇,与自己又是多年好友。夏侯杰见见他们也没有关系!他想了一下才道:“兄弟不叫小徒出来见人,实有难言之隐,既是二位兄长盛情如此,兄弟就将他叫出来好了。”
战氏兄弟欣然色动,那徐文长却笑着低声道:“师父!宫大侠叫夏侯杰不见外人,自然是有所顾忌,这庭上人头繁杂,或有不便之处……”
战大刚道:“很是很是……”
接着他放低声道:“刚才宫兄已经说过令徒不在庄上,此时他出来,对宫兄面上也不好看,我看还是由我们到后面去吧!”
这时庭堂上还有着几个本地的江湖人物,因为与战氏兄弟不太熟,所以没有过来,可是对他们的谈话却也隐约听得一两句。
宫天侠见他们如此替自己顾全颜面,心中十分感动,忙拱拱手故意大声道:“兄长等远道而来,旅途劳顿,请到后面休息一下,容兄弟草备薄酒,稍尽主谊!”
战氏兄弟也客套一番。
于是,四人相偕走到后面,一直来到夏侯杰的那所小屋前面,宫天侠恐怕夏侯杰在里面练剑,老远就叫道:“夏侯杰,你出来一下……”
徐文长动作很快,抢先一推门道:“不敢劳动夏侯兄大驾,还是我们登门拜访的好!”
夏侯杰正在屋中枕着情剑,眼望着帐顶呆呆地想心事,见有人进来,连忙从床上翻身坐起。
徐文长笑着拱拱手道:“兄弟徐文长,十年前曾随家师到过贵庄,与夏侯兄见过一面!”
夏侯杰倒是认识他,连忙拱拱手道:“原来是徐兄,令师战大叔也来了吗?”
徐文长笑道:“家师与师伯都来了,在门口等着看夏侯兄,要谢谢夏侯兄呢!”
夏侯杰连忙抢出门去,见战氏兄弟与宫天侠都站在门外的天井里,急忙赶上去一躬身道:“小侄叩见战伯伯战叔叔!”
以年龄而序,宫天侠长于战大刚小于战大勇,所以夏侯杰就以叔伯为称呼,虽然事隔十年,他还记得清楚!
战大勇将手中的铁戟朝地下一插,一掌拍在他的背上哈哈大笑道:“好孩子,十年不见,你越发有出息了,居然剑斩了赫赫有名的扫波剑客,比伯伯强多了……”
战氏兄弟与罗雁飞有一剑之仇,夏侯杰也知道,所他如此一说,脸上不禁一红,他倒不是为着别的,只因罗雁飞是梅杏雨杀死的,代人受过还无所谓,战大勇归功于他的头上却使他有点不好意思。然而又不能否认,只好低下头,一声不发。
战大勇哈哈大笑道:“当年我与你叔叔以两人之力还打不过罗雁飞,忍了十年的气,好容易练了几手功夫,想找他算算旧帐,却被你小子占了先。”
夏侯杰忸怩地道:“小侄不过是为了抢救师父,一时情急出手,没想到杀死了他,小侄自己也难于相信!”
战大刚却轻轻一笑道:“贤侄说得太客气了,象罗雁飞那种成名剑手,耳目何等灵敏,要说能出其不意地杀了他,叔叔无法相信,所以叔叔非要想来看看你……”
夏侯杰不禁一怔,他与宫天侠编制了一套假话,却没有想到这个漏洞。
罗雁飞以一套横江扫波十八式法称雄于世,推为当今高手之一,要说能在出其不意之间将他杀死,这只能骗骗外行。象战氏兄弟这种武林高手,万万无法骗得过,可是,他一时又找不到别的理由来申辩。
宫天侠也是一怔,自然也明白语中的毛病,却想不到战大刚先前不点破,现在却指了出来。幸而他处世经验丰富,立刻笑了一下道:“要说那一剑,连兄弟也在怀疑,罗雁飞就是再不注意,也不会失手在一个后生小辈手里,这只能说是命当该绝……”
战大刚又是轻轻一笑道:“即说是他命该当绝,夏侯贤侄的成就也不可轻视,贤侄这次你一剑成名,将来叔叔伯伯都要靠你提拔一下了。”
夏侯杰本来就拙于言词。此刻更不知如何回答了。
宫天侠忙笑着道:“战兄何苦拿小孩开玩笑呢,刚才二位还答应帮帮他的忙,替他挡一下外人的纠缠……”
战大勇却截口道:“前面说话时,我几乎被宫兄哄得相信了,所以才说出那种不知进退的话来。”
宫天侠一怔道:“战大哥怎么这样说呢?”
战大勇道:“刚才我见到夏侯贤侄的时候,试了他一下,我拍在他肩上那一掌,少说也有四百斤的劲道。可是这位贤侄连身子都没有动一下,由此可见他的功夫已比我们高出很多,哪里还用得着我们替他出力呢!”
夏侯杰心中又是一震。
战大勇一掌落下来的时候,他知道这位铁戟神以勇力见称,手下不知轻重。假如是躲开了,未免不礼貌,假如硬挨一下,又不知道他下了多少重力。
刚好“忧愁仙子”的落英掌法中有一招叫做“落梅无声”的守式这是在无法躲避对方重击时所用的一种借力卸力之法。
所以他在战大勇掌落之际,肩头微微一抖,将劲力整个地化解到立足的地下去了。
他以为战大勇只是表示亲热,这一掌不会出多大的重劲,所以轻描淡写地化开就算了,怎知人家是存心相试,一掌竟是用足了劲道,这一来虽然没有多大关系,可是自己的底细却被人家试出了一半!
宫天侠老于江湖,经验也多,见夏侯杰被人家用话挤住了,连忙陪笑道:“战老哥也是的,拿他们后生小辈开什么玩笑。
战大勇哈哈大笑道:“兄弟人虽然粗鲁,却绝不会说假话,老弟这个门人的确高明,恐怕比老哥还强上一点。不是兄弟放肆胡说,刚才那一掌换在老哥的身上,恐怕也比不上他那样轻松。老弟!你是怎样教的?”
宫天侠心中一动,暗暗有点欢喜,他真没有想到“忧愁仙子”的武功有如此神妙。
夏侯杰费了二天的时间,已有如此成就,可是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笑道:“这孩子自己还肯知道上进,也肯下苦功,兄弟平常不知道他有什么进步,照战大兄这一说,他倒还不错,总算没辜负兄弟对他的一番期望。”
这番话说得自然而婉转,他以为可以把事情带过去了。谁知战大勇却不肯罢休,继续笑道:“徒弟肯练,还要师父肯教,因徒知师。”
十年不见,宫老弟的成就更惊人了,看来这十年中,大家都没有闲着……”
宫天侠见他纠缠不清,干脆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乃淡淡一笑道:“好说!好说!
兄弟是个贱骨头,这几年虽然不出去走动,在家里也是闲不住,不过练也练,总脱不出这几手破拳。火候也许深了一点,要说有多大长进,兄弟说起来也要脸红……”
战氏兄弟都哈哈一笑,总算把这个话题放过了。
战大刚却眼珠一转,故意又问道:“十年不见,我那素娟侄女一定出落得更标致了。”
官老哥也是糊涂,放着夏侯杰这么个好女婿不要,偏偏许给了罗家的那个小畜生,兄弟听讲起花烛之夕的事一直在替老哥生气,也替夏侯杰抱不平,十年前见他和素娟侄女要好的情形,我们都以为是一对佳偶配定了……唉!
早晓得宫老哥无意于夏侯杰,我们弟兄就替文长那不成才的小子求亲了……”
夏侯杰听他忽然又扯到宫素娟身上,顿时心中一阵刺痛,脸上现出难过的神色。
宫天侠脸色则微微一变,渐渐感到战氏兄弟的来意并不那么单纯,可是他还是装做不经意地一叹道:“提起那死丫头就有气,婚姻本来靠缘份,过去我太放纵了她,处处顺着她,才惹来这一场烦恼。”
战大刚却哼了一声道:“宫老哥看得开,兄弟却不服气,罗雁飞的儿子还能是个好东西,她怎么配得上素娟侄女……”
夏侯杰听来刺耳,连忙道:“战叔叔,您别这么说,罗君秋的确是个有为的青年,他配得上师妹!”
战大刚道:“可是素娟配你更恰当,老贤侄,你不要否认,我知道你对素娟一往情深,好在事情还来得及补救,要不要叔叔帮个忙,替你把素娟夺回来……”
夏侯杰一怔道:“这怎么可以!”
战大刚笑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罗君秋那小子是绣花枕头,仗着他老子这靠山,到处招摇撞骗。”
糟蹋人家的大姑娘,素娟跟着他一定会吃苦的。
现在他老子死了,我们正好找找他的晦气……
夏侯杰连忙道:“不!不!罗君秋不是那种人,那天晚上跟梅老太太的孙女儿是一场误会。”
战大刚笑道:“就算是误会,也一定有几分事实。无风不起浪,白发龙婆是江湖上有名的厉害人物,她不会无缘无故来找麻烦的,而且对她自己来说也是件丢人的事。”
夏侯杰急声道:“罗君秋与那梅姑娘的确毫无关系,这件事不久就可以水落石出,公诸于世的……”
战大刚道:“无论如何,我总觉得他不配娶素娟,叔叔一定帮你这个忙!”
夏侯杰忙道:“不!不要……”
战大刚轻笑一声道:“难道你自己有能力把素娟侄女夺回来吗?那叔叔是多操心了!”
夏侯杰心里也感到有点不对劲,战氏兄弟在江湖上享有侠誉,怎会说出这种不近情理的话呢?看来那天一定有人识出自己手中的剑告诉了他们,他们才来试探自己的口气,因此他必须慎重地答话了。
“忧愁仙子”手中情剑,虽然有不少人见过,可是很少有人能仔细地辨认。
因为普通人无法接近她,接近她的人又全部死在她的剑下。战氏兄弟也只是在猜测,所以拐弯抹角地想从自己的口中得到一点线索!
夏侯杰默然片刻才叹道:“师妹与罗君秋是真心相爱,因此我希望他们能够得到幸福,常相厮守,我没有办法劝她回来,也不想夺她回来!”
战大刚笑道:“贤侄太客气了,只要你愿意,绝对有办法使她身心俱归的!”
话说得更明白了,宫天侠脸色一沉道:“战二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战大刚道:“兄弟是说罗雁飞死在此地,你们两个人都有点关系,罗君秋为了父仇,自然会迁怒到素娟身上,他们感情再好也会因之破裂,夏侯杰就可理成章地挽回素娟的心。假如他不好意思直接对付罗君秋,我们做叔叔伯伯的可以帮他一点忙!”
理由很牵强,谁都可以听出这是巧辩,宫天侠沉下脸来道:“二位怎么对兄弟的家事这样感兴趣!”
战大刚微笑道:“那自然是因为我们两家的交情不同,再者我们与罗雁飞的儿子没完。罗雁飞死了,自然要找他的儿子算帐,罗君秋现在还是宫老哥的女婿,我们不能不卖个交情。假如素娟侄女跟他决裂了,我们要找他时就没有顾忌了,这样又可以成全夏侯杰的一番相思……”
宫天侠立刻道:“兄弟已经不承认这个死丫头,现在又加上罗雁飞之死,我们两家更没有关系了,战兄不必再看在兄弟的交情上而有所顾忌……”
夏侯杰却有点紧张地道:“战伯伯,您二位只是跟罗雁飞有点过不去,人已经死了,自然什么都完了,您何必去找他儿子的麻烦呢?传到江湖上,对您的侠誉也不大好!”
战大勇哈哈一笑道:“宫老弟!你听听,夏侯杰倒底是个多情种子,他也怕真的会跟素娟侄女打起来呢!”
夏侯杰微微一怔道:“难道您是说着玩的?”
战大勇笑道:“燕山双戟在十年前早已名誉扫地了,我们不在乎那点臭名,不过为了你,我们可以放过罗君秋那小子。”
夏侯杰作了一躬道:“谢谢您,战伯伯!”
战大勇笑道:“夏侯杰!难道你真的愿意那姓罗的与素娟结成夫妇吗?我知道你很爱她!”
夏侯杰庄容道:“我对师妹只有蓖革之爱,因此我希望她有个圆满的归宿,罗君秋是她自己看中的。”
战大刚大笑道:“伟大!伟大!你能够挥情剑,斩情丝!叔叔还好意思为一点小意气去破坏他们吗?不过,叔叔倒是希望你的情剑常利,永远有这份舍己成人的美德!”
夏侯杰听他居然将情剑两个字都讲出来了,虽是语涉双关,自己也只好装糊涂,轻轻一笑道:“叔叔开玩笑了,小侄既无情剑,亦无情丝可斩,只是希望能好好侍奉师父,聊尽孝心,以报答他老人家的深思大德!”
战大刚道:“好!好孩子,宫老哥虽然没有儿子,得到你这样一个徒弟,也算是心满意足了。不过你师父一生在江湖上闯荡,赢得赫赫盛名,你光是尽孝侍奉他天年还是不够的,必须承继他的盛名,更加发扬光大,才算是对得起他!你做得到吗?”
宫天侠连忙道:“兄弟近年淡泊江湖,只想终老田园,再也不存争雄江湖的雄心了!”
战大勇道:“宫老弟这话又见外了,你跟罗雁飞结成亲一家,不就是为着要趁今年的泰山论剑大会中集你们两家之长一占头吗?”
宫天侠苦笑道:“为了这一点名利,我连女儿都失去了,战兄何必还取笑兄弟呢!”
战大勇笑道:“老哥太客气了,女婿没了指望,你还有个好徒弟,他一定会替你扬眉吐气的!”
夏侯杰却道:“小侄愚钝,只怕有负师父厚望!”
战大刚笑着向宫天侠道:“宫兄是否也这样想呢!”
宫天侠道:“兄弟能力有限,夏侯杰跟着我也不会有多大出息,不敢再存那种奢望了。倒是二位埋首十载。苦研绝艺,泰山之会,何患不出人头地!”
战氏兄弟相视片刻,微有失望之色。
等了一下,战大勇道:“我们应该告辞了!”
宫天侠此时巴不得他们快走开,连忙道:“二位远道而来,兄弟已命人草备薄溥,我们到前面去好好痛饮一番,也好叙叙离情!”
战大勇道:“不敢打扰了,兄弟等此次前来,一则为找罗雁飞清清旧帐,再则也是想到泰山去见识一下。罗雁飞身死事了,兄弟等还是早点到泰山去会晤一下旧日故友,看看苗头,假如没有什么。兄弟们也不想丢人了!”
他们是成名之人,一折不可再折,因此这番话倒是实情。
宫天侠也不多作挽留,道:“二位在泰山一定能重振声威,兄弟须为之祝,不过江湖人才辈出,慎重一点也好,既是如此,兄弟今日不再挽留。等二位在泰山夺魁回来,再好好替二位庆贺一番!”
战大刚还是不放心,又试探地道:“宫兄师徒若是不去,兄弟等或许还有希望,否则就……”
宫天侠连忙道:“战二弟何必谦逊,兄弟只想守在家中避祸了,罗雁飞虽然朋友不多,但也许会有几个老友对兄弟不解的,恐怕要上门来教责兄弟。二位见到他们,尚盼替兄弟剖析一番。”
战大勇拔起钢戟大笑道:“宫老弟放心,谁要是为着罗雁飞的事来找宫老弟的麻烦,愚兄弟不饶他!”
宫天侠故作感激地一拱手道:“战兄如此高谊隆情,兄弟感激无状,唯有预祝二位夺望拔魁,大展雄风。”
战大刚却高声叫道:“文长!我们要走了,你这个小畜生还不快出来,又躲到哪里淘气去了?”
徐文长在夏侯杰的屋子里走了出来,双手背在后面,宫天侠与夏侯杰都是一怔,这一段时间他们只顾着谈话,没有注意到他。
“忧愁仙子”的武功秘笈夏侯杰随身携带,倒是不怕人发现。只有那柄情剑,由于出门时过于匆促,随手压在枕头底下,徐文长在里面呆了半天,一定找到了。
宫天侠连忙向徐文长的背后一看,果然发现那柄情剑已经出鞘,被他藏在身后,脸色一变连忙喝问道:“你手中拿的是什么?”
徐文长笑道:“弟子在夏侯兄床上找到一柄剑,锋芒很利、典式又十分古雅,因此拿出来看看。”
宫天侠又要发作,战大刚却先发制人地道:“这畜牲就是会淘气,这么大的人,还是毛手毛脚,人家的东西怎么可以随便乱翻,要是失去了什么贵重的东西,我看你如何交代,什么剑,拿来给我看看。”
宫天侠正要过去抢剑,夏侯杰却忽地一笑道:“那是小侄在古玩铺中买来的一支旧剑,锋芒还不错,可不值多少银子,小侄也不善使剑,不过是放着玩的。”
战大勇也道:“既是一柄普通的旧剑。有什么好看的,文长别淘气了,还给夏侯大哥吧!”
他是因为夏侯杰的神色很镇定,而徐文长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示,而他这种举动却十分失礼,故而出声斥责!
徐文长笑道:“是!夏侯大哥,对不起,小弟无状,乱了你的东西,请你多原谅!”
说着将剑递了过来,宫天侠的心才放了下来,以为徐文长也不认识情剑,故而没当一回事!
可是夏侯杰接剑在手,却感到份量有点不对,这柄的外形与情剑有几分相似,重量却沉了一点,再仔细地看了一下,剑上咒语的刻划也不是原状,而徐文长的腰下悬着一柄倒是颇似原物,心想一定是他换过了!
他当下脸上不动声色,口中却笑道:“徐兄想必也雅好此道,不知这柄剑在徐兄眼中评价如何?”
徐文长笑道:“兄弟根本就不懂得赏玩剑器,家师与家师伯都是用戟,兄弟也跟着用戟,可是家师一定要等他老人家百年之后,才将双戟遗交给兄弟。”
因此,兄弟暂时佩了一柄剑做做样子,夏侯大哥既然提起尊剑,想必一定有点来历,就请大哥指教一番。
夏侯杰道:“这柄剑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不过兄弟仗着它侥幸杀死了罗雁飞,才觉得果然有点来历,可是兄弟也不知道它有什么好处,徐兄若是喜欢的话,兄弟可以将此剑奉赠。”
宫天侠闻言又是一怔。
夏侯杰又道:“这柄剑上沾过罗雁飞的血,而罗雁飞又曾用剑伤过战叔叔,报仇是没有希望了,留着这柄剑倒是可以做个纪念!”
战大勇连忙道:“这倒是不错!文长!你就接下来吧!”
徐文长连忙摇摇手道:“不!不行!这是夏侯大哥成名的利器,那罗雁飞是有名的剑客,夏侯大哥居然用剑将他杀死了,剑以人传,兄弟不敢掠美!”
夏侯杰笑道:“徐兄太客气了,这柄剑在你手中有更大的意义,徐兄若是觉得不过意的话,不妨以春剑见赐,我们互相换着使使吧!”
徐文长仍是摇头道:“不行!一来是小弟不敢掠美,再者敝剑乃祖上所遗,不敢轻易相弃。”
这时战在旁也听出意思了,连忙道:“对!对!徐贤侄的剑是祖传的,连我这个做师父的也不好意思叫他放弃,所以我们燕山虽是以裁传技,我却不禁止他佩剑,你的一番好意,我们都心领了!”
宫天侠也觉得夏侯杰简直在发疯,连忙道:“夏侯杰!徐世兄的剑是家传之物。你怎么能迫人交换呢?”
夏侯杰脸色一庄道:“战伯伯战叔叔,您二位是师父的多年至交,小侄对二位更是敬佩不已,想不到你们却做出这种事来,偷换了我的情剑。”
战大勇闻言,哈哈大笑道:“原来你真有‘忧愁仙子’的情剑。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多谢你以尊剑见赠。”
宫天侠见他们说变脸就变脸,自然也不服气,立刻握拳作势,准备一挤。
夏侯杰深恐师父赤手空拳吃了他们的亏,忙横身拦在他前面道:“师父!算了!弟子既然答应他们将剑相赠,自然不便食言,人家可以不义,我们却不能失信,由他们去吧!”
战大勇道:“还是你这小子识时务。”
夏侯杰庄容道:“战伯伯,我对您有一句忠告,‘忧愁仙子’使情剑横行天下,并不是光靠情剑之利……”
战大勇哈哈大笑道:“这个我明白,她还有情天六式剑招,都铸刻在剑身上,我们自然懂得使用。”
夏侯杰摇头道:“您错了,情剑上面只有发动剑身魔力的咒语,那招式却是刻在剑鞘上,徐兄那么精明,怎么光是取剑而忘记了剑鞘,若不得情天六式为之用,徒拥利器,反速其祸!”
战大刚脸色微变,连忙道:“文长!你没有拿剑鞘?”
徐文长讷讷地道:“没有!我以为没有什么用。”
战大刚怒骂道:“混帐!你真是个饭桶。”
夏侯杰却一笑道:“战叔叔!我干脆好人做到底,连剑鞘也送给你们吧!免得大家都落不着好处!”
说着将剑鞘递了过去,徐文长伸手要接,战大刚却喝道:“混帐!你走远一点,让我来!”
夏侯杰笑道:“战叔叔!你放心好了,我若存心出手夺剑,你再防备也拦不住!”
战大刚脸色一红,但是仍然自己来接过剑鞘!虽然夏侯杰那样大方,战大刚却不太放心,接着剑鞘之后,立刻就借着远处射来的灯光,细细地审看。
剑鞘上缀着几颗明珠与宝石,只映射一点微亮。立刻焕采生光,纤毫毕见,足证明它的价值不凡。
可是战大刚却有点失望,因为这鞘上并没有什么剑式的记录,只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奇怪刻文,因此他皱眉道:“那情天六式刻在什么地方?”
夏侯杰微笑道:“光是这样看不出的,必须把情剑归入鞘中。剑身上的灵气与鞘上合而为一,才有所见!”
徐文长连忙道:“既然如此。我们就走吧!”
夏侯杰笑道:“战叔叔!您最好看看清楚,小侄在得剑之后,研究半天才发现这点秘密,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小侄可以尽所知告诉您!”
战大刚闻言将剑鞘递给徐文长道:“文长!你把剑归入鞘中,看看是否如夏侯大哥所说的。”
徐文长接过剑鞘道:“不必看了,弟子在夏侯大哥室中已经赏鉴良久,上面的确有几个怪异的花式,也有着几个难辨的字体,弟子当时没有在意,想来一定是情天六式的记载了。”
夏侯杰怔了一怔道:“那上面的字迹虽非正体,却并不难识,徐兄怎么不认识?”
徐文长脸上微微有讥色道:“小弟对文事一向不太在意,尤其是汉前的隶书。知识更为有限,仿佛上面是戒杀止武等字样,其余就不太清楚了!”
夏侯杰神色一动道:“徐兄只认出那么几个字?”
徐文长点点头。战大勇却道:“我们自从受了罗雁飞一剑之辱后,这十年来专心武事,没有好好教导他,也没有让他念多少书,只好留着慢慢研究了!”
夏侯杰却神色一沉道:“不!这几个字已经够了,照迹象看。徐兄恐怕不是这柄神剑的得主,留之有害无益,徐兄还是将剑赐还吧!”
战氏兄弟与徐文长脸色都是一变,徐文长尤其变得难看,他冷笑一声道:“夏侯大哥莫非是在开玩笑?”
夏侯杰庄容道:“小弟一点也不开玩笑,情剑也是一柄极具魔性的凶剑,情天六式有两种变化,视主人的本性而变招式,若是习得此六式后,虽可横行天下,势必引起无边杀孽。”
徐文长哈哈一笑道:“夏侯大哥说笑话了,照这样说来,大哥自己才是情剑的真正得主了!”
夏侯杰轻叹一声道:“兄弟不敢,虽然兄弟从‘忧愁仙子’手中得到此剑,但是情天难弥,这柄剑对兄弟已毫无用处,故而想将它再交给一个适当的得主,徐兄在屋中换去此剑时,兄弟以为是天意使然,乃将剑鞘一并奉赠,谁知徐兄仅能见其凶庚之所在……”
徐文长冷冷地道:“夏侯大哥这话只能骗骗三岁小孩子,兄弟断不会上这个当,一样的剑式,还会有善恶之分,这话告诉谁都不会相信。夏侯大哥想将剑要回去,最好另找个高明一点的理由!”
夏侯杰道:“兄弟绝不骗人,当初‘忧愁仙子’得到此剑时。也是先见到情天六式,遂造成天下哄乱,血雨腥风满江湖。幸好她后来澈悟前非,才领略到情天真话,决心深隐黄山,以赎前罪。可是她在选择情剑得主时,却十分慎重,唯一恐所得非易,重演她先前的惨剧……”
战大勇嗯了一声道:“‘忧愁仙子’还没有死?”
夏侯杰道:“小侄上黄山时,她的确尚在人间,因为情剑未曾觅得妥当传人,她心中无法宁静,现在她可能是真正死了!可是她在遗书的指示中,对情剑的一切说得很清楚,叫我好好保管此剑。即使要把它送人,也得找一个适当的人选。”
战大勇脸色一沉道:“你认为文长不是适当的人选?”
夏侯杰惶恐地道:“小侄并无此意;不过根据‘忧愁仙子’的指示,徐大哥可能不太适合,这事情关系今后武林劫运,请您千万要三思而后行!”
徐文长哈哈一笑道:“夏侯大哥,你这番话编得真精彩,情剑乃武林至珍,唯有德者居之,我既然能够到手,自然就是我有机缘。不管你怎么说,我也不会再还给你的!”
夏侯杰脸上现出一股湛然神光,庄严地道:“徐兄……念我们是两代世交。我不愿意为一柄剑翻脸成仇,可是你今天一定不能把剑带走。”
战大勇沉下脸道:“夏侯杰!你放明白一点,今天我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这把剑!”
宫天侠忍不住怒声道:“战兄终于说出老实话了,你我多年至交,宫某一向拿二位当最好的朋友看待,你们这番行止实在令兄弟太寒心了!”
战大勇略有愧色,但仍振振有词地道:“宫老弟不必话讲得这么难听,我们若是不念旧情,就直接上门夺剑了,用不着这么客气。
老实说我们弟兄两人埋首十年找罗雁飞报仇还在其次,最主要的就是想在泰山论剑会上一争盛名!
所以我们对文长放弃了最拿手的剑法,专门研究了一套剑法教给他,这套剑法绝对比罗雁飞的扫波十八式高明,若是再得到这一柄利剑,相信一定能在泰山夺魁!”
宫天侠怒声道:“等你们把剑携出宫家的大门,再吹这种狂语还来得及!”
战大勇一挺长戟道:“宫老弟是否有意赐教一番!”
宫天侠从夏侯杰的手里抢过长剑,一言不发地冲了过战大勇举朝直刺,宫天侠手挽剑花,重重的剑影如分波掠涛,反迎上去,但闻呛啷一阵激响,居然将戟尖荡开,继续攻了进去!
战大刚见他们动上了手,也忙摆动双戟,抢进来凌空下击,将宫天侠的长剑撞偏,反手回出一招。
宫天侠举剑又化开了,战大勇的长戟又至,三个人打成一片,唯闻金铁交触之声,不绝于耳,间以呼呼的兵器掠空声,低沉的呼叱声,展开了一场生死的血斗!
宫天侠所使的是从罗雁飞那儿学来的横江扫波剑法,配合了他自己精擅的追风神拳,战来英勇异常。
可是战氏兄弟的三支铁戟也不逊色,战大勇长朝重力,战大刚的一只短戟重巧,十几个照面后,即将宫天侠逼得直喘。
不过他们两人手下还留了一点分寸,好几次他们都有机会伤及宫天侠却都轻易地放过了!
三人激战将近二十招时,宫天侠被迫得连进攻的机会都很少了,可是他仍不肯放手。
战大勇打得兴起,猛然一戟直取宫天侠的心窝,来势极凶。
宫天侠将心一横,脱手掷出长剑,去势若电,却是飞向一旁的徐文长!
战大勇的长朝递到宫天侠的胸口,即已止手不前,而宫天侠脱手掷出的那柄长剑却直飞徐文长咽喉处。
徐文长微微一笑,以极快的手法,抽出腰间的情剑向上一撩,将那柄长剑拦腰被斩为两截。
宫天侠真正的怔住了,他最后的那一手飞剑是罗家扫波法中的精招“惊涛拍岸”。
就是面对着敌人,这一招也极难防备,谁知徐文长在完全无备的情况下,居然也轻而易举地化开了。
虽然他用的是锋利无匹的情剑,可是,即使他手中是一柄凡铁,这一招也化得精妙绝伦。
战大勇微微一笑道:“宫老弟!你看见了吧,我们并没有吹牛,你把罗雁飞的扫波剑式学得了几成火候,到了文长面前却一点作用都没有。”
宫天侠低头不语。
战大刚也笑道:“宫老哥,咱们还是好朋友,假如夏侯杰有意在泰山争雄,我们绝对不打他情剑的主意。既然你们没有那份雄心,何必让别人出风头呢,文长也是你的子侄辈,他有点成就,你也一样有面子,我看咱们还是就此为止吧!”
宫天侠依然低头不语,战大勇却对夏侯杰道:“夏侯杰,你应该看得出我们并无恶意,文长拿你情剑的手段也许有点不对。可是你自己已经答应将情剑送给他了。”
夏侯杰道:“小侄答应的事绝无反悔,不过徐兄今天绝对不能将剑带走!”
战大勇沉声道:“夏侯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夏侯杰朗声道:“情剑本身具有善恶两性,徐兄但见其凶,得之只有自凶凶人!”
战大勇怒声道:“我不相信你的话,而且这是他的事,即使他为这柄剑叫人宰了,与你也没有关系!”
夏侯杰道:“手持情剑的人被人杀死的可能很小,杀死别人的机会却太多了!小侄就是为了这一点。”
战大勇道:“剑是你自己送人的,你想要回也没有那么容易,我劝你还是放聪明一点!”
夏侯杰摇摇头道:“小侄并不想要回此剑,只是暂时代为保管,等徐兄够资格得到剑时,小侄自当践诺。”
徐文长忽然冷笑一声道:“小弟如何才够资格?”
夏侯杰淡淡地道:“徐兄这一问岂非多余,人之本性善恶在乎一心,徐兄今后多在修身养性上下功夫,等到你能将情剑上另一个含义读出来时,不战而可有天下。”
徐文长哈哈一笑道:“夏侯大哥的话真好听,兄弟能有那种修养时,根本无意与人争雄,何必还要这一柄利器!”
夏侯杰道:“人死将情剑视作争雄之利器,就证明了胸中盗心不死,更证明了兄弟的情剑不可轻与!”
徐文长微笑道:“夏侯大哥是一定不肯放手了?”
夏侯杰点点头道:“不错!兄弟赠剑之意,是想将这柄剑交给一个侠义之士,仗此剑荡奸除邪,为天下苍生造福。假如使它变成一柄杀人的利器,兄弟万万无法从命!”
徐文长冷笑道:“兄弟自问不够资格做一个侠义之士,可是又非得此剑不可,夏侯大哥又将何以教我?”
夏侯杰以金石之声朗然道:“这就没有办法了,兄弟护剑有责,只好从徐只手中将剑夺回来!”
徐文长将情剑一举道:“夏侯大哥,兄弟也是看在两代的交情份上,不好意思对你太过份,你可千万不要逼得兄弟做出对不起人的事!”
夏侯杰毫无惧色大步向他走去,朗声道:“拿来!”
宫天使着急,连忙叫道:“夏侯杰!算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慢慢想办法拿回来……”
夏侯杰道:“等不及,杀孽一开,永无止境,我不能让情剑上再沾到一点血腥!”
说着他伸手朝剑上抓去,徐文长退后一步,将剑移开叫道:“夏侯大哥,我最后对你提出警告……”
夏侯杰仍是不理他,继续伸手去抓他的剑,徐文长脸上突现厉色,情剑向下一落,对准他的手上斩下来。
夏侯杰手腕突地一翻,连徐文长都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变化。
握剑的手腕已被他抓住,顿感全身一麻,情剑也握不住了,夏侯杰伸出另一只手,正要把剑接过来!可是徐文长的动作也相当快速,单手突扬,两指微屈。去插夏侯杰的眼珠。
夏侯杰似乎没有想到他会用这种毒招,连忙把头一偏避过,用空手握住了他的空手。
徐文长见夏侯杰变把如此迅速,脸色忽地一沉,五指松开,将情剑坠落于地,然后拖着夏侯杰就地一滚,口中大叫道:“师父!快出手……”
战大勇伸出长戟,要去挑地下的情剑,宫天侠原为夏侯杰捏着一把冷汗,觉得他太不顾死活了。
后来见他身手矫捷,居然能凭空手将对方制住,心中又是一喜,此时如何肯放弃这个机会。
他飞身而出,神拳骤发,击在战大勇的铁戟上,竟然将戟杆震得弹起,接着单手一捞,将情剑抢在手中。
战大勇见状也连忙双戟下压,对准宫天侠的双腿砸下来。
宫天侠刚把剑抓到手,心神疏懈,没防到这一下。
眼看着短戟临身,万分无奈中,他只好也就地一滚,又用最俗的招式“懒驴打滚”,避开了这一击!
可是等他想站起来时,战氏兄弟的三支铁戟又一起攻到了,他手起挺剑向外一挥!
宫天侠原意是想用剑去削他们的戟尖。
谁知他们兄弟的招式是异常紧凑。
战大刚铁戟一偏,竟然贴着他的剑压了下来,连手带剑,一起压在地上。
宫天侠情急之下,正想将剑从旁边抽出,然而手臂一用劲,却碰上一件又硬又尖的东西,正好抵在他的肘拐上,使他一点劲都使不出来!
回头一看,却是战大勇的长戟叉在他的手臂上,戟上月牙形的利刃叉住他的胳臂,一股凉意透过衣服而达肌肤。
另一边夏侯杰已用力将徐文长摔了开去,赶到这边来,见状神色一变,沉声道:
“师父!您把剑丢开!”
宫天侠连忙叫道:“不!不行!我绝不松手,让他们杀死我好了,这是我姓宫的轻信朋友的下场!”
战大勇神色略有难堪道:“宫老弟!非常对不起,我们已经手下留情了,只要你放手弃剑,我们向你磕头陪罪都可以,情剑却非得不可……”
宫天侠正要摇头拒绝,夏侯杰已沉声道:“师父!您尽管把剑放下来,我相信他们拿不走!”